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激变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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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李钰没有在应该回家的时间回家,李仕和小杜都暗自有些担心,也禁不住会去想,该不会是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了吧?尽管他们马上就会甩头试图摆脱这种念头。
但是,李钰真的出事了。
李钰为王家办了很多年的采买工作。王家上下的日常用度,大到修建家庙的木材石料,小到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基本上都是李钰采买范围以内的东西。而多年以来,他都能骄傲的宣称,他做到了账目清明,也从来没有在路上出过什么差错。
这一次,为了筹办王家大老爷的五十大寿,需要买的东西很多,需要花费的钱也很多。但是王家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出什么纰漏。李钰晚归了一天,王家的管事人不过是认为因为采买的东西太多,在装运的过程中延迟了,是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可是,偏偏他就真的出事了。
出事的地点,是在府城睢阳往下邑县城回来的路上,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岗。李钰负责的采买车队遭到了强盗的拦路抢劫。
这是大宋南京应天府的地面,离东京开封已经很近了,因为离首都很近,可以说是处在国家执法暴力机关覆盖范围之内。在这以前,这一带还就没有听说出过什么响马强贼。而且李钰向来也比较小心,一般情况下都会带上懂武功的家丁跟随前去买卖,这一次因为购买的物品和需要运用的钱币都很多,除了带上足够的家丁之外,还聘请了镖局的一些武师跟随大车队伍,沿途保护。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钰的采买队伍竟然会受到打劫。而且,打劫的时间还是正午刚过,绝对的青天白日。
是哪里来的响马强贼,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全都是骑马的,大约有五十来人。全部都蒙着面巾,谁也看不出他们长什么样子,这些人马上的功夫和手上的功夫都很好,轻而易举的就把车队的护卫,包括请来的镖师和王家的家丁护院在内解决掉了。
最后这些强盗似乎手下留情了,他们解决掉的,只是可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镖师和护院,对于包括李钰在内的车把式、账房先生等非武装人员,则只是把他们打晕之后绑了仍在路边。
所有的货物都被带走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酒。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粮食、布匹,也有一些金银珠宝,还有数不清的生活用品。所有这些货物的价值,大概在五百贯左右。再算上被强贼杀死的那些家丁护院以及镖师的抚恤,王家这一次的损失,即便是以他们这种可以说是富甲一方的家业,也是十分巨大的。
更严重的是,王家大老爷的寿宴将至,王家要重新采买这么多的物品,第一,他们急切之间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第二,就算能拿出那么多钱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李钰进府城购买,运回货物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但在此之前的筹备,那可是用了很长时间的。
所以,当李仕和杜素笺见到李钰的时候,他们看到,李钰面如死灰。
他们是接到消息以后,借了一辆驴车,赶到路上去接着李钰的。与之同行的,还有王家的大管家王福。
李钰身上有捆绑和殴打的痕迹,甚至还有一条腿骨折了,但是,李仕和杜素笺都知道,真正让李钰面如死灰的,是这个事件可能带来的后果。
李仕刚刚把李钰身上的绳索解开,大管家王福就对手下说,再把他给我绑上。
李仕抢在了李钰的面前,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王福比他更阴冷的回答说:“什么意思?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爹不管怎么样都难辞其咎,不把他绑回去请老爷发落,难道还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
李仕忍不住就愤怒的说:“我爹为了给你们王家做事,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竟然还要把他绑回去,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李仕确实是很愤怒,李钰给王家干了那么多年的活,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现在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王家丝毫不念及旧情,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要把李钰绑回去听候发落。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钰这时候有些失魂落魄,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在王家会遭到怎样的待遇。李仕不知道他是惊吓过度了,还是对后果太过恐惧,又或者是出于一种晚节不保的绝望?这个生意李钰做了很多年,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错,眼看着他已经准备离开,却在最后的关头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而这个变故,绝对是无可挽回的。
王福对于李仕的愤怒无动于衷,他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钰,手一挥,几个粗壮的家丁就围了过来。
挣扎无用,李仕也知道挣扎无用。但是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咆哮着,挣扎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对他非常鄙视,可以说毫无戒备的一个家丁,被他一脚撩阴腿踢得差点休克了,而他这一脚换来的,却是雨点般的拳脚。

又被打了,李仕抱住了头蜷缩在地上,一边护住自己的要害一边很郁闷的想,为什么大家都是穿越,自己却要这么倒霉呢?为什么自己刚刚品尝到家庭的温暖,这个家庭却要面对一个几乎是不可挽回的危机?这时候他很冷静的在想,王福说他爹难辞其咎,这句话绝对是很有道理的。
最后的结果是,李仕也和他爹一道,被绑了起来,一起押回了王家大院。而他发现,在他被打,和李钰一起被绑的这个过程里边,杜素笺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李仕多少有些疑惑,因为他很清楚,小杜如果要动手的话,不是说她就有什么武功一定能把这些家丁都打退,带着他们爷儿俩远走高飞。但是,至少不会让王家的家丁那么轻松。
可那有意义吗?
