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夏日的传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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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是唐代著名边塞诗人李益描写唐朝灵州将士的戍边生活的一首诗。
灵武,地处黄河东岸的平原之上,水草丰美,夏国之陪都。自秦将蒙括在此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并开凿秦渠之后,历来就是河套地区最重要的城池。
然而,以上这些对于正骑在战马上奔驰的杨翼来说,都还是一个谜团。事实上,作为考苦学者的杨翼之所以对灵武如此感兴趣,是因为在后世,对古灵武的具体位置存在着非常大的争议,杨翼曾经多次旁听了关于灵武位置的论证会,并且他那个时候没有资格发言。不过现在,真相终于要大白在自己眼前,杨翼在奔驰中越来越觉得激动,而这,也直接影响到了整个赐胡军的前进节奏以及作战计划。
事实上,在离开夏州后,一众赐胡军将领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会议的内容当然是如何才能顺利的去到灵武,并且究竟去灵武干些什么。
对于前进的路线,实际上众将领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从夏州到灵武,如果依据地图上的路线,最近的走法是先向西到王亭镇,再到大沙堆,然后略转向南到达万井口后再向西经过白池城,此后一直往西就一马平川可达灵武。但是这条路线存在显而易见的风险,因为白池城作为平原的屏障,必然有夏国重兵把守,想轻易的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此,曾经在年少时参加过五路攻夏战争的种思谋,提出了另外一条自己曾经走过的路线,就是在到达万井口后继续向南,至一个叫做左村泽的地方转向西,这样就可以避开白池城的守军。当然,这样走稍微远一些,且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就是左村泽虽然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但非常的接近在宥州的嘉宁监军司,所以,在这一危险的地段赐胡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去。
而对于究竟以这么点骑兵去灵武干什么,面对一头雾水的众将,杨翼只说了一句话;“武人之所以在咱大宋朝地位低下,就是因为除了打仗什么也不懂,各位大人,要讲政治啊!战争终究是政治的延续,咱们只要去到灵武象征性的干上一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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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就是西平府,灵武,我们到了!”种思谋既兴奋又感伤,他在年少时随着高遵裕来过这里,现在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已经相隔了六个年头,六年前梁太后下令决堤,水淹宋营,十余万宋军仅仅一万三千人逃生,而他那时还是一个陪戎副尉,靠着手中的银枪和一点点运气逃出生天。如今种思谋又一次来到了灵州城下,已经身为宁远将军的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实际上,在赐胡军行进的时候,夏州被宋军焚毁的消息开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渠道流传开来,传到灵州、兴庆府,传到河东路、传到汴京,只是,这些消息传出来的时间实在太迟了,而赐胡军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自己无与伦比的行军速度,在火烧夏州后的第四个黎明,在天下都还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时,赐胡军就来到了灵州城外的一处隐蔽的树林里。
“大人!我以为奇袭实在不可!”李宏伟远远的望着灵武高大巍峨的城墙,真的不愧为西夏陪都啊!虽然由于西夏人的习惯没有护城河,但城墙起码有七丈之高,即便是宋军主力来攻城,使用最大型的云梯,也只能勉强接近城头,难怪当年五路大军围攻了十八天都没能破城,败亦不足道啊!
“奇袭?谁说我要攻城的?”杨翼一脸莫名其妙:“我好像跟王有胜说过,就是想来看看,本帅从来不知道原来灵州就在这个地方。”其实杨翼到来后有点失望,看到这个古城时完全没法和后世的比对位置,地形地貌在很多年后都发生了变化,没有参照物杨翼根本就得不出任何结论。
众将彻底无语,不是你说要来干上一票的吗?千辛万苦到得来你说你就是来看看?早知如此你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扯上我们一起来陪葬吗?
杨翼突然冷笑起来:“我说来看看,尔等却未必有胆量跟我一起看,我这看却是要进城去的。看见城头上那面陪都大旗了吗?”
“恕末将等愚鲁,大人究竟如何打算还请示下?大人天纵神武,末将等既随得大人行千里而入虎**,性命早已置之度外了!”张全柱天生的心思细密,他跟随杨翼已经大半年了,对杨翼喜欢故作玄虚的坏习惯是心知肚明,干脆先表表忠心装装孙子。
杨翼轻声低笑道:“张大人当真知我,故老相传,那面大旗乃是当年元昊亲自绘成,树立在这灵武之上不知多少年头了,即便我大宋举国精锐,也不能撼动半分,咱们是无力攻城,可是你们说说,若我们夺了这面大旗,嘿嘿,传扬出去,夏人颜面何存?我大宋又是何等的威风?政治啊政治!梁乙逋和仁多将来退了兵,战争胜负仍存争议,有了灵武这面大旗,想来天下又会是另外一种说法了吧!”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灵武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重要位置?控制了灵武,就等于控制了河套平原,对于宋国来说,哪怕是保留一点点对灵武的威慑能力,多大的代价都值得啊!
