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暴走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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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旅程
武腾国的山区,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有一种出不去的错觉。
不晓得非黑当初作这一个部分时,是不是有偷懒,这里每座山的高度跟形状,看起来都差不多,而且林间常常弥漫着雾气山岚。
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导游,或是能指明方向的工具,一般人肯定会在这其中绕上一辈子─也许不用这么久,就会被野兽给杀死,被植物毒死,被自己给饿死。
原本贵楠他们就打算从这边的山头,一路往原本村子的方向赶,所以在食物上,他们准备的相当充足。
尤其朔华等人可是慷慨的主,光是他们所给的向导费用,就让贵楠买了好几袋的腊肉,唯一只担心饮水问题。
幸好,武腾国山林间的水气向来充足,并不是那么容易感到口渴,而且只要一遇到有山溪小河之处,几个村人都不会忘记要停下来补充水源。
扎克在一边看着他们这样辛苦,心中有些叹息。
他知道朔华几人都有储存食物跟水的好方法,偏偏那种办法对一般人而言太匪夷所思了,为了不让贵楠他们起疑,他还特地背了一个超级大的背包,帮忙装水装食物。
对于他的行为,朔华只是笑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叔,你实在是比我想象中的心软啊!」
这一句话差点让扎克满脸通红。
佣兵这个工作通常跟「心软」这两字搭不上,以前的他也是如此,但自从跟朔华这些人在一起之后,他明白,不是每一个像神祇一样的人物,都跟朔华这几人一样好说话。
他们信仰里的神祇,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即使是朔华这种嘴硬心软的人,不也是为了不耽误的目的,对菲嘉跟武腾国之间的战役说放就放?
但,扎克并没有为了这一点心寒。
如果照朔华说的,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种感觉,就类似自己在武腾国是一样的道理。
看到别人有难就尽量帮忙,但如果拖累到自己,不需要多想,扎克清楚他会的解决方式。
换句话说,如果连扎克都不帮自己世界的人,那才叫做真正的被遗弃。
朔华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扎克耳边偷偷的说。
而且,这句话不是嘲笑,也不是讽刺,而是真心的赞叹,这才让扎克的一张脸差点满面通红─有时候,被人看见内心的想法,可比面对任何枪林弹雨,更要来得难以自处。
同样身为这个世界里的人,在后方跟着的阳冀两兄弟倒没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身为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从小被侍奉长大,脑中压根没有这种观念。
在他们的心里,反正自己的空间里多的是食物,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制造食物,如果贵楠他们真的不够用,他们大可拿出来帮忙自己的人民。只是未到必要,他们比朔华更不愿让非能力者发现自己特殊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两兄弟刚离开自己的钥石世界,在压抑了心中的伤痛跟茫然之后,恢复精明的脑袋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这边人数少,朔华又对他们的能力一清二楚,大可利用机会将两人给解决,但是朔华却没这么做,只是跟冷暮一起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几天的时间足够让他明白,作这个决定的人是朔华,另外一个冰冷的男子,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要不是朔华决定不杀他们,恐怕一出钥石空间,那双冰冷的手就会在他们失神的时候,扼断他们的喉咙。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朔华一脸「你们脑袋有问题」的表情─只是他那装模作样的表情,让两人非常想伸手往他脸上打。
「非黑要我们杀了你,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而且,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间,谁不是互相夺取钥石,让自己更一步进化?」
这是每一个能力者都在做的事。
不管是谁,几乎都是在发现能力者之后,想尽办法杀了对方,免得对方动自己的脑筋。
面无表情听完阳冀的说法,朔华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曾经我也以为是这样。」
再怎么聪明的脑袋,如果没有经验,还是很容易误入盲区,但那并不可耻。
谁不是在失败错误中成长?
可耻的是,在错误之后仍然不懂得领悟。
「第一,虽然非黑要你们杀我,但是目前你们没有任何机会。尤其是,当你们的一言一行,其实已在某人的预料中时,你觉得成功的机会能有多少?」
朔华可没忽略从两兄弟的空间回来时,天籁看着他们的目光。
天籁那双平静无波,却透露着光芒的眼睛,早就知道朔华他们回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天籁的能力进步,像是缓慢又像是快速。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臆测得出来,她依靠的是一颗心的顿悟,当她每明白一项道理时,就往前踏出一个境界。
朔华不认为天籁已经把他们其它人抛得远远的,但是,却已经无法互相估量了。
阳冀不知道他口中说可以预料他们动作的人是谁,在看见朔华湛蓝双眼变得更加幽深那一刻,他们以为朔华说的是他自己。
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真的让人有一种看透一切的错觉。
「第二,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多少钥石?你们获得的每一个钥石,都已经被你们吸收利用了吗?」
这些黑色神秘的石头,他们每一个人的空间里都多的是,有亲自杀能力者获来的,有捡来的,还有从可能已经死去的一些人家里取得的。
要说钥石的数量,他们早就已经多到无法处理,可是除了一开始会认真思索每一个钥石间,突出的能力表征,并且吸收为己用之外,在后来的日子里,对这些钥石,他们顶多是研究,却再也不将其融合。
阳冀也明白这一点。
他跟弟弟两人有试着再去吸收钥石的能力,却发现能力的确是多出来了,但没有自身更强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当他们运用新能力的那一刻,心里会有一种,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拥有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
这个少年知道答案吗?
「如果问我,我只能大概猜测出一个答案来,至于答案正不正确,我并不保证。」朔华摘下树丛边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鹅黄色的花朵有六瓣,虽然小小的并不是很起眼,但迎风摇曳的模样,格外有一种楚楚可怜之美。
「你们试着创造过一个世界不是吗?」
阳冀点点头,眼睛看着他手中的花朵。
阳麒创造的花朵,每一朵看起来都比眼前这一朵还要来得抢眼,却少了一种动人的感觉。
就像他所创造出来的人类一样,虽然每一个都是自己回忆里最深处的感动,但是,却只是回忆、是过往,并不是真正的创作。
这个少年想说的是什么?
「还不懂吗?」
朔华将花朵递到他的手中,看着那一朵花,满足的笑了一下。
「我们已经有了全世界,那还需要什么?每一个钥石都是一个世界,过去我们只会融合,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游戏中英雄宝剑上的镶嵌物,以为只要砸下越多石头,就可以换来越高的力量。然而如今我们已经明白,钥石代表着什么,要是还只懂得杀能力者、用最笨的方式去增强自己的能力,那就太傻了。
「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间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杀伐,很可惜,我们必须历经多少的血汗才明白这一点?
「如果来到这个世界,那些开门者只是希望,我们在一个地方杀死彼此,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杀了我们算了。」
朔华想过很多很多的可能。
像非黑这样的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拥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自成一个世界的开门者,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还需要花精力去找寻新的能力者?
就为了看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不,相信在非黑创造的世界里,自相残杀的生物已经多到看腻了。
「我们根本不需要杀了对方?」
虽然阳冀不太能明白什么游戏里的人物、砸石头这些奇怪的话,但是却明白了朔华言语中的意义。
但越明白,心中就越难以坦然,好像过去自以为是的努力,除了是一场笑话之外,还毁了许许多多,可以跟他们一样活出自己的能力者。
「做个实验如何?之前我给了扎克力量,因为那是在我的认知里,最容易明白的表达方式,其实在了解之后,我发现我可以给他的,不只是这一点而已。
「就像钥石跟我们融合之后一样,或许每个钥石都拥有一点最突出的特征,相对的,那会领着开门者找到我们,然后引出我们最容易理解的一种能力。」
取出钥石,朔华看了扎克一眼,心里面估量着,等一下会不会有人在事后钉他的草人。
接着,阳冀两兄弟跟冷暮,还有众多的旁观者,就看见朔华手中的石头出现一道光芒,射进了扎克的身体里。
被光芒给打到的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头,回过身看了朔华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之后,照理说,他应该感觉到背脊发寒才对─问题是,他不但没有背脊发寒,全身上下竟还开始发热起来。
「你又干了什么?」
扎克瞪着朔华,他可没忘记之前连续蹲草丛的回忆。
「放心,让你更强壮更有力一点而已,我相信你会喜欢它的。」
扎克瞪着朔华,觉得自己应该要对他发火,却又没那个力气。
他太明白这家伙了,手段恶劣归恶劣,不过伤害同伴的事情倒不会做,这点跟冷暮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
没有经过本人允许,就用他的身体做试验,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可取,要是他不表示出一点不满,说不定接下来会被这小子越玩越大……
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好让朔华正视这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身体却已经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那不像是运动过后的发热,反而比较像把热水往体内倒的感觉。那一股热水在身体里打转之后,不但没有降温,还越来越烫,烫得他全身的肌肉、骨头、内脏发痛。
「啊!你搞了什么鬼!」
扎克痛得嚎叫出声。
「放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取出的能量其实比之前还要小,只是因为你不习惯,所以会有点小痛苦。」
朔华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
想当初他融合钥石时,那一种痛苦绝对是扎克的无数倍,现在他不过是从其中拨出一点微薄的能力而已。
想要得到更多的财富,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
所幸,痛苦的时间并不像是朔华他们融合钥石时那样长久,一会过后,扎克就发现了自己似乎可以将这一股热力给逼出体外,就像他使力握剑挥出杀敌一样。
一道烈焰形成的刀,在扎克的手中倏地爆射而出。
几个能力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一边的贵楠等人,先是被扎克痛苦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他手中冲出的火刃给惊到,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滚出来。
扎克看着手中的火刃,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无法闭上嘴巴,兴奋在脑中一瞬间的空白之后燃烧起来。
然而还不及惊叹欢呼,或是试试手中这一把火刃的威力,乐极生悲的事情马上就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还不太懂得控制力道的扎克,因为兴奋而将全身的力量给绷紧。这一个不自觉的动作,不仅让他手中的火刃更加炙烈,甚至让扎克全身上下无数的毛细孔里,都出现了火色光芒。
紧接着……
「这是在表演特技吗?」
树海非常识时务地,与那一团正在燃烧的人体火焰隔开一大段距离。
看着扎克从大叫,到赶紧放下身上的行囊,接着往刚刚装水的山溪里冲,远远的他们都可以看到火焰冲进山溪里时,那冒出的水蒸气有多么浓烈,耳朵甚至还可以听到水气燃烧的滋滋声。
「原来以前地球上,一直让科学家无法明白的人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籁眨着眼睛,瞬间将刚刚所看到的景象,联想到以前看《寰宇搜奇》时,其中一条匪夷所思的现象。
「看来在没学会正确使用力量之前,最好还是不要穿着衣服练习,要不然再多的衣服,都不够他遮掩被烧红的**。」
确定扎克没事之后,树海非常幸灾乐祸地说着,看来今后他们的队伍里,常常会莫名其妙光着**的人,不只是他一个了。
朔华笑了一下,想起树海刚化**形的那一阵子,常常从原身再变回来就忘了穿衣服,第一次见面时,甚至还直接光着**对着他们,那时候扎克还大呼小叫的。
风水轮流转……
朔华还算有点同情心,让冷暮从空间里掏出一套衣物丢了过去。不是自己不帮忙,而是体型相差太多了。
看着扎克穿冷暮的衣服,感觉颇为奇妙,可能是因为现在大叔的模样年轻不少的关系,穿上冷暮略显过大的衣服,竟显得有点稚嫩。
其它人也察觉出这种诡异的感觉,脸上露出不晓得是该笑、还是该皱眉的表情。
「大叔,你太年轻的模样让我好不习惯。」天籁蹲在路边,仰头朝上看着俊帅无比的扎克叹息。
扎克接过贵楠递过来的巾子,正准备把头发擦干,听见天籁的话之后,一脸莫名其妙,他样子变年轻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天籁从来就不是那种会掩饰自己心情的人,所以又带着叹息的语气轻轻地说:「你变太帅会让我很困扰。」
……这句话更令人莫名其妙了。
天籁回给他一副「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的表情,慢慢站起身,继续往该前进的方向前进。
女人啊,没有不喜欢看美男子。
尤其是像扎克这种充满沧桑味道,却有着一张年轻英俊脸庞的男人,比起朔华那种俊美无敌的脸,或冷暮冷到不行的个性,其实更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史恩。康纳莱明明已经超过七十岁,却比他二、三十岁的时候更受欢迎的关系。
要是那一种带着岁月成熟的气质,可以配上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肯定倾倒整个大江南北的美人啊!
「她怎么了?」树海完全不了解天籁的叹息。
朔华看看天籁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别想太多,女人偶尔会犯点花痴,她只是在烦恼自己的守备范围,似乎有了重大改变而困扰而已。」
那种感觉就像是男人突然发现邻家原本还在流鼻涕的小鬼,在转眼间变成前凸后翘绝色大美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刚想要解释的事,你懂了吗?」
毫无预兆地,原本还在跟树海聊天的人,一下子又转过头看向正在思索中的阳冀,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拥有了一切,只在于他们懂不懂得去运用而已。
「大概明白了。」阳冀叹息。
他的确从朔华的行为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其实他应该要比朔华更早明白才是,毕竟他跟阳麒所拥有的力量,就是在自己脑海中去创造一切,因此,如果可以创造出火,可以创造出水、甚至可以创造出生命,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创造的?
答案早就已经在他们眼前,如此的清楚,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去想过罢了。
贵楠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扎克等人。虽然心里面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尽是疑惑,但他并不是会对别人**追根究柢的那一种人。
「过了这一个山头,前面不远的地方,会有一个小村落,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在帮忙扎克重新整理好行囊之后,贵楠觉得自己好像该说些什么,于是这么一句没有太多意义的话,就从口中冒出。
但也因为这句话,原本有点僵着的气氛,瞬间柔和不少。
朔华看着贵楠,鼓励地一笑,挥手让他们继续往前走,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如果不是他们需要贵楠对这山林的熟悉,其实他宁可自己一群人前进。因为每次往前方的目标踏近一步时,他都觉得像是更靠近了非黑一点。
众生之源……
朔华已经在脑中开始架构,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他想越靠近那里,非黑脸上的表情肯定越是精彩吧?
直觉告诉他,虽然那里对非黑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却会是个能够窥探他秘密的地方。
就像是一本日记一样。
看着别人日记里的故事,也许里面的内容乏善可陈,但是再无聊的剧情,对日记本的主人来说,都是不愿意被别人了解的秘密。
「众生之源,虽然我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但我大概可以猜得到,我们创造的世界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如果是我,也不会欢迎自己不喜欢的人进入。
「所以,你们最好是期待自己变强的速度能快一点,否则我怕发现自己秘密之地被窥探的非黑,说不定会爆发出人意料的力量……」
留坠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力量爆发的动作,让朔华想到地球上漫画里的主角死了伙伴或是爱人时的模样。
伸出手掌心,一团小小的火焰出现在其中。球型的小火团缓缓的旋转,接着幻化出各式各样的模样。
世界,就在自己的掌心……
第二章预见
贵楠说的小村子,是真的很小很小的那一种村子。
一个村子里大概也只有二十来户,人口约一百多人。
看见他们进入村子,村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戒备或是不欢迎,反而热络的从窗口探出头来。几个小孩子甚至已经冲出门口,好奇地看着几个陌生人。
贵楠等人来过这个村子一两次,虽然次数不多,但是平常本来就没有多少客人的村民,记性好的马上就叫出他们的名字。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家乡一样,让原本就已经思乡的贵楠几人,脸上露出了又是思念又是感动的表情。
他们心里面想着,等找到自己的村子,回到村里的那一刻,想必村人也是像这样,喊着他们的名字,甚至高兴的泪盈满眶吧!
「哥哥,你好漂亮!」一个个子只到朔华膝盖的小女孩,一眼就看上了人群里最好看的人,马上伸出双手,抱住朔华的脚,一双大大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充满了感动。
那种表情,彷佛像是抱住自己的王子一样,恐怕也只有这孩子的心里,才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可以放开吗?这样我不太好走路。」朔华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发现小女孩似乎不懂他的暗示,还是继续抱着他的脚,于是只好明白的告诉她,她撒娇的动作已经妨碍了他的行动。
天籁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发现朔华有点不知所措,忍不住笑了。「她只是要你抱抱她而已。」
很少跟小孩子相处的朔华,对于孩子的心理不是非常了解,身边的雷圣又过度成熟懂事,因此对于像这样纯朴天真带点傻气的孩子,平常聪明的脑袋就开始打结。
「我一定要抱吗?」嘴里念归念,朔华还是弯下腰,把脚边的孩子给抱起。
终于得偿所望的小女孩,兴奋地在朔华怀里颠着。
她从来没看过比朔华更好看的哥哥,这个哥哥一定就是妈妈说的故事里,英雄或是王子大人!
「你是王子哥哥吗?」小小的手爬上朔华的脸,好奇地摸摸他挺直的鼻子。
「不是。」
基本上不管是后面的冷暮、阳冀还是阳麒,都比他更像个王子,他只承认自己是一个腹黑小人。
他的回答果然让小女孩嘟起嘴巴,小小脑袋里完全不相信朔华说的话,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朔华看着这个小小的村子,「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再继续跟这一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牵扯。
越多的互动,只会惹来越多的麻烦而已。他对自己的人生可以任性,对这些纯朴的村民,却无法同样的任性。
再渺小的生命,都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们明天就离开,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贵楠很快地回答。
他们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在休息上,因为在寻找家乡的这一条路上,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
明天,说起来并不太长,他知道对贵楠而言,这已经算是相当赶的行程,但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
将怀里的小女孩丢给树海抱着,双眼看向正在逗弄孩子的天籁。
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朔华的目光,天籁可以感觉得到。她叹了一口气,同样将孩子抱到树海的身上,让树海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旁边村民们看到树海的手臂,完全没有因为重量而颤抖,不得不佩服这看起来,根本就比这些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一直跟在后面。」天籁明白朔华看着她的原因是什么。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态的发展,却刻意隐瞒事实不说。
朔华的认为,有一部分的确是事实。
确实,以她目前的能力而言,要看见「未来」,并非太困难。
只要不是太过遥远,她就能从其中发觉因果之间的联系。而她看到的未来,就绝对是真正的未来。
「妳想跟我谈谈吗?」
其实这一个话题,早在跟玉岚的那一场战役结束之后,就应该好好谈谈,只是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许多情感,让人很难去找一个开头。
天籁点点头,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有着摆好的桌椅,看来是村子里闲暇时聊天的地方,于是她先走过去坐下,远远地向立在原地的朔华招手。
朔华看着她对自己微笑,想起了与她第一次见面的事。其实,在他们这些人里,天籁应该算是最融入这个世界的能力者吧!
即使是已经在这里待了数百年的树海,因为自己树人的身分,在看久了人类怎么去砍伐树木后,他与人类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无形而非刻意营造的距离。
而自己跟冷暮,过去就不是擅长与人交往的人。
就算说这个世界的言语,穿这个世界的衣服,跟这个世界里的人有交流,却总是抱持着一种总有一天会离开、总有一天会分散的想法。
只有天籁不同,她是真的融入在这一个世界里,用自己喜欢的方式。
在他们未认识之前,她甚至用劳力替自己买了房子,用心的与环境里的人相处,彷佛已在此生活了数十年一样。
直到今天,她虽然在观念里多少受到了自己的影响,明白当他们自有能力开始,就跟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一样的存在。明白所谓的「神」跟人之间,因为历练、目光相差太远,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兼容。
然而,就算是在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之后,这个坐在树荫下对他微笑的女孩子,还是跟当初一样。
或许,这就是天籁的特质。但,这是因为她的这种特质,所以拥有那样的能力?还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能力,所以有这样的特质?
