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抓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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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不知道今天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坐在梅花桥最着名的黄龙大酒店心神不定的,虽然上的是最好的酒,吃得是最好的菜,陪的是最美的美女,沙老大在一边百般奉承,美女在另一侧千般软语,就是压不下自己莫名其妙的寒意他一再追问去德州拘留所接人的徐江回来吗?那徐江也是,自己一个小萝卜头,居然敢许愿带拘留所的干警来和大家一起来喝花酒,要不是看他是县局徐副局长的侄儿,早就翻脸了。
到第三遍问起徐江时,才听到楼下的沙老大的一个随从说:“回来了,还带来好几辆警车呢。”
刘贵听了,不好意思的对沙老大说:“小孩子不懂事,让兄弟破费了。”放下心来,腆嘴去接过身边美女含过来的一口五粮液,正在体会美女的温软小嘴和勾魂香舌时,被一只手抓着头发提了起来,吃疼挣扎着,扭头望去,自己已经被反背拷上,再看一桌喝酒的人,无不被两个以上的干警死死按住。
刘贵认识领头的那人,正是常常在一起喝酒打牌的县局刑侦大队队长伍国庆,伍国庆拖着鼻青脸肿的徐江最后进来,他厉声问徐江:“是他们指使你的吗?”
徐江张开嘴,一口的牙齿已经打掉一半,满嘴漏风的说:“丝,丝的。”
伍国庆大手一挥,说:“通通带走。”却是眼角也没有瞟,此刻脸都被按到菜盘子里的刘贵一眼。
今晚是月朗星稀,姜德才心情实在是好,浑身舒泰的躺在天台上的凉椅上,一阵阵的河风吹过,把夏夜的暑气都带走,连蚊子也少了很多似的,身下点着一根蚊香居然耳边就没有蚊子的叫声。
抬眼望去,月亮里的吴刚却是在强劲有力的举斧伐桂,回身望着房间里丰满的堂客,不禁也来了几分想法,招呼说:“翠花,过来吧。”
吴翠花穿着乡间妇女常穿的碎花绸布长裤,上身却是一件白背心,两只丰满硕大的漏了一大半出来,她关掉屋内的电扇,推开纱门走出来问:“干嘛呀?”
姜德才一拍自己干瘦的大腿说:“坐这里来。”
吴翠花指着楼下房间的灯光说:“你就死猴急,儿子功课还没有做完,房间里的灯还没关,就想做这种事。”
姜德才也知道老婆说得是正理,也就收拾淫心说:“你就把晚饭还剩下的几只虾子拿过来吧,我掰着吃。”
吴翠花答应了,下楼端了碟油炸龙虾上来,这油炸龙虾是乡间地沟产的一种地龙虾制作的,看着有巴掌长一只,掰开里面的肉却只有基围虾的大小,关键是肉细嫩异常,毫无腥味,是柳安市夜宵摊里一绝货。
姜德才细细的掰着,不时的辅以牙咬,才能把虾斗里的嫩肉掰出,正在努力着,突然一道灯光射了过来,一晃又不见了。
姜德才心里一阵奇怪,看光线来的方向,居然是沿着十万围堰的大堤过来的,这大堤的道路早被运砂石的货车压得稀烂的,怎么晚上还有人从这大堤过呢?一般本地人都宁可多绕几公里从大路过去。
正想着,又是一道灯光扫过,姜德才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向大堤的方向眺望过去,却是一条长长的车队过来。
“一、二、三呀,怎么越来越多的车子呀。”吴翠花在姜德才的身边数着从弯道过来的车灯,越来越多,多得她都数不清了。
“德才,德才哥,不是来抓你的吧?”吴翠花颤抖着声音问。她在吃晚饭的时候,早就担心的问过姜德才了,毕竟他们设计坑的是省里面派来的干部呀,姜德才牛眼一瞪,对她吼到:他是屁个省里面派来的干部,省委选调生也就是新分配的大学生一个意思,顶多算个有正式编制的乡干部,比我上次打走的王副乡长还差那么一级,顶根鸡毛当令箭的家伙,他妈的上次还诈唬我说,是什么黄局长的徒弟,要不是周乡长去摸了底,我们还真不敢动他。
“应该不是来抓我们的,你看灯光继续往前面走了,是路过,走错道的车队吧。”姜德才心里怦怦乱跳着,因为眼前的车队分成两路了,一路奔着河堤上那些采沙场和挖沙船去了,一队则奔着村子里面来了。