种思谋大笑:“末将曾大战灵武城下,今天却愿舍命陪杨大人夺旗,大丈夫死则死尔,只盼得尝夙愿!”
哪知陆定北却对种思谋的说法非常不屑,他想来劫营的活干得多了,杨翼才一说明目的,心中就有了计较,阴阴的说道:“杨大人可有计策了吗?想来也是到了这里才生了这个心思,末将倒有一计,只不过种大人却是不能陪杨大人进去了。”
杨翼一愣,还真让陆定北说着了,本来杨翼原来的计划就是到灵武射上几箭,这样也足以造成轰动天下的效应了,但看到那面旗后,杨翼无疑认为夺旗更具诱惑,只是暂时还无计可施:“甚好!陆大人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补充完善嘛!日后大功,皆诸位为首啊!”
就在城外的树林里一伙人诡笑连连的时候,西夏陪都的最高长官,中书令、知西平府翰冲道正在震惊之中。
“怎么会这样?”看着奄奄一息被抬进来的嵬名阿埋,翰冲道一脸骇然:“夏州完了?不可能吧?祥佑和神勇军司在哪里?粱相扼守麟州和米脂的大军在哪里?乌审大军又在哪里?”
嵬名阿埋疼痛难当,自己出来的时候夏州城还在大火之中,好在李飞拼死带队冲开烈焰熊熊的城门,才把自己给弄了出来,连夜经过白池城来到陪都,药都没上就被抬过来了,真是惨啊:“大人,末将死罪啊!宋军定是从毛乌素里找到了一条道路,横穿毛乌素后绕过来的,末将实在措不及防,加之宋人用了一些怪水,那怪水碰火即燃,奇烈无比,见风就长,遇水更强,我……“
“好了!好了!”翰冲道一脸冷笑,这个阿埋真是吓破了胆,言语荒诞离奇:“那宋军究竟是何部?目下去向哪里?你可知晓?”
一旁的大将嵬名善哩沉思片刻,看到阿埋实在是痛苦的模样,断然道:“末将以为定是在吴王渡前烧死嵬名锐的杨翼,且其从合河津引军丰州,丰州在毛乌素正东面,断不会错!”
翰冲道负手来回踱这步子,平静一下自己震惊的心情,令道:“杨翼部如今深入我大夏腹地,实乃大患,派出最快骑,将这个消息通知各监军司,报兴庆府。各方消息要及时传递,定将杨翼部消灭在我大夏之中。”
接着又道:“杨翼部暂时去向未明,不过毕竟不可能一下子走远,我大夏境内遍布各部族,很快就能发现其行踪,只是其目的未必只是夏州,就怕另有所图,传令各城加强戒备,严查各色人等!嘿!他们还能插上翅膀飞了吗?”
嵬名阿埋这个时候又缓过了一口气,道:“末将过王亭镇和大沙堆的时候,听说宋军刚刚经过啊!定是往西而来了!”
“哦?”一旁的嵬名善哩眼神忽然锋利异常:“白池城却没有报告,宥州那边也没有消息,莫非他们竟冲着咱们西平府来了吗?”
翰冲道闻言一怔,遂叹道:“宋人对我西平府真是一刻都不死心啊!这样一支能够踏平夏州城的军队,我等还是要小心防备,万不可大意有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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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可真怪!刚才还挺闷热的现在就刮大风!”城门卫李长生看着天空,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早饭还没吃就被紧急叫出来当值,事实上今天当值的还有其他人,真是搞不明白紧张什么,传说有一股宋军在附近活动,不可能啊!不是听说我大夏正在宋国纵横无敌吗?哪来的宋军?
“你们干什么的?”卫兵的叫声吸引了李长生,望过去,三个风尘仆仆的大汉,赶着几匹马想要进城,却和那卫兵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一大捆草绳。
“我们是沿着水草捕野马的。”姚硕昊摇晃着身上的草绳解释道:“刚捉了几匹马,进城换点布匹做衣裳!”
