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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道:“我会尽力的,决不会惹得婆婆生气。”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咱们去吧!”
王夫人宿居的后院中,表面不见防守,事实上确是整座庄院中防守最严的地方。王宜中带着新娘子缓步而入,直登正堂。王夫人端坐在厅上。
乖巧的新娘子,突然快行两步,拜伏地上,道:“拙媳拜见婆母。”
王夫人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新娘子身上看,新娘子伏拜于地时,她已经瞧的很清楚。
王宜中横行一步,在新娘子左侧跪下。
王夫人点点头,道:“你们都起来。”
两人应了一声,起身分侍两侧。
王夫人望望右面的新娘子,道:“你坐下。”
新娘子有些惊慌,退一步,道:“儿媳不敢。”
王夫人笑一笑,和蔼地道:“我要你坐,你就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新娘子又欠身行礼,才在旁侧木凳上面坐下。
王夫人又端详新娘子一阵,才缓缓说道:“你姓什么?”
新娘子道:“儿媳姓金。”
王夫人道:“名字呢?”
新娘子欠身而起,道:“娘!儿媳叫玉仙。”
王夫人道:“金玉仙,这名字不错,你父母都在吧!”
金玉仙摇摇头,道:“儿媳命苦,父母双逝,儿媳是跟着奶奶长大。”
王夫人黯然的点点头,道:“幼失父母,照料乏人,真难为你了,孩子。”
金玉仙道:“婆母垂怜,儿媳有幸了。此后自当善尽孝道,侍候婆母。”
王夫人心中显然极高兴,金玉仙的伶口俐齿,已讨得欢心,笑一笑,道:“听说宜中欺侮了你。”
金玉仙抬头望了王宜中一眼,道:“婆母明鉴,官人对我很好。”
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很贤慧,我听说宜中把你给关了起来,不知道是否有这件事?”
金玉仙凄然一笑,道:“娘!那不是宜中的主意。”
王夫人回顾了王宜中一眼,道:“你说,那是谁的主意,新娘子刚刚过门,就把关起来,为什么?”
王宜中陪笑说道:“娘!目下天人帮正和金剑门搏斗,玉仙来得太突然,孩儿不能不小心一些。”
王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上有高堂,婚姻大事,竟然擅自做主,也不和为娘的讲一声,你还把为娘放在眼中吗?”
王宜中心头一震,跪了下来,道:“孩儿不敢。”
金玉仙也跟着跪了下去,道:“娘!这不能怪他。他是身负大任,万一有了差错,如何向人交代,小心一些,自然是应该的了。”
王夫人伸出手去,扶起了金玉仙,道:“孩子,你起来,你已经受够了委曲,我做娘的,如若再不替你主持一点公道,以后你怎么过下去。”
金玉仙流下泪来,道:“娘!儿媳已经告诉过官人,他是英雄侠士,志在江湖。儿媳只要长随婆婆身侧,晨昏叩安,侍候婆母。他的事,儿媳不敢多问。”
王夫人长叹一声,道:“孩子,你太好了。但王家有王家的家规,有些事我非管不可。”
金玉仙举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娘!不能太难为他,你要怒气难消,儿媳愿代官人受罪。”
王夫人回顾了王宜中一眼,道:“你们究竟怀疑她什么?“王宜中道:“怀疑她是天人帮中人。”
王夫人嗯了一声,道:“现在呢?”
王宜中道:“没有嫌疑了。”
王夫人道:“既是如此,你以后要好好的待她。”
王宜中道:“孩儿遵命。”
金玉仙缓行两步,伸手去扶王宜中。但无王夫人之令,王宜中不敢站起。
王夫人道:“你起来吧,看在玉仙的份上,免你一顿责罚。”
王宜中道:“多谢娘的恩典。”
金玉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王宜中的身后,自已却退到王夫人的身侧。
王宜中落了坐位,道:“娘!这几天情势很紧张,天人帮主,已经在附近出现,金剑门中的援手,也已赶到,孩儿要忙一阵,只怕无法晨昏为娘请安了。”
王夫人点点头,道:“我既答应你身入江湖,自然是不能管你太多,目下的情形,究竟如何?”
