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看我杀敌！李霄把蒙住马眼的布取下，一踢马腹，便向先前看准的那名旗牌军官位置处冲去。
“投枪！”位于鱼鳞阵势中后部位置的钱云贵眼见唐军阵脚大乱，大喜，看看距离已不足四十步，连忙下令。
于是秦军所有人驻足停步，左手拿盾，半扭身子向后微倾，右手举起手中的短枪，然后用力向唐军投掷了出去。霎时，天空之中布满了闪着寒光的短枪，“嗖！嗖！嗖！”枪雨倾泻入唐军阵中，顿时一片惨叫声。
秦军投掷了手中的短枪后，从腰间拔出腰刀，短斧或者狼牙棒，“嗬！嗬！嗬！”地怪叫着向唐军这些待宰的羔羊扑了上去。
李霄用方天画戟拔开射向他的短枪，冲到了那名旗牌军官身旁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飞！”顾云飞没有和别的人一同后逃，而是努力格挡秦军投掷来的短枪，且战且退。
“你快退回城坞，关上将接应你们撤回去！我掩护你！”李霄对顾云飞的表现很满意，决定保住这个出征之日就决定要发掘出来的人才。
“将军？！”顾云飞大惊，一个前将军竟然掩护自己撤退？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待再要询问时，李霄已经纵马冲向了秦军，营救还未退回城坞附近的西军。
“抛石机准备！”范阳眼见李霄独自一人在关下冲杀，那一万西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崩溃也委实让他感到心寒，他很想带人冲到关下去接应李霄，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情势决定了他去也是白搭，唯一办法就是严督关上的守军开动所有防御器械阻击住秦军的追击，让李霄能够回来。
樊瑞看见李霄独自一人在关下，很想带着那三千老兵冲去营救，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西军军心已经彻底崩溃，自己只能坐镇在关上依靠这些老兵拼死阻击，为李霄争取时间。
“防守！防守！”诸葛云也看到了关下的情势，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埋怨李霄执意要带西军出关，现在可好了，秦军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彻底击溃了那一万人，连带着关上的西军都是军心惶惶，此刻他手中的剑已经沾上了数名西军士卒的鲜血，包括一名都尉。
“原来唐军如此脓包啊！”秦珏在大营前看到此情景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原来还以为唐军主动出关有几分本事，结果竟然如此脓包。
“将军！”郑振铎建议道，“要不我们趁机攻城？”
“等一下！”秦珏稍微思索了一下，“先看看，唐军如此脓包就怕有假，如果没有假我们明日攻更好！”
“为何？”郑振铎不解。
“很简单！”秦珏一笑道，“如果唐军今日的表现是其本来面目，那么钱将军今日将会彻底吓破唐军的胆子，关下的唐军毕竟只有一万，关上还有很多人没有亲身体会，让这些败兵回去后把那种恐惧情绪传染给他们，就算唐军将领能约束住士卒不逃跑，那么明日我们大举进攻，唐军将没有任何的抵抗意志，本帅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攻下草集关！这样我们付出的代价就会很小！”
“原来如此！”郑振铎钦服道。
“恩，传令！等会如果唐军没有别的举动，就让钱将军撤回来！让他来见本帅！”秦珏向一名亲兵道。
“杀！”李霄此刻已经浑身是血，当然不是他的，死在他戟下的秦军已经有十数人，虽然这些重装步卒防御良好，不过一来因为盔甲沉重行动不方便不灵活，另外颈部防御并不周全，李霄的长戟总是刺向他们那里，轻松得手，现在李霄已经营救了百十名西军士卒逃回了城坞，不过这些士卒看向李霄的目光相当复杂。
关上唐军在各级军官严督下，所有的防御器械都开动了起来，“暴熊军团”士卒虽然悍勇，但是由于弩机弩炮的弩箭在射程内能较容易射穿他们的铁甲，因此也不得不停足在射程之外。
“原来唐军有一员勇将啊！”钱云贵看见李霄骑着黑马，方天画戟在手中上下翻舞，每过一处总会躺到一两名秦军，不由见猎心喜，大喝，“闪开，让本将军去擒杀他！”
李霄自然看到了身材高大，提着宣花巨斧拍马向他冲来的钱云贵，定定心神，也催马迎了上去。
“呀！呀！呀！”钱云贵一声怪叫，利用骏马的冲击力，抡起宣花巨斧劈头向李霄剁了下去。
“铛！”一声巨响，李霄用戟柄挡住了这一击，双臂一震，暗道不好，这人力气好大，现在周围几乎都是秦军，自己耽搁下去就走不了了，想到这，李霄虚晃一戟拍马就往回逃。
“这人武艺不比自己差，干吗逃了？”钱云贵冲过了头，待回过身调转马头来时，李霄已经逃离出数十步，欲待要追，发现快到关上弩箭的射程之内，只得遗憾的停了下来，“真可惜，好容易遇到了一个对手，连名字都不知道。”
随后，在钱云贵指挥下，秦军迅速由鱼鳞阵型变成方圆阵型，所有的人都把大盾高举过头，微低身子，缓缓后退。关上的弩箭开始还能射杀一些秦军士卒，这些人一倒下，整个圆阵立刻微调把缝隙消除，除了死者外，伤者无论轻重都被其近旁的人给带上拖走。随着圆阵逐渐远离，弩箭不能起作用，只有抛石机投掷的石弹还能给秦军一些伤亡，不过终究因为投掷频率低，最终还是没有给予秦军造成多少创伤。
