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另外几人怀疑道。
“嘿！我有个朋友在侯府做事。听说我大唐未来的皇后就是侯爷的千金！”
“啊？这是真的？”
萧离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后，面色大变，不过多年的经历早已让他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一边轻轻抿着茶，一边倾听那些酒客的议论。原本是清香的茶水，此刻在萧离的嘴中已经变得分外的苦涩。
“听朋友说，皇帝派来迎接的銮驾明日就将到达，当今皇上将在正月初三举行大婚！”
“好啊！当今皇上对咱们百姓不错，皇上登基以来，我们是连年丰收，虽然前些日子我们军队吃了败仗，不过相信在皇上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够打败汉军！”
“是啊！是啊！”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聚拢了许多人，很多人都在附和。
“皇上登基以来，皇后位置一直空缺，如今终于要给咱们一个皇后了！”
“对！这个皇后一定会母仪天下！”
“那是当然！”先前的那人眉飞色舞地道，“听朋友讲，侯爷千金自小就温婉聪慧，丽质天生！”
萧离只觉得眼前有些彩色的小球在乱飞，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此刻他已经无心再听下去，也顾不得还未送上来的饭菜，随便放了五钱碎银子在桌上，踉踉跄跄地奔出酒楼。
“咦？人呢？”送来饭菜的伙计见到桌上只多不少的碎银，却没有见到萧离，十分纳闷。
奔出酒楼后，萧离漫无目的地在城中瞎逛。不知不觉之间，无意之中竟然来到了城中博望侯府附近。看着戒备森严的侯府，萧离收起心神，默默叹了口气，到距离侯府较远的一名叫“香远”的茶楼，选了一个能够看到侯府大门的位置坐下，叫来一碟点心和一壶茶，一直坐到天黑茶楼打烊。
在茶楼老板夫妇异样的目光中，萧离失魂落魄的走出茶楼。冬夜的明月泛着冷意，萧离缩缩身子，在这条距离侯府不远的街道上继续瞎晃悠。
酉时时分，侯府大门突然打开，一顶轿子抬了出来。萧离远远看见，立刻闪身躲到角落。
轿子直接向城东门而去，没有停留。
“现在是酉时，戌时的时候就会关城门，只有一个时辰，出城门干什么？”萧离有些惊疑，于是远远地跟随在后。
出了城门，萧离看到那顶轿子及其轿夫留在城门口附近。借着清冷的月光，萧离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正向城东门外的官道左边树林行去，从婀娜的身影来看，这两个人都是女子。
这个时候能够出城的人身份绝对不是普通人，萧离不禁心头一热。向城门的士兵展示了身份并且找了个借口后，萧离避开他们的目光，没入了树林中。借着林木的遮掩，萧离紧紧地在一段距离后尾随着那两个女子。
行了一段距离，那两个女子在林中一座小土包处停了下来，然后从携带的包里拿出什么东西来。
萧离跟上后在十数丈外伏下身来，屏住呼吸，静静地注视着两个女子的动作。冬夜里的寒冷丝毫影响不了此刻的萧离，他正处于心情激动忘我之中，外界的环境因素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蓦然，一道亮光闪现，萧离看去，那两个女子点亮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
“小姐，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向侯爷说啊。”说话的人看来是侍女。
“唉……”被叫作小姐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心情很不好。
“小姐，不要难过了。自得到皇上要娶你为皇后的旨意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
“雨荷，你是知道的……”声音悦耳清脆，却带着浓浓的哭音。
“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啊。”
“……”
“小姐，雨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其实皇上很不错的……”
“但他弑兄，诛杀忠良！”小姐的声音高了起来。
“小姐……”，雨荷吞吞吐吐，好半响才突然说了一句，“可是侯爷当初不也……”雨荷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阵沉默。
萧离听着两人的对答，心潮起伏，神情变幻了数次，伏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里满是粘着夜露的枯草。
良久，一声叹息后，小姐轻轻地道：“我当初问过爹，爹说他没有背叛。只是我问他为什么他要那样做，他却不肯回答，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他也很痛苦。我对爹有些怀疑，但是有时候总有个声音告诉我，爹没有说谎，他一定瞒着什么事。”
