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红色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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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每当想起在景玉宫的遭遇,许蝉儿仍然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她知道了宝妃的两个秘密:
第一:她很有可能与宫外之人私通。
第二:她要么已经小产,要么根本没有身孕。
百褶裙上,那个殷红的污点暴露了一切:有身孕之人,怎么会来月事?
宫女们很快便会发现裙上的污点,而宝妃是个聪明人,她没有理由不怀疑到当时在场的许蝉儿,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许蝉儿原以为宝妃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但是几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难道宝妃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根本没有看到那个污点?
还有,宝妃如今独蒙圣宠,万千宠爱在一身,为什么还要与宫外之人私通?难道皇上的爱,还拴不住她的心吗?
更令人费解的,就是宝妃居然会假扮怀孕。即使她没有身孕,单凭皇上对她的宠幸,她在后宫中的位置已是无人能敌,根本没有必要借怀孕来加重自己的筹码。
而且,假以时日,她现在尚还平坦的肚子“必须要”慢慢隆起。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她要怎么掩饰?
许蝉儿决定将这些事情都放在脑后,暂不考虑,因为眼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太后生日将至,将于三天之后,在详宁宫大摆宴席。到时候,宫中所有的妃嫔都要到场,皇上也会来。
首先是选贺礼的事,就颇费思量。
太后的详宁宫里,什么样的珍奇宝贝都有。况且每年太后的生日将至时,王公大臣们都会费尽心思,在全国各地搜罗奇物来献给太后。有了这些人在背后谋划,后宫女眷的贺礼就显得单薄无趣了。于是在后宫之中,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皇后送古玩,妃嫔送玉器,其他贵人御女之类,做点精致的女工,聊表下心意,也就罢了。
思虑很久,她决定亲手给太后缝制一块金线寿字丝帕。
面料,她选取了喜庆意味浓重的猩红色。
作女工,讲究的就是细心,更何况这是献给太后的寿礼。但不知怎么的,在缝制手帕之时,她竟然屡次点心不在焉,有一次,连指尖也被银针刺破了。
她捧起受伤的手指吮着,紧张一阵一阵地蔓延。
穆笙,穆笙。
终于有机会,又要见到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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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详宁宫中。
美眷如花,熙熙攘攘,整个宫殿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许蝉儿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到了某个传说中的女儿国,而自己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太后无疑是当仁不让的主角,高高在上。盛装出席的皇后陪坐在一边,也是神采飞扬。
她有理由骄傲,那宝妃算得了什么?到这样关键的场合,还不是乖乖坐在她的下首?
许蝉儿和众多妃嫔一道,坐在大厅之中,听着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看着歌女们莺歌燕舞,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偶尔碰到宝妃的眼神,有些许凌厉。许蝉儿也心中不怯,只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一般,坦荡荡地与她相视。
其他的时间,她一直在往上面看,为何他还不来?

“皇上驾到!”在门口负责迎客的礼仪太监,终于拖长了腔调宣布了他的来临。
所有的美人,一齐起身,盈盈拜倒:
“臣妾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精神看来也是不错,温和地笑着:“皇后平身,众妃平身。”
当他走过许蝉儿身边时,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却又只是那么笑着,走过去了。
许蝉儿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却不期然地,在向他投去的目光之中,碰到了他搜寻她的眼眸。
“良时已到,该宣贺礼进殿了。”他已径直坐到太后身边,那个专门为他而空着的位置,欺身对太后道。
“你来了就好——宣吧。”太后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满宫之中,也唯有这一个人,能享用到太后的慈祥。
司仪太监开始拉长了嗓门响亮地宣布:
“翡翠甜瓜四枚,如意翠佛二尊,宰相**杨,贺太后诞辰,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当那六件华光异彩的宝物被端放在大厅中央,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厅里一片惊叹唏嘘之声,连太后的眼中,也放出赞叹满意的神采。
满座之下,唯有皇后带了憎恶的眼光,朝庭下端坐微笑的宝妃狠狠瞟了一眼。
然后依次按官衔和太后亲疏关系,逐一将贺礼上供。
“…………”
“红宝石佛一尊,碧玺莲花二台,贤亲王穆清,贺太后诞辰,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青玉羊耳水丞一台,血红珊瑚一丛,两广总督澹台宏,贺太后诞辰,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念及至此,皇后的腰板也挺直了。澹台正是她和太后共同的姓氏,而这个澹台宏,正是皇后的亲叔叔。
当那从晶莹剔透,通体泛着血红欲滴异彩的巨大珊瑚被四个太监移到厅中央时,满座尽皆哗然。
太后竟也看直了眼,当场要站起身来,意欲凑近看个仔细,皇后赶忙站起身来,准备亲自搀扶太后。
“抬出去!砸了,给我砸了!”一个暴怒的声音忽然响起,是穆笙的。
整个宫殿里顿时鸦雀无声。
太后与皇后,全体美人都惊愕地向他望去。
素来温文儒雅的皇上,眼中燃着狂野的火焰,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斗兽。
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哑着声道:“好好,砸了,现在就砸了。”
四周的太监得令,立刻将那尊无辜的血红珊瑚抬了出去,顷刻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破碎之声。
这变故实在太突然,不止许蝉儿,全部的人都目瞪口呆。
珊瑚何罪?
而皇后的脸,更是在瞬间变得雪白。
而穆笙似乎还不解气,暴躁地宣布道:“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这样红渗渗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才知道不是此事和珊瑚无关,而是颜色酿成的祸。
那些身着大红色裙装的妃嫔,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有几个机灵的,更是直接地从大厅了退了出去。
丝竹之声早已停了,周围死一般地寂静。太后颓然地坐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蝉儿一直停留在穆笙身上的目光移开,在背后,将自己作为贺礼的猩红丝帕,轻轻地塞进了袖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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