李仕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甚至,他很希望她趁着混乱自己走掉算了。
李钰和李仕父子俩被五花大绑的押回王家,杜素笺则默默的一直在一旁跟着。
王家的老爷们都等在了正中主屋的侧厅里面,有大老爷王若愚,三老爷王若拙,四老爷王若呐,除了二老爷王若谷在京为官尚未回来赴宴之外,都在。除此之外,还有王家第三代年纪较长的几个少爷。老太太没在,估计这事儿王家的老爷们还没有敢让老太太知道。
王福把李钰和李仕父子俩绑了进去,不顾李钰的左腿骨折,就吆喝着要他跪下。
这时候,一直跟在旁边,看上去似乎连话也不敢说的杜素笺说话了。她先是给王家几位老爷做了一个万福,然后,用很清晰的声音说:“《宋刑统》,庶民不得私设刑堂。此处乃王氏偏厅,并非衙门大堂,缘何要我夫君下跪?”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直视着王家大老爷。她特意提到了庶民二字,是提醒大老爷,他并没有什么功名,这里也不是衙门。没有说得那么明白,只是为了给他留面子罢了。
大老爷王若愚铁青着脸,怒火上涌,却又无法反驳杜素笺的话,只能给王福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逼迫李钰父子下跪。
杜素笺又说,“我夫君腿已受伤,不能久立,还望大老爷赐坐。”
王若愚嘿嘿一笑,似乎很想看看杜素笺还能有什么招数,或者看到李钰的样子有些恻隐之心,便挥了挥手,叫人给李钰搬了一张凳子。既然都让坐了,干脆他也就叫人把他们父子身上的绳索松了绑。
然后,不再让杜素笺说话,目光逼视着李钰,问:“李钰,我王家待你素来甚厚,今日之事,你却有何话说?”
李钰这时候渐渐的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因为腿上骨折的伤痛,他的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大冷的天,他额上的汗珠却是清晰可见。面对王若愚的责问,他的心理满是愧疚,只觉得自己没有能忠人之托,很是无言以对。这一次王家的损失太大,即便是他们全家卖身为奴,那也是赔不起的,他既是愧疚,又是恐惧,越发的说不上话了。
王若愚为了避免杜素笺才出来插话,以男女之嫌的名义,把她赶到了侧厅旁边的小厅里,那里自有王家的一众夫人对付她。
这件事情,从人情上来说,既然发生在李钰的头上,他处于一个被质问的地位,那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从法律上来说,他是不是需要承担这样的责任呢?
跟他们讲司法公正,讲平等民主吗?李仕心里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无由的觉得很可笑。而非常眼尖的大少爷王尧臣(也可能是针对他非常眼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仕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容,立刻站出来,说:“小杂种,你父子有愧于我王家,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李仕顺口就说:“有什么愧?我父虽是王家女婿,却并非王府家奴。这么多年来,为王家办事竭尽所能,既没有多拿一文钱,更没有将自身卖给王家。我们虽然寄宿在王家大院里边,可是我父为王家鞍前马后跑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徇私舞弊,中饱私囊,可以说行得正坐得直。不知道有什么可愧疚的。至于这一次的事情,南京应天府的地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盗贼,且我父亦早有提防,可这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那叫防不胜防。他该做到的都做到了,请问何愧之有?”
人才啊!李仕听到自己竟然能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且条理清楚的说出这番话来,不禁自己都深深的为自己折服了。原来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呢?
这番话说出来,不要说是王尧臣,就算是大老爷王若愚,片刻之间,竟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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