朔华走上前,在她的身边坐下:「妳觉得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谈?」
「不晓得,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先说了。」
没有人会喜欢对身边周围的人隐隐藏藏,一个人要是有太多的秘密,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快乐而已。
「从信任开始如何?」朔华就是朔华,总是挑最尖锐的问题开始。若在千百年后他还活着的话,也许依然会是同样的个性。
天籁明白他的说话方式,所以苦笑。她并不觉得难过,朔华这样子问,并不代表他已经对自己不信任,他的问题,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你信任我吗?」
「应该算是信任吧!在我的心里,并没有怀疑过妳会对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妳对许多事的隐瞒,我想就算再如何豁达的人,也会有一点点的不快。就算被这个世界里的人当作是神,但事实上,我依然只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不是圣人,以后,恐怕也不会是。
「抱歉!」在这点上,的确是她做得不够完善。她虽然有她的理由,却没有仔细去解释,几个同伴能继续信任她,就已经代表着对她的宽容。
虽然之前被朔华所说的尖锐言语刺痛,但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自己活该。
而且朔华并没有做错,他心里有疑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说出口,总比拖到彼此连信任都没有之后,才想要解释来得好。
「我讨厌听这句话。」有人抱歉,代表过去的确有了错误,要是可以,他宁愿这样的一句话,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耳边。
「但是我必须说……我想,我可以试着去解释,但是我的解释并不完全正确,毕竟我在这一条路上还在摸索,其实这也是我没说的原因。身为一个科学技术人员,实在是不习惯将不确定的理论公诸于世。」
「没关系,我可以当作自己买到一台偶尔会当机的计算机,这世界上,我还没看过从来不出错误的人事物。」
天籁轻轻地笑,她喜欢朔华的比喻。
「在我目前的理解里,未来并不是固定的。」这跟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不同,尚未发生的事,拥有许许多多的未知性。
「尤其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一个事件发生的影响越大,彼此牵引而产生的未来,就越难去估计。举例来说,你看那边的小山崖,假设某甲被追杀到这里,如果他是一个平凡的人,那么他逃脱的路线,不是往村子里奔逃,就是试着躲进附近的林子,隐藏自己的行踪。
「要是这个某甲不是普通人,他会一点武功而且心性不好,也许他就会想办法利用这里的村民,像是当作人质,或是杀人放火来阻挡追兵。
「但,如果这个某甲拥有很强的体力,或是古代的高深武功,那他还可以直接从这里的小山崖跳过断层到另一头,这是最好躲避追兵的方式,因为除了他之外,那些追兵根本就没办法越过断层。」
语毕,她看着朔华,想从他的双眼里看出,他是否能明白自己刚刚那么一大串话语,想表达的意义。
「妳想说的是,未来有很多的可能性,而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强时,可以选择的机会就越大?」
「是的。」
「但是,在过去的日子里,妳的确事先预知了未来不是吗?」
他可没忘记,在之前每一个应该要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时,她眼中如同早已经明白一切的了然。
天籁没有否认,她点点头。
「我看到的未来,是最可能发生的状况,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某甲被追兵追杀逃亡,他的逃跑路线与方式。
「如果在知道当时的环境、某甲的力量、跟时间的推演之下,其实你也可以猜出,某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能预测的比你准确,那是因为在我的能力里,我可以听见像是心的声音。我可以比你更宽阔,更早一步的感觉周遭正在进行的事,让我所「看见」的未来更加准确。」
预见未来,并不是像那些电影小说画面一样的神奇,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看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也是因为所有的思路,早已经在脑海里汇聚,熟练的推演出来,让自己不用多花太多的心思,就可以找到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条路。
这也证实了朔华之前所说的想法,钥石,只是引发他们最擅长的一种能力,并不代表一个钥石只能赋予一种力量,而是他们能懂得那些能力的代表。
朔华并不想象天籁一样预知未来。想要一种新的能力,就必须付出同样多的努力,而目前他连创造一个世界,都还没办法好好完成。
而且他相信,就连非黑也不见得能预见未来。就算钥石赋予了他们绝大的能力,会贪心地想要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但这并非是一件想要就可以获得的事。
「那么,妳现在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尽管不确定,那至少有一条最明白的路线,不是吗?
「那就是我犹豫的地方,朔华。你懂得蝴蝶效应的理论,我今天预知了未来,那是在一切自然发展情况下,产生的因果关系,如果我告诉了你,我不敢确定未来是不是会变得更好。」
所以她选择不说,因为她预见的未来里,就算有痛苦有困难,但至少她的伙伴都生存下来,都安然渡过,如果因为她的开口而改变结果,那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那么她会永远都无法释怀。
「我懂了,是我错怪了妳。」他了解天籁有不说的道理,现在并非要逼天籁说出答案,他只是希望有一个解释。
「不,我相信你不曾错怪我,就像我需要你明白一样,你也需要了解。」
凝视着天籁,朔华静静地微笑。
他起身拍拍沾了椅子上灰尘的衣物,慢慢地往前面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踏出脚步前,天籁「听见」他用温柔的言语对自己说,「不管开始、现在、还是最后,我相信我们都看见了信仰。」
她微笑,这并不是很好懂的一句话,但是每一次在心里默读,她发觉都可以找到一个跟刚刚所想不同的意义。
「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朔华。」她拍拍**,跟在他的身后走。
朔华耸耸肩,看着那一些为远来客人而开心的村民,嚣张地扬起眉毛。
「我可是神呢,不是吗?」
「为什么不快点动手?」一个很小很小,小到可以站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的身影说。
他有着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偏偏一张苍白的脸上,一双红唇又鲜艳无比。
这张苍白的脸从五官来看其实是非常好看,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那种怪异感,令人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
「你跟玉岚他们一起动手都输得这么凄惨了,为什么我要动手?」
那个小小的身影被肩膀的主人用手指弹开,啪的一下撞在树干上,立体的身型马上变成扁扁的模样,沿着树干慢慢落下。
如果这样的镜头放在漫画里,绝对是用在惹人发笑的场景上。
不过,过核并不觉得自己笑得出来。那个扁扁黑影滑落的地方,原本结实坚硬的木质,开始发黄,从深棕变成一种萧索的深黄色,树皮萎缩,活像是整个树干被泡在水里久了之后,开始发烂的模样。
接着,原本只是小小一个区域的枯败现象,慢慢地往上蔓延,旁观者可以清楚瞧见,浓密树顶上的翠绿树叶开始发黄,接着快速的掉落。
早已经熟悉这种景象的过核,慢慢地移动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到距离那棵发黄的树起码有二十几步远之后才坐下。
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那棵树就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姿态往下倾倒,活像是软掉的长条面包一样,碰的一声落在刚刚他坐着的地方。
他跟洋深这家伙相处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是再不清楚他的本质,那他早就变成跟那一棵树一样的东西了。
「我们是在跟踪,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这么轰轰烈烈吗?」
「是你丢我的。」洋深一点也不在意被朔华他们发现踪迹,本来他就希望过核可以大干一场。
他需要多一点能力者的力量,那些一般的生物让他很难迅速强壮,而且他的「伙伴」似乎很厌恶他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行为。
他不懂─就算是死了一整片的森林或一整个村子的人,那又怎样?
「你又不是不能控制你这种到处传播的行为。我的猎物我想怎么行动是我的事,就算你被杀的很不甘心,也少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出手。」
他跟洋深都喜欢猎取能力者的生命,不过两人的作风却完全不同。
洋深只要一看到能力者就杀,完全不管这个能力者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像他看待生物是一样的方式,毫无顾虑的灭掉眼前能看见的任何事物,但是他不同。
他喜欢锁定一个目标,观察对方的行为,找出对方的破绽,明白对方的能力,用最精简力量的方式出手,最好可以一击必杀。当攻击划破对方弱点的那刻,对手露出不甘和脆弱的表情,喷散的鲜血洒满全身,是他觉得最令他爽快的一种方式。
他沉迷于这种猎杀的快感。
或者可以说,他对猎杀的快感上了瘾,所以当他猎杀完一个能力者之后,几乎都会迫不及待地寻找下一个。在寻找的过程里,他可以不吃不睡不喝,直到猎物出现在他充满嗜血红光的视线里。
洋深慢慢地将身体恢复**形,一样小小的,除了脸白手白之外,其它的部位都乌黑一片,跟四周的景物非常不协调。他的模样彷佛在白纸里,用麦克笔画了一个人,最后在嘴巴的部分用血红色印泥涂满。
「猎杀他们又不难。」
「是吗?如果很容易的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那是因为他们一起打,一个一个的话……」随便找上一个落单的,他都有机会让他们变成泥土里该腐烂的养分。
「哼!」
过核一点也不觉得洋深所说的话有多少事实存在。他是一个现实的人,猎物有多大的能力,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他都会考虑在内。
要一个一个打,他就会一个一个诱出,要一群一群打,他会想到如何一次让所有人全灭才行动。
「那个叫做非黑的人不是说,只要不被杀得连一块肉屑都找不到的话,都不用担心死的问题吗?」要是他拥有这样的条件,早在发现朔华几人的第一时间里,冲上去全部干掉。
「我对被人杀得剩一块肉屑并没有兴趣。」
得到承诺是一回事,他要不要因为这样的承诺,而失去原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他来说,非黑的承诺不过是任务失败后,一张备用的保命符,他连是否真的会实现都不确定,又何必照着做?
他可不会瞎到连那个非黑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弄不清楚。尽管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强大的家伙并不喜欢他,而且对自己的厌恶感,绝对不会比对眼前那一群人少上多少。
这样的情绪在一个强大的人身上,不需要用大脑多想,也能明白如果他成功杀了任务目标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类似的下场。
那他为什么还要答应非黑呢?
因为猎杀这一群人马,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那天,当他跟随在洋深的身后,到达两组人马厮杀的地点时,整个战局正好已经结束,在他看来,强大如玉岚等人都可以被消灭,可见这些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狩猎如此强大的能力者,光用想的,都觉得热血沸腾。他连收拾战场,确定曾经的伙伴是不是还活着的这件事,都懒得去执行,马上偷偷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后,等待猎物露出弱点,再想办法一击必杀。
而非黑,便是在他等待时出现的。
即使只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还是可以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既然彼此的目标相符合,反正不管答不答应,他都要下手,何不点点头,免得还没开始他的猎杀游戏,就先被这个怪家伙给杀了?
从确认目标,到开始跟踪,计划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身边这一个他以为应该死了却还活着的怪物。
他自己也是怪物。
不过比起洋深,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比较高阶层的那一种。
要是这家伙死在那一场战斗上,他现在的耳朵应该会轻松一点。
洋深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似乎不晓得一直在人家耳边不停讲话,是多么惹人厌的一种行为。从过去到现在,他不知为了这点,起过多少次杀机。
偏偏,他还真不晓得该将这家伙从何杀起啊……
第三章火烧洋深
洋深不是一个懂得忍耐的人。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的个性特质在。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依照一种生物般的本能─就像朔华所猜测的,病毒。
大部分的病毒都是单细胞生物,他们没有什么思考用的大脑,遇到生物就感染吞噬,有生存的危机就变异进化,想尽办法灭掉对方。
一直以来在猎杀能力者时,都十分顺利的他,没有感觉到过什么生存的危机,因此,他虽是见到人就杀,却也不曾特地去为了杀谁而死跟不放。
但朔华一行人马,让他的细胞首次有了危机感。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分都告诉自己,这个可以将自己杀得剩下如此薄弱存在的组合,如果不先灭掉对方,有一天被灭掉的人会是自己。
千万不要以为以上的想法,是他思考过后的结果。洋深从来不思考,所有的决定,都是出自于本能。
面对无法明白的事物,即使已经让一边的过核有直接干掉他的杀念,他还是会不停的重复发问,谁让他没有脑袋可以记忆。
玉岚说过,如果他这家伙能记住哪些事情,绝对是用一股应该可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在记忆,而不是使用大脑。
他甚至怀疑过洋深到底有没有灵魂,那种力量,应该称之为生命会比较实际。
洋深,是用生命在记忆一加一会等于二这种连大脑都不屑记的事物。
虽然不管那些话,都像是在骂他蠢,但是洋深一点也不介意。
他除了喜欢感染吞噬别人的生命力之外,其它的事物很难让他有类似情绪的表现。他的外在所表现出来的多变,单纯是一种模拟。
所以过核不行动,他也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起伏。
不过,也许他现在已经从单细胞生物,开始渐渐进化成能思考的生物了。
光看着那些能威胁自己生存的家伙,在前方不远处活动却不能动手,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窝火的感受。
为此,他行动了。没考虑过核会不会配合他的行为,他迅速地滑过地表,用身体在地面留下一条腐烂的痕迹,一下子就入侵村庄。
依他目前的体积跟速度,就算有人看到他,恐怕也只会以为是哪里跑来的老鼠。
他很快地停在一个孩子的身边,将身体贴在孩子的脚边,顿时感觉到一股生命的气息源源不绝地传来,与自己融合,让他变得更强大。
不过,他对生物的威胁绝对比他自己知道的惊人,尤其当他的目标还是一个孩子。
身体的不舒服马上让那孩子呻吟出声,一下子失去意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引来大人们的惊呼。
倒下的孩子外表的变化十分快速,原本像是被滚水烫伤的脚部,溃烂的水泡竟像有生命似的迅速爬升,一下子就让孩子的下半身全部红肿溃烂。
孩子的父母惊吓地哭叫出声,几只手混乱地想从地上将孩子扶起,但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取药的父亲刚奔跑出家门口,耳边已经传来母亲哀嚎的声音。
一回头,他看见自己的妻子,抱着孩子放声哭泣,怀里的孩子从脚到脸,全部如同被沸水煮过一样,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面目,刚刚还呻吟着的双唇,已失去了气息。
手中的药罐再也拿不住,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但似乎还嫌这一切打击不够,他发现妻子抱着孩子的双手,同样开始出现恐怖的红肿溃烂,蔓延速度尽管不像刚刚孩子那么快,但是仍然非常惊人。
「快!放开孩子!放开孩子啊!」
她的丈夫大喊,但是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又怎么听得进那惊慌的提醒?
等到她发现身体发热、发疼,整个头昏眩得不得了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想要放开孩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已跟孩子的尸身黏在一块。
村子里的人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全部恐慌起来,没有人敢接近模样越来越骇人的母子俩,但是善良的本性却又让他们无法离去,心里焦急的想着是不是可以帮上什么忙。
「别靠近。」
朔华冷冷的声音,这时在村民的身后响起。
刚开始发生异变的时候,他跟几个伙伴所在的位置,跟动乱中心有点距离,在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形下,缺乏好奇心的几个人并没有主动靠近。
但是听见那凄厉的哭喊声后,不用多想也可以明白大事不好。几个人迅速地赶上,就看见了像是电影镜头里,生化感染过的尸体的这一幕。
朔华立刻就猜出,有一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却没死。没死也就算了,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造孽。
「但是,他们……」最热心的贵楠很想出手帮忙。
他看见那男人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想要将自己的妻子跟孩子的尸身分开,心里一阵热液流淌而过,几乎想也不想地就要上前。如果不是朔华拉着他,恐怕他早就已经扑过去了。
「那些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是感染,不是外伤。」而且不是单纯的接触性感染,绝对又是洋深的拿手把戏,空气传染。
朔华手指迅速挥动,将那一家子所在附近的空气隔离出断层。之前他已经看过无启创造的恶心画面,他不想看到更进化版的。
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皮肤跟肌肉都已经溃烂成脓水,露出里面的内脏。几个受不了这种画面的村民,早已忍不住冲到一边吐了起来。
「洋深,别让我发火。」
这句话,一来代表着朔华不悦的心情,二来代表着洋深如果不出来,他会怎么做。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
一个黑色四肢,苍白脸庞的人形,出现在朔华面前,一张嘴就喷出气体,伸手想触摸朔华的脸庞。
朔华早已有所准备。他不但在几个同伴身边隔离出空气断层,在洋深出现的一瞬间,炙热的火焰便同时招呼上去。
从朔华体表冲出的火焰可以看出人形,一边的天籁发现,竟然是已经很久没出现的祝融。
与其想尽办法用火烧洋深,还不如直接让祝融追到烧死他为止。
祝融如今已经出现了类似实体的人形,体表的温度又高的惊人,再强悍的细胞,在没有外壳的保护下,只有被蒸干一途。
这一次的攻击,违背了洋深身体所记忆的模式,一瞬间他惊叫出声,快速地想要逃离。
但就算他反应速度惊人,当祝融出现的那一刻,温度就随着空气分子蔓延,洋深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刚刚吸收了感染个体而稍微变大一点的躯体,马上又缩了一圈。
「又是这个恶心的家伙。」
为了预防抵抗力最弱的孩子又遭受到攻击,树海用最快的速度伸出一根枝干,将所有孩子卷起,带到离这里最遥远的屋子藏好。看见被祝融追着跑的黑影,他就全身不对劲。
「非黑找来的是这个家伙?」朔华边防着那一团黑影跑到身边,边问不远处的天籁。他早就知道有人跟在他们身后鬼鬼祟祟,倒没想到竟会是这恶心的单细胞生物。
「不是。他,我忽略了,是我的错。」
由于洋深现在的型态非常弱小,而过核陌生却充满血腥的气息,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洋深的存在。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个村落,会被卷进能力者的纠纷里,但没想到会是洋深这种恶心的家伙。
而且最让她自责的是,跟那个血腥味极重的男人比起来,洋深对一般人的威胁恐怕更甚。他的力量可以大范围的扩散,可以缓慢,却也可以迅速无比。
朔华马上就发现,被他隔离的几个村民里,有些人的脸庞开始泛起红潮,这些人都是一开始距离那一家人较近的村民。朔华来到这里并且隔离的时间,还是比洋深散播病毒的速度慢了一些。
「怎么办?不能想想办法吗?」扎克为那一对母子的惨状心惊胆跳,尤其是他又瞧见那个丈夫身体也开始有溃烂现象,甚至有不少村民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皮肤红肿。
「那些我来不及隔离的没有办法,其它依然正常的你可以放心,先将他们带离远一点,否则要是被洋深碰触到,下场跟那一对母子会一样惨。」他没办法用解决洋深的方式,去解决这些人身上的病毒。
朔华忍不住看了看连母亲都已经失去气息的那两具尸体。
场面不堪入目,他只希望这些人在死去时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那谁可以有办法?」
树海先摇头,他可以增强生命体本身的抵抗力,但是却没有办法消除什么病毒。
「你可以。」
朔华的回答却让树海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怎么可能,我又不晓得什么东西是病毒。」虽然大概可以猜出来,不过,那不是他擅长的范围。
「用一下你的木头脑袋,如果洋深是传到你自己身上,也许没有办法,但是在其它人身上,我确定你可以。」
「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你是怎么对付无启的吗?在最后的时候。」
「加速生长。」也可以说提前衰老。
「就是那么做,提前那些病毒生长,让它在身体里还来不及感染其它细胞,就先衰退败亡。」
每个单细胞本身的生存时间本来就不长,就算不是单细胞个体,大多数细胞从生到灭之间,也不比像人、动物、植物这些生物更漫长。
朔华赌的就是这种快速感染的病毒,应该是属于分裂感染、变异快速,却生命周期短。
对于朔华所说的话,树海向来不会有太多犹豫,所以立刻就伸手握住那些皮肤开始红肿的村民,将力量传达到他们的身体中。
「生长快速,不也代表分裂与繁殖快速?」
「树海在无启那时候领悟的能力,其实是让生物加速死亡,如果是加速成长繁殖的能力,树海一开始就已经拥有,根本就不需要领悟。」
加速死亡的意义,跟加速成长之间,其实并不是等号。加速死亡的意思,可以让一个生物体根本来不及繁衍、成长就消逝,虽然同样都是新陈代谢,不过一种是有力量供应的成长,一种却是只加速,但不供应成长所需的能源。
而且,他并不是让树海冒着死亡的危险做这件事,他看见冷暮早已经走到那些村民的身边,取出之前没用完的练习用铁剑,抵在已经昏过去的几人身上。
就算没有树海的能力,别忘了还有冷暮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将病毒分解成无害物。
朔华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祝融的身上。
由于祝融的身体已经开始实体化,产生了风阻,所以速度相较于过往那种能量传递的方式,慢上许多。但是比起洋深藉风力移动的速度,还是快上那么一点。
因此他瞇起蔚蓝的双眼,幸灾乐祸地看着祝融火烧洋深的画面。那个不断被火焰烧到的黑影,越来越小。
朔华手中并没有闲着,伸指一点,最早受到感染而失去生命的一家子,在白色的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一些树海跟冷暮来不及抢救的村民,也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耳边传来哭泣的声音。有人的家人就在那些火焰之中,感情深厚如最先开始那一家子的几个村民,要不是有人拉着,差点就冲上去跟着一起被火焚身而死。
他讨厌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
之前在战场上都是军人,为了守护自己的生命,杀敌都来不及了,那看得见像这样依依不舍的画面。
他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时,那种再也见不到面的感受。
他的母亲在去世前对他说过的其中一句话,就是只要心里依然爱着,依然记得,那么就永远存在。
但看着那些哭泣痛苦的脸庞,他明白,存在的,不是逝去的人,而是分离的痛。
在他沉思的这一瞬间,祝融终于追上了洋深,双手张开用力一抱,接着就看见那个诡异的人影,活像是气球被针给刺到一样地破掉,化成一阵墨绿色的烟尘。
这样算死了吗?