王宜中道:“目下的情形,孩儿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天人帮主,带领了很多的属下,赶到了这里。”
王夫人接道:“你们见过那位天人帮主吗?”
王宜中道:“没有见过。”
王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多人找一个天人帮主,就找不到吗?”
王宜中道:“天人帮神出鬼没,昨夜里,孩儿曾经和他们动手一次。”
王夫人一皱眉头,接道:“你和人家打了一架?”
王宜中道:“是的,孩儿和他们打了一架。”
王夫人道:“打了一架。”
王宜中道:“孩儿杀了他们四个人。”
王夫人道:“天人帮主,是否也在那里呢?”
王宜中道:“在!但他藏在一座神像后面,孩儿没有见到他,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王宜中道:“娘!天人帮充满了神秘,天人帮主更是叫人无法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王夫人道:“你长了这么大,怎么连男的女的都无法分辨。”
王宜中道:“那声音怪极了,孩儿从来没有听过那等声音。”
王夫人道:“你真的笨的可以啊”
王宜中不敢顶嘴,欠欠身,道:“孩儿是有些笨。”
一面暗中向金玉仙望去。只见金玉仙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站在王夫人的身后,她似乎没有用心听,似乎这些事,根本引不起她关心。
王夫人突然站起身子,道:“你很忙,是吗?”
王宜中道:“是的。孩儿很忙,金剑门中后援已经赶到,孩儿正准备和他们谈谈天人帮的事。”
王夫人道:“好吧!你去忙。”
王宜中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目睹王宜中背影消失,金玉仙才轻轻叹一口气,道:“娘!他要去和人打架?”
王夫人点点头,道:“是的。孩子,江湖中事,就是砍砍杀杀的。唉!我不该答应让他身入江湖的。”
金玉仙道:“娘!现在……”
王夫人摇摇头接道:“现在晚了。我已经答应了他,自是不能改变。”
金玉仙道:“娘!你只有一个儿子,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王夫人凄凉一笑,道:“不错,我只有这个儿子,但目下,他似乎已经非我所有了,他是金剑门中的门主,我有什么法子能够阻止他呢?”
金玉仙道:“他对娘很孝顺,如若娘一定要他离开金剑门,摆脱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他也许会从娘之命。”
王夫人转过脸去,双目盯注在金玉仙的脸上看了一阵,道:“孩子,你也知道江湖上有是非恩怨?”
金玉仙道:“不敢欺瞒婆婆,儿媳的祖母,也是武林中人,先父先母,都为江湖中恩怨所害,使我呀呀学语时,就失去了父母,可怜儿媳连我生身父母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王夫人道:“那么孩子你出生武林世家,定然也会武功了。”
金玉仙摇摇头,道:“媳妇父母之死,给了我祖母很大的刺激,她没有传我武功,媳妇也深痛习武人的相互残杀,所以,我没有学。”
王夫人道:“不会武功也好,一个女孩子,如若整天的耍刀舞剑的,也不像话。”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玉仙,你祖母为什么会突然要你嫁给宜中呢?”
金玉仙道:“也许是祖母太疼爱我了,她想我过一些好日子,利用她昔年在江湖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和金剑门渊源很深的人,替我做媒,详细的情形,祖母没有告诉我,媳妇也不好追问。”
王夫人道:“你祖母恨不恨身陷江湖的事?”
金玉仙道:“我祖母决心不传我武功时,就决定把我父母被害的仇恨隐起来,她可能怕我要想法子报仇,也可能她已经亲手报了仇,但她拖累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之后,似乎也决定了退出江湖。所以,她带着我,在一处山村中隐居下来,我虽然得到她无比的疼爱,但我却一直在寂寞中长大,我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祖母昔年身边丫头,都练有一身好武功。”
王夫人啊了一声,道:“那两个丫头,都没有嫁人吗?”
金玉仙道:“没有。她们一直在祖母的身侧,没有嫁人。”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
“孩子,生活过得还好吗?”
金玉仙道:“我很得祖母惜爱,也得两个老妈子的爱护,我祖母有些钱,生活过的很好。”
王夫人看她侃侃谈来,真性流露,没有一点做作,心中原本动了一点的怀疑,也忽然间消去。
但她仍然觉着有些不解之处,问道:“孩子,你祖母不喜武林中人,为什么还把你嫁给武林中人呢?”
