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色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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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秀山矗立在圣月国的东北方,遥遥望去,只见五峰竞秀、直冲云汉,满山碧色、苍翠欲滴,白云缭绕、紫雾纷飞。端的是个好地方。
这日清晨,天刚破晓,竞秀山的盘龙岭上就已经有三十多人了,竞秀山十年一次的收徒仪式对他们而言却是足已让人激动不已的,可在他们中间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显得神色黯然,情绪低落,这少年正是薛连。
清风拂来,竟有丝丝凉意。
薛连下意思的搂了楼包裹。这包裹里是一条薛夫人为他赶织的衣裤。一路上薛连都对这个包裹视若珍宝,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远离家门,夜间无人时还可睹物思人,细细品味过往种种,以慰思家之苦。
正思索间,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突然问道;“喂,小兄弟,你饿不饿?”说着,递过去一块糕饼。
薛连怔了怔,见这姑娘肤似玉雪,眉目如画,桃腮带晕,举止大方,一时间竟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姑娘见他这般举动,不禁“格格”娇笑起来。薛连更觉尴尬,环顾四周,只见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在相互交谈着,并未注意到自己,心绪稍定,伸手接过糕饼,不失礼貌的道了声“谢谢”,竟不敢再直视她的玉容。
薛连把糕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脱口赞道:“恩,真好吃!”
那姑娘在薛连身旁坐下,从包裹中另拿出一块,也吃了起来。闻言登时喜上眉梢,道:“真的很好吃吗?”
薛连正色道:“是啊,确实很好吃的,和我娘做的一样好吃。”
那姑娘又从包裹里拿出两块来,道:“既是你喜欢,就多吃点吧,这两块也给你。”说完,便把这两块糕饼塞进了薛连手里。
“谢谢你啦。”
那姑娘嫣然一笑,随即问道:“和你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哩。”
薛连吃罢一块,将另外两块放入包裹,双手抱膝,道:“我叫薛连,你呢,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薛连见她不肯说,也不勉强,举头仰望,只见天高云淡,阳光和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离家来的这些日子堆积在胸中的抑郁、失落竟一扫而空。
那姑娘见薛连不再追问,好生失望,当下也赌气不再理会。
过了良久,那姑娘见薛连终究不再来问自己,心中委屈,小嘴一撅,忍不住道:“薛连……”
薛连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你准备去哪儿个峰?”
薛连不禁愕然:“什,什么哪儿个峰?”
那姑娘凝视着薛连,缓缓的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薛连瞧她神色郑重,不禁一呆,耸耸肩,道:“对啊。”随即又问:“你知道?给我说说吧?”
姑娘道:“我当然知道,只怕这里出了你之外,每个人都知道,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师父都是竞秀山的弟子。竞秀山有个规定就是每一位下山的弟子,必需收一名徒弟,传些五行遁术。待到十年一次的收徒仪式,便让其弟子上山修行。”
姑娘顿了顿,扭头看到薛连一副云遮雾罩茫茫然不辨东南西北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嗔怪道:“喂,傻小子,你听懂了没有?”
薛连茫然道:“这么说你会五行遁术了,可我对它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山上都有什么峰,更无从谈起去哪儿个了。”
姑娘白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再言语。
薛连好奇心起,欲待问个究竟,道:“喂……”
“喂”字刚一出口,姑娘便娇叱道:“喂什么喂,我没名字吗?”
薛连喃喃的说不话来,心中却道:“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就知道了?”
这时,却听那姑娘“噗嗤”一笑,道:“告诉你吧,我叫柳如烟。”
“柳色如烟,恩,好名字,是你爹帮你取的,还是你娘帮你取的?”
柳如烟自幼父母双亡,被一位好心的婆婆收养。那位婆婆作古之时,柳如烟才是十岁少女,便孤苦伶仃的一人四处漂泊,幸喜不久被竞秀山弟子“刘莹”收纳为徒,传了些五行遁术。柳如烟自感身世凄苦,被薛连问及,不由得双眼微红。
薛连见状心下惶恐,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转念一想,随即便明白了,结结巴巴的道:“柳如烟,都是我不好,你,你别......难过。”
不劝还好,这一劝,数十年积沉在柳如烟心底的苦楚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不禁扑簌簌流下泪来。
薛连更加惊慌,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就是不知该如何处置。
过了半晌,柳如烟终于不再哭泣,擦了擦眼泪,心神也渐渐的平静下来。薛连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话。
这样沉默良久,柳如烟忽而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
薛连冲她笑了笑,道:“没什么的。”
就在这时,忽有两个道人御剑破空呼啸而来。众人见了立即跳起身,齐声欢呼,原来是竞秀山的接引使者。
待这二人走下法剑,来到众人跟前,薛连定眼细细打量起来。只见其中一位身材玉立修长,剑眉秀目,粉面朱唇。另外那位较第一位矮了一些,但也丰姿清秀,容貌俊美。这两人都是头挽双髻,身着道袍,宽袍大袖的,道家风味浓郁异常。
那个较矮的进前稽首道:“各位久等了,在下引日,和师弟引月奉掌教真人之命,前来引领各位上山。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从盘龙岭往上,道路盘旋坎坷,曲折旖旎。一路上更有怪石嶙峋,荆棘丛生,有些地方陡峭如刀削,有的地方在没路出处却又峰回路转。薛连不禁感叹大自然之造化竟神奇如斯。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已是日上三竿,一行人早已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了。有些人更在下面小声的抱怨、发牢骚。
引日突然回头道;“前面就是聚仙殿”
众人闻言不禁精神大振。
薛连见他人一听“聚仙殿”都又神色飞扬,便知道那聚仙殿就是目的地了,不由得也兴奋起来。
引日引月领着众人左转右拐,来到一个山洞内。走进山洞,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薛连料想这里就应该是了。
果然,听引日道:“大家稍作休息,不久掌教真人及五峰首座便到了。”众人听了,不免又是一阵喧闹。
薛连问柳如烟:“他说五峰首座,却不知都是哪儿五峰呢?”