朔华完全不确定,因为他上次也是这么杀了洋深,但是谁知道他现在却又冒出来。
削弱洋深的力量,用火就可以做到,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灭了他?
朔华想,说不定连非黑也没有正确答案,否则以他对自己世界爱护的程度,早就动手灭了这个恶心的东西。
尽管所有的村民都沉浸于哀伤与惊恐之中,但他们还是亲眼看到树海跟冷暮,将濒死的人给救活,看见扎克跟天籁不断将孩子抱到远处躲开危险,更看到从朔华的身体里冲出一个全身散发着火光、就像是神祇一样的火人,用非常神奇的力量,消灭掉为村子带来悲伤的怪物。
因此当哭泣过后,几个村民看着朔华的眼光完全不同了。一开始只将他们当作客人热诚招待,现在的双眼里却带着莫名的崇敬,只差没对着朔华的面跪下去感激而已。
朔华当然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他不得不感叹这些村民的纯朴,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村民们没有想过,刚刚朔华在洋深现身前,还叫了对方的名字,这代表洋深根本就是为他们几个而来,村民受到的是无妄之灾。他们看着朔华的眼神里,只有尊敬跟感激。
虽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眼神,但是朔华依然觉得不自在。就像当初无启出现,他动手救人一样,他这个罪魁祸首根本就不值得这样的目光,所以他只能假装没看见,转身对那个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一边发呆的饕餮。
「你刚刚怎么不一口吃了洋深?」难不成饕餮还会挑食?虽然连他也觉得洋深那家伙,光看就觉得很难下肚,说不定还会因此上吐下泻。
岂知饕餮傻傻地露出呆呆的表情。「我吃过了。」
「……什么意思?」朔华隐约觉得这个答案的背后,有着让人浑身发毛的事实存在。
「我两天前看到他在后面,正好肚子饿,所以就把他给吞进肚子里。」
你什么时候肚子不饿?
朔华本来第一句要问的,是这么一句话,但搞清楚事实比较重要:「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吃过他了?」
饕餮诚实的点点头,配合着他现在这一副带点凶恶的本相之一,十分不搭。
「然后你又吐掉了吗?因为太难吃?否则这家伙怎么会又跑出来?」
「没吐掉,不好吃。」
饕餮不会把吃进去的食物吐掉……事实上,说不定他们的生物本能里,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吐。
「妈的,这家伙果然阴魂不散,小强都没他厉害。」连被饕餮给吞进肚子里去,都还有办法再冒出来。
「小强是什么?」饕餮对于为什么吃进去肚子里的家伙,还会再出现没什么感觉,他对朔华口中那个叫做小强的东西比较有兴趣,听起来好像不错吃的样子。
「一种从数万甚至数亿年前就已经存在,不断进化却怎么也消灭不掉的物种。」
饕餮为朔华的形容而双目发光,嘴巴努力吸着口水:「好吃吗?」
朔华看着他,沉默了一下。
对于一个连洋深那种东西,都有办法吃到肚子里去的家伙,他很难去判定好吃跟不好吃的界线。
「我没吃过,不知道。」
「有机会我带你回我故乡去吃。」天籁倒是非常乐意达成饕餮的愿望。
女人永远对小强这种生物没辄,要是带只饕餮回地球就可以把小强给吃光光,不啻一种有效的灭虫方式。反正她一点都不觉得,要是世界上少了蟑螂,整个生态循环会出现什么样的危机。
饕餮笑得更傻了。
「我们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走?」树海也听见了饕餮曾经把洋深吃到肚子里去的这件事。这家伙的消化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完全无法理解。
「不是我要带他一起走,是他自己跟着我们走的。另外,他的消化系统,根据我的理解,大概是小叮当在回到未来之前,将次元口袋送给他的结果。」
朔华很认真、很严肃地回答树海的话。
「咳咳咳!」天籁被朔华的回答给噎到,她很想笑,不过口水呛得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树海奇怪地看了那个咳到好像快死掉的女人一眼,完全不晓得她又在发什么神经,同样很认真、很严肃地仰头回问朔华。
「你不能让那个小叮当把东西收回去吗?要不然每天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塞进肚子里,感觉很不自在。」
「根据我们故乡的礼节,送出去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收回,那不礼貌。」
「喔!」
天籁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有一天绝对会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
第四章四次元胃袋
隔天,朔华跟贵楠等人,打算在所有村民都尚在睡梦的清晨离开村庄。
昨天晚上接受的招待,已经超乎了一般客人甚至是朋友的热切。
那不但令朔华他们不适应,就连贵楠几人也觉得似乎哪里出了差错一样,因此有志一同地决定在不吵醒村民的情况下离开。
不过,他们错估了纯朴村民对朔华等人尊敬的程度。
才刚踏出屋子大门,就发现村长跟不少村民们已经等待在外头,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食物跟鲜花,在看见朔华之后,恭敬地捧了上来。
朔华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情不是说躲就可以躲。
他接过了那些食物,直接塞到空间里,反正这些人已经把他们当成神了,再露上这么一手也不算什么。
果然,就看见村民的眼神在惊讶之后,马上转为了理所当然的敬畏。
因为不太喜欢欠着别人什么的感觉,朔华干脆掏出几把之前冷暮丢给他的武器送给村民。
从来没见过的尖锐银色刀刃,让村民们一个个爱不释手地触摸着,直到朔华等人远离,村长才将这些,已经被每个村民都触摸过的武器,交给了村子里最善武的几个勇士,而且在数年后变成一种传承。
只有村里最强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这种武器。
接着在百年后,这些勇士们携带着无坚不摧的武器纵横大陆时,一个神赐予了强大无比的神器,让勇者以神器的威力,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的神话故事,便开始谣传在大陆上。
可惜,朔华等人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待上百年之久,否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样的《勇者斗恶龙》剧情,绝对会哑然失笑。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贵楠等人靠近扎克,充满恭敬与好奇地小声询问。
经过昨天的事件之后,他恐怕很难再把朔华他们当成一般的有钱人家公子看待。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把他们当成一般厉害的人看待就好,那样你会比较自在一点。」要是告诉他们,这些人可以称之为神,整个队伍的气氛绝对会僵硬到连呼吸都困难。
「但是……」有哪些一般厉害的人会喷火,还能救醒垂死的人?
「照我说的去做,你看我也会喷火,你还不是把我当成一般厉害的人说话。」扎克随手在自己的武器上喷出火红色的火焰,这是在朔华烧完他**后得到的能力。
看见自己也可以跟朔华一样玩火,尽管威力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但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一开始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跟着这些家伙虽然充满生命危险,但是可以获得的,比想象中还要多更多。
他要的并不是什么名垂千秋的功业,虽然以他目前的能力来说可以很容易办到,但是他想要的,是想知道自己最后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自己可以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相信强大绝对不是由朔华他们给予就可以达到的,所以每一次他意外获得能力之后,他都会在夜深人静时不断的练习努力。
在朔华的身边他看了很多,发现即使是像朔华他们这样强大聪明者,在努力上也绝对不比一般人还少多少,甚至更加的训练自己。
「我可以拥有像你这样的能力吗?」贵楠问。
因为扎克的能力,是他亲眼看见从无到有,因此扎克尽管也已经不像是一般人,在贵楠几人的眼中,却好亲近许多。
「也许可以,哪天老爷又想看谁火烧**的时候。」
他可不敢保证,朔华什么时候会有想要实验的心情。而且被实验的结果虽然很令人满意,过程却一点都不受欢迎,不是拉肚子拉得让自己活像从茅坑爬出来一样的臭,就是被烧到痛得恨不得马上昏过去。
扎克脸上一点都不兴奋的表情,让贵楠想起那天有人被烧得全身光溜溜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扎克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他不是那种被人家笑,就会火大想要报复的人,很多时候他还会跟着一起笑。
几个人的笑声在山间回荡,一时之间让原本飘渺的山径有了人气。
根据贵楠他们的说法,由这条路前往他们的村庄,几乎是一直线前进,距离是最近的,不过越到后面人烟会越稀少,甚至十来天都不见得可以看到一个村庄,山中的野兽也会越来越多,所幸现在的时节里野兽并不缺乏食物,只要不轻举妄动,并不会刻意攻击人类。
在这里,最值得一看的是风景,这里的山脉有大量水源,造成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湖泊,或是瀑布美景。
尤其每一座山的地层不尽相同,同样是造湖运动,这座山的湖跟那座山的湖,看起来就完全不一样。
其实之前那个村落附近也有个小湖,特点是终年不结冰,带着淡淡的蓝,可以清楚瞧见湖底下的生物跟树木残骸。
而接下来这一座山接近最高峰的地方,有着被叫做千层湖的湖泊,带着奶绿色的湖水,散布在像是阶梯一样的小湖泊上,一层迭着一层,从高处下流,景致彷佛仙境一样。
「这里让我想到四川的九沟寨……是叫这个名字吧?」可以利用能力去看遍周遭湖光山色的天籁,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渐渐遗忘掉过去的一些名词。对她来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这个世界是非黑刻意营造出来的。」朔华道。
就像天籁所说的一样,这里的景色的确是很像四川美景,但是又多了一种宏大的气势,望着这些美景,会让人有一种想要赞叹的冲动。
「是不是偏激的人因为强烈的情绪变化,都有种让人炙热的美感?」她还是想说,虽然非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真的创造出一个十分美丽的世界。
「天才跟白痴在一线之间,真正的艺术家都带了点疯狂的倾向。」所以,他越来越不怀疑这样的美景是非黑所创造。
「这里还不是最美的。不是我们自夸,我们村庄附近的美景跟这里比起来,只有更盛,以前虽然我们村庄的位置相当偏僻,但是依然会有一些人攀越过山巅特地过来欣赏。
「像是如入天际的瀑布,满山遍野随着四季变化颜色的树叶,没有树林的地方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风一吹来像是下了满天的花雨一样,你们绝对无法想象那是多么美的景致。」贵楠想起自己的家乡,已经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思乡情结,让这些话显得有些哽咽。
「听起来是很美的地方。」
最有感触的是阳冀两兄弟,之前他们在空间里想要创造的,就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美丽,这令他们有些迫不及待,想好好看看贵楠他们的村子,然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去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
阳冀一开口,朔华突然想到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原本预定晚上要跟冷暮两人,进入世界看看是否有需要增加或改进的地方,结果被那么一闹全都忘光了。
「冷暮。」
朔华转过身抬头看向冷暮。
这家伙就是身高这点讨厌,没事长这么高,靠近讲话很辛苦,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高一点,不怕颈椎长时间下来有后遗症吗?
「现在?」冷暮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并不认为朔华的意思会是现在。
「当然不,我是在想,我们身后跟了个尾巴,恐怕就算找到了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也不太适合进入空间里,那个人之所以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不动,为的绝对是找寻我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旦我们进入空间,他绝对会下手攻击。」
「直接灭掉就好。」冷暮向来用最方便的解决方式,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大脑去想办法。
「我也同样认为,不过,比起我们自己出手,这里有一只更好用的家伙。」朔华看向饕餮,既然他莫名其妙就开始跟在他们的身边,总是要稍微有点贡献。
饕餮感觉到他的视线,又露出傻愣愣的笑容,朔华一跟他招手,他立刻跑过去,跟只宠物没什么两样。
「后面那只食物你吃不吃?」
「食物?」
「没错,我们后面跟了一个看起来不错吃的家伙,你可以考虑看看,我们可以等你。」
「那是人……」饕餮轻轻地说,他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不要吃人。
「洋深你就吃。」
「那个……不一样……」他不会形容洋深给他的感觉,跟一般人类并不相同,在他的脑袋里,洋深并不属于人类这一范畴,那只是空有人类形体的一种生物。
「好吧!那我不勉强你。」他都忘了饕餮对自己的这一点约束。
不过,他觉得自己近来的良心,似乎有越来越减弱的趋向,饕餮吃人跟他们杀人,在他眼中看起来意义几乎相等。
在过去,他并不觉得吃人是多么值得鼓吹的一件事。甚至要是有人跟他提吃人这种事,绝对会被他视为变态。
「其实……不勉强。」饕餮嘟起嘴巴,他只是努力克制,并不是不想吃。
尤其人跟树啊、草啊这一类的东西比起来,美味许多,想到这里,他的口水又不断分泌出来,一双眼睛从清澈慢慢变得火红。
「这样约定好不好?一般人不可以吃,但是如果是想要杀我们的人,就是自己送上门的点心,如何?反正都是要杀的人,都是死,还不如别浪费。」
朔华几句话很简单的,就让饕餮重新修改自己给自己的约定─他的速度甚至比冷暮还要快,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眼前,只可以隐约瞧见影子没入树林之中。
「这样好吗?」天籁觉得这不仅仅是利用而已,好像还打破了一种原则。
朔华一点也不觉得良心不安,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利用或是陷害饕餮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就像他会叫树海去救村民一样,用最适当的方式去解决事情。
吃东西既然是饕餮的本性,那何必过于约束?从饕餮火红的眼睛里,就可以感觉到他有多么的压抑自己。
像这样刻意压制本能的方式,根本就没办法长久,一个不好,当精神到了临界点,造成的祸害会更大,那还不如适时解决。
对饕餮下的新规定,不但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也同样解决了饕餮的压抑,这么一来让这个家伙跟在身边也会比较安心。
不管怎样,吃饱了的狮子都比饥饿的狮子还要来的安全。
饕餮的速度的确是比冷暮还快上一点,尤其在知道前方的生物,可以吃进肚子里去的时候。
跟在后面的过核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本来还在远处被观察的高大男子,在一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他面前。
由于高大男子虽然看起来凶狠,但是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杀气,仅有像是某种**的气息,在脸庞显露。
这样的敌人对他来说有威胁吗?过核在怀疑中造成了误判。
有谁吃东西前,会先跟盘子里的牛排道一声好?或是告诉对方看起来很不错,他准备吃进肚子里去?
没有人会,而饕餮自然也不会。一看见食物,他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过核,直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过核吓了一跳,但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不确定饕餮过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猎杀能力者已经快成为他的本能。
饕餮的手刚伸出,他立刻扬起手指,对准饕餮的胸口,一道十分浅淡的光芒,顺着他食指跟中指上的黑灰色指套飞射而出。
一般来说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那一指绝对是一击必中,以他无视防御的攻击特性,这个家伙不死也重伤。
但是问题在于,他不晓得这个饕餮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严格来说,他甚至不是个人类。
对于被攻击的第一个反应,饕餮和一般的人类完全不同。
就算那一道微薄的光芒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惹的力量,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却兴奋地张开嘴巴,一下子对准光芒,一口气将光芒给吞了进去,然后咂咂嘴,像在品尝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用吃的?」
「天啊!这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果然跟小叮当拿了次元口袋。」
过核没有听到不远处小声的议论,他的攻击有人用武器挡过,有人闪躲过,有人因此而死,但却没有人像刚刚那样,将那一道攻击给吃进肚子里的。
依照正常的结果,就算将攻击送进嘴里,应该也会穿过喉咙而出,划破动脉、血液四溅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是他,我会疯掉。」
「可怜的孩子。不过这家伙会不会太强了点,连攻击都可以吃,下次你要不要往他嘴巴送一颗火球试试?」
「又不是在喂狗。」
过核因为惊讶而愣住,不过饕餮可没有。他还嫌刚刚进入嘴巴里的东西味道不够似的,毫不犹豫地继续伸手往食物抓去。
过核毕竟是一个百战老手,只愣了那么一瞬间就立刻往后退,准备应战。
他不认为一次攻击失败,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是如此,而这次他没让饕餮有机会再把攻击吃进肚子里去。
连续的七道光芒射出,快速射向饕餮身体的头、手、脚、身体。
他就不信他只靠一张嘴,还能有机会吃下七个位置的攻击。
朔华幸灾乐祸地笑出声音。他之所以让饕餮解决敌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让这家伙料不着。
就算拥有非黑提供的数据,监视了他们许多天的时间,将他们的能力或是弱点调查得一清二楚,却不会晓得这个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看起来还很呆的饕餮,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者,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在战斗中,利用敌人的未知,就是一个好战术。
朔华的猜测应验了,过核七个方向的攻击,对饕餮一点影响也没有。
饕餮原本正常大小的一张嘴,在一瞬间变成跟大型喇叭口一样,涵盖自己整个身体的前方,一下子将攻击给吞进肚子里去。
他的脸上露出稍微满意一点的表情,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而且如同《惊奇四超人》里面的橡皮人一样,他的手臂不断延长。
就算过核的动作已经够快,却快不过他一边跑一边延伸自己手臂的速度。马上饕餮就将他捆了起来,张嘴就要往嘴巴里塞进去。
「啊!」
过核发出惨叫,他恨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短短眨眼间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死在这种情况之下!
