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独孤神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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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杨龙二人便在古墓中抚琴弄儿为乐,小龙女初为人母,本该甚喜。只是有一般难处,她方当少妇,身子又柔弱纤细,因此不如寻常妇女般奶水充足。每日只喂得小儿一次,便感难已为继。她慈母天性,与生俱来,虽常给小儿索取无度,不堪疲累。但每见小杨谦哭声昵昵,吵闹不停,却始终狠不下心让她饿着,如此常常透支身体,过度付出。只是这样竭泽而余,效果却是杯水车薪,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善法。
杨过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大男人一个,却也只能空自焦急,却帮不上什么忙。这一日,他外出打猎,准备给小龙女补补身子。在树从之中给他寻到一个狼窝,里面一只母狼仰卧在侧,正给四五只狼崽喂奶。那母狼身躯丰满,奶水甚多,杨过见一群小狼个个身子壮实,此刻围在母狼身侧,将头挤来挤去,喝得甚欢。
他心念一动,想起少年时与李莫愁在山洞中用豹奶喂养小郭襄之事。心想眼下龙儿身子骨弱,正好来个故计重施。想到此处,悄悄走近母狼,准备在它身上来个顺手牵羊。那母狼嗅到生人气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双眸蓝光闪动,爪子在地上不住刨动,随时要暴起伤人,保卫子女。
杨过自不将它放在眼里,只是见她护子心切,舐犊情深,却也相敬,因此心中便不忍伤它性命。他使出九阴真经中的****,双目与狼眼相接,心念动处,一股念力罩住了母狼全身。母狼给他凌厉锋锐的眼神一瞧,全身一颤,就此不得动弹。
这****乃九阴真经中的高深武学,纯以精神力制敌。只要自己内力够深,即便对方是一流高手,那也得神志被扰,乖乖听从施法者吩咐。杨过此时内力早已入神坐照,浑然一体,有若实质。单以****而言,天下间能挡住此术的也只廖廖数人。只有如郭靖般心思单纯,内力高深之士才不会受其念力波及。但像郭靖这般侠义之士,杨过对他只有敬仰佩服,又怎会一指加害其身?此时拿来对付母狼等无知之物,当真是牛刀小试,手到擒来。杨过想到用如此高深武学对付无知畜物,真是大材小用,黄裳祖师九泉之下,见到自己如此作践他所创绝学,不知会做何猜想?
他走到母狼面前,取出水袋,凑到母狼身子下,双手微微用力,顿时奶水四贱,便像挤牛奶一般。那母狼圆眼四睁,一动不动,身子微微颤抖,目光中尽是惶惑恐惧。杨过见状微微一笑,在它身上轻轻抚摸,意存安慰,说道:“别怕,我只跟你借点东西,不会伤你。”母狼见他动作温柔,脸露笑意,虽然不解,却也知道杨过没有恶意。挣扎一阵,便不再动弹。
杨过见它不再反抗,心下甚喜。暗道:“旁人都道畜生无知,因此对其杀戮砍伐,习以为常。却不知天道万物,俱都可敬,绝不是俗人眼中无知无觉之物。这母狼如此灵异,便与常人相教,也是毫不逊色。”他挤了半袋奶,便住手不动。心想:“如此半袋,已够谦儿数日之食。回去用寒冰冰镇,便不会变质。若再挤下去,母狼虽支持得住,但一伙狼崽只怕要挨饿了,我杨过堂堂男儿,可不能如此自私。”
当下撤回念力,向母狼微微一躬身,说道:“狼兄大德,杨过感激不已。眼下俗物在身,咱们就此别过。盼你一家安乐,得享天伦。”说完脚步略动,出了狼窝。那母狼甫得自由,还没大恢复。但它瞥眼间见一群小家伙瑟瑟发抖,定是饿得狠了。喉间低鸣一声,将小狼崽招了过来。