“这五峰分别是‘聚仙峰’、‘化乐峰’、‘云霄峰’、‘奇缘峰’、‘缥缈峰’,”柳如烟道,“五峰首座分别是广法道长、圆通道长、觉明道长、悟忧道长和法玄师太。”
薛连点头表示明白。
过了不久,果见有六人身着道袍,翩然而至。众人立即起身,个个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掌教真人首先发话道:“各位远道而来,当真辛苦了。闲话我不多说了,现在就请各位首座挑选弟子吧。”
“薛连,你准备去哪儿峰?”柳如烟小声问道。
“那你呢,准备去哪儿个?”薛连反问道。
“笨……”柳如烟猛然醒悟:薛连并不知道五峰中只有飘渺峰才只收女子,其它四峰仅收男徒的。当即改口道:“我没得选择,只能去缥缈峰了。”
薛连好生失望,“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二人谈话时,“薛连”两个字清清楚楚的飘进了掌教真人的耳中,他不禁浑身一震,满脸惊骇,惊愕的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薛连不解,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我叫薛连,不知真人有什么指示?”
掌教真人闻言又是一震,脱口问道:“你爹是不是叫薛海?你是不是从芙蓉山谷溪村来的?”
这次轮到薛连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他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他知道爹娘从没离开过谷溪村半步,而掌教真人竟会知道自己爹娘的名字。
薛连这样问自然是承认了自己的爹爹确实姓薛名海,而自己也确实是从芙蓉山谷溪村来的了。
真人喜形于色,不能自己。突然法玄师太问道:“真人,你没事吧?”
真人闻言回过神来,自知失态,不觉脸色微红,正了正神,一如平常的道:“没事。”
随后,经过片刻,便已将事情定了下来,去聚仙峰的七人、云霄峰的五人,化乐峰的六人、飘渺峰的四人,奇缘峰的六人。其中薛连去了奇缘峰。
诸事完毕后,奇缘峰首座悟忧道长便领着这六人往奇缘峰走去。路上,悟忧道长边走边向众人道:“咱们奇缘峰的修真功法《逐日仙缘录》是两千多年前净虚尊者留下的,一共分为上下两篇,上篇是修行功法,下篇是法诀,法诀又大致分为防御型和攻击型。修行分为筑基、聚气、融合、成型、元婴、度劫、大成七个境界,每个境界都有一个坎,要过去这个坎,主要是凭借努力的修行,其次是个人的悟性。至于咱们竞秀山的辈分,是依照广、智、慧、如、性、悟、圆、觉、无、法这十个字排的,百年一轮回,到你们这里恰好是最后的“法”字辈。只是近百年来,竞秀山声明外显,弟子渐多,不可胜计,只得直唤其名,不再赐号。”
悟忧道长接着道:“你们在修行之余,还要跟觉然道长学习五星遁术,跟性明道长学习医术。”
众人跟着悟优道长走了半日,均不知要去哪儿,却又不敢问。悟优道长不停地说着,而众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只想着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憩一会儿。
转过一面石壁,霍然看到一个洞**,众人心中一松,却听悟优道长道:“这里是玉石殿,以后有什么大事我会通知你们来这里听训的。”众人问说大失所望,禁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悟优道长不理会众人,径直往洞内走去,众人无法,只得跟随。
到得洞中,见到洞内的一张石桌上早已放了一个玉盘。悟优道长端起玉盘向众人道:“这盘中的是玉简筒,一会儿我会把《逐日仙缘录》刻到里面,你们一人一个,以后可自行修炼,又不懂之处,我会给你们指点。”说着,便随手分发给众人。
“你们看看里面。”众人都好奇的拿着玉简筒看了起来,果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都忍不住张嘴结舌,不明白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刻下那么多的字,又是这般的清晰。刚才悟优道长虽然暗示他们,这玉简筒是空的,他过会儿会把功法刻进去,而当众人拿到玉筒简时,里面已经刻满了字,众人一般心思的认为是师父在这之前刻进去的。他们哪儿里知道,在悟优道长拿起玉简筒的那一瞬,便用意念传到筒中,将一部《逐日仙缘录》完完整整的刻在了上面。
终于,悟优道长领着众人到了寝处,也是一个山洞,名为“溢香洞”,洞中又有许多小洞,供人居住。当到溢香洞外时,已有三人在那儿了。三人一起向悟优道长行了礼。悟优道长向众人道:“这三位是你们的师兄,以后有困难可向他们求助。”众人一起道;“望三位师兄多多照顾。”那三人也还了礼。
悟优道长道:“累了一天了,你们就休息吧。”
众人巴不得如此,行了礼,各便自挑了一处,卸下包裹,倒头便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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