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新人”张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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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出菜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一道都是大厨精心烹调,竺延风注意到他们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服务生才开始送菜,不过很快就送齐了,三个冷菜五个热菜两个甜品,制作精细荤素搭配得当,看起来非常可口。纵使张绍自称京城地头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御膳房的水平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都要好。不过张绍并不知道,有些人不向他推荐御膳房就是因为他们的臭规矩多,容易得罪人。
三人相对和谐的用完餐、喝完茶,又坐任子非的车穿越半个城区回到老皇城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恰恰赶上下午上班时间。因为任子非在场,张绍就没有把竺延风送到办公室,在发改委门口就与他分手回自己的商务大楼去了。张绍在的时候,任子非与他保持了有一手以上的距离,张绍走后,他就立刻很亲密的靠着竺延风一起走。
难得独处的时候,竺延风乘机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个礼物是龚世叔让你给我的?到底怎么回事?”
任子非也挨近了低声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听说是几位族长费了好大力气弄到的。”
竺延风有些莫明,如果是几位族长一起弄到的,他大致可以猜到从哪里得到了,看来任家还不算八大族嫡系,还没资格知道更上层的事。
竺延风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跟龚家是世交吧?”
竺延风问得客气委婉些,任子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不敢,我们与龚家并无多少来往,倒是与周家世代交好。”
这个答案出乎竺延风的意料,有些惊疑不定,“海外周氏?”
任子非道:“自然是海外,等我们辗转联系到国内的时候,永安周氏已经式微,只有文之一脉尚存,自此之后任氏全权负责周氏在国内计划。”
“什么计划?”竺延风停下脚步,海外世家向国内渗透他不知道如何评价,但是如果怀有二心,对于共和政权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无论这些世家与他有多亲密的关系,竺延风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形。
任子非怔了一下,竺延风言语中明显的不快让他诧异,海外周氏无论有何计划,都不会伤害竺家父子,甚至只可能是为了他们好,为什么他反而不高兴?一瞬间很多想法在任子非心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想明白竺延风的立场,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华夏政坛如此错综复杂,要不是有华夏开国一批老臣子以及他们在暗地里影响一批人支持竺定远,竺定远这个清流早就被人整下去了。但是开国功臣大多已经老迈不堪,政治力量已经非常薄弱,而任家的势力还不能旗帜鲜明的支持竺定远,所以竺定远现在的处境有些艰难,如今他虽然也有自己坚定的立场,但是也做出了一些妥协,即使政策有所偏向,还是能在表面上跟人平衡相处。而这个华夏负有盛名的才子,在政治上竟是如此天真。任子非第一次为自己三年前的选择庆幸,幸好他一早就潜伏进来,否则不知道要如何担心竺延风了。
任子非第一次对竺延风冷笑道:“能有什么计划,周氏不能插手华夏内政,只能通过我们了解华夏形式,如果不是为了永安周氏,他们何至于再涉入华夏大地。”
竺延风有些尴尬,就像主人吩咐手下去干一件事,回头来又追究他有什么目的一样,虽然他没有把自己跟海外周氏联系起来,但是任子非的讽刺让他产生了这样的联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任子非摆摆手表示没有生气,只是心中非常忧虑。
金融改革司的职员们都已经到位开始认真工作了,任子非面无表情,竺延风面带微笑与众人打过招呼进入单独的办公室。开始上班,任子非就全副精力进入工作状态,竺延风也是很快的进入了又学习又工作的助理角色。
一下午仍然不停有人进进出出,金融改革司跟往常一样忙碌。唯一的差别就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张绍又拍马赶到这边来接人,发现金融改革司的职员跟其他办公室一样忙着收拾下班了。张绍还在想天下公务员都是一样的,领导面前装装样子,下了班比谁都跑得快,不久之后就得知原来是任子非请客,大家特意按时下班的。
