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时都以为两人会成为绝代的剑客，谁知后来王浩几乎舍弃了剑，招式间不过挂上剑的空壳。
夜小楼仍旧痴迷于剑，不过已经为其他事情分了心思，不再纯粹。
如同天外飞仙一般的叶孤城突然想当皇帝，庶人剑变成了帝王剑，多么怪异的事情。
人生还真是多变。
道：“谁都无法肯定他自身的未来是个什么，只个人无尽的探索，通常做好自己，便要花去一生的时间，再无精力去管别人，是故先贤多是独善其身。妄自干涉别人，已是犯了天忌。”
师妃暄变色道：“果真如此？”
王浩沉思一阵道：“你看古时儒家，医家，能得大道者又有几人？你看慈航静斋千年来，能得道者又有几人？”
师妃暄道：“儒家干涉国家运转，医家夺人性命生死造化，慈航静斋......”自嘲道：“常人都以为儒家，医家乃是为国为民，有天大功德，原来干涉了大道运转，竟是遭天妒忌。可有解决的办法？”
王浩道：“也不必过于担心，说是天妒，却是重了，不过是打乱了一种平衡，引起的气机感应而已，只要你足够强大，便不用在乎这气机感应，或是重新建立新的平衡。”
师妃暄明白，万物之间由种种气机联系起来，很是奇妙，道家佛家讲究的缘分，因果，业力，都是对气机感应的一种理解。爱因斯坦相对论，也做出了解释，不过师妃暄肯定不知道。当你做出一件事对他人或是事物产生影响，便有气机感应，他人也可能对你产生影响。其中最让人称道的，便是道门当年灭杀了大量的精怪妖物，使得人类兴起，打乱了女娲的人道平衡，女娲借气机感应，只说上一句话，便让仙道的道统传承断绝八百年。
气机感应的用途很多，常见的有武者决斗时用精神锁定住对方，对方稍有动作，原本身体的平衡必定发生动荡，这时便可借气机感应攻击敌人破绽。只是超越宗师之人，完全控制自己力量，个人气机根本不泄露出去，而且身体时刻处于一种平衡之中，自然不好用此种方法对付。
所以打乱了一种平衡，一般都要重新建立一种平衡，以免气机感应带来不良后果，一个王朝灭掉，另一个王朝兴起，也是此理。若只是打破平衡，不设法补偿，则容易遭受不良后果。气机也不一定在一人身上循环，可在自己做了坏事时，将气机引往他处，比如李代桃僵，东引祸水，也可由一群人合作完成气机平衡，比如好人和坏人的对立，若没了对方，便少了村托。好人和坏人双方的真正首领，其实很有默契观点，任手下争斗，又共同生存，表面为敌，却不会动摇根本去争斗，有时会共同消灭插足的第三方。
医者挽救本来应该死去的生命，于某些人来说是功德，但是于天来说绝对不是功德，打乱了生死间的定数。儒家其实和慈航静斋一样，讲究入世为国，形成自己意念中的世界格局，只是多受到反对，若是没有成功，多半惨死。
这些都可以说明气机感应，由于可以祸水东引，转换气机，所以经常发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佛家说的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须知天机之下留一丝变数，佛家说得绝对了，却是与天道相违背。
若是没有与天道同肩的力量，冒然逆天，往往会发生一些悲哀的事情。上古大神往往傲气凌云，讲究个惟我独尊，本来这种人做事依照本心，天赋又好，所以实力提升非常容易，远远超过今人，只是太有棱角，难免与一些规则发生冲撞，后来天地大劫，除了几个至高人物，其余果然死光光。
只是若没有了自己的理念，做事完全追随大众，久而久之，就算再厉害的人物也只好变成了普通的大众，活得个不像样，早就不是自己。
这许是人生的无奈，落得个顺天者悲，逆天者死。
这许是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哀，因为他独醒，所以他投江了。
王浩想要从这寻常生活中一点一点的感悟中找出个阴阳造化之理，找出个永恒之道，需要的路程，依旧漫长。
王浩闭目神游，不再多言。师妃暄沉重的想了一会事情，微微一笑，想到，我却是过于害怕这气机感应了，王浩是肯定不怕的，夜小楼也是肯定不怕的，我怕它作甚？
第二天早上，师妃暄便告辞离去，直奔太原。
王浩在这座小镇住下来。
小镇冷清又热闹，主要是年轻人太少，老年人相对太多，使得镇子少了生机。
“乔娃，我家的小洁近来哭得厉害，大妈出去把麦子卖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小洁。”
“哎。”乔娃应声道。
乔娃是镇子里的姑娘，今年十五岁，健康，美丽，乐于助人。
大妈匆匆把一婴儿交到乔娃手上，对她道：“若是小洁哭得厉害，就用我家里的马奶喂她喝。”
乔娃点头知道，乔娃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是喝镇子里的马奶长大。
