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峰，田不易看着窗外的景色，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想到自家的那一个老七，却是无可奈何。
自家的老七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子，可是他毕竟也是和他有了多年的感情，对每一个弟子，他虽然都是一般摸样，可都是当自己亲身儿子来看待的，老七的摸样，让他又气又急。
气，自然是气他竟然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从小到大，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个小徒弟了，他为他花费的心思，可是不比任何人少，田灵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他个人虽然认为齐昊更加优秀，但是他也愿意为自己的七徒弟制造一个机会，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是他却也是尽力了。
而急，这个才是如今田不易主要的感情，要知道张小凡他这个样子，无疑是把自己推上了风尖浪口，若是不能够给天下正道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说别的，焚香谷是巴不得青云门出了个大乱子，声誉大损呢。
焚香谷多年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窥视天下正道领袖之位已久，可是青云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他们才没有什么机会，最主要的是诛仙剑阵名动天下举世无双，非人力可以匹敌，所以青云门的第一，牢不可破。
可是若是有任何可以诋毁青云门声誉的机会，他们的举动，怕是也很积极，不会比魔教中人差到哪里去了。
如今他急，虽然急青云门声誉，更是焦急自己弟子的性命，自己的弟子是个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说他笨，说他不知好歹，那是一点也没有错，可是若是说他投靠魔教，甚至是魔教派遣过来的内奸，那么他是半点也不会相信的，虽然事态发展到了如此的程度，可是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子的无辜。
事实上，田不易也完全没有错信张小凡，整件事情，张小凡都很无辜，他一直都是很无辜的一个人。
“小凡，你来了。”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了有人接近，田不易回头，正好看见了自己的七弟子，叹息了一口气，问道。
“是，师傅。”看着田不易，张小凡的心里也很复杂，正如他对碧瑶所说，田不易对他的好，他知道，他都知道，一直，都只不过是他这个小弟子不争气而已，虽然田不易对他似乎一直很讨厌，可是那不经意的言语之间的关心，却是他这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弟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很多时候，田不易的形象，都会和自家的严父重合，而苏茹，则是和慈母重合，让他，重新体会了家的幸福。
碧瑶的苦楚，他自然可以领悟，正如，他自己也有一个失落的家庭，也需要一对自己的亲人一样。
“老七，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田不易背对着张小凡看不清表情，连那语气也是一如既往难以揣测，当然，以张小凡的能耐，即便不是难以揣测的语气他也揣测不出来，他本来就不会察言观色。
“是，弟子知道。”张小凡咬了咬嘴唇，直到嘴唇苍白干涩，低下了头，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田不易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子，声音冷若冰霜，不过，却似乎与平时有一些不同。
许久的沉默之后，张小凡缓缓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只不过，他真的不知道从何开口，从何开始诉说，又如何诉说。
田不易盯著这个徒弟，缩在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刚才。”田不易慢慢地说著话，仿佛这样才能隐藏他心里的感情：“今早龙首峰的齐昊过来传信，明日一早，掌门道玄真人要在通天峰玉清殿上见你。”
张小凡的身子抖了一下，这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清凉的山风，从开著的门口外边轻轻吹了进来，仿佛还带著远方那片竹林的竹涛声，可是，在房间里的人却都没有感觉。
“这几日，你那几个师兄们可有对你怠慢吗？”田不易看了看自己的弟子，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没有，师兄们，待我很好……”张小凡一边说着这句话，可是那心中的羞愧，却是更加重了几分。
良久，田不易突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甩头站起，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忽然，他又顿住，叹息道：“小凡，你那噬血珠之事，当真是一星半点也不肯说出来吗?”
张小凡低下了头，忽然跪倒在了地上，道：“师傅，弟子当真有不得已的苦衷，非是弟子不愿，只不过弟子……弟子……”
死也不说，死也不说，当初少年铿锵有力的承诺，如今，竟然成为真实吗？
张小凡的表情更加苦涩与无奈，但是依旧低着头，不敢多说出一句话，田不易忍不住回头，再问了一句：“小凡，我不需问你某些大义之事，我只需问你，你至今所作所为，无害于青云门，无害于天下正道，你可是问心无愧？”
听见了这话的张小凡首先想到的却是当年滴血洞和碧瑶的对话，那一幕幕的回忆如同光影一般的闪过，然后，张小凡抬头，道：“弟子所作所为，无愧于正道，无愧于天下，无愧于青云门弟子！无愧于师傅教诲！”
田不易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站在门口，忽然抬头，看向了天际，然后想了片刻，问道：“老七，你的修为，似乎又有精进。”
“正是。”张小凡知道田不易那里是绝对隐瞒不过去的，自然也没有隐瞒，道。
田不易问道：“小凡，你这修为，精进如此迅速，想必也是和那天音寺大梵般若有关吧。”
张小凡想了想，开口道：“回师傅，弟子不知，开始修炼的时候，弟子将两门功法一起修炼，进展十分缓慢，三年方才练成第一成，可是最近，特别是这一些日子，却是一日千里了，弟子，也是不知为何。”
想到了张小凡初上青云山的时候的表现，田不易也知道张小凡所言非虚，却是忍不住又一声叹息。
“小凡，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
这几个如同铁锤一样击打在了张小凡的心上，张小凡心中的苦涩更加沉重了几分，却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田不易却是也没有给张小凡多说话的机会，一个人，踱了几步，离开了守静堂。
张小凡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却是不禁想起了碧瑶。
若是你，你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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