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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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济和周云第二天中午来至公园,杨其芳早已等候多时,不一会,陈耀祖也赶到,王世济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布好旗门阵。”说完将八支小旗按照八门插在各自方位,就绪后向周、陈二人道:“你二人可以扎靠、着装了。”
陈耀祖虽已过花甲,但年轻时的功底尚在,行头穿戴整齐后熟练的亮了个相,便又哀叹一声“时过境迁”。周云穿好虞姬的戏服,这女人戏服本就宽松,加之周云本身也不胖,所以穿上也不显别扭。此时阵外已看不见阵内,只如平常一样,无人注意。
王世济看了看表,道:“开始吧。”杨其芳琴弓一开,拉响了一生拉奏过千万遍的《夜深沉》。
有人要问,杨其芳的胡琴不是砸得粉碎了么?这会怎么说拉就拉起来了?看官容禀,这杨其芳乃琴师出身,岂只有一把胡琴?砸碎一把,家中还有多个,今日从家中又捎带了一把。
周云随乐起舞,将一套太极剑法舞将起来,王世济见周云眼随剑走,剑随意动,与这乐曲竟合拍合韵,俨然已至出神入化境界,不由心中暗暗喝彩。
只见周云舞到最后,状如疯虎,越舞越快,已然大失太极“沉、稳、坠、慢”之理,王世济忙对杨其芳叫道:“继续拉,不可停下。”而杨其芳被周云连带的也是越拉越快,只听周云边舞口中边道:“今日一死,以报大王。”众人一听,分明是一女子声音!周云说罢举剑往脖上抹去,陈耀祖见状大声高叫:“眉儿不可!”这一声,却救了周云一命。
本来这怨煞韩眉儿为戏所召,来至近前,不由分说冲了周云,就要自刎,假若陈耀祖口中说的是戏词念白“爱妃不可”则剑到人亡,周云就交待到这了。可陈耀祖近日来屡遭剧变,精神已不堪重负,今日见周云又要因此丧生,这一连串事件均由自身当年行为所致,心念至此,恨不得一死以谢众人,只求韩眉儿莫再滥杀,于是喊道:“眉儿不可,我与你偿命便是。”
只见周云突然停手,缓缓望向陈耀祖,一副女人腔调道:“陈耀祖,拿命来!”未等众人回神,扔掉宝剑,向陈耀祖扑来。
众人听这周云居然变声,知道险象已然环生,陈耀祖下意识一闭眼,周云,确切地说应该是怨煞已到,一把将陈耀祖扑倒在地,骑在身上,两手死命掐住陈的脖子,双眼血红,口中因用力发狠而“呜呜”大叫。
王世济连忙上前,一掌拍在周云前额脑门,哪知竟纹丝不动,地下陈耀祖双脚乱蹬,两手拼命想掰开咽喉处的手,可哪里掰的动分毫?眼见两腿渐渐无力,黑眼珠上翻,面露紫青之色,就要断气。杨其芳赶上前,用力拉扯周云,嘴里不停说道:“眉儿,休要再伤人性命了。”怨煞只是不理,手中力道又加了几分。
王世济救人心切,从地下打开包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毛笔,饱舔朱砂之后,一笔点在周云印堂之上,口中喝道:“一点朱砂在眉心,阴魂邪祟速离身。”这一手名叫“点睛笔”。
唐代张远彦《历代名画记》记载,“南北朝张僧繇于金陵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眼睛.每曰:"点之则飞去。"人以为诞,因点其一。须臾,雷电破壁,一龙乘云上天,不点睛者皆在。”
这点睛本属神来之笔,连画中只龙皆能赋予生命,怨煞如何承受得住?一笔点下,震得倒飞出去,趴倒在地。王世济救得陈耀祖脱险,将他扶起,在胸口推拿了几下,陈耀祖这才缓过气来,不住地咳嗽。王世济心下大悔,“如此重要的事,怎的偏偏忘记了?”
王世济点睛一笔救了陈耀祖,将冲体的周云震倒在地,暂时不得动转,心中大悔,出来的匆忙,竟忘了在周云身上施下“鬼门十三针”,以致怨煞冲体,险些要了两条人命。
地下冲体的周云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二目赤红,向王世济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陈耀祖,与其他人无关!”