待大妈走了，乔娃把两岁不到的小洁抱在怀里，一只手在小洁手里摸来摸去，从脸蛋到肥嘟嘟的小脚。
乔娃对婴儿喜欢不已，小洁身上的皮肤光滑，摸起来很舒服，比自己身上的皮肤还要嫩，还要光滑。
小洁咯咯叫了两声，不知是笑，还是在哭。
乔娃虽然懂事早，但是对某些事情还是不明白原因，比如人身上的皮肤随着年龄增加，应该越来越粗糙，为什么自己身上的皮肤越来越细腻光滑呢？
乔娃摸摸自己脸蛋，又看看胸部凸起来的部分，莫名其妙的脸蛋发红了，乔娃对自己的莫名其妙感到惊奇不已。
摸着摸着，突然摸到小洁下面的小**，乔娃满脸好奇，原来一直没发现小洁身上有这个东西，伸手弹了两下，弹得小洁哇哇大哭。乔娃心慌不已，感到自己做了错事，差点哭了起来，连忙把一根手指伸到小洁的嘴里，小洁砸吧砸吧的**起来，不再哭了。乔娃松一口气，这是她意外发现的可以让小洁止哭的办法。
抱着小洁，乔娃在镇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想学着一些年纪苍老的老婆婆哼一些让婴儿能够尽快入睡，近乎咒语的歌曲，但是总哼不出那个调子。
使劲把手指从小洁的嘴里抽了出来，摘下路边一大堆鲜花，插在头上，插在腰间，乔娃闻着花香，心情愉快，放声唱到：
摘下一朵鲜花，伴美酒喝下。
醉酒入梦莫怕，于花丛睡下。
梦里梦生梦死，与君痴痴笑。
醒来再把歌唱，君远在天涯。
乔娃唱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懂这些歌怎么学会的，只是唱着歌，心里便愉快。
“咦，小洁呢？”乔娃心头慌乱，不知怎么唱歌把小洁唱没了，对着周围一看，原来小洁睡在花丛，并没有被阳光晒到，所以睡得很安详，很可爱。
乔娃头顶太阳，突然感到不妙，为什么小洁没有被阳光晒到呢？一看小洁的地方，小洁的确被一团影子遮住了太阳。
“啊！鬼呀！”乔娃尖叫一声，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形事物，披头散发，遮住大半个脸。但是乔娃能够感觉到那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狠狠地看，这眼睛一定毫无光彩，就像鬼的眼睛一样，莫不是想看看自己身上哪里的肉最好吃？
乔娃心头更加惊恐，自言自语道：“鬼是一定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鬼是一定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
等了一会，没有丝毫异状，乔娃想到，看来不是鬼了，是个人，哆嗦着把小洁抱了起来，藏在怀里。
那人突然伸出一只手，乔娃吓了一跳，幸好这手不是想象中的布满老茧，指甲尖长。
那手放到他自己头上。
乔娃想起镇里的巫师总爱在祈福时把一根瘦骨伶仃的是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这人身上的气息，苍凉，厚重，正和巫师一模一样。
那只手并没有点在他自己的额头上，也没有点在乔娃的额头上，只是拨开了头发，露出一张脸来，并把头发放在耳朵后面，使之不重新散落下来。
乔娃只看了那脸一眼，就感到心头迷糊，问道：“你是山神么？”
王浩摇摇头。又飘落两根头发下来。
乔娃两只眼睛星光闪闪，又黑又亮，又像是一潭山泉水，盯着王浩看了很久，道：“你真像大巫师说的山神。”
王浩道：“我是外面来游玩的人，在镇子里住下。”
乔娃好奇道：“外面的人都是你这个样子么？要乔娃回去给你做饭吃么？”
王浩道：“不用，你随便做你的事情，我一边看着就是。”
乔娃奇怪道：“但是你一边看着，我就随便不来了。”
王浩愕然，有了外界的影响，心里必然再无法保持原本的样子。道：“你不要在意别人，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乔娃叫道：“不错！这个方法不错！”蹦跳着走了几步，又回来皱眉道：“但是你站在我身边，我心里在意，如何能忘记别人？”
王浩失笑道：“你若忘不掉，便忘不掉吧，不要刻意去想，若真想不受别人的影响，便根本忘记自己就是。”
乔娃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像我刚才唱歌那样么，周围什么都不知道了，把什么都忘了。”
王浩笑着点头，这果然是鲜花般的女孩。
乔娃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刚见到你一样，好像看见了山神。”努力回想刚才那感觉，却想不起来，直到想得眼里闪出了迷惘的颜色。
乔娃想不起来，便不再想，又愉快的笑着，唱着，对王浩道：“你很像大巫师说的山神，要不我带你去看大巫师，大巫师会向山神祈祷，祝福你。”
王浩问道：“大巫师是谁？”
