夜幕降临，戌时时分，城外一阵欢呼，人声鼎沸，还伴随着阵阵战马的嘶叫声。
江石从城楼楼台内走出，来到城墙边举目望去，只见城外营帐一个连着一个，数不清的灯火映红了夜空，汉军主力大部已经悉数到达，正忙乱着搭建营帐，修设栅栏，设置哨楼箭塔，摆上拒马。
一种沉重的压迫感逼上每一个城楼上的唐军的心头，有些士兵身体都在发颤，在深秋夜晚的寒气作用下，有人手里的兵器都有些拿不住。
见此情形，江石也无可奈何，没有足够的骑兵，否则在敌人刚到时冲出城去与敌人稍作接触也许可以振作一下士气的。想当初，右将军在时，麾下可是有着一万训练有素的骑兵的。
安排好警戒哨位，江石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以便应付后面的激战，但是要求衣不解甲，兵器不得离手。汉军势大，也许汉军晚上不会来偷袭，不过多作小心还是对的。
“将军，从百姓中招募了三千民夫，另有几百人自愿与我们一道守城。”一名亲兵前来禀报。
“好！每个门留下一千民夫协助运送物质，那几百人都留在北门，安插在北门的军士之中。东门和西门分别由陈当校尉和黄赞校尉各率两千五百人防守，北门由方艺校尉率三千人防守。另每个门预留一个旗牌编制的预备队，剩下的人和我作为总预备队，哪里最危急就去哪里。”江石布置好防御兵力，“那个萧离醒来没有？”
“回将军，已经醒了，不过医官说他还相当疲累，正在进食休息。”一名亲兵回禀。
“哦，让他好好休息，明日早晨叫他来见我。”
“诸位，商阳虽然已经今不如昔，但是作为军人就应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与城池共存亡是我们的归宿选择。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各城门的防守就拜托诸位了。”江石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向面前的陈当、黄赞、方艺郑重躬身行了一个军礼。
大胡子的陈当，粗壮的黄赞，高瘦的方艺连忙躬身回礼，大声道：“将军放心！人在门在！”说罢离开城楼楼台的议事厅各赴岗位。
“大帅！洛王帐下副将马平参见大帅！”城外汉军帅帐中马平正向坐在帅案后的中年将军拜见。
锦衣玉袍，外罩银制连环锁子铠甲，背后系着黑色的披风，身材高大，肤色微黑，面上虬髯浓密，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帅帐中单膝跪下行礼参拜的马平，此人正是北汉名将，越国公武威将军楚云亭。
“起来吧。本帅已经收到了你的书信。今日前锋骑兵统兵校尉便是被此人所杀？而且还是一个照面的事？”
“回大帅，末将亲眼所见。”楚云亭站起身来，从帅案后踱入帐中，手捋胡须，“信中说到在新城时似乎就有一步兵校尉是被他射杀，本帅侄子率领洛王亲兵搜寻城破后的新城时被其射成重伤从而逃脱？在到达商阳必经的一个村落你的一个斥候都尉编制骑兵被他带着三十余人给击溃？”
“是的，大帅！”马平额头上渗出汗来，虽然步兵校尉、骑兵校尉被射死乃至主帅的侄子被射成重伤都与他没有多大干系，但是一个斥候都尉编制的精锐骑兵却被三十余名山野村夫给击溃，马平自知很没有面子。
“本来应该治你一个敌情不明的失职之罪，不过你是洛王的部将，本帅也不便插手。而且此人若真是如此骁勇厉害，那也是情报部门的失职，在我们的情报中根本没有此人的资料。本帅会向皇上上书要求治情报部门相关人员失职之罪。”马平暗暗松了口气，楚云亭踱了几步道：“不过就算此人有三头六臂，本帅麾下有二十余万大军，商阳城也将旦夕可破。传本帅谕令，把此人画像张贴于各营辕门口，凡能生擒此人者赏银百两，取其首级者赏银五十两。”帐下亲兵立刻应命而去。
“大家都已经疲累多日，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试探性地攻一下城，瞧瞧商阳的防御。等洛王赶到后，造好攻城器械，一鼓而下！”
“谨遵大帅谕令！”帐下诸将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军礼，退出营帐。
翌日，清晨无雾，秋日明媚，天空晴朗，没有一丝云彩，四野无风。
唐军从晨露中爬起，除了警戒的外，其余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火头兵送来的早饭。大战将临，伙食也好上了几分。每名士兵都有一大海碗滚烫的浓粥，两个大热馒头，一个煮熟的咸鸡蛋。
在楼台议事厅中，江石和几名都尉军官还有好好休息了一晚的萧离坐在一起吃早饭，萧离早晨醒来就被江石的亲兵带到了城楼上。