“小姐……”雨荷默然。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吧。”小姐幽幽地道，“听爹讲，从最近一些时间皇帝的动作来看，似乎京城里暗潮涌动，这也是皇帝为什么突然把空缺了三年的皇后位置给了我的原因。”
“为什么？”
“皇上看中了爹手上的兵权，也因为爹当初效忠的是皇上。我这个皇后位置其实是一种利益的交换，甚至只能说是皇帝为了稳住局面权衡后的产物。”
“小姐，”雨荷激动地道，“侯爷为什么要答应？皇上把皇后的位置空了三年，现在突然给你，只能说明一点，小姐你只是皇上的筹码！”
“雨荷，”小姐声音低落下去，“你很聪明，你也看出了这点。但是不能拒绝的。”
“为什么？难道侯爷为了荣华富贵？难道小姐你的幸福就不重要吗？侯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雨荷忿忿地道。
“我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小姐语调很伤感。
“小姐……”雨荷轻泣起来。
“雨荷，”小姐也语带悲切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将来一定比我幸福。不管爹会不会拒绝，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么就不可能能够避开的。虽然当今的皇帝登基时做了不少错误的事，但不管怎么说，他登基后对百姓很好，把我们大唐治理得不错，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关键时刻，内忧外患。与其让别的人作乱把大唐搞垮，让天下的百姓陷入战乱，不如帮他一把。”
“小姐，可是你不爱皇上啊……”雨荷为小姐的决定而心疼。
“如果我拒绝，皇帝一定会走极端，他绝对不会让那些有心作乱的人顺利地把他推倒。那么在他还没有倒之前，爹将是第一个遭受打击的。不管爹当初做得对不对，现在我大唐也只有爹勉强能够和楚云亭交手了。所以不论是为了爹还是大唐百姓，我只能牺牲我自己。”
“小姐……”雨荷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雨荷……”小姐和雨荷两人相拥而泣。
萧离双眼含泪，默默地注视着前面两人相拥而泣。她说得不错，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放弃吧，不能死更多的人了。
“雨荷，咱们回去了。再过一会就要关城门了。”
“小姐，你明天就要去京城了，怎么侯爷还不回来？”雨荷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跟着小姐一边走一边道。
“爹肯定会回来的，三年前娘不满他的所为郁郁而终，现在就剩下我和他了，不管怎么说明天也算是我出嫁吧，他怎么可能不管我呢？”
萧离在两人走开后悄悄到她们刚才的位置，借着透过树林的点点月光，看清楚了地上残留着香烛和纸钱烧过的痕迹。
萧离浑身一震，只觉得鼻子发酸，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啊！”突然一声压抑而恐惧地惊叫声传了过来，从声音判断正是那个小姐发出的。
萧离一惊，连忙询声奔去。
奔到近前，只见雨荷已经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伤。而小姐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袍蒙面的人，正拿着一柄长剑抵在小姐的颈上。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利剑泛着森森的寒意。
“什么人？”蒙面人声音有几分清脆，剑虽然抵在小姐的颈上没有移动分毫，发亮的双眼却看向了萧离这个方向。
见无法掩藏形迹，萧离无奈，只能迅速从内袍撕下一块布来蒙上脸，只露出双眼，然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放开她！”萧离粗着嗓子道。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她！”蒙面人见萧离想拔剑，立刻威胁道，“把你的剑扔过来！”
小姐虽然不知道萧离是谁，更不知道他怎么也在林中，但是她知道萧离虽然也蒙着面，却对她没有恶意，“你快走！他如果要杀我肯定早杀了！”
“你真聪明！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你的侍女我也没有杀，只是让她睡一会，好让她给未来的国丈报信！”蒙面人语中带着杀气和寒意。
“你和我爹有什么仇恨？”小姐立刻明白了蒙面人的来意。
“你放开她！她死了会死更多人的！”萧离趁蒙面人说话间又悄悄移前了几步。
“站住！把你的剑扔过来！不要以为我不会杀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蒙面人反应非常敏锐，很快就注意到了萧离的动作。
“好！不过你不要伤害她！她死了真的会死更多人的！”萧离既焦急又无奈，只得把剑和剑鞘都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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