「全部都给我起来!」过核用尽全力大吼。
一瞬间,朔华等人觉得自己脚下踩的大地一阵震动,接着无数的藤蔓穿出土壤,捆住了所有的人。
周遭的参天大树一棵棵动了起来,将自己的根拔出土壤,伸出枝干插进饕餮的嘴里,一瞬间整个森林的植物彷佛全都活了起来。
「你的族人?」
朔华将自己身上的藤蔓给烧得一乾二净,冷暮也同时分解掉身上的植物,剩下一个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捆住的天籁,还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招式,竟然也会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树海。
「如果你要问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树,废话!如果你要问我,他们是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更是废话!你没看到他们的根在这里深植了几百年的时间吗?你看不出来他们是被操纵而不是自己动的吗?」树海火大了。
他最厌恶人类利用他的同类,之前是砍树盖房子,烧材取暖,现在竟然连身体自主都要控制。
朔华看着怒火冲天的树海,转头问天籁:「这在妳的预料之中吗?」
要是连这个都可以预见,那就真的太神奇了,他想过很多种攻击,就是没想到还有召唤植物这一招。
看来这个想要猎杀他们的家伙,不但吸引到了一个什么都吃的饕客,还惹上用植物攻击这种方式的老祖宗。
过核不知道的是,非黑会选择他去攻击朔华他们,并不是看上他的能力。
用一个人的力量去杀一个团体,非黑根本就没指望过会成功。非黑目前的力量被留墬等人给限制住,因此他连找个象样的能力者攻击朔华他们都有困难。
他只能在受限的情况下,随便拉能力者去攻击。
过核只是正好经过非黑可以留话的范围里,所以给予了他这么一个任务,而且在非黑的心里,就算他解决不了朔华他们,朔华他们把他给解决也是一件好事。
他厌恶任何反对他计划,违背他想法,破坏他世界的能力者,而过核就是其中的一个。
过核的能力之一─召唤植物,跟树海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树海所说的一样,他只是控制操纵,完全违背了这些被他操纵的植物的意愿,甚至被他操纵过后,许多植物会无法深植回原来的大地之中,因此枯萎死亡。
这还不是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破坏,大树离开的土地,就是破坏了植被,这些参天的大树根本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长成的。
在这期间,要是来一场大雨或是地震之类的天灾,这一片凡是被过核操纵过的范围,可以说是完了。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非黑连一个世界都可以创造了,那么将这些被破坏的部分修复回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但是以后朔华他们就会知道,这些创造世界的人,不管是留坠还是非黑,都不会那么做,即使他们可以办到。
当他们创造一个世界之后,也许会极端的利用自己神一样的地位,去捏塑人的观念,却不会任意复活死去的人,或是去恢复被破坏的山河。
就像地球被人类破坏得如此彻底,它的创造者却从来不曾试着动手恢复一样。
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也许是为了,让这些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他们破坏的不只是土地,而是一个孕育他们生命的地方。当有一天他们尝到了恶果,就会明白,这跟杀了永远宽恕包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同。
非黑厌恶过核使用力量的方式,在他的名单里,过核也是必死的能力者。虽然现在他无法自己动手,但是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反正不管死了哪一边,对他来说都是计划之内。
在自己的天地里,旁观着世界的发展,非黑心里的滋味百般参杂。当他瞧见两方如他所计划的一样打起来时,他心里有种终于出了一口气的快意。
但是,当他看到过核几乎将整座山的植被破坏殆尽时,心中怒火更盛刚刚的快意。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布置的心血,就这样被破坏掉,恨不得一个挥手,灭掉这一群碍眼的能力者。
忽然,非黑阴狠的双眼一动,刚刚还清晰的景象消失。他回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留坠。
「你又想做什么!」他厌恶这个家伙插手破坏他的打算,但是却还不至于不服气。
虽然他不甘,但这的确是他现在所处世界的规则,而他意外地在某方面来说,算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没干什么。」留墬叹息。
这次真的是冤枉了,他只是经过,没想到正好撞见非黑在看着他的世界,忍不住停下脚步,就马上被抓包。
「滚!」他会想办法脱离这禁锢,然后在这些人的面前,亲手杀掉他们想要维护的人。
「好好好,我走我走。真搞不懂你这些深仇大恨是从哪里来的……都几千年了,不累吗?」留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就是不懂,明明是一个看到自己世界的生命被迫害时,即使知道他们能够再生,依然激动不已的人,偏偏在残害不是他世界的生命时,冷酷的毫无通融。
不过……除了暂时禁锢非黑进入这些能力者所在的世界之外,也许也该阻止他像刚刚那样,继续观看世界的发展。否则,要是让这个家伙,知道朔华他们正朝那个方向前进,目的是什么的话……
这个家伙一旦暴怒起来,那些暂时的禁锢恐怕会很快失去效用。
其实换做是他,也不喜欢让人参观什么「众生之源」。
每一个人的秘境,除了藏着所在世界的秘密之外,还有他们内心的一些秘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这些能力者一旦进入,也许可以对所谓的世界更了解一些,然后脑袋可以更开阔一点。
一个能力者,在成为他们这些「开门者」之前,累积越多的见识,越宽广的视线,将能为他们正在创造的事物,带来更多更丰富的奇迹。
这种分享秘密的美好,是非黑无法理解的。
第五章森林保卫战
似乎不管哪一个地方,都无法免除战火。
风和关的战争未曾结束,妲塔这里的也一样。两支军队对峙在河的两侧,然而,其中一边的将领,已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只留下一个代理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叫做炼血的将领跟他的同伴,究竟失踪到哪里去。问那个代理人,那个叫做乐市的家伙总是一脸神秘,故意话讲一半就不说,也不晓得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有妲塔明白,乐市根本就不清楚那一天最后到底如何了。
她并没有吃掉那个叫做炼血的小家伙,虽然他的能力很强,但是却不合她使用。她中意的那个,在她跟炼血打起来的时候,帮了炼血一记之后,就不知所踪。
炼血对同伴的离开,并没有多少悲哀的感觉。
索司的作法他很能理解。事实上,他对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本来就不想参加争斗,如果不是那个叫做乐市的家伙不要脸拖着他的话。
志不同道不合的同伴,能陪他来打场架,并且还给了他一些助力,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泥泥远离战场的原因。泥泥同样属于道不同志不合的伙伴,但是比起这两个世故的家伙,泥泥太容易因此受到伤害。
伙伴都死了一个,没必要再多拖一个。
妲塔想起炼血到最后奋战到失去力气为止的模样,连杀人都懒了。拍拍身上沾了雪的红衣,她慢慢地散步回到自己的军营,没有人发现她曾经消失一会儿。
那天,她对炼血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如果只是为了心中的不甘,就算他的能力比她还强大一点,依然比不过她,依然会输在她的手中。
她的**虽然来自于过去的不甘,但是她的力量,却是来自于一种像是绝望的境界。
明明正一步步地获得她想要的事物,但满足了虚荣的同时,她还是感到空虚的感觉,彷佛用再多的荣耀都不可能填满。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音乐,记得一开始听到这音乐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故乡。因为在她的故乡,这首歌是在讲述着,不管在外的日子有多么漫长与煎熬,故里始终会在天涯的一角,等待游子回乡的那一天。
她一点都不爱这首歌。在家乡时,这首歌就让她觉得不舒服,就算现在它带着故乡的熟悉感,她也依然厌恶着歌词里的意义。
问过了嘴边跟着唱和的军官,知道这一首歌其实是菲嘉某地的民谣,里面的歌词,被菲嘉的妇人用来表示对出征男子的坚定不二。
所以,只是一首很类似的歌而已不是吗?跟她的故乡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她也不承认那是因为她想念故乡所导致的错觉……
歌……这种东西,即使换个世界,曲调也不会改变不是吗?
「究竟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一点也没发现佳人心中的烦闷,英俊的军官走到妲塔身边,为目前僵持的情况担忧。不过更多的是希望藉这个话题,可以跟身边这个女子多交谈一点,让彼此更了解。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用这样的方式接触妲塔,然后发现每多接触一分,他的一颗心就多深陷一点。
这个美丽温柔又纯真的女孩,有着聪明的脑袋,跟她说话格外的言之有物。
比起过去跟一些女子聊天时,最后总是会出现衣服、帽子、宴会什么之类的话题,妲塔在对谈时从来就不插嘴,但总是在最重要的一刻,补上一句最适合的话,让彼此相处时如沐春风,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他多想要将这样的女孩给娶回家好好珍惜。
「我想应该不会太久才是,我们的探子不是才传来消息,敌军阵营因为失去主将而混乱吗?」
尽管心中烦闷,妲塔看向军官的容颜,依然像往常一样,娇艳里带着温柔。这是她现在的角色,她已经打从骨子里熟透了这种表达方式,即使在最突然的时刻也不会穿帮。
对她来说,现在的妲塔,没有真实或是不真实之分。
「是啊!如果不是这一条汹涌的长河,这绝对是我们进攻的绝佳机会。」军官为有这样的机会却不能好好把握感到可惜。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两国都不开战,也就没有牺牲。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怕身边这一个美丽温柔的人儿,会因而有任何的损伤。到现在,他依然不明白,王上让妲塔来前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也想要权力……」妲塔很轻很轻的说。
由于这里的位置风大,因此军官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妳刚刚有说什么吗?」
「我说,为国家建立功勋,为自己建立丰功伟业,是每一个大好男儿心中的渴望,我想大人您也不例外。」
军官闻言,扬眉朗笑。
「这是必然的不是吗?尤其是我们这些以军功见长的家族,有谁不是从小就被灌输这些观念?为国家争光,让自己留名青史,我打从心里觉得,这是活着的最好证明。」
妲塔凝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她熟悉那样的神情,在自己脸上曾经出现过很多很多次。为了这些,她无所不用其极。她要证明,姊姊们可以做得到,她也一样做得到!
她已经失去一个世界了,所以这个世界必须是她的,绝对只能是她的!
坚定的眸光从她翠绿色的双瞳里闪过。
然而耳边又传来那恼人的乐声。在所有的**之后,一张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脸庞,隐藏在记忆里深深的背后。
「季风?」
图卡一出门,就看见季风背着一些行李跟包裹站在门口,似乎就在等他出来做告别一样。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季风微笑,轻轻地说。
从他清秀温文的脸上,图卡看不出什么可以捉摸的思绪在。不过,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子时,他就一直是这么一个表情,让人觉得无害,却怎么也捉摸不定。
「你要去哪里?」
他早知道季风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村子,但人们总是永远都无法预料,自己心中已知的别离,究竟会来的多么快。
「去找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我早该离开的,图卡。」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无条件给他帮助的粗犷男子,季风很庆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可以拥有一些值得留恋的回忆。
「是他们让你下定决心的?」图卡不是笨蛋。从朔华等人跟季风说话时的语气跟神情里,他可以预感,即使他们彼此不认识,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总有一天,季风会走上与他们相同的道路。
「是的,而且我很懦弱的想了太久,花了太长的时间作决定。」也许,这就是妲塔她为什么会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原因。
他总是只会默默在角落给予帮助,从来不在舞台上绽放光芒。偏偏那光辉,一直是她所追求的,她渴望拥有那样的人,甚至成为那样的人。
他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思考,来到这里之后,他是要继续默默地在一边看,还是试着去当一个让她无法忘怀、光芒四射的人。
前一种不会违背自己的个性和喜欢平淡的心,但是后一种才能拥有最想要的梦。
他不晓得别人要是遇上了同样的事,会怎么去抉择,至少对他来说,两者都非常的重要。如果为了爱而放弃自己,那样的人生并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本来,他也许会就这么一直犹豫下去,直到什么都来不及挽回,但是他遇见了朔华。
那一个年纪不晓得比他小了多少的少年,明明对未来一无所知,还是下了决定就大步向前的模样,让他渐渐地明白,或许人之所以耀眼,并不是做人群里最好、最抢功劳的那一个,而是相信自己,告诉自己一定做得到,那才是拥有真正光芒的人。
「你不懦弱,季风。」图卡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季风的过去,但是他可以看出来季风的个性─当他决定了一件事时,就会义无反顾的抛开一切。他只是太希望自己的梦想可以成真,所以决定每一步时,都异常的小心翼翼。
在狩猎过程中,懂得守候等待的人,通常都会是收获最丰硕的猎者。
「谢谢你,图卡。」
「没什么,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话,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方向确定了吗?」
「是的,我大概知道要先到哪里去。」季风温柔的笑。
其实,这样的笑容,对图卡来说,已经非常耀眼了。
「那我就不说再见了……」他们苍族人在离别的时候,不会多做感伤。
季风点点头。在图卡还想多说一句保重时,眼前突然出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季风那头清秀的黑发,眨眼间幻化成纷飞的银蓝长发。原本斯文的脸庞,瞬间变得俊美绝伦,一双上扬的凤眼在长睫微动之间,散发出动人心神的光芒。
「我的本相,似乎不太适合这里的世界……分离在即,可以的话,我不愿对你有一丝欺瞒。再见了,我的好友,图卡。」
如清风流水一般的嗓音,彷佛在图卡的耳边低吟。当不知何处卷来的风,平息于天地之间时,那个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银蓝长发男子,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图卡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我还真是眼福不少。只是怎么都是公的啊……」想起之前的朔华,图卡叹息。
「什么都是公的?」祖吐没机会瞧见幻回本相的季风是什么模样,他只看见了亲爱的村长大人,双眼发木地瞪着前方的空地发呆。
「美人……都是公的……你还小,不会明白这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唉!」
祖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村长大人,怀疑需不需要拿一点雷圣离开前,给他的那个治百病有效的「成药」吃。不过小脑袋转了一圈,觉得讲话奇怪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病,还是别浪费在村长大人身上吧!
朔华他们不晓得这个时候的妲塔跟季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队员里,有人像喝了什么强力迷幻药一样在发狂。
原本还算是能走路的山林,在过核跟树海两人的能力作用之下,简直变成原生腐海─不但地面被错综复杂的树根覆盖,变的凹凸不平,连他们的头顶上方,也几乎完全被树叶跟树枝笼罩。
这些原本就高大到惊人的树木急速伸展,交织宛如天棚,瞬间将整个区域的阳光给遮蔽殆尽。
每一棵由过核控制,想要冲出地面、刺穿敌人身体的树木,都被树海邀请的树木给挡住。树海给予他的树木丰沛的生长力,让他们阻止同类延展枝干。
无数树枝交缠穿插,使得整个区域的树木看起来像是融为一体。
朔华一点都不担心树海会赢不了过核,两人在能力上的本质不同,一个是操纵,另一个却是让生物的生命力蓬勃发展。与树木沟通是树海的本能,跟过核比较起来,树海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而且,还有一个不屈不挠的饕餮在。
那家伙不晓得是忍了太久没吃人嘴馋还是怎样,自从开始攻击过核之后,完全不需要朔华他们的吩咐或是请求,对过核紧追不舍。
尤其是那一双越来越红的眼睛,让远处看着的人心中都明了,如果今天不让这家伙把过核给吃进肚子里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情。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完全没有人开口阻止。
杀红眼的不只是饕餮而已。
一边操控树木代替自己杀人,一边躲避饕餮追击的过核,同样红了一双眼睛,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跟愤怒。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在他的预计里!
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一件事。
他总是习惯先安排好一切,制订了完美无缺的计划后,再一步一步按着计划实施,不容许分毫的错误。
然而这次的袭击却完全乱了他的计算。一瞬间他完全无法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甚至连自己的能力都用得手忙脚乱。
他迟疑的动作,全让朔华看在眼里。他马上就看透了这个一直藏在他们身后,迟迟没有行动的家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像这种制订好所有计划再行动的杀人者,通常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崇尚所谓的完美谋杀。
在地球上,这样的变态通常都智慧过人,喜欢架构出格局惊人的计谋,按照步骤一步步执行,完美衔接,让所有的警探在案发后,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但是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通常也就在于他们那过于完美的计划。只要中间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差错,就会让主谋者慌了手脚,导致全盘散局。
就像现在的过核一样,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们不上去帮忙?」其实连扎克他也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局势可以说是一面倒,但是他好不容易在武学上开始了新的领域,偏偏在朔华他们几个强人面前,根本没有多少练习的机会,因此忍不住手痒。
「你们想上就上,注意不要烧到那些植物就好,要不然树海回过头来发飙,我可不想多花精力去救人。」
「嘿嘿!当然没问题!」扎克不由分说地就想冲出去。
然而,此时地形已被弄得面目全非,视线完全被遮蔽,根本就看不清楚前方战况如何。
因此,只见有人兴冲冲地拿出一把刀,正准备大展身手,转眼却又在原地发起呆来,模样看起来实在很傻。
天籁好心的想告诉他方位,正要开口,突然一个转头望向朔华的身后。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马上引起冷暮的注意,他一把将朔华给拉到身边。
下一瞬间,朔华原先站着的位置旁,就出现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扎克以为又出现了像是蓝龙一样,可以瞬间移动的敌人,二话不说马上挥刀横劈过去。等到他把敌人的模样给看清楚时,一颗心脏差点没从喉咙里跳出来。
此时想要阻止长刀的去势已经完全来不及,眼看就要把人给劈成两半,那一个人影却悠然一笑,消失在长刀前,接着又出现在扎克的身边。
「季风?」
「是的,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出现在朔华身后的,正是刚刚才离开村子的季风。
他知道自己突然出现肯定会吓到一些人,对预料中的攻击早有防范。
「你是季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能力跟那个蓝龙一样是瞬间移动?之前你怎么不说?还有你、你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你以前头发不是黑色的吗?」
扎克连珠炮一样叽哩呱啦冒出一堆的问句来,简直混乱到语无伦次。一旁因为季风出现而显得很高兴的雷圣,不禁噗嗤笑出声音,一点都不给长辈面子。
不过季风就是季风,对于扎克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觉得好笑或是不耐烦的意思。
「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离开;我的能力严格来说不是瞬间移动,而是将标记订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就可以随时到达那个人的身边;至于我的头发,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原本只是清秀的脸庞,瞬间变幻成让人惊艳的本相。
朔华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果然,我就在想,传说九尾妖狐都拥有倾城的绝色,妲塔证实了这一个传说,而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这样的遗传只在女性身上。原来是你遮蔽了原来的模样。」
季风点点头。他没有继续回答扎克接下来的问题,因为他从朔华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他想知道的名字。
「果然,你见过了妲塔。」
他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也许朔华会知道妲塔在哪里,但是他没有多问。
一但问了,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个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而如果他去了,不过是将过去在故乡里的一切重蹈覆辙而已。
「你认识妲塔?」
「是的,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我想她应该不可能跟你们提到我。」
说这句话时,季风的表情微微一黯。自己在妲塔心中有多大的份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那么你来找我,是要问妲塔在哪里是吧?」
季风点点头。
从前他希望拥有能守护妲塔的力量,可以永远都知道她在何处,并默默保护她。
于是后来他拥有了不管跟谁见过面,只要还记得对方的模样或气息,依凭着对方所剩下的一点点能量,就可以在眨眼间到达那人身边的能力。
在向他解说能力时,开门者的脸上表情很怪。他知道开门者是在奇怪,这样的能力有什么用处,难道是遇到危险时逃脱很方便?