乔娃崇拜道：“大巫师是山里很老的老人，很老了，总之很老就是，比我还老......很厉害！”
王浩道：“有多厉害？”
乔娃道：“很厉害，比我还厉害，但是只有一些老人相信大巫师，其他人不相信了。”
王浩感到自己漫无目的，只是走近这些人身边，看着他们生活，乔娃显然是镇子里一朵美丽的花朵，绽放芳华。但是再美丽的花朵，只懂绽放，终究会衰老去，流逝了年华，残存了皱纹。
如同大巫师一般。
大巫师据说已经生活了一百五十岁，是镇里的老寿星，居住在湖边。
大巫师经常为这里的人祈福求雨，求平安，但是时灵时不灵，所以除了一些老人，年轻人并不是很尊教大巫师。
大妈卖了麦子回来，乔娃把小洁送回去，连饭也不吃，就拉着王浩去找湖边的大巫师。王浩的手冰凉冰凉的，乔娃的手暖暖和和的。
“嘎！”大巫师见了乔娃，发出一声怪叫，伸出一根瘦骨伶仃的食指。
乔娃笑着把头凑上去。
大巫师的手指点在乔娃额头中间，划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符号。
这仿佛是一个仪式，两人都虔诚的做完这个仪式，王浩心头感到怪异，巫们祷告的天神很多年前死光了，这个仪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然后大巫师就看见了王浩，又是怪叫一声，突然大哭，又大笑，不住的咳嗽。
大巫师颤抖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地板厚厚的响了一声。
王浩只觉随着大巫师这一跪，天地间一种恒久以来便存在的东西，突然汇集过来，重重地压在王浩心头。
王浩感到身上一种血脉渐渐生成。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恒古以来便存在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压在王浩心头，更是万千年来传承下来的永不磨灭的精神，与道同在的意念。
无数的声音借由大巫师的哭泣表达出来，高喊着：“巫！巫！”
许是这无与伦比的重量压在心头，王浩躺在地下，聆听这大地苍凉的声音。
大巫师嚎然哭道：“天神，您终于肯出来见您的子民，饶恕他们的罪过么？”
乔娃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也跟着跪下。
王浩看着泪流满面的大巫师，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师妃暄坐上快马，赶路快了很多，还未到太原，已有人迎接。
师妃暄发现，李世民果然厉害，这一路上的行程完全安排好了，吃穿住宿，根本不用师妃暄风尘仆仆地赶路。
李家的人专门为师妃暄准备了优雅的房间休息，师妃暄静坐了两个时辰。虽然曾经失去过功力，但是有以前的经验，想要重新练回来，非常简单。师妃暄发觉自己现在这身体的资质出乎意料的好，想来是全身精血都被换过一次，变得非常纯净的缘故，现在的武功早就超越了以前。
想起王浩的神通，师妃暄盯着一丈外桌上的茶壶，茶壶里的茶水冒了出来，围着师妃暄飞舞。
师妃暄心头高兴，却因为妄动了心境，茶水不再漂浮，洒落在地下。
师妃暄心里仍是高兴，因为刚才根本就没有催动内气御使茶水，完全是靠自己心灵与这茶水联系起来。想着自己体质改变的原因，和世上某些东西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只是现在这种能力实在没有用处，师妃暄揉揉额头，自己一直都没真正了解和高手的差距有多大。
王浩感受着这浩浩荡荡的气，看着虔诚的巫师，良久才道：“我不是神。”
巫师听了一慌，头重重地磕下，呼道：“天神......”
王浩只觉又是一股庞大的压力击在心上，道：“本神现在需要安静，你不应该打扰本神。”
巫师惶恐不已，道：“天神需要安静，您的巫师这就退下。”
王浩道：“本神当然不用住这窄小的房子，本神住在外面的湖里。”说罢走了出去，扑通一声跳到水里去了。
乔娃站起来，问道：“大巫师，他是山神还是水神？”
大巫师以崇敬的声音道：“天神。”
王浩沉于水底，什么也不想。
有时候，受别人一拜，是很沉重的事情。
体内却终于生成第一滴不同寻常的精血。
王浩很早就想用功力聚合成这么一滴血液，只是功力一直不够，有些地方也没彻底弄明白，这次借由这股浩然的，无穷的精神力量，终于成功。
神血。
不是依靠西游的功德力量，也不是完全依靠自身的领悟，依靠的是无数的巫即便死去多年，也永不磨灭的意念力量和自己达成的一种共鸣。
王浩百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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