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一行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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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说到正题了。
丰宁县是有些远,但比之京城已经算是很近了,也是他们眼下唯一能求助的地方。
孙喜又照顾他一天,伤势虽然没完全好,但行路总没问题了,就把他扮成自己的随从,给他装点了干粮还有一些银子,连地图都给他备好了。
他还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些走起来比较近的路,同时告诉老路:“这些路虽然近,但走起来却麻烦,你边看边看,以天气行事,要是这雪停了,化的又快,就走近路,要是一直冻着,千成不可贪近,真出了事,可就没人救你主子了。”
同时,他还是写了一封信,递给老路说:“你到丰宁县后,打听一个叫贾明渊的人,把这信交给他。”
孙喜想,贾明渊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名头在那儿挂着,知道的人也多。
只要把信交到他的手里,应该就能传到纪小天的手里。
关于凌天成和庄思颜被困的事,他们应该也很快会知道。
要是让老路去打听纪小天,估计会非常难。
他既是带着私家侦探的名头来查案,应该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名字,还是带秘密任务来的,自然不好找。
不过纪小天是随着顾成安一起来的,只有他知道了此事,跟顾将军那边才能更好的通话。
这里面的关系到底如何,孙喜也理不太清楚,事实很多事情纪小天并未告诉他,都是他自己从一些零碎的消息里拼凑出来的。
把老路送出松安县,看着他骑马走远了,孙喜才又折回去,开始打听集市的情况。
且说老路,从松安县里出来后,骑马踏雪,按着地图上的标识往丰宁县而去。
两地相距百里,要是干天平路,走起来倒也没那么费劲,可现在西北的天气实在不好。
从昨天开始,就零零星星的开始下雪,虽然不大,但是天气太冷的,雪落到地上一点也不化,被风一吹就卷成雪坨。
表面看上去很硬,好像可以走人,但实则一旦脚踏上去,立马就会往下陷。
这里本来就很荒芜,官通走的人都不多,那些羊肠小路就更别提了。
上面坎坎坷坷,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雪洞里,再想出来都是难的。
加上老路身上有伤,来来回回被冷风刮着,浑身上下简直像被刀刮着一样难受。
他整个身子前倾着,半俯在马背上,尽量减少风吹,还要看好地下。
他栽下去摔一下是小事,要是马崴了腿脚,不能走路了,那他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艰难地走了一天之后,雪总算停了,风沙却又跟着起来,灌的他满嘴满鼻都是。
整个脸完全找不到原来的颜色,只剩灰蒙蒙的一层。
天地间似乎也无别人,或者别的生物所在,远处往过去,不是连绵的黄沙,就是间隔过的白雪。
他如一个苦行僧一样,走到这种地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一条通往黄泉的路。
两天之后,终于从一个岔路口上,拐进另外一队人。
这一队人看上去应该是商人,车马人,拉了好长,在风大沙大里,不紧不慢地
走着。
老路身上带有任务,且在赶时间,倒没想着跟他们打招呼。
但那队人看到他,反而先上前说话:“这位兄弟,你一个人呀?”
这都是废话,他是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眼就出来了吗,还用问?