他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反正他跟着妲塔来到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获得力量、权势,所以,这样的能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结果因为这种不奢求的态度,似乎反而引发了一些其它的异能,像是可以控制风之类的。
「我想她应该还在菲嘉国的首都,就算人不在哪里,只要问一下他们的高层贵族,也一定会有消息─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那女人永远都离不开权势跟荣耀。
季风点点头,正想着该怎么从这里去菲嘉,树海就已经拎着一个吃饱餍足的人回到这里。
原本已经餍足的饕餮一看到季风,眼睛比钻石、星星都还要亮,口水立刻溢出嘴角。看来季风对饕餮来说,应该算是地球上饕客眼中的鱼子酱、鲍鱼等这一类珍馐美馔。
「他不可以吃。」朔华从空间里随便掏出一根像是武器一样的东西遮住饕餮的嘴,结果那样武器的下场,是马上被饕餮给塞进嘴巴里。
快速又简洁无比的动作,让总是面带微笑看待事物的季风睁大双眼,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他是?」
「饕餮,肚子里有次元空间的能力者。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因为他什么都吃,虽然现在努力克制自己别吃人型物体,但是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因为肚子饿过头破戒。」
「是吗?」季风似乎一点都没将朔华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好奇无比的走到饕餮面前,观察起那张可以扩张无限大的嘴,还有明明很平坦却能吃进一堆东西的肚子。
「口水又流下来了。」树海翻白眼。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刚刚围杀过核的过程,那跟看见怪物进食一样,一点美感都没有─好不容易把人给堵到死角,本来还想刺穿那家伙的喉咙,让他知道植物也不什么好欺负的物种,谁知道这个饕餮就突然冲了出来,张开无比大口,咕噜一声,直接将人吞到肚子里去。
饕餮呆呆笑了一下,抹去嘴角的口水,努力想撇开双眼,却又忍不住去偷看季风。嘴馋的样子逗得季风笑了起来。
「看来,这世界上有趣的事物真的很多。」
「没错,多得让你就算活了千万年也看不完。既然你都要去菲嘉国,不如一路慢慢的走过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样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一样东西值得眷恋,也会知道,当初任何一个能力者在创造一个世界时,都将无数的寄托放在这里。因为,每个人都想从其中,找到我们活着的真正意义。」

朔华的话,不只让季风心头悸动而已。一边的阳氏兄弟感触最深,因为他们就是将所有寄托放在自己世界上的能力者。
而在世界的那一头,望着朔华脸庞的非黑,垂下了双眼。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会了解,朔华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
第六章独一无二的灵魂
当朔华等人回到贵楠身边时,这些「普通人」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之前虽然已经有过一两次的震撼教育,但是这种大场面,还是让他们难免震惊,难掩畏惧的神情。
「我怀疑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人把他们的嘴巴给毒哑了。」
朔华一点也不介意贵楠几人越来越是疏离的态度,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就是当初他跟天籁所说,选择当一个英雄或是一个神祇后,所要面对的一种情形。
「要分开走吗?」天籁发现自己对此无动于衷。她明白自己经习惯,这都多亏了朔华三不五时在她身边的提醒。
「不用,没那个必要。」朔华觉得无所谓。
说话间,众人眼前出现一道像是彩带一样,从山巅冲下的绝崖瀑布。
美景让朔华眼睛一亮。正好就这么停下来休息,顺便好好将这样的景致给印在脑里,等他跟冷暮在创造世界时,可以作为参考数据。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但他一点也不想再次遇见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
「非黑!」
冷暮的软剑倏地从朔华耳边刺出,长剑将那颗不讨人喜欢的脑袋穿透,然而不但没有将人给粉碎成灰尘,甚至连一滴血也没流出。
「只是一个幻影。」朔华拦住想要往前冲上去的冷暮。
他跟这个幻影靠得最近,因此是第一个发现非黑身影带点半透明的人。
而且他记得留坠跟他提过,非黑暂时无法在这个世界里对他们攻击。也许他已经快要挣脱那一个禁锢,可是应该不至于这么早。
「你说当我们创造一个世界时,都将无数的寄托放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想从其中,找到我们活着的真正意义。」只有影像的非黑开口。
那声音一点都不带感情,就像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惹人讨厌。
「我是这么说过。你大概就是能力者中的**狂,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非黑不理会他的讽刺,只是深深看着朔华,这让朔华很不耐烦。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你不会在我面前弄个影像,就是为了对我说这句话吧?你既然连话都可以记得一字不差,我想我根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我的话刺激到你啦?是不是你觉得一只害虫,竟然可以讲出这种话很神奇?啊?」
天籁真的很想摀住朔华的嘴。这家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非黑有多么的不好惹,但是一张毒得冒泡的嘴就是拦不住。
「我的确是不认同你,也不认为你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沉默过后的非黑,带了点不甘不愿地回答。
这是头一次,他看着朔华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鄙视跟敌意。
「是吗?我想也是。」
「但是你却说了。」
「让你很震撼吧?」朔华满是嘲讽。
老实说,让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不得不去认同自己的敌人,那种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非黑看着他,又是久久沉默,看来他的确很不甘心去承认这个事实。
「白马、黑马,都是马,老头子,你创造了那么多的世界,为什么还不能明白这一点?」
非黑还是沉默。
不过朔华很能够了解,越老的人就越固执,想要改变老人的想法,比毁灭宇宙还要困难,更何况,这可是个已经活过万年的超级老头。
要不是希望可以借着用改变他观念的方式,阻止他继续追杀他们的话,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讨厌的人说上半句话。
一边的天籁虽然很想好好听听,朔华要怎么去改变非黑的想法,不过她知道非黑这种人,绝对不希望自己太多的糗事让人知道。
将来也许朔华改变了他的想法之后,他杀他们的意念会减低许多,但是如果其中有人知道了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管你跟他之间有没有同样的观点,马上动手灭了你的那一种人。
因此她离开朔华身边,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去偷听。她让扎克与雷圣将贵楠等人给带得远远的,又暗示树海跟其它几个人一起远离。
除了冷暮之外,其它人很识相的马上走光。这跟有没有义气没关系,而是如果非黑现在有能力伤害朔华,他们绝对是毫不犹豫的留下来帮忙,但如果一件事情可以牵扯越少人越好,该识相离远一点就离远一点,别把事情弄得更糟更复杂。
而冷暮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非黑会不会翻脸就开始动手杀人,也不担心要是事情越弄越糟的话该怎么解决。
之前天籁感叹过:「我们这一群人里,最不懂得什么是烦恼的,说不定就是冷暮,他根本就是我行我素到极点,就像是非黑的另一种版本,差别在于冷暮不会要求别人一定跟他一样。」
「我不晓得我的故乡会不会是你创造的,因为跟这个世界有很多相像的地方,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的故乡是一个很美丽的星球,那种美丽,很多时候会让人看着看着就不禁泪流满面,觉得自己在天地间多么的渺小,偏偏这样渺小的我们,却到处都是。
「有像我一样肤色的人,也有白皮肤、黑皮肤等各式各样的人。因为这些不同人种,我的故乡几乎不曾真正的和平过─只要观念不同,就有停止不了的纷争。
「你也创造过世界,应该也明白,凡是有智慧的物种,几乎没有两个个体的理念会完全相同。我故乡的说法是,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灵魂。
「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就必须试着去接受,其它人的观念跟你有所抵触,否则你跟我们故乡里的好战分子有什么不同?」
朔华见非黑依然是沉默不语,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跟老人家说话谈天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么说,能不能让非黑听进去。
现在身边又只剩下不会开口的冷暮,就算要让讲话比较得体的天籁来说,非黑又没有听的意愿,他似乎就是特别找上自己,指定听自己说话一样。
「既然你不回话,我就当你想继续听好了……刚刚说到我们的世界,因为彼此间观念不同,产生很多纷争这一点。
「这些黑种人啊,黄种人啊,白种人啊,可以为各式各样的问题争吵,就连自己的肤色也能成为问题─小的纷争,能让彼此更了解对方,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大纷争。
「人的意念不可能总是都不同,一定会有一样的部分,于是人们将有同样观点的人聚集起来,成为一个团体,攻击那些跟自己不同意见的团体。每一个人都想杀了对方,却没有想过,在这些杀了对方的念头之下,通常受伤最重的,都会是一些无辜的人。」
朔华再接再厉的循循善诱。
一边的冷暮瞇起眼睛,他似乎也开始有点不耐烦。好在他不是说话的那一个人,要不然早就甩头离去。
幸好,非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的意思,我就是那样的团体。」
非黑说话的口气,让朔华觉得背脊发冷,偏偏他的嘴就是一句话可以形容─机车,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错!而且你还是其中最偏激的一种。就算是训练一堆智力不足的老鼠,也会有几只动作老是跟其它的不相同。杀了那几只老鼠,你会更快乐吗?你觉得有意义吗?永远都会有动作不同的老鼠,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杀得完,就算再活一万年也一样。」
说来说去,就算朔华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许多事,算一算年纪,也不过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毛小孩,对非黑已经忍了很久,因此说起话来有种豁出去的冲动。
─管他非黑会有什么反应,反正不会比之前打算杀他们来得更糟。
奇怪的是,非黑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朔华,眼中有着让人难以猜测的表情。
「你们想去众生之源对吧?」
非黑突然这么一问,令朔华难得一见的愣住。
「我们的确是打算去众生之源。」反正也不可能瞒过这家伙,直接坦承比较干脆。
「我带你们去。」
「啊?」听见非黑回答的那个人,觉得今天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他刚刚好像听到幻听了。
一边的冷暮微微蹙起眉,终于开口:「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信这个家伙会突然好心让他们去探索他的秘密,尤其之前这个家伙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他们泄恨。
非黑又露出了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有资格管吗?我现在杀不了你们,并不代表将来杀不了你们,跟你们说,只是提醒你们一声而已。」
没让你们对我跪拜感谢就已经是一种施舍了……朔华觉得他没有说出的话尾,肯定是这么一句话。
「你现在有办法带我们去吗?你的力量不是被留坠他们给压抑住了?还是你只打算偶尔跑出来帮我们指指路?如果只是指路的话,我们已经有向导了。」
非黑冷哼。
「我现在的能力是杀不了你们,但是要移动你们的位置并非难事。」
他被留坠等人限制的只是攻击方面的意念,凡是任何想要攻击朔华他们的意图,都会被禁制压抑。如果只是送送人,根本没有问题。
朔华耸耸肩,跟远处的天籁招手。
「那就走吧!连那些普通人一起带。」
反正非黑是不可能特地问他们去或是不去,与其等着被莫名其妙给弄走,还不如趁现在有心理准备的时候。
岂知,非黑听到朔华提出连那些普通人,都一起带过去的要求时,脸上又露出奇怪的表情来。这一次朔华大概看出了一点端倪,那模样似乎是正打算看什么期待已久的好戏一样。
难道所谓的众生之源里,有什么东西足以杀伤他们,或是给予他们打击吗?
可惜非黑完全不让他有任何多想的机会。果然就像朔华所想的一样,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动作,或是提醒一声,所有人只觉得眼前景色突然一换,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另一个空间里。
朔华等人还有点心理准备,而贵楠等来不及听天籁说明的人,皆吓了一大跳,发出「啊」的惊呼。
但真正值得让他们大叫的,却是在他们平静下来的一瞬间,看见周遭的景色之后。
他们看见了一个极其荒芜的地方。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足以供人行走的道路,那些荒烟蔓草,都已经长到了人的胸口。
朔华还在四下观望,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贵楠几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惊叫起来。
贵楠冲到朔华的前方,用力拨开杂乱的草丛。草丛里露出像是石碑一样的石头,跟着贵楠跑过去的村人,死命的将石头上的青苔给拨掉,慢慢地露出了石碑真正的模样。
那是很普通的一块石碑,上面写了三个字,边缘则是刻了一堆武腾国特有的花纹。
就算看不清楚那三个字到底写着什么,不过朔华大概猜出来那代表了什么意义。
「这里不是众生之源。」朔华看着一边面无表情的非黑。
「这里是众生之源的附近。原本这里曾经有一个小小的村落。」
「你是故意的。」朔华瞇起双眼。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一团幻影,他实在很想一拳用力的揍过去,让他知道痛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只是让他们提前回到自己的村子而已。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人,你觉得我该让他们进去众生之源?」
朔华看着激动的贵楠几人,开始取出身上的割草刀,努力在这些杂草间,清出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来。
他不再对非黑说话,跟着贵楠他们的身后,慢慢地往村子的方向前进。
一路前行,渐渐可以看出一个轮廓来,这条小路的旁边,还有村民建设的小篱笆,上面画满图案。
有几个图案看起来就像小孩子恶作剧的涂鸦一样,不但一点都不对称,还可以看出来那很像是在画什么英雄打败猛兽一类的图画。
「那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画的,被村长知道之后,让他给臭骂一顿……」
贵楠喃喃说着,手指轻轻地触摸那个小小的回忆。
他出神的模样,让天赖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这附近的地形她全部都「看」过了,比谁都清楚这条小路的尽头,他们将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转头望着非黑沉默的态度,她真的不明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七章进入众生之源
如果不看杂草,这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四周有高山,还有一条小瀑布沿着山势从中间流淌而下。
杂草间的树林看起来像是片果树,这个时节只有大量的绿叶,也许等到花期时,又会是相当美丽的另一种景致。
但贵楠几人却被这些树林后的景象,给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的村落有一大半被土石给掩埋,一小块区域里,看得出有人曾经努力想要清理掉那些土石,但是工作尚未完成就已经被迫终止。
用木头搭盖的房子都东倒西歪,长满了杂草的墙垣,三不五时从其中窜出一两只小动物,看着不晓得从哪里出现的人群,眼中有着警戒,很快地又钻入草丛之中消失无影。
贵楠待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当他们终于回过神时,一个个慌张的大喊,冲进那些毁坏的墙垣之中,拼了命的想要找到当年曾经在这一块土地上生活过的亲人。
天籁走近一座半倾的屋舍,透过腐坏的木头窗棂,她看见了屋子里有几具森白的骨骸,身上所穿的衣物,早已经被其它的生物给咬得七零八落,再难拼凑出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扎克瞪着眼前的惨状。
已经有人跪在那些屋子前痛哭失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跟他们相处的很好,最常从他们口中听到的,就是等到他们回村子的时候,不晓得家里的人会有多惊讶,恐怕还会被大骂一顿,以为他们失踪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还有人欢喜说着他惦念的小姑娘,都隔了两年时间的岁月,不晓得会不会因此嫁给了别人,让他很是心慌。
他们口中的这些人,如今再也不可能露出他们期盼的温暖微笑。
「记得当初他们怎么会离开村庄的吗?」天籁用反问回答扎克。
「记得,说是突然遇到一阵天崩地裂。」
「没错,在我的故乡,称之为地震,地壳推挤造成剧烈的震动,将这附近山上的土石震落,造成山崩,而下方正好有人类居住的村落。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命,就被土石给掩埋。」
她就生活在一个充满着地震的岛国上,对于这样的景象,她熟悉的很。即使科技文明越来越进步,还是难以去避开这种突如其来的天灾。
「但是被掩埋的只有部分村落不是吗?」
「那就够了,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根本得不到救援,当时一定丧生了不少的村民,这些村民的尸体没有办法马上挖出来,大量腐烂,形成一个瘟疫的暖床。其它还存活的人跟一堆尸体生活在同一个环境里,得病是可以肯定的。」
「妳是说有一半的村民死于天灾,另外一半则是丧生于瘟疫?」
「没错。」
扎克身为一个佣兵,跃过很多悲伤离合,但看着哀痛得无法自己的贵楠等人,依然很难释怀。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拍拍贵楠的肩膀。
他也不知道让他们提早回来面对这一切,结果是好是坏。如果没有朔华他们金钱上的帮助,也许在将来的一两年里,他们都不会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村落,而在这一两年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没人能猜得到。
也许,他们会遇上一个值得自己倾心所爱的姑娘,两人成婚之后在武腾国的大城市里定居,渐渐地忘记故乡,不曾再回去,也就不需面对如此残酷的画面。在他们的脑海中,永远都只记得离开村落前的美好。
但是如果不是朔华他们的出现,让他们有机会提早回来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一辈子在山里找寻自己的故乡,思乡的念头在心里成为一个撵不去的疙瘩,永远沉重。
「你让我们看这一幕,不会只是想看我们难过的样子吧?」朔华心情不太愉快的看着非黑。
那个家伙的双眼,正看着伤痛欲绝的贵楠几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就只是看着而已。
「你们会难过吗?」
「当然,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
但就像扎克一样,他已经开始看多了这些悲欢离合,因此虽然为贵楠他们感到伤悲,却不会让这些情绪长期沉淀在心里影响自己。
「是吗?」
「你不会?他们毕竟是你创造出来的人,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非黑笑了一下。
「我该有感觉吗?我已经活了多漫长的时间,这种人跟人之间的交会,我看得会比你们少?小子,你忘了一件事情,你活了多久,而我又活了多久?我创造的世界何其多,在每一个世界里又会看到多少?」
朔华明白他这些话是在嘲讽自己。他想起不久前,他才对非黑说过的那一长串,连自己都感到不耐烦的话。
非黑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就资历上,他才是那一个可以教训别人的人,而他这个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的能力者,竟然敢对他劝诫?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不爽。既然他觉得自己了解的更多,那干嘛又故意听他训话,让他成为一个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孩子,徒惹人笑话。
「既然你看得那么多,又何必听我废话?自己的脑袋硬得转不过来,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情吗?」
奇迹再一次出现。非黑对朔华的反应,依然没有半点不悦。
老实说这反而让朔华觉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都不对劲。
就好像一个每天都毒打你到只剩下一口气的人,有一天突然帮你放洗澡水,还煮饭喂你吃是一样的感觉。
「你想怎样?」冷暮冷冷盯着非黑。
他不认为这个家伙做出这些事情,是想在彼此之间产生善意的改变。要是双方想有所改变,也绝对是从他们这一边开始。
要是跟留坠说,非黑愿意跟他们提出善意的和解,留坠绝对会直接把他的头给砍下来,再给你下跪。
「既然看完了这里,那就接着去众生之源吧!」
非黑没有回答冷暮的问题,也不让他们有反对的机会,又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他们眼前再度变幻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这一次,非黑只带了朔华、冷暮、天籁、树海、阳家兄地跟饕餮几人过来,将扎克跟雷圣、贵楠等人一起丢在原地。
朔华没有抗议,毕竟抗议无效。
他看了非黑一眼,决定好好观察一下,这众生之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然后再思考到底该怎么去对付,非黑这一连串的奇怪举动。
在中国古代里,有一些奇特的巫术,通常会让人听了就觉得毛骨悚然,好比蛊毒。
为了炼制最强的毒物,古人将天底下最毒的几种生物,放在同一个环境里,让牠们互相残杀。
一开始,这些毒物既不打架也不互相撕咬,只是各自占据一个地方,彼此对峙。
不久之后,必然会有一只最衰弱、毒性最低的虫出现弱势姿态,这时其它的虫子就会一拥而上,把那只虫吸干,然后陷入沉睡,藉以融合吃进去的毒性。
过一段时间后,养虫的人会再一次唤醒那些虫,让牠们重新开始对峙,等待谁先出现弱势。
如此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剩下一只最强的虫,牠吸食所有毒物的精髓之后,成为王者,便是所谓的「蛊」。用拆字的方式去解释蛊,也是同样的意思,就是将多数的虫放在一个器皿上。
朔华现在就觉得,自己身陷在一个蛊盅里面。
眼前所见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地方,不但有山有水,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植物跟生物。
有的动物潜伏在隐蔽处,趁着猎物不注意时发出攻击,有的已经开始厮杀,将彼此咬得伤痕累累,更有的竟然在交配,而且是不同种族之间的交配。
就在众人都还在为这个无比诡异的环境讶异时,天籁率先发现非黑消失的这件事。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竟把他们全丢在这个鬼地方,在不知不觉的离开。
往后方看去,依然望不到尽头,只能瞧见远山的景致,但显然那里依然是属于同样的一个区块范围。
「他把我们给丢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绝对不会突然善心大发。」