杨过出得洞来,心情大畅。忽然转念一想:“母狼伶俜孤独,自己叫她狼兄,未免不妥。”又想:“不妥便不妥,自己又不是公冶常,说话全然遇无伦次,母狼也未必听得懂,自己又何必在乎。”
当下打了只松鸡,眼看时日不早,便提了猎叉,径回古墓。小龙女见她回来,嘻嘻一笑,道:“你可回来了,我可饿死了呢。”杨过抱以一笑,道:“抱歉抱歉,我这就去做饭。”将皮袋在她面前一晃,笑道:“龙儿,你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小龙女闻道一股腥味,见杨过笑嘻嘻的甚是狡烩,说道:“可是奶水,看你贼嘻嘻的,可别做了什么坏事。可是从镇上借来的么,不知我猜得对不对?”杨过道:“对了一半,不对一半。”在他脸上一吻,佯嗔道:“你夫君可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可不会做什么坏事,看你诽谤夫君,我可要罚你。”小龙女知他说笑,但想起前日之事,脸上还是不禁微红,说道:“那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杨过当下便将进山打猎,偶遇狼窝,狼腹取奶的事说了。小龙女听得大是希奇,笑道:“你可真坏,人家一家开开心心的,你却跑去打扰。我猜狼爸爸回来一生气,定要找你麻烦。”杨过看着他眼睛,说道:“我是怕你一人抚养宝宝,力有不及,因此给你找了个帮手。”小龙女知他体恤自己,情动之下,脸眶微湿。杨过最见不得她流泪,笑道:“龙儿,看你这样,我可有多心痛。快别哭了,耽搁这么久,小家伙该饿了,你快喂他吃奶吧。”小龙女很是听话,擦干眼泪,依言服侍小杨谦吃下狼奶,小杨谦第一次喝到狼奶,很是高兴,一口气喝了不少。杨过看他饥不择食,忙笑道:“够了,够了,你这小家伙要将爸爸的劳动成果一次清理干净么,太贪心了吧。”小龙女微微一笑,拿掉水袋,小杨谦没了食物,也不吵闹,往小龙女怀中一藏,便即沉沉睡去。
自此杨过便三五天一上山,或取狼奶,或取虎奶,或取豹乳。他一身功夫极高,虽是面对虎豹等凶狠之物,却也是轻松拿来。小杨谦但有乳汁,便照喝不误,因此小家伙竟是吃百家奶长大的。她父母均是武林高手,因此遗传之下,身子根基本就极好,此时又时有虎乳豹奶等大补之物为食,长此下来,身子长得极是壮实,已是百病不能侵。
这一日杨过更是捉了一只猎豹回来。那猎豹身躯比普通豹子大了数倍,顾盼间极是神武,显是异种,若不是杨过如此神武,却也捉它不到。杨过上山之时,无意中发现此物,见它身躯巨大,很是惊奇。那猎豹甚是凶恶,满身的王者气息。他见杨过侵入自己领地,想也不想,便扑上撕咬。杨过见它趋退之间来去若风,灵动之急,心知此豹必定伤过无数生灵,长久磨练下来,才有如此迅捷身手。心下到要瞧瞧它还有什么手段,见猎豹扑来,也不伤它,只是展开步法躲闪趋避。
那猎豹奔行一阵,渐觉疲累。杨过见它虽然猛恶,但终究不过力大,到底伤不了自己。当及上前一步,左手一探,已翻上了豹身。那猎豹一世雄武,怎肯服输。当下在原地不住转动,带得尘土四溅,一心要将杨过摔下地来,好好教训教训他。杨过施展本领,随他晃动,稳若泰山,动都没动一下。
他再等一阵,玩得腻了。左臂圈卷,勾住了猎豹颈项,神力猛然爆发。那猎豹但觉大力袭来,身子一紧,呼吸为滞,知道遇了真主,忽的一停,就此不动。杨过一时兴起,使出了海潮中练就的神功,心下已然后悔,生怕猎豹吃不住,就此受伤。他那巨力乃是用重剑跟神雕拆招习来,以神雕如此神物,尚且挡不了他随手一刺,更何况眼前猎豹。它虽然灵异,跟神雕一比,毕竟差得远了。
好在那猎豹身子结实,又知难而退,就此止步,才没受伤。杨过见它不再乱动,便即翻身落地。那猎豹见他在旁,竟然挨着他不住摩擦,高声鸣叫,甚是亲热。杨过微微一想,便明就理,知道自己无意中收了位神物。他向猎豹一视。说道:“承蒙豹兄不弃,没让杨过出丑,在下很是感激。我有事要走,你可愿跟我去么?”