王世济正色道:“陈耀祖虽对你始乱终弃,害你丧命,但天理昭彰,自有天道报应,你因一时怨念,接连害人,加重自身罪愆,我劝你及早回头,速入轮回,免得到时魂飞魄散。”

“哈哈哈,”周云仰天大笑:“为善的福寿短,作恶的保命长,这40年来我不曾伤人害命,又能如何?这陈耀祖伤天害理竟还能活到现在,还说什么天理、天道?今天我就替天行一回道!”说完又扑过来。
王世济双手一叠,手指交错,结出一个道家“太上印”向周云打去。这太上印乃道家法印之一,因结出后双手手指错落有致,构成“太上”二字故名。怨煞不敢硬接,闪向一旁,王世济一招未中,一伸手把那二尺长的短剑抽了出来,咬破中指,将血抹在剑身上,只听“铮”的一声清响,剑光暴涨。
这把剑名曰“定光”,传说殷帝太甲在位时所铸。梁陶弘景《古今刀剑录》:“殷太甲在位三十二年,以四年岁次甲子铸一剑,长二尺,文曰‘定光’,古文篆书。”也不知在民间埋没了多久,王世济云游途中路经河南商丘(古称“亳”)时无意中所得。古剑杀人愈多,煞气愈重,王世济此举是想以煞制煞。
周云见此,面露惧色,口称:“先生何苦相逼?”王世济道:“你因怨气相生,以堕魔道,早日回头,为时不晚。若再执迷不悟,恐怕天道不容,劝你早日回头罢!”
怨煞咬牙切齿:“老贼,你逼人太甚,说不得今日与你拼了!我冲了这年轻人,量你神兵虽利,也不敢加之一兵一刃。“说罢张牙舞爪向王世济抓来。王世济暗暗叫苦,这怨煞冲占周云身体,顾忌之下,刺也不能刺,劈也不能劈,砍也不能砍,削也不能削,几回合下来,只能防守招架,却不敢贸然进招,头上已经冒汗,甚是狼狈。而怨煞仗着王世济不敢施展,越攻越勇。
为今之计是如何将怨煞逼出体外,王世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边战边退,猛然使出一式“高探马”左脚前迈,重心落在右腿,前胸空门大开。怨煞见有破绽,伸爪抓来,王世济原地一转身,避开来势,怨煞扑空,露出后心,王世济瞅准,剑身一拍,正拍在周云后背,左手一变三清印,补了一掌。定光剑本身煞气就大,王世济又滴血祭剑,加之一掌,怨煞只觉浑身火烧火燎一般,忍不住从周云体内冲了出来。
怨煞离体,周云跌倒在地,众人只见韩眉儿一身红衣,如旧时新娘装扮,拼斗受伤,披头散发。王世济一击奏效,心里一宽,挥剑就砍,怨煞哪敢抵挡,纵身就要冲天飞去,王世济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右脚,向下一拉一摔,将其摔倒在地,举剑就刺。杨其芳见状奋力扑来,死死抱住王世济右臂,大喊:“先生留情!”
韩眉儿被摔倒在地,见杨其芳阻拦王世济,爬起来又欲近前,杨其芳扭头冲她大喝:“还不快走?今后不可害人!”王世济心中大急,此次若再被她跑掉,日后麻烦就大了,可被杨其芳死死抱住,动不得手,只能大叫:“周云!”
周云摇头晃脑地爬起来,王世济又喊:“周云,赶快动手!”说完把剑扔在周云脚下,未等周云立稳,陈耀祖扑通跪倒在地,“眉儿,陈耀祖在此,你要报仇尽管动手。”说完闭上双眼,泪水横流。杨其芳冲他大喝:“耀祖,不可!”
只见韩眉儿缓缓向陈耀祖走来,口中说道:“陈耀祖,你纳命来。”亮爪就抓,王世济拼力一挣,将杨其芳挣开,此时剑以离手,从衣兜里将符瓮掏了出来,口中念道:“怨煞入内,无所遁形,急急如律令。”一道金光罩定韩眉儿,化作一道黑气吸入蛋壳之内。王世济忙用符封住,杨其芳大惊:“先生,这。。。。。。”再看这鸡蛋壳做的符瓮颜色黝黑。
王世济对杨其芳道:“老兄但请宽心,我不为难她便是。”说完扶起陈耀祖道:“怨煞虽收,怨气难平,日后还会害人,当寻一所寺院,以佛法化之。”周云此时只觉头痛欲裂,张嘴吐出一滩黄水,腥臭不可闻,王世济道:“吐净了怨秽就没事了。”周云又着实吐了几口。待周云平安,王世济撤了周围的旗门遁,远处游人丝毫未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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