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夜城里爆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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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的政策不断深入.温州人富起来了,华西村抖起来了,就连离旺县不远的那个兴阳小县,也抖擞了精神,一下子修起了两条高等级公路,烟花爆竹产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达起来.在短短的三个月间,运成感到了这种变化.首先,他扯筒子是一毛钱一饼的手工费,两个月后,就涨到了一毛二,三个月后,手工费就涨到两毛.运成扯筒子越来越快,原来一天十饼,现在,可以达到十五饼了,一天可以赚到三块钱,一个月可以赚到近百元了.在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们眼里,他俨然成了一个小富翁.
柳柳背着爸爸妈妈每到星期天就偷偷地和运成一起扯筒子,一个月也能赚到十几元零用钱,她高兴得象只欢喜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运成哥哥,这个月的钱我去买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爸爸本来买了一本给我的,可是带到学校让人给偷走了,我怕爸爸打我,这下好了,不用怕啦!”
运成看着柳柳欢喜的样子,也觉得非常开心,柳柳越长越漂亮,高高条条的,瓜子脸儿,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嘴巴象一朵红桃花儿。运成看得都呆了。
“运成哥哥!”柳柳见运成发呆,就大叫。运成觉悟过来,心中大为害臊,脸都红到脖子根去了。
“运成哥哥,你好久都不出门了吧?”柳柳问运成。
“嗯,我哪里有时间呀?”运成笑笑,“可比不得你啊,柳柳,你真幸福!”
“运成哥哥,你抽个时间出去看看吧,现在真是不得了,到处都建房子建厂,我们这个小县城,突然增大了不知多少。”
“真的?!”运成觉得这真是新鲜啊!自己的记忆中,旺县小城还真不大,如果脚方便的话,蹦跳几下就逛遍了。
“运成哥,这个星期天歇息一天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不知道,那些店铺,装修得好漂亮啊!过去都从来没见过呢!还有,有个店里的爆竹——啊呀!不得了!这么大!”柳柳夸张地将手张开,让运成印象里的这个爆竹都大过了家里打禾的木桶了。
“不可能!”运成坚定地说:“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爆竹?你呀,吹牛真不费力!”
“鬼才吹牛!”柳柳急了,“星期天我们一起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运成不知道,柳柳真没有吹牛。因为周边县城迅猛发展,让这里的决策者们发现了自己的差距。他们为了赶上别人,在经过一翻周密的考察研究后,决定一方面发展城市建设,置换土地,激发民间资本的活力;一方面努力引进外资,兴办产业,重点发展这里的传统产业:爆竹烟花。
政府通过一番周密策划,土地置换若干办法出台,他们想利用城市建设优惠政策,在旺县穿城而过的河道两旁,迅速掀起一股基建旋风。
旺县县城里首先只有几家陈设简陋的餐管,那些袋里揣着金子的精明的生意人首先只是想试试,这个地方能不能赚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都在观望,看哪个人敢先吃螃蟹。这种情况真让决策者急得跳脚,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两个月之后,一件小事情却让这里的地价突然狂涨起来。
县城中间有一幢废弃已久的房子,人们自发地聚到这里卖菜,以赚点零钱补贴家用。政府就想利用这块土地做实验,推动城市建设的全面展开。政府试图盘活这块死资产,以三十万元的价格连房带地卖给私人,可是,等了两个月都没有人敢要,三十万,见钱如命的老百姓想想这个数字都是一种奢侈,何况是拿出三十万元现金来买这样一座烂房!
当然,要是人人都不敢吃螃蟹,那就不会有今天卖上金子价的大闸蟹啦!偏就有那么一不怕死二不怕亏的五兄弟,每人凑六万元,将这块地给买了下来,由于没有钱,就往店里奢欠了钢筋水泥之类的建材,仅仅起了一层,一溜儿十五个门面,门都没做,粉刷也没搞。没想到,那些想开店的人也不管这些,蜂拥而来,将十几个门面租个干净,每个门面每个月八百元,一年的店租就是十几万,三年就返本赚利——他***,这不等于捡钱吗?!那些袋里有余钱的小老板们,这下子傻了眼儿,如梦初醒,如蚊赴会,都想抓一块好肉啃他一口。就这样,县城的地价狂涨起来。人们都说,追涨不追跌。首先,还是两百元一个平方,一眨眼,就涨到四百元,而后八百元,而后,稍中心一点的地方就几千元一个平方,就象发了疯似的,人们这个时候乐哈哈地往里投钱,把个政府的腰包撑得鼓鼓的,有了这些钱,沿河路修好了,高等级公路修起来了,自来水、煤气、电力设施、城市美化亮化,文化设施等等,统统的都跟了上来。一个小小的旺县,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夜城。建了房子就住进了人,有了人就有了人气儿,有了人这种万物之灵的东西,小城就大摇大摆地牛起来了,那些老式的灰不溜丢的小门脸儿都被换成了大红大紫气象万千的现代企业的门面。那些早就赚足了的爆竹老板们都纷纷在这里来个代销点或者说公司什么的,你说,旺县城它要是不热闹,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倒是把个在传统里红紫了大段时间的老街给羞得完全没有了颜色。政府要保护文物,老街作为旧式商业的样本,没有列入改造计划,所以运成安心地住在家中无人打扰。他当然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
柳柳带着运成在街上,简直是眼花缭乱。运成叹息着,心想可惜爸爸看不到这种情景了,不然,他会多么高兴啊!
“运成哥哥!快来看这个爆竹!我没有吹牛!”柳柳强调道。
运成慢慢移过去看着摆在橱窗里的花炮样品,呀,真的!这些爆竹!有方的,有圆的,有花一样的,有动物样的,有长的,有短的,还真的有禾桶那么大的!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小朋友,这是烟花,这才是爆竹!”售货员笑着介绍。
运成痴痴地看着那些烟花爆竹,心想,爷爷的遗嘱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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