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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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日光刺醒刘虚舟,模模糊糊听见外面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便宛如仙乐一般动听。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并不算宽敞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刘虚舟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才看清这间屋子的摆设十分简单古朴,几乎所有的家具器皿都是用竹子编制的。
“这是什么地方?”刘虚舟心中不觉一阵奇怪。渐渐回忆起先前的景象,自己好像是在断剑峰上与天地三妖力拼三天两夜,然后原本厉害得出奇的印诀失效……虽然诛杀了天妖、地妖,自己也被他二人雄浑的掌力断绝了生机……然后,然后就是放过了人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死后,他能够好生照顾牧野卿……然后,又好像发生了一点怪异之极的变化……但怎么一下子到了这个地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他侧耳听了下屋外动静,却除了清幽的鸟鸣外再无其他响动。刘虚舟缓缓从床上坐起,突然又是一阵疑惑,心中奇道:“咦,我的身上怎么一点也不疼了?而且我记得我身上发生了一点奇特的事,好像自己的灵魂出过窍吧?那应该是魂魄吧?”非但如此,他还感觉到丹田里一团暖洋洋异常舒服,一道醇厚温润的暖流从这里徐徐的流淌全身上下,自己就好象被浸在温泉里一般。
自己体内还有暖流,这应该是修炼的内力!可是身体应该还在断剑峰上吧?难道魂魄也是另一种状态下的“身体?”
他疑惑的蹙着眉头,当下跳下竹床,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比以前敏捷轻盈许多。穿上竹床便放着的崭新的衣物,刘虚舟打开竹门走到屋外。才一开门,一团白蒙蒙的雾气迎面扑来,夹杂着无比怡人的草木清香。
原来屋子外云雾缭绕,云蒸霞蔚,竟似在仙境里一般。竹屋外是大片的花圃,里面种着各色奇珍异树,许多刘虚舟连看也未看见过。在竹屋的正对面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是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池塘,碧波之上一对雪白的仙鹤正悠然栖息,见到刘虚舟也不惊慌。
在池塘周围,错落有致的伫立着大大小小其他数间竹屋,竹门虚掩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再远处因为雾气刘虚舟便看不真切,依稀觉得是葱郁苍翠的竹林,被一团淡淡的紫气围绕。一阵清风吹过,竹涛婆娑,沙沙的轻响,他竟觉的身上有点凉意。
“有人……有鬼吗?”刘虚舟放声大叫,“在下初来咋到,对这里实在不熟悉,那位鬼大哥出来帮忙指点一下呀?”
四周回荡起一阵回响,却没有人回答。刘虚舟心中大奇,暗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连鬼影也没一个!可是那两只仙鹤不畏新鬼,分明常与外鬼接触,才那个这么淡然自若。”
他左顾右盼,终于看见在葱郁的翠竹林里,隐藏有一条小道,若不细细观察,还寻扎不着。微微疑惑,便顺着小道走了下去。
一路翠竹葱郁,徐徐清风拂面,清脆的鸟啼时不时的在林中欢快的响起,就是没有半个鬼影。寻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忽地听见前面某处隐隐约约传来喀嚓咔嚓的声响,心中一喜,忙快行几步,隔得近了,那声音越发真实,分明就是从前方传来。走了片刻,终于看见一片翠竹之中,有一高约八尺,身着布衣的虬髯黑脸大汉,舞着一柄硕大的青铜斧头,在胡乱的砍来砍去。
刘虚舟不是武道名宿,但在人间界也遇见过以斧头作为兵器的对手,也算了结一二。细细的看眼前虬髯大汉乱舞一通,毫无章法,破绽百出!唯有可取之处,乃是这大汉并不手持斧柄,似乎是以神御物,但终究是小伎俩,不由嗤笑一声。
那大汉听见人声,微微一惊,也不见什么动作,大斧却嗖的一声落在他的手上,然后在刘虚舟惊讶的神情里化为一柄三寸大小的青铜小斧,接着消失不见。
“小哥,你是醒了?”大汉看这来人是刘虚舟,微微一愣,憨厚的笑道:“师祖曾说你会在三日后醒来,不曾想竟然还早了几日。”
刘虚舟微一怔忡,既而喜道:“你说什么师祖?快些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大汉眨眨眼睛,憨憨的一问一答道:“师祖就是师祖,他老人家带你来的这里,这里叫做翠竹妙境,我叫盘古。”
刘虚舟微微皱眉,问道:“你师祖是谁?翠竹妙境又是什么地方?”
