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离我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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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心灵的港湾。”在这个男人女人共同生活的家里,有“厨师”、“按摩师”、“保健医生”……茫茫人海,生命似船,拉着家的绳子,可以无限漂游,饿了回家吃饭,冷了回家烤火,累了回家休息,苦了回家倾诉,委曲了回家痛哭,暴风雨来了,去家里躲过一场灾难,家真安全,家真温暖,家真幸福,我想有个家!
我叫小玲,今年27岁,出生一个偏远山村。村里贫穷,不少人过着艰难日子,我算幸运,虽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但父亲是国家干部,家庭条件还可以。
最初,父亲是村小民办教师,后来因为大伯家猪生病而求医难,他就弃教从医,母亲也很理解,于是一边找钱,一边替他上课,想方设法支持他到农校读书。
我出生不久,父亲拿到了毕业证,分到县直机关工作,成了正规的国家干部,此时父亲对母亲变了心,觉得母亲是农村妇女,土里巴气,赶不上时代……
1984年8月,我远离乡村,远离母亲,到父亲工作的那个城市二完小读书。两年后,父亲调到乡下工作,离这个城市较远,三天两头难以回家,我做不熟饭,他就将我托给邻居田家,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除田家阿姨照顾外,从来没有什么父爱和母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父亲生活里,一晃度过了9年时间,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直到1994年10月,才分道扬镳。母亲离人不离家,姐姐、哥哥随母亲在老家,我与妹妹跟父亲。
我上初中二年级时,父亲结婚了,自从有了后妈,我和妹妹更加艰难,有时饭都不得吃,特别是她生了一个小孩后,就越是虐待我们,并作出一个家规:无论平时,还是逢年过节,不要与亲妈往来,如果往来,就叫她拿学费,否则……而且我们两姊妹,只准轮流一个人在家里,经常找这样借口,那样理由,与父亲吵架,借此责骂我们,毒打我们……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日子是常事,妹妹与她反对时,被赶出家门,使她没有读完初中就被迫辍学,流浪街头,有时只能悄悄回到老家找母亲要钱过日子,无奈之下,她只能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最使我难忘的是:在后妈的生活里,从来没有睡过一张床,一直就是一张烂沙发,而且沙发上不垫棉被,后娘后老子,父亲也管不了这些,这个家没有一点温暖。
1996年7月,我初中毕业,考上了省畜牧学校,拿到通知书那天,心情很激动,我终于告别了后妈的日子。在校期间,父亲和后妈也不管我,连起码的基本生活费都不满足,我只能靠一个朋友……才勉强度过了三年时光。
1999年7月,我拿着毕业证书,背起返程的行装,回到永远不属于我自己的那个家,面对学成归来的“女儿”,后妈非但没有喜悦和笑脸,而且更加不高兴,我只有低着头,任凭心中的苦涩流经长天。同年9月,我分到一个乡镇去工作,这时后妈又另行规定:不准我回家,说家里花的钱用来送我读书了,现在有了单位,就在单位里生活下去,工作下去,不许回家,家里也不会置办嫁妆……。
对于一个少女来说,20岁年龄是花季的年龄,在这个季节里,谁都想作一个梦,在失去父母之爱的环境中长大,又从来没有享受过家的温暖的我,多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不久,同事们给我介绍朋友,这时曾经支助我就读职业学校的他也向我走来,面对他,我能说什么?在最困难的时候,他能够用一颗诚挚的心来对待我,我也就相信他今后能够善解人意,做一个好丈夫,至少也不会让我失望,面对他曾经的付出,我默认了,只有用爱情来弥补他那份金钱的损失。
2000年元旦,结为夫妻,婚礼由老家的母亲履行,整个过程进行得如此素淡,没有亲人迎来送往,也没有嫁妆厚礼,父亲和后妈更是没有在乎我出嫁,结果这场婚礼大大扫了丈夫家的面子,喜庆那天,他就给我一种难堪的感觉,同时也遭到他家人的冷漠。
二个月后,我怀孕了,全身开始浮肿,而且蹲不下来,我要求到医院检查,而他家人却说:“这是正常的,用不着……”我只好依了他们。七个月我行走十分困难,才到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快要生了,但很难说,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小孩,建议放去娃娃,有了大人,何愁没有小孩。”他的家人却说要保住娃娃……
为了孩子,我住进了医院,半个月吊针以后,八个多月的孩子出生了,而我也终于活下来,可是病情没有减轻,月子刚过5天,因为他害怕多花钱,要求我出院,说:“在医院不方便,回家慢慢休养……”而我无奈,只好回家另请医生打吊针,结果消炎不好,一月之后伤口还在化脓,40多天月子里,吊针从来没有间断过,医药费也是我自己出。
“天有不测风云”,吊针刚停2天,小孩又病了,高烧不退,全身抽筋,急忙住进医院,经检查是“化脓性脑膜炎”,十分严重,医生说医好的可能性太小了,有的医生叫转院,有的说干脆放弃医治,可我……没过几天,我的全身又开始浮肿,母子俩都同时打起了吊针,在行走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我决定放弃自已病的医治,为小孩生命奔走,于是带着孩子,与丈夫赶赴德江医院,既而转到重庆儿童医院。半个月后,在医生们的精心努力下,奇迹出现了,孩子的病情开始好转。
花了1万多元医药费,小孩病医好了,可我的病严重了,有几天水都喝不下去,只能用棉球沾浸到嘴里,面对病情日渐严重和无钱的选择,我到底走哪一条路?
虽然活着是一种无奈,但人生也有许多美好之处,我不想这样死去,看到孩子微笑的情景,就想起我从小失去母爱的滋味,如果让孩子成为无娘儿……真的,我不想死!
