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玄功消浩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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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一真人齐漱溟一边与乙休说话,一边早将手中蚌壳张开,由里面发出碧莹莹亮晶晶七点酒杯大小冷光,射向乙休身上随着妙一真人手动之处,环身滚转,上下翻飞,毫无停歇。众仙说完前事,乙休便令收去。
齐漱溟答说:“火毒尚未吸出,暂时不收,到底清凉得多。道友自己运用,还要好些。”乙休已知中毒颇深,珠光照后,身虽不再火烧,体生清凉,真气仍不敢运行全身。便把蚌壳接将过来,手指七点寒光,如法运转。
齐漱溟将蕉叶递与乙休看过,便把灵丹仍旧包好收起。持簪在手,走向乙休身前,笑道:“卢妪私心,宁赠灵丹,不传此簪用法,只能吸去火毒,好些神奇妙用,俱无法赏鉴了。”说完,随将手中宝簪向乙休头面之上擦得两擦,那簪便自乱动。乙休伤处立觉一阵奇痛钻肤而出。簪内便有几缕血丝般影子往里渗进,徐徐流行,由显而隐。约有半盏茶时,火毒才得吸尽。拿在手里,定睛一照看,只有细如牛毛几丝血花,被内里云气裹住,疾转不止,渐渐消失无踪。
齐漱溟方在赞赏,忽听一老妇声音发活道:“此宝用毕,请以簪头东指,照中间连弹三下,自能飞回,幸勿久留。”这声音就似在簪上,妙一真人知她簪上附有寄声之法,此宝与她心灵相通,以弹指为号,这里一弹,宝主人立即警觉,行法收回。随即走向门口,依言行事,弹了三指,手托相待。隔不一会,眼见这簪微一振动,忽然化成一溜银色火星,长才数寸,尾发爆音,破空直上,疾逾电掣,往正东方飞去,晃眼便已无踪。齐漱溟重又归座。
乙休己是复原,笑道:“卢妪真个小气,谁还好意思留她东西不成?这等情急。”
朱由穆道:“此实难怪。此宝是她命根,如何不看得重?性情又那么古怪,肯借宝赠药,已是极大面子了。你只见她收回忒急,少时间两个往借的人,借时正不知是如何艰难呢。”
乙休也笑道:“此话诚然。休说此宝,便是她这灵丹,平日若要想她一粒,也难如登天,不知怎会一赠十五粒?而受伤非此不治的又只九人,竟富余了六粒,久闻这老婆子有鬼神不测之机,只是性情乖僻,专讲报施,恩怨分明。她如无所求助,轻易不肯助人。此事奇怪,其中必有原故。我现在灵元初复,难于用心。齐道友玄功奥妙,明烛机先,何不算它一算?”
齐漱溟说道:“大荒二老好为诡异之行,赠丹之时,己将阴阳倒转也说不定。事有定数,算它何用?少时尚须助大师兄和诸位道友行法。劫灰所布之处,占地甚广,众擎易举,助手越多越好,暂时无暇及此,由它去吧。”然后一同走出洞外,向空一看,那地底蕴蓄的太火毒焰兀自尚未喷完,声势反倒较前愈发猛烈。
这时玄真子和妙一夫人已直上云空,不见人影。九官方位上的十余位前辈仙人,各以全力运用玄功,联合指定火口上面那一团金光,镇压口,紧束火势,使其冲空直上,以免横溢。只见数十百道光华,宛如经天彩虹,环绕在数十丈金光之上,三个一丛,五个一伙,离合变幻,电驶星流,往来如梭,满空交织,相与辉焕,上彻云衢。除却当中一根上冒血焰的擎天黑柱外,四边天空的愁云惨雾,连同下面漫无际涯的茫茫碧海,全被映照成了云霞异彩。比起先前毒焰初由地底喷起时,又是一番奇景。
妙一真人知道毒火喷完,劫灰便须下降,海中数千里方圆地域,尚有无量生物,欲早日行法,移向远海,免致临时迁移,不免小有伤害。便请乙、朱、白三人相助,以铜椰岛为中心,各向一方,分四面行法移运。

白谷逸叹道:“道兄端的顾虑周详,此举真乃亘古以来未有的大功德,即此已完昔年宏愿而有余了。”
齐漱溟说道:“此乃众志成城,上格天心,方得消弭巨灾浩劫,感召祥和。功德固是不小,全仗天心仁爱及众位道友鼎力相助,小弟因人成事,如何敢贪天功,以为己有?”