「他大概是想,既然自己的能力被限制,无法亲手杀了我们,藉由这里杀了我们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一开始就把我们往这里丢不就得了,干嘛还不停阻止我们过来?」树海有点火大,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没办法理解这些人形生物奇怪的脑部思维,想做什么事情,直直的来直直的去不就好了,干什么一直绕着圈圈转啊转的,谁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因为这里是他的秘密,一开始他并不想让人看见,不过既然都已经无法阻止我们前进了,干脆把我们送到最危险的地方,直接让这一个领域里的生物把我们给灭口,这样一来既可以清除掉我们这些惹人厌的家伙,也可以继续保持他秘密的隐蔽性。」
非黑不喜欢有人参观他的秘密,而之前那些地下居所主人的队伍,八成就是发现了非黑的秘密,还在里面玩了一圈才出来,因此惹到了非黑,让他们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里很危险吗?」
阳氏兄弟对于生物学,可能没有太多的研究,毕竟他们是从一个落后世界来的人,对他们来说,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相当新奇的世界而已,而且这个世界的生物十分奇特,令人目不暇给,忍不住想要一个一个的仔细研究。
「这里很危险。」
「非常危险!」
「非常非常的危险!」
树海接在天籁后面,做完最后一次的强调。
刚刚一直双眼无神的饕餮突然张开嘴巴,伸出跟青蛙一样的舌头,一下子卷住一只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的鲜艳鸟类,利落的塞进嘴里,一口吞下。
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齐齐看着饕餮。
阳冀双唇开合了几次之后,指着饕餮轻轻地问:「有比他还要危险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朔华觉得很好笑,危机感瞬间消失。
阳冀讲的很对,或许这个地方充满着未知,而且恐怕有相当凶猛的生物存在,但是要论危险程度,恐怕没什么生物可以跟他们身边的饕餮相比。
这个永远不懂得餍足的生物,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攻击都吃到肚子里去,简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幸好他不是敌人,要不然他们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可以攻击他却又不被吃掉的方法。
「现在怎么办?」
天籁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方圆数十里之内,充满了数也数不清的物种,不管他们往哪一个方向前进,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行动,都肯定都会跟这些生物相遇,甚至发生冲突。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了。」
众生之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进入了地球里的热带森林,植物密布,连个可以让人好好伸展一下四肢的空间都没有。
如果说这些植物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还好,问题是这些植物绝大部分,都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会去攻击任何靠近它们的物种,而且不愿意进行沟通。
树海多次试着去跟它们交流,希望可以获得一些共识或是信息,但是这些植物完全不搭理他。就算树海不断发出友善的讯息,也照样攻击不误。
他们猜测非黑将他们扔下来的地方,应该是这个区域的中心点。
以大范围森林来说,通常危险生物族群越多,代表越靠近中央。由于这个区域的面积过大,天籁没有办法完全扫瞄整个森林,他们于是选择了一个地面稍微平坦的方向,打算直直的往前进。如此一来,总是可以到达边缘。
炙热的阳光从浓密的树隙间照耀下来,那烫人的热度,不禁让人怀疑,这里根本就不是武腾国的山区,感觉上好像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一样。
除了树海之外的人,纷纷从空间里取出长袖衣物穿上,一来避免晒伤,二来是这里的昆虫已经多到每踏出一步,就可以踩死一堆的状况,长袖的衣物可以阻止这些虫子大量拍在皮肤表面,对皮肤造成伤害。况且这些虫子看起来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我看过这一种虫。」
朔华瞪着那一群在花丛附近的东西。
「地胆,也称为芫菁,体长一般大约两三公分,体态修长,腹部末端裸露,翅鞘稍软。看起来跟这种很像,不过这里的好像比较鲜艳一点。」
「我讨厌昆虫。」把自己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天籁咬牙。
她讨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虫,刚刚她才走过一堆看起来像是蜈蚣的窝,跟地球上蜈蚣不一样的是,牠们有着两颗很大的眼睛,甚至是有眼白的那一种。当他们走过牠们的窝时,被一双双的眼睛盯着看的感觉,真的是浑身发毛。
「有毒吗?」阳冀轻声询问。他从刚刚就发现,朔华他们虽然也不知道这里的动植物是什么东西,但是却好像可以分辨出哪一种比较好惹,哪一种最好碰都不要碰。
「如果是在我的故乡,地胆这一种昆虫主要以叶片为食,有些种类喜欢群聚在一起,幼虫则以蜂巢内的蜂蜜和花粉为食。
「地胆遇扰时会从足部关节,分泌会让人皮肤起水泡的毒液,所以千万不要徒手去抓,我这里可没有解毒的药可以用。」
本来还想伸手摸摸看,收几只到空间里,以后好在自己世界里放养的阳麒,立刻缩回手,碰都不敢多碰一下。
一边的饕餮却一点也不在乎,他脸上的笑容自从进入这所谓的众生之源后,一直都没有变过,朔华的提醒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舌头一卷,马上吃进了一窝地胆到肚子里去。
树海好奇的拉出他的舌头东看西看,别说是什么中毒的水泡了,连一点点昆虫残渣都没有。
「这又是什么?」
前方有一朵看起来像是花朵一样的植物,正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它的样子有点像是大了一百倍以上的百合花,不过花瓣上面长了有如荆棘的刺状突起,一丛有三到四朵,呈现很漂亮的的粉红色泽,远看相当美观。
「食人花?」
地球上会长到这么大一朵的,也就只有传说中的食人花,听说食人花也会散发出怪味,只是看起来没这么的赏心悦目。
因为这一丛花就长在他们的正前方,旁边的路线不是树丛,就是颜色鲜艳异常的昆虫,几个人讨论了一下之后,决定干掉这一丛怪花,选择它身后比较好走一点的路线前进。
但是那也提醒了他们一点,除了这一朵花的范围内之外,其它地方都爬满了看起来剧毒无比的生物,就这一朵花附近没有,这表示绝对有哪里不对劲,需要小心注意。
「我先走。」饕餮傻笑着说。
这并不是因为他个人勇气十足,而是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花朵,很想吃吃看是什么味道。
他话说完,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跟他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他乐颠颠地快速往前走,张开嘴巴,准备直接把那丛比人还高的花给吞到肚子里去。
异变突起。
饕餮刚踏上一条植物的根茎,脚下的那条根茎猛然破土而出,暗绿色的根上布满荆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向饕餮。
就算饕餮有着一张伸缩自如的嘴,也必须是在他可以张嘴吞入的方向,这一下要是直接甩上他的身体脸颊,肯定会在他身上刮下一层皮。
「小心!」
朔华随手甩出一团冰雾,瞬间将卷向饕餮的根茎冷冻。但是刚刚那甩出的力道实在惊人,就算已经僵硬了,还是硬生生地往饕餮的身上撞下去。
不过那瞬间已经放慢了速度的根茎,饕餮就能够应付了,果然又是嘴往旁边一张,一下子吞进了整根的根茎,只是在外面连着本体的那一部分咬不断,看来这个植物的纤维也许比金属还要坚硬也不一定。
饕餮不放弃的继续咬着那一截根茎慢慢前进,果然大量的根茎不断从地下甩出来,而且在尾端露出像是气孔一样的小洞,当饕餮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之后,马上喷出带着粉色的气体。
饕餮高大的身体马上开始摇摇晃晃,走在他后方的冷暮则是顿了一下,挡住身后的朔华等人,手中抽出软剑,一个抬脚将饕餮踹上半天,挥动软剑贴着地面横扫。
怪花的底部发出砍甘蔗一样的声音,接着整株庞大的主体开始摇摇欲坠。
饕餮从上方掉了下来,刚刚还一脸不舒服表情的家伙,直接在半空中张大嘴巴,活像是天棚罩顶一样罩向怪花,众人耳边只听到像是通马桶用的圆罩堵住地面的气体压缩声,接着,怪花就消失了。
「他果然吃掉了。」
树海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越来越觉得现在这众生之源里,最稀奇的东西,八成就是这只叫做饕餮的家伙。
「你没事吧?」
朔华没忘记冷暮刚刚顿了那么一下,虽然说冷暮的身体强壮度能在这些人里面排进前三名,但这并不代表他跟饕餮那家伙一样妖怪。
「我分解掉了,属于二级毒素。」冷暮将体内的毒素分析过后,立刻在自己故乡的毒素检定值里面将它定位。
「二级毒素?什么意思?」
冷暮指了指刚刚被毒雾喷到的其它地方。
所有的植物跟昆虫都开始慢慢融解,发出之前他们闻到的那种腐烂臭味。融解的速度很快,而且还会蔓延,只要稍微沾上一点的生物,在挣扎间融化掉的身体又沾上了其它生物,另外的那只生物也会跟着溶解。
「化尸水?」
传说中遇血则溶的杀人圣品,天籁一脸恶心地看着地下微微带着黄色的尸水。
「难道曾经有哪一个武侠小说家,被非黑给逮到这里过?还是那个武林人士在这里装了一瓶化尸水带回家用?」
「谁知道,我只清楚一件事,那家伙绝对是怪物中的怪物。」
朔华指指那个吞下怪花后,又开始打量四周找食物的饕餮。如果真的花脑子去想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恐怕脑浆爆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见朔华用瞠目结舌的视线望着自己,饕餮傻笑了一下之后,从嘴巴里吐出一小片怪花的花瓣碎屑,用手抓过递给朔华。
「要吃吗?」
第八章秘密客
众生之源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这些生物从生殖到成长,而后死亡的速度相当的快,不管是大型生物还是小型生物都一样,感觉上就像是被压缩了时间,让它们的进化速度不断加快。
朔华亲眼看见一种像是蝴蝶一样的生物,在他还在这个区域正中心的时候,模样大概就像是地球上的凤蝶,只是翅膀坚硬许多。构成那些美丽图形的物质也不是麟粉,而是鳞片。
如果试图想要抓牠们,牠们会在瞬间射出身上所有的鳞片,把敌人给刺成筛子,饕餮在吃牠的时候就吃得满口血,嘴唇被那些锐利无比的鳞片给刮得到处都是伤痕。
但是,当他们走了大概一天的时间─以朔华的手表来计算,他们却发现这蝴蝶的翅膀变大许多,而且在尾端的部分出现倒勾,原本不带毒的鳞片已经有了初步的毒性,可以麻痹敌人知觉,让人呈现暂时性昏迷的效果。
在这时候,他们还可以看得出,这蝴蝶跟之前那模样的关连性。等到大概第三天,要不是饕餮说吃起来的味道一样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确认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就是之前那蝴蝶的进化版。
那个会飞的东西失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变成森林绿,布满鳞片的翅膀也呈现一种金属色泽,头部稍微变大了一点,头顶出现一个尖刺,尖刺上闪着锐利的银光。
如果不小心碰到牠,尖刺会从头部射出,并且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如果距离太近肯定会刺破耳膜。
整体看起来,与其说是一种昆虫,还不如说像是一种金属机械。那一双翅膀完全没有原先优美的形象,边缘充满了尖刺,单单让牠从你旁边飞过去,就有办法在身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这个发现也让朔华警觉到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他发现天籁原本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模样,似乎变得成熟不少。最明显的是树海,他已经从十二、二岁的孩子模样,长成了大概十八岁的外貌。
据树海所言,树人如果自然生长,想要从之前那模样长成现在这样,至少要树人星四百年的时间。变化最小的是他跟冷暮,然后是阳氏兄弟。
稍微一想,朔华大概知道了外表年龄变化的关键在何处。
能知道怎么开启钥石空间的人,在这里外表变化的速度较慢,而且越懂得创造世界的方式,就越不受这个区域的影响。
「换句话说,如果树海跟天籁他们,不尽快找到进入钥石空间的方法的话,在这个空间里,他们会以很快的速度老化,这就是非黑的目的之一。」
假如这个地方的物种杀不死他们,这个空间的秘密也会让他们快速老化,在还来不及找到出路之前,先因衰老而死。
「那现在怎么办?」
在这几天里,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必须要戒备这些物种的攻击,想尽办法找寻离开这里的出路,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关于钥石空间的问题。
之前朔华曾经想过,干脆把这个地方给烧掉算了,他有那个能力将这里化为一片火海,但是那必须残杀无数的生命,并且没有人知道这些大量带毒的物种,在焚烧时是不是会将毒素散播在空气中,造成更大的危险。
「分头进行。」冷暮淡淡的说。
「分头进行?」天籁问。
冷暮的话就停在这里,没多做解释。
「我懂了。既然能开启钥石空间创造世界的人,身体的影响较小,那么假设妳跟树海还有饕餮可以在短时间里找到方法,我们就不太需要去担心衰老问题。
「但是,说不定我们已经距离出口很近了,也许再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那将比你们领悟开启空间的方式更快。
「所以,干脆你们留下来将一块区域净空,我设法阵让这些生物无法靠近干扰你们,而我跟冷暮继续前进找出口,我们两个行动起来也比大家一起走来得快。」朔华接口解释道。
「那很危险。」没有了她帮忙警戒四周来袭的生物,不晓得他们会不会一不小心,就闯进了这些生物的老窝中。
「放心,我们从树上过去,虽然会比较花费力气,但是至少可以将四周的景致看清楚,这些生物想要偷袭我们也就比较不容易。」
「你已经决定了,是吗?」朔华脸上的表情她熟悉的很,那代表着事情他已经决定,别人想劝也没有用的意思。
「我可不想看到我的伙伴,在转眼之间变得白发苍苍。」
「我懂了,我们会尽快找到开启的感觉,然后去找你们。」天籁也不是会说废话的人,她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方式,她一点也不想让非黑那家伙得意。
「你们自己注意一点,这些生物进化的速度相当快速,而且是依随着环境的变化进化,我怕进化到后来,它们会发现破坏阵法的方式,你们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我知道了。一起加油吧!」
朔华用火龙将周围大量的生物给烧死,净空出一个大概一亩地的空间,从外围到内部设置了三个法阵。
这些生物似乎是单纯进化身体条件,而不会进化智力,但为了预防万一,就算破坏了第一层结界之后,还有第二层可以阻挡,那能争取相当多的时间。
但相对的,如果这些生物真的进化到可以破坏掉所有的法阵时,那代表着这些生物不只是身体强悍而已,还有足够的智力可以跟天籁他们相匹敌,他们虽然延缓了时间,却也是在促进这些生物的进化,使它们变成无法应付的地步。
「这就是非黑的第二个打算:他不但希望藉由这个空间里的生物,或是时间来毁灭我们,还希望可以藉由我们,去促进这里生物的进化,让他得到最完美的基因。这里,就是他设法创造真正完美生物的一个地方。」
朔华运用自然的力量,已经到达可以轻松自由飞翔的程度,但是速度跟冷暮比起来还是差太多。
为了求得最快的效率,他依然是让冷暮带着跑,并在冷暮每一次点地疾飞时,在两人身上施加轻身术,运用风的力量往前大步迈进。
依靠着朔华的能力,再加上冷暮的力量跟眼力,两人前进的速度非常的快,简直就像一道飞箭,不断的直线往前冲,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可以跟得上他们。
但是后来慢慢的有生物进化,速度越来越快,那些生物的翅膀也附带上攻击的能力。
刚开始,只有一、两种的生物可以跟得上他们,那些生物都被朔华的火龙,在半空中瞬间解决,连一点残渣都找不到。
后来变成大规模的生物追击,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朔华动手,这些生物就会先自相残杀起来,不断攻击跟自己不同的种族,然后吃掉对方的残肢。下次再度飞翔时,又进化成几乎完全不相同的生物,模样也越来越奇形怪状。
中间两个人休息过两次。
朔华布阵的速度快上许多,可以说是一个念动之间,就已经将冷暮跟自己包围,净空四周生物,成立一个安全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休息时,他跟冷暮会一起进入钥石里,不断的加入一个星球进化的条件。
第一次休息时,钥石里的星球已经慢慢成形,开始有山有水,大量的宇宙尘都已经沉淀。朔华心中一个念头突然形成,他从外面的众生之源里,抓住大量他看得比较顺眼的生物,分散扔在星球的每一处。
分散这些生物很容易,他没有去管该如何分配才适合它们生存─反正是非黑培养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它们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一开始,星球多了这些动植物跟昆虫,乍看之下也有点生气勃勃的感觉。
但在他们第二次休息,进入钥石里时,已经有许多的生物死去。他们这才开始将认识的植物种子,慢慢地种到适合的地点上,该靠海的靠海,该生长在山上的就生长在山上。
只是他们找来的各种生物还是有限,一个跟地球差不多大的星球,光靠他们两个人在那里慢慢种,慢慢养,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以看见一个跟地球一样美丽的星球。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创造出大量的生物。
就像阳家两兄弟的能力一样,他们也许不懂得生命的奥妙,但是他们绝对了解大量创造生命体的方式。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晓得会被非黑给丢到这里,必须好好研究钥石空间秘密的话,就先跟树海好好讨教一番生命的意义。」
朔华不晓得天籁他们,现在对钥石空间的秘密,是不是有了更进一步的发现。他真的不希望当他跟冷暮找到离开的路线,回头带人时,却只看到白发苍苍的朋友。
「走吧!」冷暮依然默默尽自己的一份力。
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因此冷暮将每一次休息的时数都控制得很好。
时刻一到,他就会马上提醒朔华该继续寻找出路,绝对不会耽搁半秒。
朔华让他带着,正要打开结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停下动作。
「外面有敌人?」
冷暮放下他,取出软剑。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为了减少朔华的负担,增幅器在他手中有了新的变化。
它已经不只像鞭子一样,扫到哪里就让哪里灰飞烟灭,还可以将攻击放大成为整个平面。软剑每一次甩出就展开一道圆弧,不规则的甩动,甚至可以在短时间里,形成一个空间似的攻击范围,将里面所有他想要毁灭的事物净空。
现在连朔华都不敢说自己可以轻易打败冷暮了,有时候他还觉得说不定他念动的时间,跟冷暮挥动武器的时间是同速。
「我只是感觉到,还不像天籁那样可以清楚看见。刚刚我才松动结界而已,就感觉到外面的风,有很细微的变化,好像是有生物在伺机而行。」
「牠们又进化了。」
「而且因为有了我们的刺激,进化速度相当快,似乎已经有了初步的智力,依照这种状况,我很担心天籁那一边不知可以维持多久。
「他们虽然不像我们不断攻击去刺激进化,但是我想单单是他们存在那个位置,对这些生物来说,就是一种进化的诱因。」
冷暮点点头,这只证明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讨论。
「打开。」
朔华深吸一口气,放开结界。
一只跟冷暮一样高度,样子有点像是蟑螂跟蚊子合体的甲虫类,就停在前方不远的树枝上;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牠们的肢体竟然有了一点人形,似乎把他们两个,当成了进化的终点。
朔华忍不住爆了粗口。
「妈的!又不是在看《秘密客》!」
另一边,树海他们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饕餮这家伙根本无所谓发现不发现钥石秘密的问题,他察觉到外面那些吞食其它物种进化的生物,味道越来越不一样,三不五时就会跑到外面去饱餐一顿。
他的行为同样刺激了外头生物的进化速度跟力量,虽然只要在他的能力还可以大量进食这些生物,不让它们有机会靠近结界之下,它们也就不会发现结界的破坏方式。因此很难去讨论饕餮现在的行为对他们来说,是益处比较多,还是坏处比较多。
剩下四个努力研究钥石秘密的人里,除了阳家兄弟本来就已经知道怎么进去钥石空间之外,树海其实之前也有大概进入过的经验─那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在朔华跟冷暮所创造的世界里,他开了整片的花朵,但是后来他想要再试着进去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就总是只能盯着那一颗石头发呆长芽。
现在为了不让自己在这里变成老头子,他也只好不断回想之前,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去钥石空间的。
那时候他好像是感觉到,那些士兵的生命有多么的澎湃,就算已经消逝在人间,但是依然有一股力量盘旋在四周,那让他明白了生命也许可以不灭的道理。
他现在依然知道这一个道理,但是却很难去找到当时的心境,难道这就是他后来一直很难进入朔华钥石空间的原因?
天籁一边看着树海烦恼,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钥石,她其实大概知道自己进入钥石空间的方式,差的就是那一瞬间的顿悟。
以她的能力进入空间,必须要有借镜。
所以她虽然手中握着一颗钥石,其实却是在等待,等待树海找到进入钥石空间时的那一刻,她就可以将意念化为一道无形的细丝,牵引着对方的生命,进入钥石空间之中。
她试过用这样的方式进入阳家两兄弟的世界里,但是就是缺了一点感觉。
阳家两兄弟就跟朔华他们一样,已经太熟悉进入空间里的方法,所以每一次进入时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意念,让她很难附着其中牵引而入。
所以她剩下唯一的机会,就是树海。
饕餮那家伙就不用考虑了,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老去,可能因为他本身的种族,就是属于一种不用担心岁月的族群吧!
树海就这样一动都不动,过了地球时间一天。
正当他跟天籁都以为也许第二天也要继续这样下去的时候,外面的结界突然有了一种生命澎湃又消失的感觉,再一次触动树海的心。
在那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出现在结界外,看见饕餮面对大量的生物群,不断的张口吃掉它们,接着,应该要一起消逝在他肚子里的生命,却散布在整个环境里。
树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刚失去**的生命,都带着点微薄的意识,好像都有一双眼睛,可以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周围的一切随时间不断改变。
「在我的故乡里,我们相信,灵魂是独一无二的。」
朔华以前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在这一刻里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意识到,让他进入钥石空间的方法,就在这么一句话里,但是当感觉开始渐渐在身体里消逝时,他却什么也抓不着。
「生命是一种循环,你知道的,就像我之前所唱过的歌一样,落下的叶子化为春泥,滋养大地,然后在下一个季节里繁华另一个花季,宇宙间的一切都是这样,不但许多事物需要平衡,生命也一样,有多少的生命逝去,就有多少的生命复生!」
天籁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大喊,喊着这些他明明都已经明白的事情,但是随着话语过去,树海终于明白,对于生命的真意,一开始他只是知道而已,却没有真正的领悟。
但是领悟了又如何呢?
这世界上的生命还是在自主的循环,就算不藉由他的手,也依然知道如何去找寻最终的方向,他又可以做什么?
「朔华用他们的能力去创造世界,你难道就不可以去试着创造这些生命吗?」
创造生命?
天籁的问句,是最后一个响钟,敲醒了他一直固守原地的思考,也敲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是的,他可以创造他想要的生命,也可以熄灭他不愿见的灵魂!
他差的,就是这一道钥匙!
当树海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照理说,连一点光线都没有的空间中,应该是看不到任何东西才是,但是他却看见了天籁在他的面前微笑。
「天黑了?」
「当然不是,我们进来钥石空间了。原来这就是钥石的空间,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光线,没有温度,没有生命……」
他……进来了钥石空间?
他成功了?