江石没有急着问萧离太多的话，只是简单问问他身上负的伤是否有影响，体力是否恢复，以及现在的军职是什么。
虽然商阳面对近二十万的汉军包围危在旦夕，但是在萧离看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放在心上的，因为他对蔡都尉的承诺已经完成了大半，而且对自己有恩的紫箩村乡亲们也暂时脱离危险，所以从马上摔下后放下心事的他睡得很香，虽然身体尚不是处于颠峰状态，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疲倦。面对江石的关切，萧离还是心有感激的。他发现江石这个人似乎还不错，他知道江石问话的潜在意图就是希望他留下参与商阳的保卫战，虽然十几日前他还是一名戍边囚徒，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是囚徒身份，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的别的选择。首先，在新城一战他就算是从了军，而且还在最后几日被提拔为初级军官，步兵军曹，所以他现在也算是一个军人，不管以前自己有什么经历，但是军人守土安民的职责他却是很清楚的。其次，他觉得江石对百姓还可以，在汉军骑兵即将逼近的时刻他还有胆量让最后一名百姓进城。而且每个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商阳是绝对守不住的，江石没有从百姓中强拉壮丁，而是招募自愿者，还为百姓准备渡船以到红河南岸避难。另外萧离觉得江石是一个称职的军人，虽然商阳有许多客观的劣势，但是江石并没有象柴桑郡其他城池守将一样逃跑或投降，而柴桑郡的郡守早已经逃离。萧离还有一个原因要留下，他向蔡都尉承诺过要照顾好蔡香儿，那么仅仅只是安顿蔡香儿到安全之地并不能算是照顾好，他曾经向蔡香儿许诺过，当她出嫁时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而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对于他这么一个由戍边囚徒而从军的人来说，通过立战功晋升军职来获得饷银便是一个切实可行的选择。
江石知道他在新城的军职是军曹后立即越了一级提拔他为都尉，换上新的衣甲，率总预备队，还叫来军需官预先付给他一年的俸银五两四钱，另为了褒奖他在新城立的战功，紫箩村挫败汉军精锐的斥候骑兵，商阳城下击杀敌人前锋骑兵校尉，赏银十两。
“咚！咚！咚！“城外突然响起了战鼓声，紧随的是城外汉军的呐喊声，城楼上警戒的士兵吹响了示意敌人即将来袭的号角。商阳城上顿时战云密布，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息四处弥漫。
在江石率领下，萧离，方艺等人一起来到城墙边向外观望。
只见北城外汉军衣甲鲜明，旌旗密布招展，枪戟如林，雪亮的兵刃在秋日的映耀之下十分晃眼，透出森森的寒意和杀气。汉军在城外已经摆好了三个步兵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不少云梯，步兵方阵前是三列举着大盾的盾牌兵，在他们身后是三列弓箭手。东城和西城外只有骑兵，没有攻城的步兵，汉军摆好的阵势中也没有任何大型的攻城器械。
“萧都尉，你对敌人如此动作有何看法？”江石询问道。
萧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神仔细观望。片刻之后，萧离紧锁眉头道：“很奇怪，根据情报汉军马步军至少有十五万，城下只摆了三个万人步兵方阵，东城和西城外只有骑兵，而且汉军没有准备任何攻城器械。看情况汉军似乎只是打算作试探性的攻击。”
“有道理，不过城下的汉军似乎远不到十五万啊！”江石道。
“这也正是卑职奇怪纳闷之处，不准备攻城器械，即使我们只有一万余人也能给他们很大杀伤的。楚云亭纵横沙场多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方艺在一旁道。
“汉军没有准备攻城器械属于正常，他们昨日才到时间上来不及。汉军试探攻城也应该是真的，不过明里试探实际上是暗藏杀着。如果北城汉军发现我们防御很强，那么楚云亭一定一触即退，而若是汉军发现我们防御薄弱，东城和西城就会成为他们攻击的重点。”萧离分析道。
“为何？难道他们用骑兵攻城？”
请各位朋友支持新作，多投票，多推荐，多收藏，你们喜欢就是我的动力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