猎豹连连点头,不住长鸣。杨过见它允了,大是欣喜。暗想:“此豹如此灵异,丝毫不逊于雕兄,杨过可真是有幸,竟收了如此神物。”向它一招手,说道:“豹兄,咱们走吧。”那猎豹只是长啸,望着洞**,却不移步。杨过见它眼神温柔,心念一动,问道:“豹兄,你可是有孩子在内吗。”
猎豹低低而吼,忽咬住了杨过衣袖,将他拉进洞内。杨过跟着它进洞,便见到一只小豹伏在草堆中闭目养神,模样甚是可爱。那小豹虽然年幼,身躯却是不小,比寻常小豹大了三四倍,杨过一见,暗暗咤异。母豹一见小豹,欢呼一声,放脱杨过,跑过去唤醒了小豹。小豹一见母亲,欣喜异常,尖声欢鸣,往母豹怀中一躲,喉间呱呱做想,喝起奶来。
杨过等母豹喂饱小豹,微微一笑,说道:“豹兄(不好意思,又是豹兄,想不出别的称呼母豹),你是跟我去古墓呢,还是长居此地?”母豹闻言像他凝望好久,眼神中全是坚定渴望,杨过心下甚喜,知道此豹终身是不会离开自己了。
他一下子得了俩只神物,大喜过望,忍不住长啸起来,母豹见状也跟着长鸣,那小豹瞧得好玩,也跟着叫起来,一时只闻一人俩豹的啸声高亢沉远,久久不绝。
杨过啸了好久,这才停声。他像母豹一招手,一人二豹便往古墓而去。到得古墓边,杨过才发现一个难题,古墓旧门已断,要再进去,便得非走水路不可。可猎豹身躯如此巨大,那便如何是好。他正踌躇间,母豹忽然欢呼一声,大是欣喜。杨过心念一动,问道:“豹兄,你可会水么?”猎豹连连点头,甚是高兴。
杨过一喜,暗想如此就好办了,他微一凝神,做了个大木箱,将小豹放在其内,像母豹一招手,当先向墓中游去。那母豹连声高呼,跃入水中,它泳技甚高,游得比杨过还快,要不是不识路途,早跑前面去了。
杨过领着它到了石室中,小龙女见他领了如此**回来,也是惊奇不已。杨过介绍她和母豹母子二人相认,那母豹真是通灵,围着小龙女不断挨擦,竟比对杨过还要亲热。
自有了猎豹以后,杨过便不用再担心奶源了,那猎豹奶水甚多,只用抚养一只小豹,奶水大有剩余。小杨谦从此喝豹奶生长,他可也真能喝,每次都跟小豹抢奶喝,小豹此时身材甚大,它要推开小杨谦真是容易之极,但它性子极是温顺,每次都让小杨谦先喝豹乳,然后自己才喝,竟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想是它心中把小杨谦当做了同类。
那豹乳大非凡品,远胜过了灵芝茯苓,人参豹胎等大补之物。小杨谦得此奇缘,当真是受益不浅,小小年纪已然力气大得惊人,远胜过一般高手数十年苦练之功。杨过每天都带着母豹出来捕食,那母豹傲啸山林,真是从无对手,每次都满载而归。神雕见后,起了竞争之心,也跑着出去猎捕生灵,这俩只**都是天生异种,一举手,一投足均是力逾千斤。如此一来,满山生物可惨了,受尽了俩者欺凌。到后来,古墓食物太多,实在装不下去。杨过便劝说俩只**不要再杀捕生灵。俩者都甚听话,总算免去了森林一场大祸。
自此之后,神雕和猎豹便专捕些奇异之物,什么三角巨蛇啊,庞然野猪啊,真是数不甚数。那只小豹也跟着出去历练,数年之间,捕兽之技隐隐已有赶超母亲之势,身躯也已长得成熟,竟超过了神雕之俨俨巨体,远远看去,就似一座小山。