张绍不爽得很,可是任子非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欢迎新同事,他没办法指责什么,再说对竺延风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有益,张绍只好厚起脸皮挤进金融改革司的职员名单中跟着一起去了。
发改委不愧是含金量最高的衙门,金融改革司十个人,除了竺延风,每人都有一辆小车,即使陈静这样的新入职者,因为他之前的职业就不凡,也独自拥有一辆。而其他几个人,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跟着任子非虽然被操劳的厉害点,但是报酬很丰富,任子非对下属从来不会小气,给他们发放的奖金至少是国家规定工资的三倍。要说任子非这钱怎么来的,他们随便接个企业公司帮他们出个金融解决方案就可以大赚一笔了。不过一般人不敢这么做。

从发改委一路开到王府酒店,加上尾随的张绍,恰好凑成十辆车。这一溜的车虽然都不带特殊牌号,但是车子有超级豪华的,也有经济型的,挤在一起不免惹人瞩目。王府酒店作为京城最著名的酒店,店内无论经理服务员还是保安公关都是阅人无数,很快就看出来怎么回事。经理亲自站在大厅相迎,又亲自送到任子非订的包间后,相陪了一会儿才告罪离开。
任子非订的是自助餐,有厨师现场烹制,大家围着厨台吧台合一而成的餐台坐成一圈,食物放在大轮盘上转动,食客们自取非常方便,有什么特别需要只要大声告诉现场厨师或者调酒师就可以了。因为没有其他领导,这些职员们又了解任子非的脾气,大家没有多少矜持,都是放开了吃喝,只是一开始顾及着几个新人在还稍稍讲点餐桌礼仪。陈静本来还陪着小心翼翼,后来见大家都放得很开,就不再扫兴,菜来就吃、酒来就喝。
现场除了任子非,没有一个人逃过敬酒。任子非滴酒不沾是大家一贯就知道的,而新来的竺延风与陈静脾气都比较随和,尤其是竺延风,一点都看不出副总理公子的架子,大家还是蛮喜欢灌他酒的。至于张绍厚起脸皮来的时候可以让人很乐意跟他交往的,对于这些竺延风日后要广泛接触的同事,张绍的原则就是结交不得罪,使他们以后尽可能的给竺延风方便,在他的曲意结交之下,大家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了。
一顿饭的工夫,彼此就熟悉起来,竺延风很快就融入了金融改革司这个集体,而大家也很快摸清了竺延风的脾气,大方随和,待人接物非常得体有礼,可能是一心扑在学术上,想法比一般太子党简单多了,没多少城府。而张绍的长袖善舞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与他有些交情。这样有背景又不目中无人的太子党其实是最受欢迎的。
而任子非这一晚上的表现才是真正让大家受到惊吓的,一反平时的面无表情冷酷状,虽然保持了一贯的沉默寡言,但是一反常态坐在大家中间一起吃,表情异常柔和,看到大家闹到兴致处,偶尔也会露出笑容。大家至今都不能对任子非的冰山脸免疫,更不用说春风佛面了,少不得几个人失态引起其他人的笑话,为这次聚会添加了更多的乐趣。
等到任子非结帐的时候,全场除了他全部都喝趴下去了,竺延风被灌得最多早就睡得不醒人事,其他人或有几个还有一定的意识。任子非让酒店给这群人安排住宿,自己架起竺延风就走了。
张绍虽然也醉了,但是狡猾的他在觉得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装模作样,后来喝的还没倒出来的多,到此刻仍然能够保留一点意识,只是身体不停摇摆不听使唤,看见任子非带竺延风走了,就摇摇晃晃跟上去,吐着酒气喝道:“放……下!你……你要……带……带……我弟……去……哪里?”
此刻夜已深,但是王府酒店人来客往还是比较热闹,任子非看着大舌头斜着走路的张绍,有些头痛的暗叹口气,吩咐服务人员:“把他搀过来。”
两个服务员帮着任子非将张绍扶到他的车子上。任子非把竺延风安顿在副驾座上,启动车子带着两个喝醉的人回公寓。
张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踢他,使劲睁开眼睛看哪个人自找死路,却是任子非那张漂亮的脸,满面寒霜,“你是要自己爬上去还是把你关在里面?”
张绍左看右看,原来自己在任子非的车子上,张绍有点糨糊的脑子也知道要被关在车子里睡一夜,那可要累死人了。赶紧摸着爬出车子,看见任子非抱出竺延风,张绍摇晃着上前搭把手,被任子非推开在原地打转了几圈,意识到自己目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由着任子非抱着他弟弟上电梯,他自己蹒跚跟上,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从此后跟任子非一起出去绝对不喝酒,不,是跟延风出去绝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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