看着无尽的黑暗,跟之前他进入朔华的空间里时不太一样,不过他却感觉到同样的气息。
「不,是还没有光线,还没有温度,但是却早已经有了生命。」
在这个空间里,一直充满了生命气息。他可以感觉得到,它们只是在沉睡,然后等待被唤醒的那一刻。
天籁闭上双眼,感觉了一下四周,尽管她还是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可是她却同样感觉到了那一份波动。
「我们现在这样,可以创造生命了吗?」
树海摇摇头,他比天籁更懂得生命所需。
「还不行,虽然我们可以试着去创造一种不需要土地,不需要阳光也可以存活的生命体,但是那样对生命来说太过于残酷。
「如果可以,我想等朔华他们帮这个空间,先创造出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或是等我自己学会去创造一个可以生存的点之后,我再唤醒这些生命的能量。」
他从自己的故乡,孤身一人来到这一个世界,怎么不懂一个人的孤单,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的无依无靠?
因此,他好不容易学会怎么创造生命,绝对不会让这些生命跟他一样,感觉到没有家的孤单。
第九章暴走进化
「该死!这东西真的跟蟑螂一样命大,恶不恶心啊!」
朔华大爆发。
当第一只看起来像是蟑螂、蚊子结合体的生物往他们的位置冲飞过来时,一下子附近树林的所有树枝、落叶大量掉落,上千只的「秘密客」一起冲往两人的方向,打算用坚韧的肢体,锐利的脚勾,将两个强悍的敌人给撕成碎片进食。
冷暮的动作非常快,在朔华刚注意到旁边的树,大量飞出这类昆虫时,冷暮已将第一只「秘密客」,从最脆弱的颈部关节斩断。
跟一般昆虫不同的是,红色血液还没有喷出颈子,「秘密客」整个身体就瞬间化为大量蛋白质灰尘,很诡异地在刺眼的光线下,闪烁金粉一样的光芒。
「你做了什么?」竟然可以把这么恶心的东西,变成如此赏心悦目。
「抽干水分,去掉外壳。」非常简洁有力的回答。
幸好朔华有稍微学过一点应用小常识。
把蛋清薄薄地涂抹在金属桌面上,等到干掉之后刮下来,就可以得到带着淡金色的颗粒状物体,磨细一点就会变成金粉。
原来这个「秘密客」的体内,充满了跟蛋清一样的物质。
「……这样做虽然是比较美观、不那么恶心,但是让这些金粉飘在我身上,就算我知道它成分只是干掉的蛋清,我还是觉得那是蟑螂内脏喷在我身上好吗?」
朔华真正、真正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练习。」光明正大的理由,将朔华的抱怨全部给塞回嘴里。
照他看,还是用烧的最快。
瞄准前方,火龙自手中飞射而出,长而优雅的身形,在两人周围盘旋燃烧,一下子将所有的秘密客全部卷进大火,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
不知道那会不会有害于人体,两人马上闭住呼吸,朔华同时让风净空这一块区域的空气。
朔华的火焰都是惊人的高温,这些生物根本无法抵挡,没多久就烧得一乾二净。
然而两人并没有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庆幸,因为他们在地上看到了许多掉落的残渣,那些是生物外壳没有被彻底燃烧的部分,这是很罕见的一件事情。
「又进化了。」用脚拨了一下那些外壳,看那形状,果然是刚刚那些秘密客留下的。
之前这些进化的生物,每一次都是让朔华给烧得片甲不留,这是第一次,竟然可以留下部分外壳没有燃烧成灰烬,那会是多么恐怖的进化?
朔华的火焰可以比拟太阳的温度。当初他离开地球时,科技文明依然没有发明出可以进入太阳内部,而不被温度熔解的仪器来,然而,这些昆虫的外壳,竟然可以抵挡这样的高温而不变形?
冷暮弯身捡起一片外壳。
「相当复杂的基因构成。」
他在这外壳的成分里,竟然能找到矿物跟生物的组合体,这种结合的方式相当罕见,不是个别的拼凑,而是真的合而为一了。
「我们快走吧!我担心恐怕在我们下一次休息之前,这些家伙就有办法进化到连高温火焰都烧不死的程度。」
非黑在这里的实验有点变态,完全没有给予任何限制的门坎在,任这些生物无限制进化,直到进化出连能力者也杀不死的怪物出来。
「这样做有何意义?」冷暮看着手中的残渣,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完全分析完,手中的甲壳消失成灰。
朔华看了冷暮一眼,他需要他的解释。并不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从这样简单的字句里猜测出来。
「进化出这么强大的生物,意义并不大。自然界必须是共存的,过于强大的生物,会毁掉他所创造的世界。」
朔华稍微想了一下,听懂了冷暮的意思。
以前曾经有一个作家说过,人类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他们依靠自己的才智,发起大规模的战争,造成比任何瘟疫或是绝症更大量的死亡人数,还用科技破坏了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加速地球的毁灭。
一个过度强大的生物,绝对会迅速地瓦解生态之中的平衡,毁灭掉所有的生物。
这样对一个创造世界的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为什么要特地花费心思,去创造一个美丽的世界,然后毁坏?
「那么你想,这个众生之源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这些生物变态归变态,但是还维持在一个一般世界可以接受的范围里,为什么现在会进化得如此可怕?」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朔华更看出其它线索来。
刚刚那些秘密客所停留的树林附近,连一点生物都没有,似乎早已经全部被蚕食鲸吞完毕,只留下稀疏的植物。
「非黑终止了某一个功能。」
这个地方本来应该是有某种界限存在的。
依照他的猜测,非黑会将一个进化完全的生物送出众生之源,安置到他所创造的某一个世界之中,成为一个新的物种。
被送出众生之源的生物,没有了加速进化的契机,也没有大量敌人威胁的刺激,整个进化速度就会缓慢下来,在他们所分配到的世界里,成为一个会因为被大量残杀而灭亡的物种,跟宇宙间的每一个生物一样。
「他不能终止太久。」朔华抓到要点,「除非他不在乎整个众生之源被毁坏殆尽,否则他就必须在还可以挽回的地步前,恢复众生之源原来的功能。」
在这里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他们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
尤其是朔华,一旦脑袋开始动了,接二连三的就可以找到事情的关键。
「所以我们只要能撑过一定的时间,非黑如果不想要自己苦心经营的众生之源,被破坏殆尽,那么他就必须要重新开始整个生态的正常功能。我猜也必须等到那时候,离开这里的出口才能被开启。
「不只是如此,要是我猜的没错,出口不只一个,非黑创造的世界有多少个,那么这一个地方的连接点就有多少个,因此与其我们去辛辛苦苦寻找出口,还不如去寻找哪一个才是原来世界的出口比重要。」
冷暮点点头,不过有一点他不完全认同:「不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对他来说,离开自己的星球到菲嘉,跟离开菲嘉到这里,没有什么分别。
之前菲嘉的世界,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事物,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了解,他们这些能力者被赋予的责任是什么,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研究钥石的秘密。
「你果然看得比我开,的确,不需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没关系。只要找到出口的那一个世界,可以让我们存活就没关系。
这样说起来,任务执行会比较容易一点,不过我还是比较偏向找到原来的世界……
「不是我特别留恋那里,而是我们不知道留坠他们,帮我们限制非黑的行为,是不是离开了那个世界就不算,不过从我之前所听到的规则里,应该是这样没错。要是我们找到的出口不在初始领域的范围中,那么留坠他们将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阻止非黑杀了我们。」
冷暮点头同意,他知道朔华所说的是正确,不过他也知道那并不是绝对,其实他跟朔华在创造世界的过程里,隐隐约约中,已经抓到了离开非黑控制的方式,只是还不能完全做到而已。
离开非黑的控制,同样跟他们身上的钥石有关,用一个问题来反思,为什么越懂得进入钥石空间者,越不受这一个众生之源的影响?
再想,如果开门者的数量很多,那么创造的世界也一定多得不可数计。只要他们可以逃脱到不属于非黑拥有的世界里时,那么他们也就不用担心非黑的威胁。
「我们要继续找出口,还是回去跟树海他们会合?」朔华问。
既然知道他们必须等非黑重新开始众生之源的功能后,他们才有机会逃脱,那分开而行的意义似乎并不大。
「不用,他们会来找我们。」
总是互相依靠,不会进步。他们每一个人并不是没有能力更往前进,但是在彼此依靠,总想着自己不能、还有同伴能的情况之下,会让进步的速度变得缓慢。
虽然他们的能力强弱,已经渐渐无法从身上的纹痕来看出,不过以自保来说,天籁跟树海的确被远远的甩在后头。他们如果没有更大的进步,那么有一天,这些伙伴彼此间,将会离得很远很远。
朔华凝视着冷暮,默然笑了起来。
虽然冷暮的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虽然他依然话非常的少,但是不晓得他自己有没有发现,在他思考的方式里,已经再也不是只有自己而已,他会为了整个队伍设想。
那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感觉上整个人有人气了许多。
连冷暮这样的一个冰块都进步了,那么他自己呢?在别人的眼中看来,自己跟过去是不是也已经有所不同?
「哈哈哈哈哈!」树海从钥石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原地兴奋的大笑。
虽然他还无法创造一个完整的世界,但是刚刚他在里头试了一下,发现他可以凝聚出一个一个的生命力,慢慢的感觉生命在自己的手中蓬勃之后,脑中自然就有一股声音,催促着自己将这一个生命送到适合他的容器里。
这容器当然不是锅碗瓢盆这一类的东西,而是指一个身体,是花也好,是虫也好,是动物也好,只要将生命送入一个适当的容器里,它就会拥有自己的意识,能不能发展健全,就看这个容器的制作是否完好。
这就像当初女娲造人一样。
女娲觉得在这片青葱翠绿的大地上,没有东西可以陪伴自己,实在非常寂寞,于是仿照自己的模样,用黄土混合水创造出人类来。
又有相传,女娲娘娘先用手捏黄土创造了人,后来觉得太吃力又麻烦,于是搓了一条长绳投入烂泥中,拉甩起来,泥浆溅开,乃化作了人。
现在天籁看来,原来那时女娲制造的就是一个一个的容器,当然人不会是用泥土做成,不过应该就是像阳冀的能力一样,可以直接塑造出他们脑中所想的模样。
如果树海进入了阳家兄弟两人所创造的空间里,那么也许可以比朔华他们更快去完成一个世界也不一定。
「别在那里傻笑了,先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依照我们目前才刚懂得进入钥石里的方法,我们依然会跟那些生物一样加速生长周期,只是比之前稍微变慢了一点而已。
「除非我们可以跟朔华、冷暮一样,对创造世界有一定的了解,不然危机会一直存在,可是,想要熟练得跟那两个人一样,不是几天就可以达成的。我们总不能继续在这里耗时间下去,所以我们必须决定……现在就出发去找朔华他们,还是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去找他们。」阳冀开口。
他们要突破的境界,比天籁跟树海两人还要难上许多。虽然到了这一个叫做众生之源的地方,让他们了解到真正创造生物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这就像是要跟一个古代人解释汽车为什么会跑是一样的道理。
阳家兄弟两人现在顶多知道,汽车是利用某一种能源,就像是风力或是水力这样的力量,去带动轮轴,让汽车可以奔驰,但是要他们用这个道理去做出同样的东西,恐怕过了一年的时间,也只能组装出一个壳给你。
阳冀明白这一点,因此他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在原地待下去。他们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树海你觉得呢?」
「去找他们吧!反正我们进步同样无法快速,既然已经稍微解决了快速老化的问题,我想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一起找到出口为止。我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这里的美人都是聋子,连什么是沟通都不懂。」
谈话间,树海又感觉到了外头生命的震动,他的能力似乎又进步了一点,有点接近天籁的能力,他可以藉由这生命的震动,去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
「怎么了?」阳麒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点怪异。
「外面生物进化得太快,看来饕餮他已经快无法一个人解决那些生物了。它们开始找寻破坏结界的方式,看来就算我们想待,它们也不会让我们待上太久的时间。」
在他们进入钥石空间,练习创造世界的这段时间里,饕餮不晓得已经吃掉了几波的进化生物,也不晓得到底是过了多长的时间。
天籁用自己的能力,看见整个结界外围到处都是一种全身长着鳞片,又像是蜥蜴又像是人类的生物,这些生物吞食其它物种的方式,跟饕餮吃东西的模样还真的有点类似,恐怕是按照着饕餮的模样在进化。
她可一点都不想面对成千上万的饕餮当敌人,必须在牠们进化到他们还可以应付的程度时,赶紧离开。
天籁将外面的局势大概说了一下,这时饕餮也按照朔华教的方法冲回结界里,原本总是傻笑的模样这时显得有点狼狈,看来的确在外面吃了一点苦头才进来。
「连饕餮都无法应付,我们的能力可以吗?」
饕餮在能力的进化上似乎不如他们,但是他却是本身就拥有雄厚实力的生物体,就算能力发展程度不及牠们,在攻击跟防守上却强上许多。
「我们可以,至少目前可以。」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天籁的胸有成竹,由于比较理解天籁能力的朔华不在,因此没有人可以解释,自然而然的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这时候天籁就开始怀念朔华在的时候了。
「我的能力,可以有限度的预知未来。」
这种直白的说法够明白了吧!如果平常朔华在的时候,她不会说出这种过于直接的解释,因为一个不好都可能改变她预见的结果。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清楚,这些人等一下不一定会完全信任自己,并按照自己的吩咐做。
她有信心树海会相信她,饕餮会因为无所谓而照着做,不过阳家兄弟在外头,可是发号施令习惯了的人,要是下意识里因为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任,而慢上半拍的话,那么她所预见的结果就不是真正的未来了。
果然,她这么一说,阳家兄弟的脸上,立刻露出好奇又愿意相信的表情,树海早就稍微了解到天籁的能力,尽管他对于天籁可以预知未来这一点不是很明白,不过当同伴这么久的时间了,信任早已经扎根在自己心里。
「既然妳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我们就照妳所说的话去做吧!」
「我们该怎么开始?」
天籁放下心中沉重的大石,将外面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现在他们的外围大概有一千多个的进化生物,拥有十分坚硬的外皮,一般的武器根本攻击不了牠们,唯一的弱点在双眼跟嘴巴。
姑且把牠们当成进化未完全的饕餮复制者,跟牠们作战的时候,千万不要直接面对面,牠们从嘴里甩出来的舌头,速度跟力道都相当惊人,以天籁他们脆弱的体格来说,根本躲不了。
其实唯一可以攻击的还是饕餮,刚刚他应付不了是因为数量太多,跟他拥有同样攻击手段的生物,舌头一起伸出来的阵势,根本让饕餮没有多大的机会可以张大他的嘴。
「妳的意思是,我们必须阻挡大部分生物的进攻,让饕餮一个一个吃掉?」阳冀是这里最懂得思考的人,他其实大概知道天籁要他们做的攻击方针,就是「挡」这么一字而已。
「没错,你们看过饕餮吃东西的速度,只要让他有余裕一个一个对付,吃掉一千个生物,不过是吃顿饭的时间而已。而且越后面对手的人数越少,我们越容易解决,难的只有在一开始牠们一起攻击的那一刻。」
阳冀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唯一让他想不透的是,他们如何去挡住最开始一波的攻击。
「最先的一波攻击,我可以阻挡大部分。」
天籁看着他们即将离开的方向,轻轻的说着,当她跟着树海的意念进入钥石空间,看着树海凝聚生命力的同时,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攻击方法。
朔华说过,她就像是神话里的命运三女神一样,看着过去、现在与未来,手中的丝线代表着世间所有的生命。
她发现,她除了可以看着无形的力量去揉它、纺它、割断它之外,其实她还可以偷偷伸手去触摸那些原本只能看着的丝线,牵引着丝线,让它们走出原本的轨道之外。
「等一下我发动攻击时,必然会有漏网之鱼,毕竟我是第一次使用这一项能力,到时候,那些就要麻烦你们阻挡了。」
几个人点头,树海已经将手深入地底之中,随时都可以发动。
「那我们开打吧!」
第一道结界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代表着它的损毁和一场大战的开始。
「第一道结界毁了。」
朔华看着遥远的方向,他自己布下的东西,自然会有所感应。
「他们跟我们一样。」原本冷暮带着朔华在灭掉最初一批「秘密客」之后,又前进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但是现在他可以看到,后方大量的进化生物已经追逐上来,速度比他们两个人还要快。
天知道为了躲这些东西,不管是冷暮的体格,还是朔华的能力运用,暗中都又进步了不少,偏偏就是不如这些家伙变态。
「我猜,这一次火龙,恐怕不见得能够解决牠们。」虽然是这样子说,朔华还是朝着远方,往他们方向飞过来的「秘密客」
射出一道火龙。
龙身呈现白色的火光,温度已经是朔华目前所能够调整的最高温度。一般常理之下,被连金属都能瞬间融化的温度碰到,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存活。
但是随着朔华的火龙,将那一片黑影肆虐过一圈之后,他们两个人还是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虫影,数量比刚刚少了大概一半,但是还是有一半的秘密客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
朔华伸手,这一次是一道寒冷无比的冰龙冲了上去,要是这世界尚有一种生物可以耐住上万度高温,又可以承受负千度的低温,被打败,朔华也无话可说。
冰龙所经过之处,一切的事物都结成冻。体内的液体成为固状,大量的生物不断坠落,在下方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身体也碎裂成无数,看来就算退了冰也没办法继续飞翔了。
坠落的冰块在四周滚起大量的烟尘,尤其之前才扫过惊人的高温,因此一下子远方的视线完全变得雾茫茫的,没有天籁在身边,朔华两人根本不能确定在那一团雾中,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秘密客」在。
因此当一阵恶心的味道突然从身边扫过时,朔华发现自己要完全躲避掉攻击,似乎已经是不可能,连忙从空间取出冷暮给他的强化盾牌挡在前方。
冷暮也伸手抵在盾牌之后,用自己的能力重新改造盾牌的结构,依照着之前那些「秘密客」的壳来当借镜,原本银光闪烁的盾牌,一下子变成青绿色的金属光泽,冷暮在里面还加了一点之前那怪蝴蝶的进化条件。
「碰!」
两人的耳朵被撞击声给刺得剧痛无比,但是更痛的却是两人抵在盾牌后的手。
比起冷暮原本就强横无比的体态,朔华这种脆弱地球人的体格,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撞击力,他可以听到自己手臂骨折的声音,还可以感觉到骨头互相穿刺碎裂、破坏肌肉的痛。
「啊!」
他痛得大叫出声,鲜血不断从被骨头穿刺而出的伤口上流出。
可恶!自从他能力大进之后,已经很少受重伤过,现在树海不在,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放心!你已经不是你原来的模样。」
祝融的声音在心里提醒自己,朔华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不是完全的地球人体质了,他跟冷暮两人被这一股力道给拍到半空中,他赶紧加强风的力量,才不会往下跌个狗吃屎。
他还想跟祝融多说几句,但是已经没有反应。他跟祝融还有共工之间,越来越没有当初融合时那样的一体感,沟通越来越困难,也许和祝融与共工,共同拥有自己身体的这件事,已经不会持续太久。
煞住两人往外直飞的身形之后,朔华看向自己的手,原本一直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一样,而且还可以感觉到伤口处散发着相当高的热度。只是骨头的部分很难处理─他可没有那个魄力,可以自己从肉里挖出碎掉的骨头一一拼起来。
冷暮确定朔华的伤势不会有大碍之后,重新看了那一个攻击他们的家伙一眼。
牠的外型跟之前又有了差距,原本的六只腿,现在看起来不但有手脚的感觉,肢体的末段还长出了像是手指一样的东西。
只是不像正常手指那样灵活,非常僵硬,似乎只是徒具其形而已。牠的外型看起来依然还是像大型昆虫,但是停下来时却是用两脚站立,头上的触须短浓密,彷佛就像是头发一样。
最惊人的还是牠的体型。
跟刚刚他从半空中打下来的其它几只相比,这一只特别庞大,大概有三公尺那么高,这还是不含牠怪异的肢体来算。
「牠肯定是进化最快的那一只,算我们好运,等于知道了牠们接下来进化的型态,不怕高温不怕低温,力量其大无比,还有着越来越怪的模样。」
冷暮抽出了软剑,快速地甩出,准确刺入怪物已经出现眼白跟瞳孔的双眼,只见那怪物将眼睛一闭,软剑剑尖抵在眼皮外面,怎么样也刺不进去。
反正他的目的原本就不在于能不能把软剑刺进入怪物的双眼中,毁去牠的视力,他只是在分析牠的成分,这一次速度没有之前那一次慢,他已经有了基础的构造链,现在他能分析出进化过的怪物,体内多出什么样的基因跟元素就可以了。
怪物自然不可能让他那么容易得到自己的基因链。
牠像是独角仙前方嘴钳的嘴巴张开,发出像是吼叫一样的声音之后,庞大的身体撞开软剑,又朝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半透明的翅膀展开,里面射出许多不知名的物体,不但速度相当快,从划破空气时所产生的声音,就可得知锐利的程度。
「冰墙!」
结实无比的冰墙竖立在两人周围,耳边可以听到噗噗噗连续好几声的声音。冷暮不等他们看清楚砸在冰墙上的是什么武器,抓住朔华就赶紧往上方跳离原地。
两人脚尖也刚离地不到一公尺的距离而已,坚固的冰墙出现裂痕,那些锐利的武器冲破冰墙穿射而出。
「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他这一招当初在陵墓里玩过,现在进步不少。这道冰墙是不断浓缩冰层,让冰块变得坚硬无比而形成,就连当初在陵墓里,那可以射穿一切事物的箭矢都能挡住,对这家伙射出来的东西,竟只能稍微减缓它们的速度而已。
这一只还没打死,朔华就已经开始忧郁了─等一下来一群的时候,该怎么打?
