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酋长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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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七七七年,亚素,塔古斯提城。
这里是塔古丛林的中心地带,亚素的都城。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评论这座古老的城市时有这样一句评语:亚素建筑粗旷豪放的风格如同兽人突出在唇外的獠齿,看一眼就会让人终生难忘。一环环叠套分布的建筑,一圈圈粗大的刺马桩,让每一个能够到达此处的胸膛都舒展了开去。塔古斯提城的中心,森严的守卫之中,耸立一座智慧大厅。这里是一代又一代大酋长就职的地方,也是无数左右着亚素历史的决策的发起地。这座大厅凝聚了无数亚素建筑师的心血。顶部直径达七八丈的天窗没有任何遮掩,落的进日月星光,却落不进风霜雨雪。大厅的中央是终年不熄的篝火,重重火焰从顶部的天窗直穿出去,袅袅升上天空。一排排耸立的木雕图腾间,飘扬着亚素六大部落的战旗:战魂,血月,邪颅,亚兹,奔岩,灵木。六面战旗一齐飘扬,证明着六位部落首领全都到齐,也证明着智慧大厅里正举行着重大的会议。
智慧大厅中,象征着亚素最高首领的兽王号角下,正对着一张白狼皮的宽大的座位,那是亚素六大部落公推出来的大酋长的专座。此时,那个有着人类相貌的神使却坐在那里,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几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兽角。而原本应该坐在那张座位上的大酋长那鲁萨斯却忿忿地坐在旁边。六位部落酋长,加上萨满军团最高祭祀依森哈德,七个人围坐在篝火边,神情严肃地望着一团团火焰腾空而起,直穿出天窗。
“那么……还有人有话要说吗?”雷欧拉淡淡地问道。
“我还是不同意!”那鲁萨斯站了起来,郎声道,“大地之神不会宽恕没有目的的战争,更何况以现在的情景我们根本无法战胜敌人!还有,我们的地形龙兵团至今没有返回,恐怕已经毁在人类手里了!”经过数次与人类的交战,他已经失去了对这个神使的盲目相信,骨子里透出一股反对的意见。
“哼,没有目的,”雷欧拉将十几面沾满鲜血的战旗扔到了他面前,“从它们上面,我看到了一片片饱受蹂躏的人民,也看到了一个懦弱到连自己的同胞都保护不了的首领。”
“作为亚素的大酋长,我一直都在保护我的人民,神使阁下!”那鲁萨斯长昂然直视着这位被千万人当做神祗顶礼膜拜的神使,“以古克拉奇山脉为界,亚素与容克微妙的平衡已经保持了百余年。是您,不顾众人的反对,以您隆格努尔大神使者的身份驱动大军发动了对人类的战争。而且,为了夺取胜利,您不惜调动了萨满军团,甚至召唤出地形龙军团。难道您不知道,萨满教的教义中,神仆是不可以参与战争的吗?正因为如此,人类才敢劫掠我亚素边境……”
雷欧拉的脸色在那鲁萨斯滔滔不绝的反驳中渐渐变得阴暗起来。另外几位部落首领急忙向那鲁萨斯递眼色,他却一律视而不见。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坐在篝火旁,生怕这位掌握着恐怖力量的神使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不要说了!”雷欧拉断喝一声,啪地将被亚*视做与生命同等珍惜的水晶兽角被摔地粉碎。“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酋长,你的血管中流淌的是无能和懦弱。我要在神坛上向隆搁努尔大神情愿,废掉你的大酋长职位!”雷欧拉的声音无比愤怒。
“对不起,神使大人,你虽然拥有堪比神灵的力量,却无法左右人民的意念,”那鲁萨斯无比神圣地道,“这半年来,亚素一直处在战争边缘。我的人民累了,我的人民需要的不是战争,是和平!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意,理解人民的心意!”德高望重的大酋长向雷欧拉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走出智慧大厅。
大祭祀依森哈德和另外几位酋长见状,急忙也退了出去,只有血月酋长沃松留了下来。血月部落的领地分布在塔古丛林的西半部分,被人类骑兵扫荡过的村庄绝大部分属于血月氏族。数万平民被屠戮,让这位平日就不擅言语的剽悍的兽人汉子更加阴沉起来。
“神使大人,我要复仇。”沃松酋长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愤。
“就快了,再忍忍。”雷欧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拣起被他摔碎的水晶兽角。
“我可以忍,但族人流血的伤口不能再忍了。他们不出兵,我自己出!”
雷欧拉邪邪一笑道:“要做亚素的世袭大酋长,以你的胆魄和忍耐力,还是不够哦!”
“什么?”沃松身子一颤,连忙问道:“我……做大酋长……世袭?”
“哦对不起,是我的描述不够彻底。”雷欧拉转身,遥遥望着墙壁上那幅以塔古斯提为中心的简陋的地图,“准确地说,想要做能够统治横跨亚素和容克的大帝国的国王,以你的胆魄和忍耐力,还是不够!”