杨翼望着前面赶过来的一个西夏小校非常的不耐烦,不过杨翼不会夏语,只有让姚硕昊来说话。他们现在要进城,加上陆定北一共三个人,现在都穿着抢劫过路商旅而来的夏人服装,加上威武粗旷晒得黝黑的面庞,倒真和漠北的少数部族相像,当然,姚硕昊本身就是漠北的胡族,夏语是会说的。只不过杨翼不耐烦的原因倒不是被卫兵盘查,因为他们根本不指望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能够骗得进去,那种所谓化装进城的事情似乎都是故事里才有,他们在等着另外的帮助。
李长生眯缝着眼打量着这三个人,不像!绝对不是!佩刀很正常,背绳子的这个人面目宽阔五官扁平,那口夏语有着漠北蒙古的口音,倒有可能是漠北的小部族,另外两人就不太像了,一直都不说话,怕暴露什么东西吗?还有那几匹马,李长生一眼就认出了是战马,绝对不是野马!心中冷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抓起来定不会错。
李长生正要下令抓人时,异变突起,远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马蹄声轰然大作,凄厉的叫声通过城门上的管口传出;“有敌来袭!警告!警告!关城门,立即下闸,速报嵬名大人!”
城门处顿时乱作一团,站在城门外的卫兵全部往里涌进来,李长生也是吓了一跳,好在反应迅速,一把揪住旁边的卫兵,喝令关门,待到城门关上,头顶上机索声响起,大闸从上方落下,整个过程才算结束。
“真奇怪啊!”李长生郁闷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种事情有好几个年头没发生过了,这么突然。咦?那三个人呢?”李长生放眼望去,才想起适才情况危急,混乱中那三个人好像策马冲进了城,现在却踪影全无了。
号角声在城头作响,军鼓声轰然大作,李长生摇摇头,横竖几个人罢了,就算是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能兴起什么风浪?不要管这闲事了,有敌人来攻城了,还是看准形势立功或者保命来得实在,报告给上级?现在谁有闲心理这事?
杨翼等三人骑着马奔驰在灵州城的街道上,此时街道上已经乱作一团,居民们和商贾正在收拾东西关门闭户或者呼唤亲人迅速离去,一队队的夏军士兵神情肃穆,刀枪铠甲齐备,正匆忙在向城墙方向赶去,和杨翼等人擦身而过,丝毫没有理会他们三人。

“大人!”陆定北压低了声音:“他们正乱着呢!计划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咱们要隐蔽在城墙附近等待!”
“不行!”杨翼兴奋的笑道:“灵武是这么容易来的吗?抓紧时间,赶快在附近转转!”
陆定北皱起眉头,这上司说变就变,计划都不执行吗?看着杨翼策马前驱,只有招呼姚硕昊跟上。
城头处,嵬名善哩和翰冲道刚刚赶到,只见城外的一支部队杀气腾腾,全部上身**,挥舞着弯刀在喊叫。这支部队明显的可以看出经过了无数的征战和长途跋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惧怕的独特气质。
“强悍啊!”翰冲道赞叹:“这才是真正无敌的不世雄师!千里河山只在马下,穿越大漠有若等闲!宋人几时培养出如此犀利的骑兵?便是我大夏的铁鹞子,怕是也不过如此!”
嵬名善哩盯着为首的一员将领,只见那人虽然**着上身,手中却拿着一根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的长枪,道:“那为首之人,便是杨翼杨子脱吗?果然英气逼人,不愧沙场扬名啊!”
城外的种思谋现在却心里开始有点焦急起来,现在赐胡军全部在这了,叫喊骂阵,详作要攻城的模样,当然,这点骑兵攻城那是送死。可杨大人怎么还没出现呢?这样自己这里可支持不了多久,时间一长,夏人看出破绽冲出来,那可就小命玩完了……
杨翼这个时候也知道时间紧迫,但是他在贪婪的观赏着古代灵武的面貌时有一个令他震惊的发现,强烈到顶峰的好奇心和历史使命感使他不得不暂时的停留,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小吏,西夏规定不同身份的人必须着不同类型的服装,所以杨翼认为这个人是个小吏绝不会错。令杨翼惊奇的倒不是这个小吏本人,而是城内警声大作乱轰轰的时候这个人正在往屋里搬东西,这些东西看是刚买回来的,是一大批瓷器。
杨翼几乎要大叫出来,这些瓷器!这些瓷器自己见过!没错,这一大批瓷器自己在后世全部都见过!太明显了,其中一个独一无二的瓷器上刻着一只鹞鹰抓着一只沙鼠,那个瓷器自己一千年后在博物院里专门鉴定过,灵武磁窑堡出产的作品,与同一时期的瓷器决然不同。
公元1971年!对,就是这个年份,这一大批瓷器将在崇兴镇台子村出土!杨翼忽然想到,若是这些东西在这里,岂不是说明后世的崇兴镇台子村就是古代灵武的所在地?后世的灵武市距离这个地方足有十余里之远?争论可以结束了,真相就在自己的眼前?