冷暮用最大的力量,不断的甩刺出软剑,将冲上前来的家伙一直往外打出去,每一次接触都可以得到这个家伙的一点基因组成条件。
朔华则抽掉那家伙身边的风力,不断射出夹带岩石的火球,跟冷暮一样,将牠能打得多远就多远。
「出口应该快要出现了。」
朔华一双眼睛看着四周,他知道冷暮说的没错。
就算他没有天籁的能力,还是能感觉到整个林子变得非常的安静,就好像是除了他们跟植物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生物存在一样。
看来这家伙为了进化成长,开始吞食四周围所有的物种了。恐怕等到这种怪物大量孵出时,方圆百里的物种也都被牠们给吃光了不一定。
非黑如果不想让这个地方的平衡被毁坏的太彻底,那么他就必须恢复这里的正常系统,要不然他就准备等着建立另外一个新的众生之源。
「朔华。」
天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结界。
「你们准备过来了吗?」
「没错,而且身后跟着很恐怖的进化部队,连饕餮都开始已经有吃撑了的感觉。」
从天籁还知道开点小玩笑的从容语气里,看来他们那边虽然危险,但还应付得过来。
「不晓得你们那边的进化部队比较强,还是我们这里的进化部队比较强?」
「让牠们两边打起来,不就知道了哪一边比较强吗?」
既然双方的敌人都不太好惹,以牠们看见不同族群就开始攻击的习性,如果遇见了,肯定会打很过瘾,但是打完后融合出来的新族群,恐怕也会相当惊人。
这代表着朔华他们只有一点点时间,能找到出口或是对应的方式,要不然接下来,他们就准备被当成融合的那一边了。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赶到我们这里?」
「有点距离,恐怕还没到,我们这边的进化部队,就已经达到我们无法应付的程度了。」当她出结界后,发现自己能看到的范围变广,而她的同伴却在范围最边缘处时,她真的不晓得该笑还是该哭。
「我知道了,我会跟冷暮尽快赶回去。」他看向冷暮,刚刚那只恐怖的家伙,已经被这个更恐怖的家伙给解决掉。
朔华看着他在自己手中聚合出同样坚固的甲壳,接着慢慢变成一个盾牌模样的东西。
「刚刚我说话有听到吧!看来我们还是必须尽快与他们会合,他们那边的生物进化,跟我们这边似乎差不多。要是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饕餮那傻子在结界外面刺激牠们的关系。」
「宾果!」天籁在远方恭喜他成功猜中答案,可惜没奖。
冷暮点点头,马上带上朔华往回赶。他原先目的已经达到,从天籁在这么远的距离里,依然可以跟他们通话就可以晓得,她的能力恐怕又有了一次很大的晋升。
既然他们都已经被追杀了这么多次,也该是时候看看两种进化生物互相残杀,会是什么样子了。
第十章寂寞
留坠并不知道非黑干了什么好事。
每一个开门者几乎都有一个众生之源这样的地方,里面的物种跟产生新物种的方式,所有人使用方法都不同,有人觉得那算是一种秘密,除了不欢迎人观看之外,还会设下相当多的限制让人无法感觉或进入。
非黑的众生之源会被发现,原因在于当初他不小心,让进去众生之源的几个能力者逃走,结果散布出这个秘密。
虽然后来他把那些能力者灭了口,但是秘密一旦传出去,就不再是秘密了。于是他将整个山区来一次大地震,不但转移了众生之源的入口,还灭了那些知道入口在哪,特征是什么的村民。
因此当朔华问他对于他所看见的生离死别有什么感觉时,他只觉得可笑而已。人就是他处理掉的,他需要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留坠不晓得,不代表其它的开门者一样不知情。
这里有留下来监视的开门者。
「把他们放出来,那对你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湖同的身影出现在非黑身边。
他的模样还有衣着,跟武腾国的人有点类似,表情温和中带着沉稳,不似留坠的懒散,也不像非黑的严肃,让人感到容易亲近。
「多事。」
「留坠没有那个权力阻止你,但是我有。我带来的能力者被你丢进了你的领域里,要是我用这个理由跟你打起来,你想是谁会输谁会赢?」
非黑瞇起双眼。他倒不知道哪个能力者是湖同带来的。
湖同知道他的个性,该遵守的规矩还是会遵守。之前他不满留坠多事,是因为留坠带来的能力者,并没有在这一次的挑选之中,但是他不但有,还是被非黑陷害的其中一个,所以他的要求理所当然。
「哪一个?」
「很会吃的那一个。不过我建议你,既然要放,干脆全部放出来─我相信你的领域现在状况并不好,以他们的能力,恐怕毁掉整个领域都不难。我不晓得一向计算完善的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就算到最后可以杀了他们又如何?你应该知道,培养出那样的一个领域,需要花的精力比创造一个世界还要多。一旦毁坏,就必须花费更多的力量跟时间去恢复。」
他希望非黑将所有的能力者放出来,而非只有饕餮。
虽然他跟其它的能力者没有认识的机会,不过同样身为带领能力者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要求,导致里面其它能力者发生什么意外。
湖同跟留坠、非黑的个性都不相同,但是在某些地方,他多偏向留坠一点,因此看着非黑一言不发的模样,不禁再次开口。
「你的目的,真的就单纯只是为了报复,所以将他们全部送入了众生之源?」湖同的双眼带着犀利的目光。
他虽然不喜跟任何人有冲突,但该说的话他还是会说。他不认为非黑会做出如此单纯的报复行动。
非黑这个人喜欢制订计划做事,这一次的行为却显得有点突然……就好像是临时起意,说做就做,一点都不符合非黑平常的行事作风。
他很想问为什么,但是非黑并不是你问就答的人。
「我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非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让以为非黑会继续保持沉默,用那种蔑视目光看着他的湖同有一点讶异。
「有什么好不懂的?」
「你们为什么那么在乎能力者?」非黑淡淡的问。
他会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开门者跟新的能力者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的关联性,很多时候开门者都只是拿着钥石,找到适合的对象帮助他融合后,送到新的初始领域,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世界实在是太大。
不只是自己创造的世界需要关注,很多时候他们还会到别人所创造的世界里,去看看别人的成果,分享心得。
如此,在数也数不尽的世界里,能相遇的机率有多大?不用花时间都可以想出来。既然这样,何必为一个陌生人多花功夫?
尤其,这个人不见得会感激你……
就像朔华曾经跟非黑说的,每一个个体之间的理念不同,今天你帮了能力者,如果哪天发现彼此的理念不同,有了争论跟不满,最后终将产生许许多多的矛盾。
因此,过去虽然他也曾经担任过开门者,却从来不曾尝试在这些能力者进行考验时,去好好关注着他们。他只在乎自己创造的世界,是不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在走,只有这一件事他无法放心。
湖同愣了一下却笑了,难得非黑会想要跟他讨论这一方面的事情。
就算跟这个人讨论,结果都只会换来更多矛盾,他还是觉得非黑愿意去交流,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人……却很少……」他说出了这一个世界里,大部分人的感受。
开门者虽然拥有无尽的岁月,可以去寻找朋友,或是寻找有相同理念的人,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世界。
热闹,是一种奢侈。
有时候,他们会伪装成一般人类,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看着那些普通人笑闹玩乐,看着他们悲伤哭泣。
但是再多的言语在耳边、再多的笑容在眼前,他们都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
他们并没有摆高姿态,也没有刻意隔绝彼此,可是当能谈的领域不同、感触不同时,就什么话都无法谈,无法理解。
就好像一个白痴跟一个天才,怎么能撞得出火花来?
像他……宁愿跟非黑说话,也不想去跟自己世界里的智慧生物聊天,因为感觉会像是一个成年人在听婴儿说牙牙语一样。
一次两次还觉得新奇,多了只会觉得无趣。
他们想要同伴,而同伴的来源就是这些慢慢成长的能力者。
他相信留坠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管这些能力者将来的理念,跟他们相不相同,就算一天到晚吵架,也是一种乐趣。
「你不会寂寞吗,非黑?你从不感觉孤独吗?」湖同深深的看着非黑。
非黑成为开门者的岁月比他还要长久,难道他从没有想要跟人谈谈,跟人吵架的时候?
非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摆了摆手让湖同离开:「我会放了你带来的能力者,其它人……我不保证。」
湖同叹息,他知道这已经是非黑最大极限的让步。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非常想要知道,非黑心里的答案。这种渴望,甚至比希望拥有一个新的同伴更加强烈。
也许,是因为他不相信有人不会害怕寂寞……
但这里毕竟是非黑的地方,主人都要他走了,他也不会赖着继续留下。而当他默默离开时,原本专注看着自己世界的非黑抬起了头。
他静静地看着湖同离开的背影,问了自己一句。
我寂寞吗?
我不害怕寂寞吗?
「你也找了非黑聊天?」
湖同一离开非黑的地方,就看见留坠的身影在外面游荡。他知道这是留坠留下来监视非黑的一个分身,正巧遇见自己。
「他把我带入的能力者给抓进他的进化之源,我要是不来聊聊的话,恐怕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我的能力者也不一定。」
他没有留坠那么热心,就算有着相同的期望,可他是那种会按照规矩行事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想也是。」留坠耸耸肩。
他就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因此就算这里的世界太宽广,他依然可以喊出这里大部分人的名字。
湖同跟他并不熟,不过对于对方的行事态度,他大概了解。
「结论呢?」
「结论?喔,他答应我不为难我带入的能力者,不过对于其它人,他不保证。」
「我不是说这个,以你的能耐,我不相信你会没发现,非黑那家伙暗藏了别的目的。」
他越来越觉得,非黑的怪异行为,已经逐渐脱离了他原先的计算。
以往的非黑可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说做就做,连心机都没不屑多耍的人,他的行为模式都很好猜测。但现在,他却猜不太出他目前的想法。
「我虽然也这么想,不过问了也没有答案。」胡同轻轻摇头。
「老实说,就算是我,也不太喜欢有人进入我的进化源,虽然那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但是总是有一种被人窥见**的感觉─「就算只是在进化源里丢进一个石头,也很容易造成混乱。收拾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非黑却做了……」
进化源,也就是朔华他们所说的众生之源。并非每一个开门者都拥有进化源,但是拥有的人,通常都不欢迎别人参观。
虽说没什么重大的秘密,可是里面物种的进化方式,生物种类,甚至是生物的习性,可以很容易地,让人去推算该开门者的能力与心性,那算是一个弱点。而非黑却开放给自己厌恶的人参观。
怪啊!怪啊!
想破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非黑良心发现?改变自己的想法?」留坠光说都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好笑,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湖同猜得出,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也笑了起来。
「我劝你别多想,要去猜测一个人的心思,通常都只会换来意外的结果。」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浪费自己的脑力机会居多。
「放心,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办法把自己跟非黑的脑袋同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不过……
「我只是在想,也许最难改变的人心,也会有转变的时候。我总觉得,那就像是一个机会。
「将能力者带入众生之源,通常那些能力者不是在里面死去,就是刺激他们进步的速度。非黑想让那些人死,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另一种……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听留坠这么一说,湖同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饕餮被牵扯进去,他并不想干涉非黑做什么事情,因此对于整件事情,他了解的没有留坠深入。
现在他这么一提醒,之前的疑惑似乎得到的解答,难道非黑真的是希望那些能力者,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改变?这样对非黑一点好处都没有不是吗?
他们是非黑的敌人,杀都来不及了,又何必帮他们一把?
难道非黑的心思真的有所改变?
「很难不去想,对吧?」留坠见湖同不自主地陷入沉思之中,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想法,让人不由得沉迷在思考可能性之中。虽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以过去跟非黑相处的经验看来,都会下意识地去反驳自己推论的结果。
「的确很难不去思考,不过,非黑想怎么做是他的事。」
这种奇怪的事情想想可以,但是花太多时间在上面,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一样,只是浪费而已。反正就算他们不思考,最后总是能看到结果不是吗?他们这些开门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是这样没错啊……」留坠仰起头望着无尽的远处,想起了朔华那一群人。
不管是朔华得理不饶人的嘴,和他带点偏激的想法、还是冷暮的漠然、天籁的豁达等等,都让他觉得─也许后面那一个想法的可能性并不是零。
在他见过的众多奇怪能力者中,朔华他们是特别显眼的一群。
跟他们相处对话,甚至会有一种,即使被他们牵着走,也无所谓的感觉。
他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定非黑也有……
而且不只无所谓,甚至还有这样也不赖的想法。
跟朔华那一群孩子讨论世界,比起跟这些开门者讨论,还要来得有**一点。可能是一陈不变的日子,已经过得太多太多,所以就算是这种小小的刺激,也会让人想要沉迷一下。
他们这些人的生活方式,是不是……需要改变一下?
当湖同、留坠那里,还在思索着非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时,这一头,朔华跟天籁双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会合。
其实在这里挑战进化生物,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在跟天籁会合的过程中,他跟冷暮两人已经确切体会到,跟快速进化的生物战斗,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
到后来,他们根本只能进行游击战,边打边跑。
这些进化生物单以体格来说,就已经强悍得可以演异形电影还绰绰有余,同时在对战过程中,他跟冷暮两人的极限也不断的在突破。
由于彼此的力量都在精进,加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全力赶路,两个人都对身旁景物飞掠而过的速度感到惊叹不已。
那种连风打在脸上,都有办法割破皮肤的极速,如果不是他们这一群能力者身体比一般人强化,还真难以忍受。
天籁这一边因为速度毕竟不如冷暮,期间被进化的生物给追上两次。这边的生物似乎为了不让饕餮可以顺利吞食,体型变得越来越庞大。
这些可以跟环境融为一体的墨绿色飞虫,体型几乎有如坦克。也亏牠们的体格太大,阻碍了前进的速度,要不然天籁他们早就不晓得被追上了几百次。
而朔华这一边的生物进化方向,则是完全相反。为了追赶朔华跟冷暮,后面的生物进化方式变得相当惊人。
不但体型比之前小了一倍,为了抵抗朔华攻击时的高温,一身的甲壳密度变的无比扎实,却又非常轻盈。就算两人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跟力量,还是不断的被缩短距离。
回头看着那些生物,朔华一点也不敢保证,他如果再一次发出火龙,还可以烧死多少。
之前那一次的攻击,如果不是运用高温低温之间剧烈的温差,让甲壳崩溃的话,他目前能运用的温度,根本连一只虫子都杀不死。
这样的物种一旦放出众生之源,肯定会破坏整个世界的平衡。
而发展出这种对改造世界,没有半点益处的怪物,也迟早会毁了众生之源。非黑如果还想要留着这里,就必须重新将它恢复正常状态,要不然,四周景象就是最后的结果─追击他们的生物在进化的同时,也必须进食,牠们进食的速度其快无比,原本浓密的森林,如同蝗虫过境一样被扫空,牠们甚至完全不惧怕底下的植物跟动物、昆虫有多么的毒,一并吃到肚子里去进化。
「剩下十公里的距离,依照我们的速度,一分钟之内我们就可以会合。」
天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那一头似乎才刚解决掉一波攻击不久,声音听起来有点疲累。
「你们还好吧?」
「还好,不过撑不了多久。他们繁衍的速度太快,根据计算,大概只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牠们就可以繁衍出下一代。」
「因为牠们一路生小孩,一边吃一边生。」
这就是他们怎么杀都杀不完的原因。杀死这一波,之前的那一波卵就已经孵化,这一路上牠们所产下的卵,都不晓得有了多少代,除非他们有办法发出极大面积的有效攻击,一次横扫整个众生之源,将所有的一切毁灭殆尽,不然想要完全灭掉这些家伙,非常的困难。
「也许牠们的基因里,曾经跟猪混过种也不一定……看到我们了吗?」
朔华瞇起双眼,他跟冷暮两个在半空中直线逃离,这个高度下,正好可以看见远处不断倒下的植物,后方就是天籁他们。
「看到了。」
话说完,人也出现在天籁他们的面前。
比起朔华他们,树海这一边的人马稍显狼狈,他们都不像冷暮跟朔华,是擅长攻击的类型,这一路上大多都是靠着饕餮的吞食跟天籁发展的新能力在撑。
「现在怎么办?」
树海抬头看着满天飞舞,往他们方向冲来的进化生物,非常苦恼。虽然数量跟最开始比起来少了许多,但是每一只的力量都恐怖得很啊!
反倒是朔华,脸上一点紧张的表情也没有。
他望着分别从两个方向冲来的两组进化生物,一路追杀他们到这里,这两批生物的能力似乎都已经进化到一个瓶颈,速度减缓许多,但是力量惊人,现在就算让他们一对一打,输的是谁很难说。
「你一点都不担心?」阳冀看着身边的少年。
从见面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很年神奇,明明年纪比他们都还要来得小,却似乎见识比谁都广,喜欢占口舌之利,照理说个性应该会相当浮躁,偏偏他却是团体里行动最沉稳的那个。
朔华耸耸肩,「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两团快速接近的黑云,朔华发现站在最边边处的饕餮,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身上的气息跟之前也不同。
身边的冷暮似乎也注意到那微小的变化,虽然这里现在就只剩下饕餮一个,还没找到办法进入钥石空间,但他却不是变化最小的那一个,甚至……
「没有任何计划?」阳麒比起自己哥哥来较沉不住气。他看着再没多久就会跟他们对撞上的两组进化生物,心中相当的紧张,脸上也露出微微慌乱的神情。
「放心,我想我们不会倒霉到要跟两组生物一起对打,或许会分成个三国鼎立吧!」天籁闭上双眼,努力放松自己的神经,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最佳准备。
「况且,我想朔华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早已经看透了双方的弱点是吧?」
再次张开眼睛,果然看见朔华扬眉望着她,一脸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脑袋动得最快的家伙,说什么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说话间,进化的生物已经停在他们面前,而且就像她所说的一样,三方的位置呈现一个大三角,彼此对峙着,动也不动。
朔华冷静的微笑,几个念头之间,在己方所有人马身上,都加上了加速或是防护之类的效果。
「放心,虫子而已……进化在世界文明中,如果没有文化作为基础,再怎么样厉害也就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虫而已。」
虫子想要有文化?
又不是在演异形电影……
想到这里,朔华再一次的皱眉。
他越来越怀疑好莱坞的谁谁,是不是在初始领域里也玩过一回了。
请继续期待神钥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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