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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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隆这次是真的病倒了。这个曾经失血到针扎都见不到红却三天就恢复过来的硬汉,这个曾经臂骨折断不到半月就好得跟常人没什么两样的铁人,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天才勉强褪去脸色上的苍白,能够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杜兰宁国王亲自派来的皇家医师在他喝过的酒中提取出了各种各样的药品,龙筋酒,龙涎香,暴龙骨粉,千年麝脂,以及各种各样珍贵的补品。要知道杜兰宁国王的第四位王妃,也就是洁西卡的母亲产后体弱多病,这些珍贵的补药是为她准备的,寻常人哪怕服上头发丝那么一点点,就有可能被其中充足的阳补之气冲得鼻血横流。卡隆本身就强壮无比,体内更流淌着阳刚之极的巨龙之血,甚至只用意识就可以点燃血液释放出龙炎之能。本身的刚性加上药力的顶撞,饶是他身体如此强健,都被折腾得差点丢掉小命。
麦洛迪的领主府邸一向冷清,自从卡隆住了近来,人气一下子旺盛了许多。黄金骑士常年征战在外,只有几名常随身边的老侍从,府中除了老管家老莫以外,就只有几个洒扫的小厮。毕竟是在自己的花园里出的事,歉疚的杜兰宁国王从王宫中拨来了十几名细心的侍女,负责照顾病重的卡隆的饮食起居。每天来领主府看望紫堇花骑士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大多数都被麦洛迪挡在了客厅里,不让他们打扰到休养中的卡隆。
车马声辚辚响起,领主府门外,一架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锦帘掀翻,月公主洁西卡轻轻走下了马车。看着门口的小厮慌忙奔到里面禀报,她笑了笑,朝车里招呼道:“来啊,快下来!”
“我……我不敢……”小魔女宇恒燕蜷缩在车厢里不愿下车,声音里诱犹自带着些许的哭音。
洁西卡叹了口气,责备道:“不能老躲着呀,总要给人家道个歉吧,迟早的事。来吧!”
好一阵犹豫,宇恒燕这才下车,紧拉着姐姐的手躲在背后,慢慢走进府门。
麦洛迪正在客厅里叮嘱老莫一些注意的事情,听到侍卫禀报,匆忙迎了出来,鞠躬道:“两位公主殿下,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领主大人多礼了,”洁西卡吩咐侍女把礼物放到桌上,歉意地笑道,“我是带着燕儿妹妹来看他的。他好些了吗?”
麦洛迪一声长叹,摇头道,“是有些起色,不过同他往常的恢复情况来看,差的太多太多。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无论多么重的外伤,总可以以惊人的速度康复。这次,他病的真是太厉害了……”
躲在洁西卡身后的宇恒燕一听,更不敢出来了,拉着她的手执拗地往外走。洁西卡连忙将她按住,疼爱地道:“好啦,别害怕,去给人家道个歉吧!”
小魔女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碰到的却是姐姐责备的目光。自知理亏的她乖乖地缩起脖子,跟着姐姐走进卡隆的房间。
卡隆正卧在床上,脸色苍白,费力地想要端起床头的银碗。洁西卡和宇恒燕一进门,把他吓了一跳。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嘴里喊道:“两位……两位公主殿下,我……”慌乱中,他的身体从床上滚了下来,手中的银碗掉在地上,撒了满地的水。
“哎,你别……”洁西卡和宇恒燕惊叫着要过来扶他。

“不要!”卡隆忽然喊了一声,抬起手阻止两姐妹靠近自己。在两人愣愣的目光里,他吃力地扶着床边爬了起来,重新回床上。
“身份有别,不要……不要乱了规矩。卡隆……有病在身,不能行礼,希望两位公主原谅……”躺在床上的卡隆气喘吁吁地道。
望着他苍白虚弱的面孔,姐妹俩心中一阵酸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强壮,那么地魁梧有力,转眼的工夫变成了现在这个病歪歪样子。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宇恒燕出于报复的捉弄。洁西卡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对宇恒燕道:“燕儿,你在这里陪人家说说话,姐姐先出去了。”
“姐姐,姐姐,你别走,别……”宇恒燕紧紧抓着姐姐的胳膊,急得大喊。洁西卡却不顾她的阻拦,一把甩脱她的小手,快步奔了出去。
宇恒燕回过头来,害怕地坐到床边的软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卡隆。苍白的脸色,紧闭的眼睛,软绵绵的身子,粗糙的呼吸音,怎么看他都像个垂危的病人。素来调皮淘气的小魔女乖乖地坐在那里,悄悄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捉弄你……”
卡隆毫无反映地躺在那里,嘴唇因为干渴而变得干裂。宇恒燕急得大哭:“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回答一下好不好,我害怕……呜呜呜……”
卡隆突然一阵重重的咳嗽,把她吓了一跳。他忍着脑海中昏厥的感觉,虚弱地道:“干殿下,我……我不会怪你。你只是调皮了一些,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不……不要哭,小脸蛋哭坏了……不好看了……”
听到卡隆毫无责怪之意的话,宇恒燕更自责了。泣泣的抽噎中,爹爹的怒骂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你这个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狠啊!人家是新晋升的皇家骑士,就算冲撞了你,也是无心之失。要是真有什么不测,把你的小命陪给人家都不够!我……我……”满心怒火的宇恒绝大手高高地举在空中,良久良久,终于还是没有落在她脸上。她又想起来一向宠她惯她的父王的话:“燕儿啊,这次你可真床大祸了。父王平常总是为你遮短,这次可不能再袒护你了。要是那个小伙子一辈子好不了,你就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吧……”温柔又略带戏谑的责备让她脸上没来由地一阵发烫。越想越担心,越回忆越害怕,她忍不住大声哭道:“卡隆哥哥,你快好起来,快好起来吧!呜呜……”
客厅里,麦洛迪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哭声,担心地道:“殿下,燕儿公主不会有什么闪失吧?”
“没事的,”洁西卡歉意地道,“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理应给人家道歉的。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吧!”
洛迪终究还是放不下心,站起身惴惴地望了一眼,目光中透出无比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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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七七七年初,未来的容克帝国摄政王经历了他一生中第一次几乎丧命的重病。整个帝都都牵挂着这为新晋升的紫堇花骑士的身体。时光流矢,岁月依旧,地界的生灵们过着他们平淡的生活。然而没有人能看见,遥远的天幕深处,一颗漆黑如夜的彗星,正朝这个方向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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