兴奋的感觉刺激着杨翼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奇异的时空交错的感觉在杨翼脑海里激起强烈的震荡!不行!我要去留下记号!杨翼的心中大叫,这些东西将来极有可能出土,一定要留下个记号让它们证明这个时代中的真正的灵武!
杨翼呼的一下跳下马,拔出弯刀直冲过去,我要刻下记号!我要刻下记号!
被杨翼这一举动吓坏了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陆定北和姚硕昊外,那个小吏也吓得呆立一旁。
陆定北跟着跳下马跑过去,心中愈发焦急,疯了!杨大人搞什么?
杨翼一把抓起那个最独特的瓷器,用弯刀在底部空白上划拉起字来。那弯刀甚长,实在不好刻字,弄得杨翼一阵手忙脚乱。
小吏忽然醒悟,大叫道:“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我刚买的瓷器啊!兵荒马乱的我要窖藏!停手啊!疯子!”只是现在遍地是瓷器,真要冲上去抢夺,这个小吏又不敢,打坏了瓷器损失更大啊!”
“大人!停手!快停手!”陆定北不懂夏语,听不懂那小吏叫喊些什么:“时间来不及了,夏军冲出城赐胡军就完蛋了大人!”
“夏,天仪治平,大宋杨翼潜入西夏灵武,记之!”杨翼气喘嘘嘘,终于歪歪扭扭的把字刻好!
不行,一个不保险,我要多刻几个!免得灵武的具体位置成为千古之迷!杨翼放下这个瓷器又拿起另外一个。
寒光闪起,杨翼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骇然望去,只见陆定北目闪凶光,弯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定北!你,你干嘛!”
陆定北厉声大叫:“我不知道你在干嘛!我只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再不过去,赐胡军全部命丧此处!你走?还是不走?”
杨翼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如此重要的任务,冷汗立时流下,当然走了,陆定北现在凶神恶煞,真一刀砍了自己可不是好玩滴!
三人策马往城墙处冲去,此时除了偶尔有一两队士兵在奔跑外,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城墙附近喊杀声大作,军鼓、号角齐鸣!
种思谋现在有点乱!搞什么呢?杨大人死在里面啦?
嵬名善哩已经觉察出不大对劲:“翰冲道中书大人!这宋军似乎不是来攻城的,在下面骂了半天也没有动劲啊!”
翰冲道深以为然:“正是,我料其中必有阴谋,只是奇怪得很,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末将以为,虽然这些宋军骑兵似乎甚是骁勇凶悍,不过人数终究太少,我西平府中大军过万,只要冲出去,定能将其消灭之!”
翰冲道思索片刻,终又摇摇头:“暂时不可,在观上一阵吧,这些宋军既然以这几个人便毁了夏州大城,定不是如此轻易可为人所乘!我心中不安,料其定有阴谋,若贸然出击,中了他们的计策又当如何?难道他们没有后手吗?我却不信!”
“嗯…正是,中书大人深谋远虑,末将自愧不如!”嵬名善哩心说宋军不可能还有什么后手,太多人是不可能穿越毛素乌而不被发觉的,只是翰冲道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看看也好,另外马屁也不能省下。
杨翼等三人跳下马,通往城墙上有一条漫长的阶梯,现在当然没有战事发生,按照计划种思谋只是在吸引夏军的注意力。阶梯上虽然还有一些夏军和民夫跑上抛下,但绝大部分的夏军都在城头上严阵以待。而跑上跑下的夏军似乎都匆匆而过,对他们三个平民服饰的人往来时偶尔看上一眼也不作理睬,想来都当他们是搬运辎重的民夫吧!
冲!往上冲!灵武的城墙真高,斜斜的阶梯真长!杨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飘扬在城头上的那面大旗!它是我的,杨翼心中大叫!
“你们是谁?”一名夏军将领望着跑上来的三人厉声大叫,这三个人虽然穿着平民服饰但腰上有刀,在搬运东西的时候是绝不会有人还带着刀的,而且这刀是弯刀!蒙古弯刀!
“你管我是谁!”杨翼杀气上涌,奔跑中抽刀直扑而至,寒芒乍闪,便见鲜血飞溅,那夏将惨呼一声立时毙命,尸体被杨翼抬脚踏翻在地!