金玉仙道:“这一点连媳妇也不明白,也许她觉着金剑门中势力强大,足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王夫人道:“唉!学过武功的人,难免都迷信武功,也许他们觉着一个人,只有学得一身好本领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们忘了怀壁其罪的道理,一个人就因为有了一身武功,别人才会去找你,杀你。”
金玉仙道:“娘说的是,媳妇未习武功,也就不想会有人来杀我的事。”
王夫人道:“但愿宜中有一天,也能觉悟到其中的道理。”
金玉仙话题一转,道:“娘,媳妇因为未习武功,在家中无事可做……”
王夫人接道:“那你就练习女红好了。”
金玉仙道:“好。不过,媳妇觉着做菜做饭的烹饪术,比女红还重要些,娘可要试试媳妇的手艺。”
王夫人笑一笑,道:“走!我陪你到厨房去,我要瞧瞧你的手法。”
第三十回严阵以待
王宜中离开了内院,前厅中早已坐满了人。
金剑门中二老、四大护法,再加上高万成和八大剑士中的六位剑士。金剑门的精锐人才,可算得大部赶到。
王宜中举步入厅,全厅中人都齐齐的站了起来。
高万成大步迎了上去,把王宜中让到首位。
王宜中坐了下来,缓缓说道:“高先生,咱们金剑门中,来了多少人?”
高万成道:“金剑门中,百分之八十的主力,都已集中于此。”
王宜中道:“李子林中,还有些什么人?”
高万成道:“还有两位大剑士,带着二十名剑手和一部分人,守在那里。”
王宜中点点头,神情肃然地说道:“不论先门主是否是被天人帮中人所害,但咱们目下第一件大事,就是先要设法对付天人帮。”
高万成道:“门主昨宵中的际遇,我已经告诉了他们。”
王宜中道:“天人帮中的武功,几乎不能算是一种武功,如若不能把天人帮这个组织消灭瓦解,让他们成了气候,整个江湖,都要受他的奈毒。”
七星剑张领刚,突然站起身子说道:“门主准备如何对付天人帮呢?”
王宜中道:“天人帮似乎已把咱们金剑门看作第一劲敌,所以要处处对付咱们金剑门,在下准备先发制人,趁他们势力还未扩展到无法控制地步,咱们找出天人帮主,予以搏杀。”那紫袍老人缓援站起身子,欠身对王宜中一礼,道:“门主,公义虽和前门主,有拜盟兄弟之情,但我们才气、武功,都差了很大一截,老朽和姚婆婆,都巳过古稀之年,金剑门中代有英才,很多事,也不用着我们两个老朽之人出马,此次,老朽和姚婆婆见到门主令牌,坚持和四大剑士同来,希望门主在人手调配之时,能够派遣派老朽一行。”
白发皤皤的姚婆婆,也忽然站了起来,接道:“老婆子这次也要讨一点事情做做,这几十年来,我们一直是养尊处优,江湖中也许早把我们忘了。”
王宜中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两位在金剑门德高望重,宜中虽是门主,也不敢轻作遣派,而且咱们人手很多,两位还是坐镇大营。”
李公义摇头接道:“门主,这一次老朽已决心为本门稍尽薄力,如是门主不肯遣派,老朽要斗胆自己行动了。”
姚婆婆道:“门主可觉着我们已经老迈,不堪再用了吗?”
王宜中急急起身,一抱拳,道:“二老请坐,既是两位坚持出马,宜中自当借重。”
听到了王宜中答应下来,李公义、姚婆婆才坐了下去。
王宜中目光一掠高万成,道:“金剑门大部人手,都集于此,门中二老又坚持亲身临敌,我们要设法逼那天人帮主现身出来,和他一决胜负,何况……”
高万成接道:“门主,还有何指教?”
王宜中道:“先门主武功绝伦,武林中能够害他的人不多,我虽还没有一点证据,但我却感觉到,天人帮主很可能和加害先门主之事有关,诸位请看。”
王宜中取出木箱中的枯叶、玉镯,放至案上,道:“诸位,谁能认出这枯叶、玉镯的来历?”