老路没回,对方也不介意,好像在这种地方,遇到这样的人,都是常事一样。
他伸手递给老路一个水袋,里面的水竟然还是热乎的。
这在老路手里可有点撒不开了,他走了两天两夜,中间最多就是停下来休息片刻,吃些随身带的冷干粮,装在水袋里的水早就结成了冰,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就贴在身上暖一会,喝两口。有时候则直接挖了地上的地来吃。
面对这样的热水,他还真有点不舍得。
可也只是片刻,甚至在对方看来,他只是接到手里看一眼,便又递还给他:“不用,我自己有。”
说完,便骑马又向前行去。
本来只是路上搭讪,说上两句话,他接着话前走,行的快,对方车马行的慢,也就拉开了距离。
可是坐在马背上的老路硬撑着往前走,马却撑不住了,连续几天,虽然也有吃老路带的干草,但没有休息,又是在冰雪,风沙地里行走,对于马来说,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要搁平时,老路一定也会注意这些。
可是这次事太急了,他一心想快点到丰宁县,找到该找的人,能有办法把凌天成和庄思颜救出来。
自己在马背上颠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也就更没注意马成什么样了。
结果又走了一天,突然马就不走了。

老路刚拿手去拍他,马的两个前蹄往下面一跪,头一下子就栽下去,再没起来。
被摔下马背的老路,看着倒在自己面前,合上眼的马,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他没把马救起来,而他还得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在他极慢的前行中,又被后面的经商的人追了上来。
这一队商人真是热心,再次表示了对他的友好,不但给他热水热饭,还让他搭了车。
当然,一路上少不了聊天,问东问西也是常有的事。
老路本来话就不多,对这种很有可能泄密的事,他更是闭口不谈,别人问十句,也不见得他会答一句。
时间一久,那些人也就不问,只顾着聊自己的。
老路坐在车上,用一件宽大的旧袍子把自己裹住,闭着眼睛假寐,实则把他们的话听的一字不露。
这一群人从南边而来, 大概在离丰宁县三四百里的地方。
按这个距离来算,他们走的时间比老路长多了,只不过他们的带的东西齐全一些,车上除了应有的物品,还有马匹的草料豆饼,以及随时可停下来休息的帐篷。
中间遇到镇子乡村,就停下来歇一歇,要是实在遇不到,夜里就在野外搭上帐篷,也能凑合一宿,虽是简陋一些,但比日夜赶路好太多了。
老路在心里想,这样子做买卖,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也不知他卖点什么东西,运上许久才到,不会嫌赚钱慢吗?
据他所知,所有的
商人都是急发财的。
手里没货的时候,到处张罗着弄货,一旦把货弄到手,他们又一刻不停地拿出去,换成银子,心里才会干净。
所以在老路识人不多的圈子,他所知道的商人,都是急匆匆的,就算表面看上去很淡定,但实际一接触,也会发现他们每日急于做很多事。
这队人明显就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他也就更关注他们的行为。
趁着车辆颠簸,他微微睁了一点眼,看向身后装物品的车辆。
从外面看,那上面装的东西,都是用箱子装着的,上面又用厚油面包了一层,不管是下雨下雪的都不会损坏。
油布的外面,还有一层干草,表面看上去也没那么贵重似的。
一行人有六个。
一个爱说话的老板,总是笑呵呵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体型微胖,眼睛小,笑起来的时候,整个眼睛都眯的看不到,只留一点光露在外面,显出很精明的样子。
也就是他一开始主动跟老路搭腔。
还有一名女子,这名女子的年龄大概在二十多岁,一声不吭,坐在最后一辆车上,身上裹着宽大的袍子,头脸也被包起来,大多时候连往前面看都不看一眼,乍一看上去,比老路还像生人。
但是每次下车的时候,她都会主动去张罗着搭帐篷,或者住店,所以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两个三十多岁的汗子,很壮,应该是干粗活的,没事就跟那板说几句闲话,几个老爷们儿,说着笑着,声音能传出去很远。
别外两个年龄偏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两个孩子长的倒是机灵,有时候在车上坐的久了,还要求下去走一段路,就跟在马车的旁边跑,一直跑出一头汗,才爬上马车来。
仔细看上去,这一车人根本不像是去做什么生意,反而像搬家的,一家老小,带着孩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但人们搬家,都是选好的地方去,像西北这里又冷又寒,还很旱,连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都要搬走,又有谁会愿意搬来呢?
而这一伙人里,看上去好像没有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那个老板论年龄的话,倒是有点像,平时也很关心他们,可也就是表面的关心,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得出来,并非父子一般亲密,有时候那少年做的过份了,他还会训斥几句,倒像是跟着他们的学徒。
而那女子,更不像他们的母亲,始终都是冷着一张脸,连正眼也不看他们。
老路带着满腹的疑问,跟着他们行了一天,眼看着丰宁县已经在望,老板终于笑哈哈地说:“哎呀,总算是快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哈!”
两个粗使汗子答应他一声,其他人都不说话。
他便走过来问老路:“兄弟,这前面就是丰宁县,今日天晚了,咱们赶到城门口,城门也已经关了,进不去,就先在这儿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你怎么样,是跟我们一起休息呢,还是先走呢?”
他的话没说完,最后那车上的女子便扬起了眉,声音严厉,甚至有些凶地说:“不在这儿休息,继续走,到城门口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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