范阳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这就是秦人自豪的“暴熊军团”吗？纪律严明，动作整齐划一，仅仅冲杀时展现的杀气就能让敌人胆怯，三弟为什么要做如此不智的决定？现在只怕全军士气都跌到低谷了，这后面又该如何应对？
秦军大营。
“云贵！你觉得唐军表现得如此脓包是否有诈？”秦珏希望通过身处前线的钱云贵再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断。
“回将军！”钱云贵十分兴奋，“今日杀得真他娘的爽！我钱云贵沙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脓包的敌军！将军，这些人不是假装出来的，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们一看见我们在冲脸色都变了，满眼的恐惧！”顿了顿之后钱云贵不无遗憾地补充道，“其实他们的将领还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今日和那人过了一招，觉得应该不在我之下，可惜他逃了！”
“噢？勇将？”秦珏微微颔首，“看来今日已经彻底吓破唐军的胆子，这员唐将逃走多半也是胆怯了。好，明日就全面攻城，要一举拿下！来人，传令把后营的那两万人也调来，伤兵留下继续养伤！我们加强兵力，明日摆开阵势给予唐军更大的压力，云贵，你部也列阵于关下，让唐军能够看见你们！其余各部轮番上阵争取一次性就拿下草集关！现在就让那些败军回到关上把他们的恐惧传染给别人吧，哈哈哈！”
草集关。
李霄面色阴沉，把马交与亲兵之后，在西军士卒愤怒的目光盯视之下上了关卡。
范阳和诸葛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看了李霄一眼，一语不发。
李霄见两人如此，便独自一人来到城坞之上看向关下。
关下到处都是西军士卒的尸体，到处都是破裂的盾牌，折断的枪戟，还有弓弩及刀剑，许多旌旗也伏在了地面上。秦军大营此刻却是欢声雷同，隐隐能听见秦军在欢呼“秦风！秦风！秦风！”
李霄的心不住的收缩颤抖，虽然他一直认为秦军战力强悍，但是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谁会想到西军一万人竟然只放了一次弩箭就彻底崩溃。他知道，现在的西军不禁士气跌到了低谷，还对他有着敌视和不信任，西军上下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失去了理智，不凭借险关据守而主动出关和强敌对抗，这是让他们送死。
李霄此刻心中是百味翻腾，自己期望的机会会出现吗？现在大哥和二哥已经不信任自己了，这些西军更对自己充满了敌视，难道自己的冒险真的就是错误的，没有价值？难道兵败就是自己的命运？
不知不觉之间，李霄视线有些模糊，上天一定不要弃我于不顾啊！突然，李霄感觉面上一凉，伸手一摸，冰冷刺骨，天下雪了！
雪下得很稀疏，不过看天色在天黑之前一定会下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本来就低落的士气更加低落，每个人的心都凉透了。
孟子杰远远看见李霄孤独的身影，心中一阵迷惑，这一切不都在前将军的意料之中吗？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安排好了一切，为何他显得如此孤独没有任何的喜色呢？
就这样，李霄在城坞之上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两眼定定地盯着秦军大营，很久很久。将近暮色之时，雪渐渐大了一些，在李霄的身上堆了薄薄的一层。
樊瑞虽然有些不明白李霄今日出关的意图，但是因为对李沐以及萧得功的崇拜，他有些盲目的相信，李霄一定有深意，就如同当年的右将军一样。
“三弟！”范阳看着李霄孤独的立在风雪之中，心中有些不忍，自己和三弟义结金兰，而且琴瑶也嘱咐自己要照看她这个义弟，再说三弟的决定自己虽然不支持但是也没有极力阻止，自己也有责任，因此走到李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关上的防御还很完善，秦军不会攻下的！”范阳虽然这样说，其实只是在安慰李霄也在安慰他自己，他亲眼见到了秦军的战力，也见到了西军脆弱的心理，兵败是必然的，无非多挣扎几日而已。
诸葛云虽然有些埋怨李霄，认为李霄的决定是糊涂了，但是看到范阳站到李霄身边以示支持，心中有些愧疚，自己和三弟义结金兰，怎么能不团结一致而内讧呢，于是也走了过去，在李霄肩上拍了一下。
“谢谢大哥，二哥！”李霄很感激两人此刻对自己的支持。
蓦然，李霄浑身一颤，睁大双眼，面露惊喜之色，继而转过身来面向范阳和诸葛云喜极而泣道：“大哥！二哥！胜利就在明日！”言罢，身子一晃，早已站僵硬的他，摔到在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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