哗啦一下,城墙上的夏军愕然回首!嵬名善哩和翰冲道就在此处,一时间亦是大骇,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俱都以为宋军竟然在城中有了埋伏!
此时三人都知道到了性命交关的时刻,按计划各有分工,姚硕昊自幼在大草原上生长,乃是整个兀声延征部族最出色的捕马高手,搭在肩上的绳索共有两根,分别结了绳环,奔跑中姚硕昊毫不迟疑,两根绳索径直飞出,无比的准确,两个绳环如同套马头一般,套在了城墙的箭垛上边,这个过程对姚硕昊来说实在太轻松了,再重复一万次也绝不会失手,腰知道奔驰中的野马他都能套上,何况这些个不会动的箭垛呢?
陆定北则大刀挥舞,他的任务就是吸引别人注意,当面谁的衣服最扎眼就往谁那里冲!
“保护中书大人!”嵬名善哩忽的一下拔出刀,两边的夏军顿时往翰冲道身前阻挡。金属交鸣声中,陆定北与扑上来的嵬名善哩面对面的对接了一击,两人俱都冲势甚猛,竟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往后倒去。
杨翼一上来就瞄着大旗,疾奔旗前,就这么数丈的路上已经有数值长矛往身上刺来。杨翼不管不顾,加快速度意图避开,身上手臂处还是中了两下。
到了旗前,就见迎面一个夏军正在搭箭,杨翼随手弯刀掷出,将那夏军透胸射死,背后风声响起,杨翼抓住旗杆发力向前跃起,利用旗杆为轴心身体再空中回旋,避开身后刺来的长矛后回旋的身体将那名夏军横扫飞出。落地时杨翼顺势把旗拔出,一面跑一面左右挥舞,七八个正面的夏军被长长的旗杆扫倒。
陆定北一个翻身,正好滚到姚硕昊身旁,抓起绳索就往城下跳,杨翼瞬时赶到,抓住姚硕昊牛筋制成的腰带,手中旗杆也不停歇的扫向四面涌来的士兵,姚硕昊大吼一声手中的刀飞出,带着杨翼也跳下城!这城墙极其的高,三人跃下时呈抛物线先往城墙外甩,待到绳索到头后将他们拉回来,脚在用力的蹬城墙,手中的绳索再放,这样又可以向外跃出下滑一段,周而复始!
“砍那绳索!”嵬名善哩厉呼出声,就近的夏军士兵纷纷丢弃长矛拔刀扑向绳索,“噗哧!”“噗哧!”利箭霎时飞来,准确无误的射中靠近绳索箭垛处的士兵。
种思谋和莫日根飞快的搭着箭,在旁人看来,种思谋的手快到了看不清的地步,一箭接一箭的好似连珠般疾射而出,箭箭致命!莫日根存心和种思谋比较,虽然射速稍慢,但每次都是三箭,也是箭无虚发!
一时间箭垛附近惨叫连声,简直是一有人靠近或者露头者皆中箭,附近的夏军包括嵬名善哩和翰冲道都被迫低头依靠箭垛的保护。
赐胡军阵中最善马术者策马狂奔至城下,当面城墙两侧的夏军开始对他么那弓箭攻击,那几名骑手准备了盾牌,身体伏于马侧,盾牌上已经都是箭簇,还是有人和马中箭倒毙!
赐胡军众人齐声呐喊助威,喊声震天动气!
终于杨翼等人跃到城下,翻滚中马也到位了,杨翼等人直接搭着骑手的手翻身上马。
杨翼那骑在最后,他疯狂的挥舞大旗,上面下来的箭纷纷被旗扫中失去了力量!
到了!到了!冲出了箭矢打击范围的杨翼高举旗帜放声大笑,赐胡军全军欢声雷动。
“大人!精彩啊!”王有胜对就死这么两三人夺得了大旗的杨翼五体投地,王有胜最近非常冷血,打仗死人太正常了,现在是欢呼胜利的时候:“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逃啊!接下来有垛快逃多快!逃回俺们大宋去!不然留这等死啊!估计夏国这回有无数大军要追着咱们呢!”杨翼大叫一声:“逃!”
赐胡军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大队人马掉转马头就跑啊!
“追!”翰冲道在城头上红着眼睛喊,这回居然让人给玩了实在太没面子了,让宋军把大旗从灵武的城头夺走,大夏的面子在哪里:“嵬名善哩!组织人马出城追啊!”
嵬名善哩一面往城下跑一面想,都早说出城歼敌了的你又想太多不同意,现在追?真是望得见山头都要跑死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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