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缘灭应可重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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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刚褪去,风凌殿一纤瘦少年施施然迈出大门,无视身后跟着的N条尾巴。按照少年现在这种举动,这些尾巴昨天还应该跪在少年眼前,恳求着少年收回迈出的脚,现在都直楞楞地盯着少年,焕发重生般光彩的少年。
身后加起来足可和五千瓦白炽灯光度、热度相媲美的眼光,丝毫没影响少年的兴致。少年深吸口气,仰天长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外加拖了N长的“啊——”。
尾巴们面面相觑,翠竹丛中的迦雪惊起逃走,稀疏的雪海宫粉梅林花瓣纷纷震落。
难得是晴天,却异常的冷。两对迦雪鸟已在银红台阁下筑了巢。朝日红的柔和,悠闲悬在月湖的上空,几只白羽红喙红爪的迦雪从月湖上空掠过。
“小杳,这湖畔的银红台阁的确不错,可这天也太冷了吧。冻僵了,冻僵了。”云钥说着拣了块不小的石子往月湖仍去,听的石子摩擦冰面的声音,云钥一喜,“有溜冰的可能?”
“小杳,叫小海拿凿子,锤子和杆子来。”云钥兴奋地吩咐。
“殿下,这么冷的天,您身子才刚好呢,回暖阁歇着吧。”
“呀,没事,没事,就一会功夫。快去,再不去,我是要冻僵了。”
小杳被某人吃的死死的,担忧地看了眼云钥,“殿下,小杳可就去了,您可注意着点呢。”
看着小海在月湖近岸处凿着冰,云钥很想自己动手,无奈身子虚,拿着锤子没凿几下就脱力,只好假手于人。
“噗”的一声,凿子落处,溅起一阵水花。
“成了,成了。”云钥心喜,忙挨到小海身边,拿起杆子测量冰层的厚度。
“殿下,您莫在这吹风了,早些回去吧。”小杳在一边急着。
看了露在冰层外面的杆子长度,做了个记号,拔出杆子观察被水沾湿的长度,略一计算,云钥大喜,超过可以滑冰的冰层厚度,以后冬日室外运动又多了一项。
“这温度跟哈尔滨的冬天相比不知如何?”云钥冻的哆嗦,“小杳,我们打道回府。”
回到暖阁,容妃,姬云枫,还有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已侯着了,云钥明白,安静的生活结束了。
……
小杳娴熟地拿了根银丝带,绾住云钥的发,打了个飘逸的节,又整了整云钥的衣服,嘴角露出满意的小酒窝:“好了。殿下这样子去太学院,不知道要迷住多少人呢!”
镜中人,一身月白纱衣,紫色纱带轻系着腰,更显出腰的纤细,过瘦的身子让人看着怜惜。那漆黑如墨的眸水汪汪的幽深,流转着莫名神采。镜中人嘴角上扬:“那小杳有没有被迷住呢?”眸里狡黠闪烁,端的是无尽风采。
害羞的小杳给云钥披上狐皮袄子,脸一片红晕。“殿下,今日您可以见到时公子了。时公子肯定想你的紧。”
“时公子?”云钥一楞,想起容妃告诉自己的一些事情,“我的伴读时清珂?”
“是啊,以前时公子可是跟殿下形影不离,殿下病了这么久,若不是怕扰了殿下您静养,时公子早来看殿下您了。”
“可是我一点都记不得他了。”云钥无奈地看着小杳。
小杳轻笑:“时公子不会这么小气的。”
……
重新入太学院,继续学业,皇帝旨意。太学院,皇家,重臣,名将子弟年满6岁就可入学学艺的书院。
太学院,身着素蓝衣服的少年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听着周围小声的讨论,面无表情的默然。
“今天七皇子殿下要来?”
“是啊,听我父亲说,七殿下卧床一个月。”
“我也听说了,庆功宴上都没出现呢,应该病的很重。”
“听说是失忆……。”
窗边少年听到“失忆”两字,脸上古怪的神情一闪。
没有来迟,云钥看着屋内还空着不少的的书桌得出结论。
施施然扫视了屋内情况,嘴角慢慢浮起笑意,如愿看到神情各异的眼同时一呆。这个笑容可是在捉弄小杳时,无意中发现有这种效果,屡试不爽!只窗边蓝衣少年面目表情,盯了云钥几秒,又看向窗外。云钥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时清珂,十三岁,冷情,寡言。好骑射,精剑术,喜兵书,通音律,擅诗作。云钥把心底资料与窗边少年作了比较,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眼前少年温润如玉,薄唇自然抿着,剑眉并不张扬,淡然舒展。目不斜视,眉眼一点动作也没,面无表情看着来人,琉璃似的褐眸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有趣!云钥轻笑出声:“时清珂。”用的是陈述句。
并不张扬的剑眉微微一挑,嘴角一动,褐色的眸子一丝疑惑,一丝古怪一闪而过,温润少年清爽的声音从那微颤的喉头散出:“见过七殿下!”