我提出要去作病情检查,可是得到的永远也不是我想象的他那种理解、安慰和支持,而是不准我去,说:“你的病医不好,花钱也是白花,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更不会帮你还债……”在无依无靠中,我只身一人去大坪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肾病综合症”,医生说:“病情十分严重,要及时治疗,在万难时只有换肾,医好这种病,至少要十几万块钱。”

丈夫嫌我是负担,面对金钱与夫妻感情,他选择了金钱,就是小孩治疗期间,他身上的钱都不愿意拿出来花,总是抠……时而还要吵闹,说:“你要死就早点死,也好领到安葬费和低保生活费……”原因是因为前不久,单位有一位同事与我是同一种病,已经死了,单位给了5000元安葬费,所以……说孩子他自己要,不要我负担任何费用,从今以后不相来往,断决一切关系,第三天他带着小孩离我而去,
一根让我唯一依附的救命稻草被金钱的洪水无情地卷走了,这个家散落得无影无踪,他姐姐推波助澜,快当红娘,使我还没有离婚,就让他另有心欢,我成了婚姻家庭门外的过客,拖着危险的病情和思想重负,毫无余地地去开了那一扇离婚之门。
面对人生打击,病魔缠身,孤独无援,一个人住在医院里,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总是想回家,有时也油然至窗边,沿着阳光寻找回家的路……许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每当想到孩子,心又软了,能让他没有娘吗?
不久,我因为无钱被迫走出医院,回到单位,只有找民间的土医生,一个又一个,医生不知换了多少个,所遇的医生都不报任何信心,最后一个医生说也只能是试一试,走一步算一步……然而,我自己有信心,一直坚持一面打针,一面吃中药。一年过去了,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曙光,病情逐渐好转,慢慢地,直到后来完全康复。
在生病的900多天日子里,没有看到父亲和后妈是什么样子,只是得到了单位领导和同事们的关心与照顾。
病好后,我开心了2年,有人又给我介绍朋友,也许伤害深的原因,想起生病期间,丈夫不愿意照顾我,还要带走孩子,找我离婚,想起这些就多么地寒心,就不想……是乎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不钻草”的感觉,但想到我的孩子,作为生母的我,被曾经的丈夫拒绝见面……已经孤独了四年,又是单亲家庭长大,二十多年来一个知心人都没有,大三小事无商量之处……这时,我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2005年11月,我认识了一个人,年龄比我大,未婚,他是我结识的人员中最不满意的一个,可是我选择了他,以为他年龄大,懂得更多的生活,能够努力珍惜,能够多多理解,能够更好地爱一个人,更好地顾一个家……说实话,其它都不在乎,重要的是有一份真实的感情,我怕他嫌弃我,就明白地告诉他,我离过婚,生过小孩,而且生过病,花了不少钱……他没有在意,我以为这次选择对了。
2006年元旦,我们“闪电式”地走在一起,从认识到结婚仅有32天。洞房之夜,他提出叫我赔他的酒席钱、糖果钱、烟钱、房租钱、请媒人的吃饭钱、送礼钱等所有的开支共6000多元,实行各人一半,要我还给他……于是从吵架至打架,度过了第一个不眠的夜晚。
想起这个难得的家,我若无其事,依就用个人的工资继续维持,他没有给过一分钱,我也没有问他要。面对生活,他说:“你每天都要花几块钱,而我三天才用一块钱,工资都是存定期,一月支出不过100块钱。”是,小到一颗电灯泡坏了,就不愿花一块钱去买,手机消费也少……一次,我与朋友无意中说起这事,朋友玩笑他一月手机费最多30块钱……他就大发脾气,说我“下贱”,从此不许我与人说话,如果与别的男人说话,就说我与人家有一腿;与女人说话,说我与人家是搞“同性恋”;与小孩说话,说我勾引小孩,接着又是一场吵闹打架,他总是怀疑我不正经。
自结婚以来,我与他经常吵架打架,身上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牙齿都打掉了一颗,眼镜打烂不知多少副,店里的老板就不好意思给我配了。
流产是令我最痛心的事,我第一次有孕后,他就叫我将孩子打掉,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不能要……我反对他,他抓起我就打,打得我下身流血。我两次怀孕,四次打流血,第一次打流产,特别是第二次怀孕,他知道后就将我一顿毒打,但幸免流产,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地艰难。
虽然家庭中的吵架打架是令我最烦恼最难受的事情,但不管怎样,我总想这个家还能够维持下去,于是找他单位领导出面,包括派出所、司法所、妇联、亲切朋友等作他思想工作,他不但……反而说我神精有问题,四处找人与他谈话,没有安好心,在打他什么主意……不久,他上诉到法院,法院介于我身孕,多次调解无效。我想到过离婚,别人也这样劝我,说与这种男人过起没什么意思,然而我没有勇气,作为第二次走进家庭的我,实在是……难道还有第三次吗?所以尽管挨打挨骂,我都忍下去,不想再次推倒这个家,
租房快满一年了,他叫我拿房租费,说各人一半,我说没钱一声,他就抓起我一顿毒打,然后一走了之。2007年2月,孩子出生了,在月子里,我仅靠姐姐家一个12岁的孩子服侍我,有时需要买东西,就只能请朋友帮忙,他从没来看过我以及孩子。2007年4月,他再次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只有判决离婚,孩子随同我,他每月应当为孩子负担200元扶养费,可是……说孩子不是他亲生子,于是不服法院判决,再次上诉,二审人民法院又维持了一审判决,可是200元扶养费依然不拿。
如今,孩子和我都健康,这种平平安安,素素淡淡的生活,已经足够了,可是面对学舌的孩子,无法找到“爸爸”二字,我只能化作迷茫的泪水……家离我有多远!
2008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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