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透了。
风吹了一响。
雪一片、一片的飘起、回旋、落下。
小沙弥告诉我：师父，主持叫你去拿棉衣。
我：嗯。
主持在方丈室；方丈被王仁则烧死后方丈的位子一直空着。方丈和主持有区别吗？我看不出，或许只是名称的区别。
我从心底不想见主持。主持真的老了，人老牢骚也就多，聒。主持斜卧在榻上像头老母猪，我怎么都觉得主持好可怜。
主持指着榻案上的棉袍对我说：天冷了就多穿点，不要违背天意——
又来了，我抱起棉袍就往外走。
主持：稍留，我有话对你讲。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开门，背对着主持站在那里。
主持：你刚入少林寺时，方丈对我说你慧根独具，假以时难，可成大器。我忘不了方丈的话，自然说你多点；是不是让你觉得聒噪?
我：嗯。不置可否。
主持：你应该多抄经、念经、背经，修心为上；方丈的位子终将托付给你。
我：我！——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方丈。
主持:我能当方丈，你也能当方丈；你能当得了方丈，但你却未必能当得了住持。一朝没有方丈能行，一日没有主持不行啊！偌大个少林寺，众多僧侣、善男信女；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香火奉供——你知道那一点？少林寺并不是西方极乐，我们活在尘世和佛的边缘里。我们要度世人也要度自己！我命不久矣！但愿我功德圆满能安心坐化、涅盘、归西——下面就靠你们了。
我脑子里如钟响。
我怔了一会。
主持下面无语。
我推开门出去。
我轻轻把门掩上。
夜降临了，
雪夜；
白色的夜。
住持，
我，
少林寺，
佛途上的苦旅。
我，
苍白的像雪；
我实际上懂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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