朱由穆笑道:“齐道友也不必太谦,固然众人出力,连我也不无微劳,决不妄自菲薄。但是天机微妙,何人得知?就算长眉师伯预示先机,试问此时同门诸位道友,何人有此毅力胆识,敢以已成仙业,甘冒古今未有奇险,稍一应付失宜,便堕泥犁,与万劫不复之害相拼?道友这多年来,如履如临,日常筹计,百什种因,预为布置,还在其次。我等出力虽多,首倡者谁?长眉师祖仙示,也只指明时地,略示机宜,一切仍由道兄主持全局,相机应付,我等不过依令奉行。道兄功劳最大,何必谦虚乃尔?”
齐漱溟还未答言,乙休已接口笑道:“老秃驴,你忒认真。虽然出家人不讲世故,到底神仙也应谦和有礼,才好相与。他是主体,邀了你们同来成此盛业,难道请人相助,事成之后,却把别人一概抹煞,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只说是他一人之功不成?事实俱在,功之大小,早眷天心,何庸多说?你就是没有火性的佛门弟子,听了这些话,不动嗔恶二念才怪。自己欠通,还说人家不应谦虚。他不这么说,又怎说呢?”
朱由穆道:“驼子这张利口贫舌,实实惹厌,我岂是这种心意吗?”
乙休笑道:“你们这些假道学,我最不信服。你语气明说他不应谦虚,却说心意不是。佛家戒打诳语,口是心非,犯戒一也;听我一说,你便红脸,已动嗔恶之念,犯戒二也;佛法禁毁谤人,你却骂我贫舌利口,犯戒三也。霎时之间,连犯三戒,还说什么四大皆空,一尘不染呢。”
朱由穆笑道:“驼子专喜颠倒是非,捏造黑白,并还恩将仇报。看你下次遭劫,谁再相援?我自落言诠,已居下乘,似你这等妄人,何值一辩?我不理你了。”
乙休笑道:“老秃驴,多年不见,仍然一逗便急。我驼子向不说装门面的话,铜椰岛是我生平第二次丢人的事。我大约还有一次劫难,我已早想好帮忙的人,不劳费心了。”乙、朱二人本是两世患难良友,说笑已惯,齐漱溟、白谷逸也都知道,俱被引得笑了起来。朱由穆转向齐漱溟说道:“莫为驼子打岔,误了海底生灵,我们一同动手吧。”
齐、朱、乙、白四仙随议定方略,各择一面,开始运用仙、释两家道法,由本岛起始,将方圆四五千里以内大小生物,一齐移向远海中去。乙休本来好胜自负,又以素擅五行禁制,以为此举擅场,必比三人先完,哪知大谬不然。
四人各向一方,同时动手,仍是齐漱溟与朱由穆二人最早毕事,也最完善无遗。乙休空自大显神通,运用五行挪移大搬运法,费了许多精神,结果勉强比白谷逸略快一筹。但是禁法稍猛,不能皆顺物之性,一半行法,一半诱引,竟有好些年久通灵的水族受了伤害。经此一来,才知功力仍是不济,棋输一着,处处相形见绌,不是可以勉强。心中好生愧服,把平日骄矜之念,为之一祛。这次行法,因是量多物杂,一意保全,也费了一日夜工夫。一晃三天,火中烟势日衰,已成强弩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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