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没事找事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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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吕镇宽快要发疯了萧立华天天来找他们的麻烦,饭都不能好好吃一顿,换了地方也不行,萧立华就如装了个狗鼻子,他们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如果没有应酬,那还无怕谓,最多回家去吃饭得了。可是,上面不时会下来人,还有别的单位有时也来人要招待,但几乎每一次都会被萧立华搅得大乱。那家伙存心捣乱,每回把宴席搞得乱七八糟之后,才一笑走之。有一次还把饭桌掀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们痛恨,却没有半点办法对付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吕哥,不能这么下去了。”
尤明乐与吕镇宽走在一起。
“那要怎么办?”
吕镇宽阴沉着脸,没有回头。
“搞他,我一定要想办法搞死他!”尤明乐眼中射出有些狂乱的光芒,无比仇恨的光芒,“那个狗杂种,欺人太甚,哼,我就不信搞不死他!”
“你要怎么搞死他?你打得过他?”
“他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只有一个人,有的是办法搞死他!”
尤明乐尽管是吕镇宽的一条狗,一条无比忠心的狗,但从前是有尊严的,在大王镇这个地方,除了吕镇宽,哪个敢对他有一丝不敬?哪个敢欺侮他?而现在,被萧立华一而再地嬉耍、修理,他觉得自己脸面丢尽,就如挖了他家的祖坟一样令他仇视。
他低吼着,吕镇宽没有说话。
“我到凉山上去找些老彝来把这个狗杂种干掉!”
吕镇宽这次回过头来了。
“明乐,先不要乱来,他的背后不一般。”吕镇宽皱着眉头,“而且他的身手那么好,一旦出了问题,就不好收拾。”
“大哥,他都骑到我们脖子拉屎来了,管他背后有多强大,我就不信在大王镇,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尤明乐眼睛泛着血光,“这个,你不用管,一切我背着。”
听了尤明乐的话,吕镇宽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明乐,先放放,以后少与他碰面,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吕镇宽停下步子,与尤明乐走在一排,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区长都拿他无可奈何,可见他的后面的靠山不能够小瞧,一旦闹大了,你背不起,我也背不起。我们先忍忍,现在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时候,要收拾他也不在这一时。”
尤明乐再怎么横,也不敢在吕镇宽面前耍横。吕镇宽这么说了,他只好愤愤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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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乐与吕镇宽在商量要怎么收拾萧立华的时候,他自己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他买了张新架子床,但沙发却也没有还回去。镇办早已经买了新沙发了,这几个旧沙发就算他的了。
这些天,他天天找吕镇宽他们的麻烦,现在镇里的干部,没有几个敢与他照面的了。其实,干部中有不少人听了他与吕镇宽他们斗,而且把吕镇宽他们搞得郁闷欲绝,心中非常高兴。
这些干部中,许多都是靠边站的人,吕镇宽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只不过敢怒不敢言而已,没有几个真心与吕镇宽他们好。
很多人想看热闹,如果能看些吕镇宽的笑话,他们就更高兴了。
其中最高兴的当数党委书记付廷宏了。付廷宏也是红山区土生土长的人,家住梅林乡,典型的苦农出身,是苦干干起来的,不过与吕镇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而已。要说起来,他以前也算是杜德富一系的人,但现在似乎杜德富抛弃了他。他现在处在一种娘不亲爹不爱的境地。杜德富不待见他,又不是雷书记的人。雷书记倒是有心想把他招纳,只是他自己看雷书记在区里处于弱势,又不太愿意靠向雷书记。
硬要把他分派别的话,他只能分到骑墙派。
萧立华坐起来,却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摸出烟抽了起来。这些天是把吕镇宽他们欺侮爽了,但每当坐下来想事儿的时候,心中又不是滋味儿。不是后悔自己做错了,在他心中,像吕镇宽这种狗官,能欺侮就要尽量欺侮,不要给他们留面子。

他不是滋味的是想自己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从北京来到这狗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找吕镇宽这样的小官儿的麻烦?就是为了来欺侮他们?就是在这里无所事事?
爷爷是让他吃苦来的,但不是为了吃苦而来吃苦。他们萧家人到了年纪,都要吃苦,但不是无缘无故吃苦。比如堂哥,现在是在昆仑哨所吃苦,不过,吃过苦磨砺之后,那就要有所做为了。
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然后,就要就大任。在部队,那非常单纯。就如堂哥,只要在昆仑哨卡苦三年,将心身打磨成铁一样坚硬,然后埋头苦干,要不了几年,就能崭露头角。他们萧家的根在部队,萧家的子孙不崭露头角也不行。
可是他不同,爷爷把他扔到这狗不拉屎的乡下来。这里不是军营,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只吃苦有什么用?他能干出什么名堂来?
他扔掉手里的烟蒂,忍不住又点起了一支抽起来。
爷爷把他扔到这里来,虽然只跟他说了一点,要他在一年内入党。但却并不是没有别的目的,如果他三年内,不能在事业上打好基础,爷爷一定会说他是废物,只怕又会把他扔到昆仑山哨卡去。
他不愿意爷爷说他是废物。萧家人个个心有傲骨,是宁折不弯的汉子。如果三年后,他灰溜溜地回北京,然后在家人同情的目光下,再被扔到昆仑山去,那才是笑话。
“操!”
他忍不住骂出声来。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开局面。来这里快一个月了,真正看出这里是铁板一块,完全被吕镇宽控制着。他在这里,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无用力处。
门没关,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懒得抬头,别的人是不会踏进他房里半步的,来的人只会是田北野。
“萧兄弟,坐着发愣呢?”田北野笑呵呵的,“这些天,大鱼大肉吃爽了吧?要不要去我那里吃点青菜?”
“爽个球!”
萧立华的闷心闷气地回话。
“怎么了,不高兴?”田北野在他身边坐下来,“不高兴的该是别人吧,我是听说你这段时间把一些人搞惨了,桥头饭店老板可是恨死你了。”
田北野哈哈大笑起来。
萧立华没有说话,摸出烟递给田北野一支。外面暮色合围,渐渐暗了起来,萧立华也不开灯,两人烟头上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听说尤明乐被你欺侮惨了,那家伙是出名的小心眼儿,也是个凶横的家伙,小心他报复你。”
田北野又说了一句。
“怕他报复?”萧立华撩了撩眼皮,“哼,他们谁不恨死了我,我怕他们就不找他们麻烦了。”
“在大王镇,能让他们抓狂的人,大概也只有你这个家伙了。”田北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好,哥哥我支持你。”
“你支持我有屁用。”萧立华苦笑着,“嗯,你要是真的支持我,帮我写份入党申请书吧,我不知道入党申请书要怎么写。”
“你要入党?”田北野又嘎嘎地笑起来,“你这样子能入党?”
“我怎么了?是坏人吗?”
“不是,不过你肯定入不了党。”田北野摇摇头,“吕镇宽会让你入党么?”
“他又不是党委书记。”
“他是党委副书记,但他不点头,付书记有胆量让你入党么?”
“这倒是的。”萧立华点了点头,“不过,能不能入是一回事,申请书还是要写的,你是老党员了,会写申请书吧?”
“这个好办,我明天给你打个草稿,你自己再抄一遍就行了。”
正说着,突然窗外飞来一块石头,“砰”的一声打在窗户上,石头不小,不但把窗玻璃打得粉碎,还冲进来砸在地上,又发出一声大响。
两人一惊,跳了起来。
接着,又是两声响,两块石头接着砸在窗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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