如次忽忽数年,小杨谦也已经长到了六岁,这些年中,他每天都吃着神雕猎豹寻来的蛇胆灵芝等大补之物,根基已积蓄得沛然莫可御。一拳击出,已可和神雕巨力分庭抗礼。到他四岁时,便跟随杨过神雕一起出去捕猎,他甚是聪颖,从神雕猎豹趋闪之际学到了不少武学妙招,和神雕他们混得甚熟,尤其是和小猎豹形影不离,更是好得不能分开片刻。他还给小豹取了个名字,叫“沉星”。这一日,神雕不知从那里找回了一株鲜红异果,硬逼着小杨谦服下。
杨过知道神雕大是通灵,因此也不阻止。不料小杨谦一服此果,便全身发烫,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杨过见状大骇,他自是对神雕深信不移,知道它找回来的定是大补神物。只是料想此物太过霸道,小杨谦一时不能消化而以。于是伸出手掌,将内力缓缓度出,助他调理内腑。如此直用功了数个时辰,小杨谦还是一无反应。
杨过心下大是惊异,知道此物之灵,远远超过自己想象。心下不由一喜,暗想杨谦若能将其全部吸收,只怕不会输于自己当年断臂之后在独孤前辈处所得来的好处。当下不敢大意,继续运功。如此过了数日,仍无丝毫反应,杨过毫不气馁,知道越是如此,小杨谦获益越是良多。此时他连续奋斗,实在是累了,便将杨谦交给小龙女照顾,自己略做休息。
夫妻二人轮流交换,用内力给杨谦治伤,如此直过了一月有余,杨谦这才醒转。这期间,杨龙二人昼夜不离,从没间断,此时已累得狠了。这期间小杨谦不言不动,只是昏睡,唯一安慰的是还能略进米水,这才支持到现在,否则饿也给饿死了。
杨龙二人此时见他醒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小杨谦睁开眼后,只觉胸间堵塞,难受之极,不由得纵声长啸。杨过见他啸声悠扬高亢,绵绵不觉,暗暗心惊,对神物之威力骇然不已。
他知道杨谦虽然保住性命,却并没将神物药力与自身溶为一体,不能融间无合,使用随心。因此啸声才会绵绵乱窜,不受约束。他知道眼下自己已不能帮他,唯有靠他自己才能将药力化解,与自身相融。因此便将全真内功入门心法传了给他,让他自己去打熬精力。
他本想传杨谦九阴真经上卷内功,只是怕他修为不够,强自修为,反受其害。因此不敢冒险,打算让他先练一阵全真内功,待将药力慢慢消融,内力积蓄到一定程度后再传他九阴真经。不过他也知道,杨谦所服下的药物太过奇异,杨谦能否全部吸收,大是难说,具体能消化多少,就看他的悟性和机缘了,自己却帮不了他。
自此,小杨谦便开始修习全真内功。全真教功夫入门甚是容易,只有练到后来方显威力。杨谦聪明之极,性子又多像小龙女,恬淡冲虚,最适合练道家内功。他得寒玉床相助,内息昼夜行使不辍,即便是睡梦中内息也能运转,因此进展当真神速。到他十岁时,内功已然大有根基,气息绵绵密密,永无止歇,虽然不能如杨过般凝若实质,却也是很不错的修为。以他小小年纪,能有此境界,已是奇迹。
这期间,他也将药物药力吸收了十之**,浑身精力充沛,真气流转,已是惊世骇俗。杨过见状喜不自甚,知道杨谦如此下去,定会有超越自己的一天。他既已洞察到杨前谦内力雄浑,便不再担心他底蕴不足,知道此刻的杨谦已是积满洪水的汪洋大海,任何武功都可练得。于是不再犹豫,开始传授他九阴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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