“姜大哥,姜大哥,外面好象不对呀。”楼下面一个小兄弟喊。
“大家快去操家伙,再派人去敲锣打鼓把其他的村民都赶出来一起冲上去,我就不信,政府真敢动手,把我们村子灭了。”姜德才指挥着。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乒”“乒”两声枪响,然后一个雄厚的男声在喇叭里高声喊着:“所以的村民不要离开自己家,警方在抓捕罪犯,请大家冷静配合。”
姜德才和吴翠花两脚发软,站在二楼的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不断的有警车开进村子,停在村子中央的地坪内,一队队的警察从车子里面冲下来,有序的包围着一栋一栋的房屋,凡是在村子里走动的人员都被一一的按倒地上。
“真动手了,他们真动手了。”姜德才喃喃的念着,手上抓着的一根虾斗掉到地上都不知道,只听见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三个警察用枪指着他的头说:“你是姜德才吗?”
姜德才被吓瘫了,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吴翠花则扑到他身上挡住他,说:“他是,他是姜德才,不要开枪,求求你们不要开枪。”
富贵乡乡政府办公大楼灯火通明,乡政府全体三十八名乡干部都被德水县委通知在会议室里召开紧急会议,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县纪委赵书记坐在台子上一言不发以外,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进来,门口站着两个警察和三个县纪委的同志,他们也是个个嘴巴紧闭的堵在那里,根据赵书记进来后宣布的纪律是:可以解手,可以走动,但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联系外面,上厕所也必须由一个警察和一个纪委同志盯着轮流上。
周乡长不时的瞟着妇联主任刘翠怡,其实刘翠怡在下班前已经给他汇报过了,江月是因为第一天下村时打伤犁头村姜勇被刑事拘留的,乡派出所已经掌握了翔实的资料,包括受害人的伤情鉴定、目击证人的证词等等,逮捕令是县局徐副局长签发的,手续绝对合理合法,没有一丝可以让别人抓的把柄。兴奋之下,他还把半推半就的刘翠怡放到办公桌上狠狠的操了一把,刘翠怡那想叫不敢叫的样子让他格外兴奋,硬是比往常多坚持了几分钟才射。刘翠怡那婊子居然还有脸告诉他是危险期,谁不知道她早就上环六七年了,危险个屁,你怕还想赖个儿子到我头上吗?

会议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刚刚去上厕所的乡人大方主席,而是一个熟悉而不认识的中年人,周乡长多次在市里面的会议主席台上见过,那年被评选为“廉政优秀个人”还在他手上拿过荣誉证书——市纪委书记赵巍。
赵巍上台后宣布:“周书同志留下来,其他同志可以散会。”
于是在赵乡长一脸喜气,其他同志糊里糊涂的情况下会议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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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在这个叫徐江的警察进来过一次后就感觉不太对头,不时的有新人犯带过去询问、编号、关押,就是没有人理睬自己,任他被拷在约束椅上,就算他对看守自己的警察说要求解手也没有理睬,不时还有一、两个警察鬼头鬼脑的进来淫邪的朝他笑两声,并用无比龌龊的眼神打量着他,他只零零星星听到过两句:清出来没有?还没,快了。让他心中一沉,他也听说过这些拘留所有些特殊的牢房对付一些镢头的犯人,难道自己被盯上了?
何拥军巡视过今天最后一趟,正准备做交接班时,突然从一号询问室的门口看见约束椅上拷着一个年轻犯人,自己没有印象,就进去问:“小王,这个犯人编号没有?”