盘古脸上现出愕然之色,道:“翠竹妙境就是翠竹妙境啊?师祖就是师祖啊?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刘虚舟错愕,怫然道:“我若知道,岂会问你?”不过看盘古表情,又根据他的回答,想必这人憨厚老实,并不知道多少底细,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遂道:“你且说说你师祖在哪里?我去找他问问明白吧?”

盘古摇摇头,“你现在是找不到他老人家的,听大师兄说,他老人家这次出去,得了一些机缘,现在正在闭关参悟,你想见,也得等到出关以后才行。”
刘虚舟气道:“那岂不是我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你那大师兄是谁,你带我去见他,如何?”
盘古道:“大师兄叫鸿钧。不过你也是见不到的,师祖他老人家一回来,就叫了大师兄去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大师兄出来了一会儿,就随同师祖一同闭关,所以……”
刘虚舟哼了一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烦躁的问道:“在这个翠竹妙境里,除了你师祖与大师兄外,可还有其他人?若是有,你且带我去罢。”他对这个盘古,实在有些无言。
盘古憨憨笑笑:“有,还有三师弟东皇太一,四师弟伏羲。只是他们二人生性不喜拘束,前些天有大师兄看管,还安分了几日,如今大师兄与师祖一同闭关,早就溜下山去吃酒去了!”
刘虚舟双眼一亮,上前拉住他,嘿嘿笑道:“地狱里还有酒馆?正好,你告诉我下山的路在哪里?我也下山去转转。”
盘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见没什么动静才送了一口气,摇头道:“天心道宗弟子,若无首座首肯,严禁私自下山,而且翠竹妙境建筑在绝顶山峰之上,半山腰全是悬崖,平时我若一人,还可来去自如。可是你未修习过什么仙法道术,若是强行带上了你,多半是会被摔个粉身碎骨。”
刘虚舟撇撇嘴,晒道:“我们本是鬼魂,鬼魂不是并没有实体么?既然没有实体,如何摔个粉身碎骨?”
盘古摸摸鼻子,疑惑地道:“什么鬼魂?小哥,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刘虚舟一呆,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猛地拽住盘古,狂喜道:“你…你是说,我们并不是鬼魂,我还是人?”
盘古憨厚的黑脸露出笑容来,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道:“自然。”
那我岂不是还可以回去,还能够看见我那素未蒙面的孩子?刘虚舟此时真个元神出窍,高兴得忘乎所以,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只是不知道这离中原有多远。不由一阵黯然。
盘古看见刘虚舟面容上的表情时而狂喜,时而伤感,时而缅怀,时而失神,也跟着一阵傻笑。忽地“咕”的一声,听见刘虚舟肚子一阵叫唤。忙道:“小哥,你还未到辟谷的境界,所以我特地的为你熬了一顿稀粥。”
刘虚舟面皮发烫,这实在有伤大雅,不过也感觉到自己现在似乎真的很饿,不敢如何,先吃饱了再说,于是随着盘古,向着来路走去。
他随着盘古走进厨房,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盘古从灶上的大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热粥,又端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道:“小哥,你尽管吃,不够我还有。”
刘虚舟在桌边坐下,立刻闻到一股扑鼻香气,顿觉饥肠辘辘,埋头大吃起来。那粥里煮着不少朱红色的小果子,吃在嘴里满口芬芳,也不知道是什么。碟子里的几件小菜看上去是从山里挖的野菜,但全无一般野菜的苦涩,反而清香滑润,甚是开胃。
刘虚舟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觉得饱了,只觉得人间界一切美味,也比不过这稀粥的香甜。盘古人虽粗犷,性格却是憨厚,只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似乎十分开心刘虚舟能吃下这么多自己做的饭菜。
放下碗筷,刘虚舟无限满足的长出一口气。在他的记忆里,上一回吃这么美味应该是在那位大小姐终于学好厨艺之后吧?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酸,更加的思念起牧野卿来。看见盘古一旁笑呵呵的样子,他连忙收敛起伤感的心境,发自内心的赞了一句,“真好吃!”
见刘虚舟放下碗筷,他忙利索的收拾起碗筷来,笑道:“我们修道之人,虽然辟谷,但我那两位师弟最是嘴馋,总喜欢偷偷摸摸的下山去酒楼饮食,不知道被其他师兄弟教训了多少次呢?所以这千年来,我学了一些厨艺,便是为了我那嘴馋的师弟呢。”
修道?千年?刘虚舟正抚摸这滚圆的肚皮,享受着美好的感觉,险些被盘古的这句话吓趴下!再想起还来不及问他为何能够让斧头变小甚至变得不存在,他瞪圆了眼睛,看着一旁乐呵呵的盘古,这人莫不是妖怪,活了千年还这般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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