厅中群豪,面面相觑,无人能说出那玉镯和枯叶的来历。
王宜中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这片枯叶,很可能是指明一处地方,只要诸位中能够认出这枯叶生长之地就行了。”
严照堂伸手取出枯叶,托于掌心,很仔细的瞧了一阵,摇摇头,又把枯叶放了回去。
门中二老,李公义和姚婆婆双双站起了身子,四道目光,盯注在枯叶上瞧着。
李公义、姚婆婆瞧了一阵之后,相视一叹,也回原位,显然,两人也无法瞧出这枯叶的来历。
王宜中道:“既是本门中人,无法认出这枯叶的来历,那证明了这枯叶产地十分遥远,一旦有人认出,定可使人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目光一掠高万成道:“高先生,昔年你随从先门主,可见他带过这只玉镯?”
“没有见过。”
“那是说,先门主在临死之前,才有这件遗物了。”
李公义道:“不错,先门主死亡之后,手中抓着这只玉镯。”
王宜中神情严肃,沉吟了良久,道:“本座推想,这可能是先门主垂死之前,反击强敌,抓下了这只玉镯。”
高万成道:“门主明鉴,属下也有这种想法,但加害先门主的人,大都死于先门主反击之下,因此,这只玉镯,反成隐秘了。”
王宜中道:“当时无人在场,难道就不会有一个逃避过先门主反击的人吗?”
高万成道:“门主说的是。”
突然间,一个剑士大步奔入,道:“一帆顺风万大海求见门主。”
王宜中道:“请他进来。”
话刚说完,一个剑士,已带着万大海大步行了进来。
王宜中离开坐位,大步迎了上来。
万大海一抱拳,道:“在下生意人,怎敢劳动门主的大驾。”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万兄每次驾临,必对本门有所指教。”
万大海哈哈一笑,道:“王门主言重了。”
王宜中道:“万兄请坐。”
万大海四顾一眼,道:“王门主,不方便吧!贵门似乎是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万兄不是外人。”
万大海微微一笑,道:“王门主这般相信老朽么?”
王宜中道:“万兄表面玩世,内心任侠,本门中人,对万兄的为人敬仰得很。”
万大海不再谦辞,依言坐下。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万兄,来的正好,咱们正有一桩难题,要劳请万兄一观。”
万大海道:“在下来此,想和王门主作一票生意,高兄先说,咱们再谈生意。”
高万成道:“万兄,认得那案上一片枯叶吗?”
万大海小心翼翼的取过枯叶,托在掌心之上,仔细的看了一阵,道:“王门主,这片树叶,很有年代了。”
王宜中道:“不错,总有几十年了吧。”
万大海道:“如若老朽没有看错,这片枯叶不是中土的产物。”
王宜中啊了一声,道:“不是中土的产物,那是来自异域了。”
万大海道:“是的,这片枯叶,应该是来自天竺国。”
王宜中道:“天竺国?”
万大海道:“是的。不过,这片枯叶并无什么宝贵之处。”
王宜中道:“多谢指教,已经很够了。”
万大海放回手中枯叶,道:“王门主,三句话不离本行,老朽此番前来,希望和你王门主再作一票生意。”
王宜中想到他狮子大开口的要钱,不禁心中有点寒意,缓缓说道:“万兄声誉卓著,在下自然是很想和万兄交易,不过,敝门中积财不多。”
万大海笑一笑接道:“不要紧,金剑门是好客户,付不起现金,暂时欠下也好,日后再慢慢偿还。”
王宜中道:“既然如此,那么万兄请说说看什么生意。”
万大海笑一笑,道:“兄弟重金收买到了一个消息,一部分来历不明,行动诡秘的武林高手,扮成各种不同的身份,已接近距此五十里内。”
这确是一个使人震动的消息,王宜中、高万成连同门中二老,都听得心头震动。
王宜中镇静了一下心神,道:“这确是一个很重大的消息,看来,金剑门非得花一笔钱买它不可了。”
王宜中道:“万兄可否见告,和本门作对的,究竟是何许人物?”