沃松彻底惊呆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拥有人类面孔的神使竟会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
雷欧拉很满意自己对他的震慑,微笑道:“只要你听我的安排……那鲁萨斯不是阻碍,飞云城不是阻碍,古克拉奇山脉不是阻碍,最大的阻碍,在你心里!伟大的沃松国王,您做好准备了吗?”一串光华在雷欧拉手中闪过,精亮的水晶碎片在光华中凝结成五颗水晶兽角。沃松呆呆地看着雷欧拉亲自将象征着大酋长地位的五颗水晶兽角挂到自己脖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那鲁萨斯酋长屏退了护送的卫兵,独自回到了自己在塔古斯提的住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跟随在他身后,在他开门的一刹那猛扑了上去。身经百战的大酋长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跟踪着自己的小家伙,唇边微微一笑,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肩膀的瞬间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回身,脚下一牵一拌,啪地将他摔到了地上。
“再来!”那鲁萨斯鼓励地喊道。小家伙不服气地爬起来,也不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冲了上来。那鲁萨斯呵呵大笑,左手一勾,右拳一引,乎地抱住了他的腰,举到空中猛转了两圈。小家伙又蹬又蹭地喊着:“阿爷,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凡塔,服了吗?”那鲁萨斯豪气冲天地喊道。
“不服!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小凡塔气鼓鼓地道。
那鲁萨斯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赞叹道:“好样的,像一个男子汉!”
“我本来就是男子汉,这还用说!”才十四岁的小凡塔有模有样地挺起了腰。
那鲁萨斯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谁带里来塔古斯提的?”
“阿妈说丛林西边在打仗,不准我出门玩,我就偷偷跑来找你了。你看!”凡塔推开门,指着一头死鹿,兴奋地道,“这是我在路上打的猎物,专门送给阿爷的!”
那鲁萨斯呵呵笑道:“好啊,今晚上有好东西吃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让他们看见,不早就告诉你了,我还能偷袭你吗?”凡塔鼓着腮帮子道,“虽然我输了,可还会有下一次,下次,我一定能打倒你!”
“等你能打倒我,你就是战魂部落新的酋长咯!”那鲁萨斯笑眯眯地道,“去后面把鹿洗剥了吧,今天阿爷要亲自给你烤肉!”
小凡塔刚刚兴奋地拖着猎物往后走去,门外就响起一阵喧哗。那鲁萨斯推开门问道:“什么事?”
门外是一队剽悍的兽人战士,领头的正是血月氏族的酋长沃松。沃松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道:“大酋长阁下,神使大人邀请您再举行一次会晤。”
“如果还是为了出战问题,不必叫我去了。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的。”那鲁萨斯淡淡地道。
“不是的,大酋长阁下,神使大人另有要紧事商量,是关于六部落领地划分问题。请大酋长登车吧!”沃松胸前那弯猩红的新月图腾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领地的划分关系到六部落之间利益的均衡,那鲁萨斯不明白神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问题,却也不便拒绝:“既然是这样,等我准备一下。”
“情况紧急,还请大酋长登车吧!”
那鲁萨斯本想跟孙子交代一下,沃松却一个劲的催他上车,未及多想,沃松已经帮他关上了门。
小凡塔正兴冲冲地洗剥着刚刚打到的猎物,听到前面的交谈声,偷偷溜了出来。眼见爷爷乘车而去,小家伙心里一阵不爽:“还说要给我烤鹿肉,一声不说就走了,我倒要看看阿爷要去干什么!”背上自己的弓箭,小凡塔悄悄跟在了车后。
“不是有重要会议吗,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微微颠簸的战车里,那鲁萨斯疑惑地问道。
“噢,就在塔古斯提城外,邪颅和亚兹领地的分界处。”沃松不动声色地道。
战车在塔古斯提城外一处河边停了下来。旱季的河水已经基本干涸,只剩下一片泥泞的滩涂。那鲁萨斯举头望了望四周浓密的树林,问道:“神使大人呢?邪颅和亚兹两位酋长呢?”
沃松突然一声呼呵,百余名剽悍的兽人战士突然将他捆了起来。那鲁萨斯吃了一惊,挣扎道:“沃松,你干什么!”
“酋长大人,您对亚素孜孜不倦的忠诚感动了上天,隆格努尔大神在天国召唤您!”沃松阴森地道,“把他推下去!”
“大酋长阁下,对不起!”领头的兽人士兵跪下来道,“我们尊敬您的为人,可酋长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请原谅!”
那鲁萨斯这才明白过来,怒吼道:“一定是那个狗屁神使的命令,沃松,你这个混蛋,恶棍,邪恶神灵的走狗!我的族人不会放过你,整个亚素不会放过你,隆格大神也不会放过你……”
密林中的小凡塔惊恐地看着爷爷挣扎着沉入绵软的泥滩,悲伤,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满胸的焦怒却没有使他丧失理智地冲上去,他急忙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被沃松发现。一团团泪水滚滚而落,流到了手中的弓箭上。
亲手杀害了众人景仰的大酋长,沃松的手在颤抖,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地道:“回去他老人家的住处,看有什么留下的蛛丝马迹……什么人!”他突然朝着凡塔的藏身之处怒吼一声。
小凡塔惊恐地转身就跑,瘦小的身形噌地钻入了密林深处。
做贼心虚的沃松匆忙奔到他的藏身处。看着遗落在地上的小一号的弓箭,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是那鲁萨斯的小崽子,立刻派人封锁所有路口,调动所有战狼犬,全力搜寻,不许留下活口!”
圣历327年,亚素大酋长那鲁萨斯•战魂神秘失踪,六大部落中实力最弱的血月氏族在冒牌神使的鼎力支持下成为宗主部落。在茫茫的争议声中登上大酋长宝座的沃松•血月悍然发动了对容克入侵者的围剿和复仇行动。而此刻,一个瘦小的身影穿过重重的搜捕追杀,向着战魂氏族的领地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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