“何所长,这就是富贵乡派出所移送过来的伤害案人犯呀!”王建军回答说,因为徐江提出来的特殊要求,他必须先在七十三号牢房的腾出一个空号后,再把江月送进去,刚才已经和看守武警协调两次了,估计很快就可以协调好了。
“哦,快点做登记。”何拥军一听是一个多小时前的犯人,还没有编号就不高兴的催促说。
“好的,好的,立刻就做。”王建军马上拿出登记本,再打开强光灯射在江月的脸上,射得江月眼前一黑,眯上眼睛半天才看见东西。
何拥军关上审讯室的门,高声问:“叫什么名字?”
“江月。”
“年龄?”
“二十岁。”
“家庭住址?”
“柳安市河东区政府宿舍一栋一单元二零三号。”
何拥军听着这个地址心里一凉,政府宿舍编号都是有讲究的,一号楼一般都是区里面几个头头脑脑住着,心里多了个心思,于是声音低了八度,问:“文凭?”
“大学本科。”
“工作单位?”
江月听到这个问题时,犹豫一下,说:“我是今年刚从柳安市大学毕业的,考取了省委选调生,刚刚分配到富贵乡犁头村工作,但是还没有等到任命,现在算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吧,这个是有县委组织部调令的。”
何拥军听了后,脸色铁青,这个刘贵太不义道了,刚才在值班室里说手续不全,又说是现场抓获的,还没有进行审讯,希望自己不要编号,随便放个牢房就是,对犯人的背景资料只字不提,要不是因为等会接班的会是所长,自己多留个心眼,今天会被他坑死去,要知道九十年代的省委选调生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后大学生泛滥时候的选调生,个个都是背景强劲,能力出众的金疙瘩,单位领导都是捧在手里怕伤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
“你的父母名字?工作单位?”何拥军此刻说话的声音已经温柔得如同劝自己八岁的儿子起床一般。
“父亲,江良,柳安市河西区区长;母亲,高明,柳安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副庭长。”
听江月说完,何拥军和王建军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充满了对刘贵和徐江的怨气和愤怒,但此刻更庆幸的是,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一步。
不用何拥军提醒,王建军拿着钥匙,匆匆跑到江月的身边,用抖索的双手帮江月打开约束椅。
“大哥,您要解手吗?我陪您去。”王建军此刻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呵呵,好的。”江月笑了一声,心想此刻你老实了,刚才我请求的时候,咋不这样的态度?
何拥军和王建军前呼后拥的带着江月到办公室的厕所里解手,前呼是因为王建军怕江月不知道厕所的位置,他当然要在前面带路了,后拥的原因就更简单了,虽然江月这么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在没有看见具体证据前,如果江月突然逃跑了,也是大事,何拥军不得不留心。
只是那架势就把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干警吓得不轻,特别是又几个和王建军关系好,被通知一起出去吃晚饭,并为王建军腾号子的那几个干警个个感觉形势不对,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给王建军打眼色,希望能看出点什么苗头。
“江月小兄弟,你能不能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你呢?”何拥军小心翼翼的说。
“好吧,电话在哪?”江月大大咧咧的伸个懒腰说,刚才一个多小时可把他憋坏了。
何拥军把江月请进值班室,江月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很懂事的按下免提键,这个动作基本上粉碎了何拥军和王建军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要是没把握,他怎么敢大大方方的按免提和家人通话呢。
9。
这是江月按的第一个按键,这个数字按下去,简直就是按在何拥军他们的心口上,这是大哥大的第一个号码,在柳安市拿大哥大的不过千余人,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们可以正视的。
0008。
江月毫不犹豫的连续按动其他数字,立刻拨通了,电话那头穿来“嘟~嘟~”的等待应答声。
“90008,这个数字好耳熟呀。”王建军自言自语的说。
何拥军这时也想起来了,这个号码,天啦,居然江月拨通的是这个号码,他条件反射的想去按挂机键,但手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只是一脸惊恐和一脸哀求的望着江月。
“喂,哪位?”电话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是何拥军和王建军多次在全市干警大会上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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