万大海苦笑一下,道:“王门主,这一点,在下很惭愧……”
王宜中叹息一声,接道:“好吧!万兄,你开个价钱,金剑门只要能出得起,我们决不还价。”
万大海尴尬的笑一笑,道:“在下真的不知道。王门主,我已经用尽了心机,那位真正的领导人物,神秘的很,到现在为止,在下还找出一点线索。”
王宜中道:“是不是天人帮?”
万大海道:“是的。天人帮只是一个称呼,主要的是帮主。唉!说起来,也不能不佩服他,他罗致无数高手,听命于他,竟然没有人现过他的真正面目。”
王宜中道:“天人帮主就在附近,敝门已和他冲突了很多次。就在下所见,能近他身侧的人,似乎都是他自己训练的人,那些人武功怪异,和中原武学路数,大大的不同。“万大海道:“怎么一个不同法?”
王宜中道:“在下的感觉中,他们练的武功似非正宗武学,可能是旁门左道,而且迹近邪术。”
万大海道:“王门主,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王宜中点点头,把经过的详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万大海沉吟了一阵,道:“就万某所知,那确非中原武功。”笑一笑,接道:“在下来此,原准备做它一票生意。想不到回程中又带回了一票。”伸手从怀中摸出四张银票,又道:“王门主,这消息,在下可卖二十万两银子,扣了在下奉告消息的六万两,找现贵门四万两现银,在下两头赚,再扣去奔走开销,有十万两银子好赚,生意人,赚钱要紧,在下告别了。”
银票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王宜中本想拦阻,却被高万成示意阻止。
目睹万大海去远之后,王宜中伸手取过桌上的银票。每张一万两,四张银票四万两银子。
王宜中道:“看来,那万大海实在是有钱的很。”
高万成道:“万大海一向做事,叫人莫测高深,他要做的事,别人没有法子做主,也不允许别人做主。他要走谁也留不住他,他要来,就会很突然的出现。”
王宜中道:“这个,金剑门也曾下过一番工夫打听过,但却一直没有找出他的寨子,就凭这一点,就可证明万大海的为人深藏不露,表面上唯利是图,但内心中,却又似是充满着仁义。”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先生,万大海如若说的不错,咱们即将被人围攻了。”
高万成道:“万大海一生不打诳语,他的话十分可信,这些人,大概是天人帮中人了。”
王宜中剑眉耸动,冷冷地说道:“不论来的是什么人,咱们金剑门都不能示弱,不过,天人帮一向喜欢利用别的门派中高手卖命,这一场残酷搏杀,不知要丧失武林中多少精锐高手。”
高万成道:“是的,属下也有这样的看法,我们不能在未了解敌人之前,先迎着来人大杀一阵。”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先生,不论敌势如何,我想仍按咱们的计划行事。”
高万成道:“门主吩咐。”
王宜中道:“李老、姚婆婆一路,带四名剑士,搜寻正东方位。”
李公义、姚婆婆一欠身,道:“我等领命。”
王宜中道:“由四位大剑士,分成两道,各带剑士四名,分搜南、北两方位。严护法、林护法也带四名剑士,搜正西方。以本庄为中心,二十里内为限,常顺、刘坤两位护法,各带剑士五名,分两路巡视,接应四方人马,发现敌踪,立刻以本门中最快速传讯之法,报入此地,两位总接应,立刻赶援。”
他第一次调遣人手,井井有条,使得大厅中人,各个凝神静听。
王宜中环顾了四周一眼,见无人提出建议,继续接道:“四方搜寻之人,以发觉敌人为限,尽量避免和敌人交手。万一为势所迫,非要动手不可,立时放出响箭,呼请赶援之人。”
群豪齐齐点头。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接道:“咱们有六位大剑士在此,六十位剑士,除了伤亡三位,还有五十六名,留两位大剑士和二十一名剑士,加上本处分舵的庄丁,严守此庄,如有警讯,立刻鸣锣传告,由两位大剑士驰援,余下的各守方位,不许擅离守地。”
目光一掠瞎仙穆元,接道:“先生江湖经验丰富,眼线广阔,要身任艰巨了。”
穆元笑道:“门主吩咐,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王宜中道:“我要你易容改装,探视一下,逼近咱们的武林高手,是哪一路的人物。如若是中原各大门派里高手,被人用毒驱迫利用,咱们得设法解去他们的禁制,放他们离去,如若是天人帮那些人物,那就要设法搏杀。”
瞎仙穆元微微一笑,道:“属下立刻动身了。”
他转身如飞而去。
王宜中目光转到高万成的身上,道:“先生,派那四位剑士,搜索敌踪,那两位留守本庄,你调配一下吧!”
