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圣洁战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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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一片,混沌,朦胧,似是在梦里,却又似在现实中……
一双双眼睛在混沌中缓缓浮现,又在混沌中慢慢隐去。那是一双双充满忧郁,充满期盼的眼睛……
一张不再坚毅充满悔恨的脸望着自己,泪水滴落在自己唇边,好暖,好暖……
一个嘶哑的女声疯狂地呼喊着:“我要我的孩子,我孩子……”
一个高大的金色身影,背负着六只巨大的金色翅膀,在浓烈的火焰中狂笑:“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佝偻的身躯,站直了竟然也如此高大……”
血淋淋的战场……狰狞的地形龙……狂嚎着扑来的白色巨狼……兽人手中滴着鲜血的战斧……一片片幻象在眼前交错扭曲,漫卷成扑天盖地盛开着的紫堇花……
“喂,你醒了吗?你能听到吗?喂?”一个温柔的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回归到身体中来,疼痛,干渴,疲惫,困倦,无数种痛苦的知觉渗透入脑海中,卡隆似乎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崩溃。胸口上传来阵阵窒息的压迫感,他本能地想放声大呼,喉咙却仿佛被扼住;他渴望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的景象,眼皮却铁一般沉重。一缕甜咸的液体流入他双唇间,他本能地咽了下去,一股温暖舒适的感觉在身体内涌起,数般痛苦的知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隆轻轻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间装饰得雍容典雅的屋子,而他面前坐着一位美丽之极的白衣少女,正捧着一只温玉小碗,一点点喂他吃粥。温热的几勺粥下肚,卡隆渐渐有了一丝力气,嘶哑地道:“天使姐姐,先不要……不要让我死好吗?莫伦城……在危难之中,我要……拯救我的人民……就让我回去……一小会儿……”
听到他喊自己天使姐姐,白衣少女脸上显出一抹红晕,有些羞涩地道:“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说话,张开嘴,啊——”
卡隆此刻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听话地张开嘴,咽下一勺热粥。手臂上断骨处蓦地传来一股疼痛,刺激得脑海一阵机灵,他下意识清醒了过来,呆呆左右扫视一眼道:“这里……这里……”
“这里不是天国,我也不是天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啦!”白衣少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卡隆呆了一呆,声音忽然变得焦急:“这里是哪儿?莫伦城怎么样了?亚*……”
“嘘——”白衣少女白玉一般的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这里是飞云城,莫伦已经没事啦!我爹爹和麦洛迪大领主,还有那位左将军都好好的。你要快点好起来,他们才不会担心!”
温柔的话语传入卡隆耳中,让他心中一片平静。他深深地呼吸一口,静下心来,看了看屋里的装饰。毫无疑问,这是一间非常女性化的房间,洁白的墙裙,粉色的帐幔,就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散发出阵阵淡淡的香气。白衣少女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笑道:“城里的医务室太乱了,怕影响你的身体。这可是我的房间啊,平常人我都不让他进来。你可是拣了大便宜咯!”
细细的话语中透露着略显俏皮的关怀,一阵温暖袭上卡隆心头。他转了转疲惫的脑袋,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摸,却不见了紫堇花战锤,顿时焦急地问道:“我的战锤呢?”
“哦,你是说那把上面刻着一朵紫堇花的大锤头吧?麦洛迪大人拿去了,说是要研究研究。”
“麦洛迪?他是谁啊?”卡隆疑惑地问道。
白衣少女瞪大了美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黄金骑士麦洛迪,四大领主之一啊,你不知道吗?他们就在外面呢,我去叫他们进来。”
卡隆一脸茫然地目送她飘然离开,霎时间心头涌起一股微妙的失落感。
………………
飞云城的军议室里,紫堇花战锤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闪耀着奇异的紫色光芒。左枫寒、牧野、麦洛迪三人正围坐在桌边,神情严肃地讨论着。老将军牧野疑惑地问道:“领主大人,这真的就是您所说的‘雅里梅的圣洁战锤’吗?”
