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活人阴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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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院后院幽静雅致,隐藏在假山流水之后的是一个个精巧的院落,这是为过来买春又喜清净的显贵豪绅准备的。
晚菊贴着院子的墙根走,走到尽头一个并不起眼的院门前停下,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晚菊加大了力气,又叩了几下,冲着里边小心翼翼道:
“大师,是我,晚菊,有事求见。”
晚菊声音不敢过低,怕里头的人听不见,却也不敢过高,似是怕惊着了里头的人。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声:
“进来。”
随着那声音的落下,忽然咔哒一声,门闩自行松动,紧接着落到了地上。
晚菊推门进院子,蹲下把门闩捡起,又插了回去,这才轻手轻脚往里走。
院子里是一座精巧的木楼,木楼外壁都是碧绿色,走进了看,竟然密密麻麻攀满了爬山虎,将整座楼都包裹在其中。
假如让虞夏等人看到如此场景,怕是会觉得十分惊异了。
在风水学,草木会把“阳”光遮掩,因此它会招来“阴气”。然而并不是说阴气就绝对是邪门的东西,招来阴气就不好,就不该在住处种植树木。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每一件事物都要阴阳调和才有生机,如果阳气太重,则亢阳不化,阴气衰死而钱财不聚,一座风水过关的宅子,都是阴阳均衡的。
阳气过胜的宅子,久居其间会让人满腹燥郁,还会产生盗汗惊梦的症状,再严重些的,则会性情大变,甚至会失控伤人。
而阴气过胜的宅子自不必说,居于其间的人先天阳气受损,极易被阴物缠上,折损阳寿。
而从风水之外的角度来说,在住处适当种植草木,除了用作观赏之外,还可以挡住过于灼热的日光的直射,让宅子居住起来舒适许多。
但是怎么种植这些草木,是有讲究的。
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正门前不得种树。
若是一株树恰巧正对大门,风水上认为是很不吉利的,因为不但挡住了阳气,也挡住了视线,住家之人每天从大门出入会感到不方便,心理上容易产生被阻挠或被压迫的感觉。
除此之外,宅子前后的树木种植也有诸多禁忌,比如如东方不宜种杏树,西方不宜种桃树,四周不宜种桑树等等。
而房屋被草木严严实实环绕,也会因为遮荫过度,阻挡阳光照射,导致光照不足,从而影响居住其间之人的身体安泰。
一间房子如果四周都被细藤缠住,那么这房子的阴气一定特别重。有些房子只是一面墙被细藤爬满,这也是属于阴宅的房子。
而眼前这座木楼,与其说是给人居住的阳宅,还不如说是一座阴气甚重的阴宅。
哪怕是不通风水的人,靠近这木楼,便能感觉到它的阴气森森,根本不会想着居住到这里面来。
晚菊推门进了木楼,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忍不住一个机灵。
虽然来了许多次,但每次进来,都忍不住要抱着胳膊打颤,哪怕是穿着保暖的夹袄,还是挡不住那股子透骨而来的寒意。
木楼分两层,晚菊没在一层多逗留,直接去了二楼。

越往上走,寒意越重。
晚菊被冻得脸色有些发白,牙齿不住打颤,心里懊恼着就该多穿些衣服过来的,情急之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过这位孟大师可真是高人啊,住在这么阴寒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
晚菊胡思乱想着,上了二楼,二楼一片空荡荡的,竟然将单独的小房间都拆掉了,只剩周围四面最靠外的墙壁,这么看过去倒像是个空旷的室内校场。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坐在最中间,四周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黑布档上,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连带着把阳光的热度也挡在了屋外,而这人却依然稳稳坐着,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周遭的冰寒一般,看上去倒不像个活人,更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何事?”
这人从头到脚被黑袍包裹着,看不清楚面容,只能从这粗嘎的嗓音中,依稀辨别是个男子。
“孟大师,方才来了几个延陵府的捕快说要来查案,进门之后盯着水池子看了很久,好像是懂风水的,现在他们直接上二楼了……”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茶杯在晚菊脚边炸开,随即而来的是男子暴怒的呵斥:
“废物!”
“什么懂风水的捕快?怕是道远堂的人吧。怎么会让他们给盯上了呢?”
这男子低声喃喃,有些不解道。
茶杯忽然丢过来晚菊被吓了一跳,好在没砸到她身上,不过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裤腿的茶水,起先还尚算温热,但这屋中阴寒,裤腿瞬间便冰凉了下来。
湿冷的裤腿粘在腿上,仿佛被毒蛇缠住了一般,叫人浑身难受。
晚菊忍住浑身要起鸡皮疙瘩的颤栗感,瑟瑟缩缩道:
“想必是先前那桩命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
晚菊不知道道远堂是什么,只想着是不是有命案才招来了延陵府的差爷们。
“你不是说死的就是个外地的富家子弟么?”
晚菊一愣,“是这样啊,死的那个是澍阳出了名的二世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跑淮陵县这儿寻花问柳来了。”
“最近忽然跑来的?”
那男子沉吟片刻,又问:
“最近淮陵县可有什么异常?”
听他这么问,晚菊有些不明所以,想了会儿才道:
“除了翠玉楼死了个人,没发生什么大事啊……啊,对了,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孔,说好像是有个什么大会。”
自打半年前这位高人来了怡红院,晚菊便一心小心伺候着,只为让怡红院日进斗金,将对面的翠玉楼的风头压下去,对外界发生的事不甚关心。
青楼历来都是情报传递最为便利的场所,不得不说她这位妈妈一心想着敛财,却把其他重要的事给忽略了。
“玄师大会。”
那男子却是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喃喃自语道:
“是了,江湖中有传言说江南的玄师大会规模不小,许多邻近的别处的玄师赶上了也都会去参加,我从偏远之地过来,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竟如此不巧跟玄师大会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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