高万成道:“属下遵命。”放低了声音,接道:“姚婆婆的女弟子,已然混入了女婢群中,保护老夫人。”
王宜中道:“你想得很周到。”
高万成笑一笑,道:“纳贤堂中六位堂主,扮装成各不相同的身份,布守在庄院四周,他们会先行传警。”
王宜中点点头,道:“先生负责全面调遣,不论发生什么事,立刻要使我知道。”
高万成道:“门主……”
王宜中皱皱眉头,低声接道:“我再去看看金玉仙。虽然她一直未露痕迹,但我心中总是对她有些怀疑。”
高万成道:“属下也顾虑及此,所以,特为老夫人安排一处很隐秘的所在,但不知太夫人会不会去?”
王宜中道:“我去说服她老人家,家母受过了一次被掳之苦,我相信不难说得动她。”
高万成道:“那就好,但事不宜迟。”
王宜中道:“我明白。”举步行向后宅。
高万成依照着王宜中的盼咐,派出了人手。立刻,大批剑士分四路离开庄院。
且说王宜中回到内宅后院,王夫人、金玉仙刚刚吃过东西。
金玉仙莲步姗姗的迎上去,低声道:“官人,婆婆有了兴致,贱妾奉陪下厨,做了些小菜,尚有不少,官人可要进用一些?”
王宜中道:“很好,我正有些饥饿。”
金玉仙道:“我这就去准备。”即转身离去。
王宜中借机会对母亲道:“娘,孩儿有点事,想与母亲谈谈。”
王夫人一皱眉头,道:“什么事啊?”
王宜中道:“孩儿一直怀疑金玉仙,所以,孩儿想让母亲,母亲……”
王夫人皱皱眉头,道:“什么事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王宜中道:“孩儿想把母亲请到别的地方去住。”
王夫人道:“你是说玉仙是你的敌人?”
王宜中道:“孩儿不敢武断,但让她和母亲在一起,孩儿终是有些不太放心。”
王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虽然我觉着玉仙不会是武林中人,但你心中既然有这些怀疑,我躲开也好。”
王宜中突然流下泪来,低声说道:“多谢母亲!”
王夫人微微一笑,道:“孩子,我既然允许你进入江湖,自然不能困扰你,但不知你要我几时动身?”
王宜中道:“在玉仙没有回到客厅之前,离开最好。”
这时,一个青衣女婢,突然行入厅中,低声道:“太夫人,小婢已替你整理好了应用之物。”
王夫人笑一笑,道:“你们早就有准备了。”
王宜中道:“母亲恕罪。”
王夫人不再多言,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王宜中送母亲离开了客厅,立刻转回。
就这一阵功夫,金玉仙已双手奉着木盘,盘中放了几盘小菜。
金玉仙缓缓把木盘摆在木桌上,笑道:“娘呢?”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娘走了。”
金玉仙微微一怔,道:“走了。到哪里去了。”
王宜中道:“娘去看一位昔年故人,过几天就回来了。”
一面说话,一面暗中留神金玉仙的神色。
金玉仙神色很平静,淡淡一笑,道:“娘怎么不讲一声呢,我该陪她老人家去,你也好放开手脚,对付敌人了。”
王宜中确然看不出金玉仙有什么可疑之处,但他心中的怀疑,并未消失,暗暗忖道:也许我真的是误会了她。
心念一转,歉然一笑,道:“玉仙,过几天娘就回来了,来日方长,有得你尽孝的日子。”
金玉仙道:“官人说的是。”
王宜中心里甚感不安,轻轻咳了一声,道:“玉仙,这些日子里,你受了很多苦,侍江湖大势安定下来之后,我该好好的陪陪你。”
金玉仙脸上泛现出微微的羞红,垂下头,道:“多谢官人。”
木案上放置着金玉仙亲手调治美味佳肴,王宜中竟然滴口未进就转身而去。
金玉仙也不拦阻,只是呆呆的望着王宜中的背影。冷肃的神情,叫人瞧不出她心中是悲是怒。
这次,王宜中倒不是有意的逃避金玉仙,怕她在佳肴之中下毒,而是觉着有些愧对娇妻,不忍多看她黯然神色。
匆忙中走到前厅,各路人马已分别出动。高万成一个人坐在厅中,似是在等待王宜中。
高万成道:“太夫人已在极度隐密下成行,属下相信,这秘密不会泄漏出去,不论如何狡猾的敌人,都不致找出太夫人的行踪。”
王宜中道:“我相信先生的安排。”语声微顿,接道:“对金玉仙,我们是否该给她很严密的保护?”