“我也说不清楚,”麦洛迪摇头道,“神圣蒙多兰教廷有四件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圣物,斯塔哥林潘的无尽智慧,巴索洛兹姆的不灭信仰,洛卡希的黄金战马,雅里梅的圣洁战锤。斯塔哥林潘的无尽智慧是十二根充满魔力的算筹,其中蕴涵着周天星辰运行参数,可以推算星辰命数,现如今由大教皇艾斯倔塔保管;洛卡希的黄金战马你们都知道,它是历代黄金骑士标志,就是我的坐骑;巴索洛兹姆的不灭信仰是一本以龙语编写的圣契,现供奉在奥兰加圣峰,是蒙多兰教廷镇廷之宝;只有雅里梅的圣洁战锤于四百年前失落,至今没有找回。我不敢肯定这就是第四件失落的圣物,但它有着教廷神典上记载的所有特征:重四十一斤,锤面上刻有六瓣紫堇花,不惧任何冰寒锤炼,对任何神圣之力都有强烈的反应,还能预知战争的降临。”

“这个我知道。”左枫寒接过话茬道,“亚*攻城前,卡隆曾经提着战锤奔上城头和我理论,当时我亲眼看见它身上发出浓浓的紫光,就像现在这样。”
牧野道:“这么说来,这不离十就是教廷的圣物了?”
麦洛迪沉吟片刻,道:“身为黄金骑士,我有义务帮助教廷追回失落的圣物。这个小伙子是左都督管辖下的居民,您能不能把他的身世、家庭背景以及其他一些资料整理一份交给我,我要彻底清查一下。”
“不必这么麻烦了,”左枫寒道,“他的身世我知道。他父亲是多年前移居到烈酒村的一个铁匠,我城里的兵器有很多都是出自他手。卡隆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多年前在山脚下拣到的一个弃婴。当时,这柄战锤就放在婴儿身边,似乎是留给他的信物。”
“他父亲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麦洛迪紧接着问道。
左枫寒搔了搔脑袋道:“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巴索,似乎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他是多年前移居到烈酒村的,是一个技术很不错的铁匠,也是个老酒鬼。兽人略边的时候,他死在了自己的铺子中……”
麦洛迪听完他的话,眉头紧锁,喃喃地道:“老巴索……巴索……”刹那间,迷团一样的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却又忽地熄灭。
“这样吧,”牧野道,“等他醒来的时候您亲自问他,不就好了吗?”
左枫寒惴惴地道:“麦洛迪大人,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这真是教廷失落的圣物,您不会……不会从他手中夺走吧?这可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麦洛迪微微一笑,道:“教廷的四件圣物都有认主的灵性。斯塔哥林潘的无尽智慧认同大教皇为主人,所以大教皇才能保管;洛卡希的黄金战马认我为主,我才能成为黄金骑士;巴索洛兹姆的不灭信仰因为至今没有找到它能认同的主人,这才被供奉在奥兰加圣峰;至于这柄战锤……如果真是教廷失落的圣物,只要它认同这个年轻人为主人,教廷也不会剥夺他保管的权力。”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房间外传来娇嫩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是如歌吗?”老将军牧野回答道,“进来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推门而入的牧如歌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笑,甜甜地道:“麦洛迪大人安好,左都督安好,爹爹你也安好!”
左枫寒匆忙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卡隆怎么样了,醒来没有?”
“当然了,我还喂他喝了一碗粥呢!”
麦洛迪也站了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问一下他吧!”
“不行啊,”牧如歌摇头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弱的很,意识也不是很清楚,还把我当成了……”说到着里,她脸上突地一红,接着道,“总之现在不能打扰他。你们也真是,他才多大啊,就派他冲锋陷阵,看着他身上的伤我都害怕……”
牧如歌是牧野的掌上明珠,也是蒙多兰教廷教皇的学生,是一位专攻治疗医护的见习牧师。重伤昏迷的卡隆被送到飞云城是,她正好来这里看望父亲,便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医生。她一五一十地数落起三位战场里滚爬了无数个来回的老将来,说的众人脸上一阵发烫。
麦洛迪无奈地摇头道:“好吧,那就麻烦如歌小姐悉心照顾几天,等他身体有所好转了,我和两位将军再去看望他。”
“这就对了,”牧如歌甜甜地笑了,指着桌子上的紫色战锤道,“这是他的兵器吧,挺笨重的,他老是惦记着呐!”
“那再麻烦您告诉他一声,他的战锤我暂时替他保管一下,等他康复了再还给他。”
“恩,你们忙着吧,我先出去了,再给他熬点粥补一补。”
牧如歌优雅地一躬身,轻轻退了出去,剩下三人坐在室中,看着荧荧闪烁的紫堇花战锤,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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