似乎依旧不带感情的声音,云钥却没放过说“见过”时那几不可察的颤音。激动吗?
“我是坐这边的吧?”云钥微笑地看他,指了指时清珂前面位置。
“是。”再没多余的话。
太学院早课全部学生一起上,早课后却是个人依据自己喜好跟师傅分散修习。早课,是太学院院长的每日训示,改为“早训”更恰当一点。后来云钥跟清珂混熟后,透露这一想法,清珂古怪看了云钥一眼:“你没失忆前也这样说的。”一时云钥愕然。
院长大人训示时,一七八岁的小孩不时转过头来瞅云钥。这小孩,也忒大胆,连云钥都知道院长大人以严厉出名。
“那小孩是谁?”云钥趁院长大人不注意,转头问清珂。
“八殿下。”
“八皇弟姬云炔。哦,谢了。”
太子自有太傅教导,皇子满十五岁就不用入太学院了。未几,云钥借口身子不适带了伴读时清珂回了风凌殿。
“时清珂,你不认识本殿下了?”云钥佯怒。主要因为从云钥叫出他名字到现在,清珂只说了三句话。
“听说你失忆了?”清珂没答,神情复杂地看着云钥,一脸认真。
“恩,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云钥随口说着。
“一点都记不起了?”
“刚醒来时,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认出我的?”语气里想要确认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你说呢?”云钥笑眯眯地看着清珂。
沉默,一丝受伤滑过清珂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僵硬。
“清珂,”温润如玉的人身子一颤,云钥装做没看见,无比真诚道,“清珂,我们重新认识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云钥是故意的,知道原来的姬云钥称呼伴读是叫“清珂”。
沉默,云钥继续保持真诚。
“好!”一丝哀伤,一丝哀痛隐于眸底,喉无声颤了颤,清珂说出一个字。
想要活的好好的,就必须拥有像样的“保安机构”,现在没多少人可信赖,时清珂,大将军之子,六年来可是对姬云钥忠心耿耿呢,不错的资源。
……
“小杳,我以前叫他清珂,他叫我什么?”云钥懒散倚着窗棱,望着窗外翠竹丛。
“时公子称呼您‘钥’。”小杳收起云钥刚看完的书。
“啊?不是殿下什么的?”这么暧昧,云钥有点诧异,翻了翻眼,“那以前我和清珂两人怎么相处的?”
“时公子和殿下关系好着呢,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小杳笑着,“殿下,小杳给您去四书库换几本书来?”
“恩。”听着小杳的话,云钥陷入沉思。
这个时空并不排斥男风,这两个人,以前若没戏,凭着这关系,很有发展机会。他已不是以前的姬云钥,这么无耻地利用清珂,哪天他发现了,可会生恨?
……
风凌殿,月湖
“清珂,教我武术吧。”云钥懒懒靠着一棵银红台阁,环臂看着不远飘若游龙,矫若惊鸿的练剑身影。
没有回音,惟有银红台阁树上的梅花被剑气激荡,下了一场花雨。正在孵卵的迦雪也受惊的扑腾了几下翅膀,清亮地叫了几声。
银红色的梅花瓣还在漫天飞舞。今日,天蓝,日弱,无风,那花瓣更是飘舞的魅,银红台阁特有的清香开始氤氲。
眼前有影一晃,清珂盯着云钥:“不需要!”顿了顿,又一句:“我保护你,钥!”眼神认真的让云钥差点低下头。
“一辈子?”云钥笑问。
听见双方粗重的呼吸,听见银红花瓣飘落触地的声音,听见迦雪用喙梳理羽毛的声音。
“一、辈、子!!”褐眸闪亮闪亮,声音坚定无与伦比。
云钥笑了,很妩媚地笑,笑的那些银红台阁为之失色。接住飘落眼前的花瓣,轻闻,掩住嘴角的那丝怅然若失。对不起……心里说。
“我也想保护你,清珂!”云钥把玩着手里的花瓣,抬头,望进那褐色眼眸,浓浓地笑。口是心非的混蛋,云钥心骂着自己。
清珂一颤,拉云钥入怀,温柔抚着云钥长及腰际的发:“你身子弱,禁不住折腾。”
“恩,”埋在清珂怀里,云钥呼吸着温润人身上清爽的阳刚之气,“拣只折腾一点点的教我。”
无声。清珂的无声等于默应。
“一个月后,我们去玄王府看雪海宫粉吧。”云钥轻轻地在他怀里说着。
“好。”
没有不安,没有歉疚,清珂,我只希望,当你知道真相时,别恨我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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