高万成道:“应该。至少有八位剑士,在暗中严密的保护后面的宅院,他们暗通声息,一遇变故,立时能把警讯传出。”
王宜中道:“这就好了。如若她真是受人摆布的弱女人,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高万成道:“咱们无法判断出他们如何攻来,但他们可能攻来的地方,咱们都必需防守,所以,咱们的力量太过单薄。因此,属下代门主传谕,天色入夜之前,四路分出的搜敌高手,都要赶回庄院,免得为人各个击破。”
王宜中道:“先生安排得好。”
高万成道:“这大厅旁侧,有一静室,特为门主准备。”
王宜中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门主坐镇庄院,用心在能够及时赴援各路,真正能够对付天人帮高手的,还是仗凭门主。所以,门主必需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王宜中想想那天竺武功的怪异,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他必需保持明澈的神志,对敌时才能不为对方的邪恶武功所乘。
世间自有人学习武功以来,王宜中这身武功,可算是最为奇特的例子。
他练成了一身深厚的内功,熟记了天下武学总纲,但他却不能估计自已有多大的能耐,也不太熟习攻守之道,临阵对敌,全在对方的攻势中,寻求破解之道。
深博的武功,早已融化于他心灵意念之中,未和人动手时,脑际心灵,宛如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
别人无法预测他有些什么成就,他自己也无法估算出自己有多大的威力。但他明白,必须保持着心灵的平静,才能够临敌致胜。
自从他了解到自己有一身武功之后,他也会开始向自己探索,希望能对自己多一些了解。他由极静中学得了武功,也必需在禅坐静思中,才能探索出一些自我。天色暗了下来,四路探索的人马,已有两路回到了庄院。
两路人马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回来的两路人马是严照堂和林宗两位大剑士。
严照堂等退下不久,常顺、刘坤也率领十位剑士回到庄院。
王宜中突然生出了不安之感,向高万成问道:“先生,二老的武功如何?”
高万成道:“武功在四大护法、八大剑士之上,门主不用担心。”
王宜中一皱眉头,道:“高先生,还有一路未归人马,由哪两位大剑士率领。。
高万成道:“张领刚和魏凤鸣。”
王宜中仰面吁一口气,道:“先生,事情有些不对了。”
高万成也有些警觉,嗯了一声道:“是。两大剑士和门中二老,都还没有回来,而且都过了时限很久。”
王宜中轻轻叹息一声,道:“是不是他们被人生擒去了?”
高万成道:“也许不致被人生擒,只是陷落在敌人的手中了。”
王宜中道:“如若他们遇上了天人帮中人,动手相搏,定然会有消息传来,除非他们突然间全都丧失了抗拒的能力。”
高万成道:“他们带有本门中传讯的火焰,只要极短的一瞬,就可以把消息传出来。”
王宜中道:“但他们竟然没有能把消息传出来。”
这时,严照堂和林宗,已安置好搜寻敌踪的剑士重回厅中。金剑门中四大护法,有一个永不改变的职司,那就是竭尽所能的保护门主的安全。
王宜中回顾了严照堂、林宗一眼,道:“你们怎么不休息?”
严照堂道:“属下等精神很好。”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你们还是去休息吧!养好了气力,明天还要搜寻敌踪,我们和天人帮已势成水火,当心他们恶毒的报复。”
忽然间,人声吵杂,传来的呼喝及兵刃交击之声。
高万成一皱眉头,霍然起身,道:“属下去瞧瞧怎么回事。”
就在高万成站起身子的同时,一个剑手,已奔入厅道:“禀门主,张、魏两大剑士回来了,他们……”
王宜中接道:“快请他们进来啊!”
那剑士道:“他们好像不认识自己人了,已伤了三个剑手,现在正被堵在二门口处。”
严照堂双目圆睁,长发无风自动,道:“反了,我去擒他们回来正法。”
高万成心中一动,道:“严兄稍安,这中间只怕别有原因。”
目光转到那剑手身上,道:“去通知守护的人,放他们进来。”
那剑手应了一声,站起身子,还未及转身行去,张领刚和魏凤鸣已然并肩行了进去,两人手中提着宝剑,剑尖上仍然有着血迹。
高万成大声喝道:“门主在此,两位还不弃剑请罪。”
张领刚、魏凤鸣四目发直,呆呆的望着大厅中人。对那高万成的大声呼喝,直似未曾听闻。
林宗、常顺,齐齐喝道:“你们听到没有?”双双奔了过去。
两人本想先取下张领刚和魏凤鸣手中的长剑,却不料两人双剑一振,分向两人刺了过来。
以两大剑士出手之快,剑招之奇,这等突然发难,本无不中之理,幸得林宗、常顺早已有了准备,翻身一让,避过一剑。
出山虎林宗怒声喝道:“胆大叛徒。”呼地一声,劈了过去。
张领刚长剑一挥,截斩右腕,林宗疾收右拳,一式鸳鸯连环腿,踢出一十二腿,逼退了张领刚。
常顺和魏凤鸣也打在一起。
两大护法、两大剑士,各出奇学,打得凶猛绝伦。
王宜中望着场中剑光拳影,低声说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高万成道:“张魏两大剑士,双目发直,似是已然无法分辨亲疏上下了。”
王宜中道:“可要先把两人擒下。”
高万成道:“最好先把两人生擒下来,才能问明内情。”
王宜中举步行出大厅,沉声喝道:“你们退下来!”
林宗、常顺,闻声疾攻了两拳,逼开两人手中长剑,向后退开五尺。
王宜中放过了林宗、常顺,一横身拦住了张领刚和魏凤鸣。
两大剑士,似是打红了眼,门主当前,亦似不识,双剑并出,分两侧袭来。
高万成、严照堂等,都知道王宜中身负绝世奇技,但却不知他武功高到何种程度,都很留心的看着门主如何应付这两大剑士。
只见王宜中双手齐出,左右一抄,已然抓到了两人的握剑右腕。这等看似简单,实则是武功中至高的化繁为简境界,那分手一抄,正是武林失传已久的“分光捕影”手法。
刘坤和严照堂双**纵而至,出手点了张领刚和魏凤鸣的晕**。
王宜中丢了夺到手中的双剑,道:“让他们进去。”
严照堂、刘坤对两人胆敢和门主动手一事,极为愤怒,砰地一声,把两人摔在地上。
王宜中道:“解开他们的晕**,问问内情。”
严照堂应声拍出一掌,拍活了张领刚的晕**,左手却落指如风,点了他两臂**道。
原来,他怕张领刚醒来之后,突起对门主发难。
张领刚醒了过来,他仍然是双眼发直,呆呆地望着高居首位的王宜中,似乎他根本未见过王宜中,举动之间,十分陌生。
高万成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张大剑士。”
张领刚似乎还记得起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望望高万成,眼神中仍是一片漠然,完全是一付素不相识的模样。
王宜中轻轻咳了一声,道:“先生,他们是不是中了邪。”
高万成道:“属下瞧不出来,但他们不像中毒的样子。”
这时,突然一个剑士,大步行了过来,欠身说道:“启禀门主,有一位西门瑶姑娘求见。”
王宜中沉略一沉吟,道:“请她进来。”
那剑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那剑士带着西门瑶,大步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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