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尤里尤里亲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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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续开始有冒险者拎着行李、跟着民兵,在军需官的安排下,住进东边一带的木排屋。
这些人接下了告示上的召集令,开始按要求进行统一的战前准备。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享受前期的报酬。
其中有几个冒险者,发现了最西边的营房里住的四个伙伴。职业习惯使然,他们想方设法地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
白鸽“礼尚往来”,和几伙冒险者聊了几句,又锁上门,去军需官那里换了几枚有点损坏的箭头。
如今她箭筒里的箭,大多数都是在闪金镇军备仓库里的制式品,还剩几十枚纯粹手工的。手工的箭翎用材取自巨翼枭---这是一种暗夜女猎手的家乡泰达希尔特有的飞禽。箭矢强度不如制式,但是轻巧、韧性好,可以射得更远、飞得更快。
制式箭在暴风王国大规模供应给民兵卫兵。为了大家都方便,箭头箭杆的型号尺寸来来就是那么几个,固定的。箭杆是木质,暗夜女猎手自己能够削了换,只要选好一点的木料就行。箭头是铜,得去铁匠铺。当然,如今还是去军需官那里更方便,何况还能顺便打听几句消息。
查理对军营里新多起来的热闹不感兴趣。事实上,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感兴趣。
因为尤里正在对查理进行进一步的训练。
进一步的训练没有去湖边的新训练场。
尤里找了一个有高有低、有水洼也有树桩,总之地面情况乱七八糟的角落,又去湖边挖来一包烂泥,把那里一大半尚算平坦地地面弄得滑溜溜的。首发然后,尤里还在相比之下最空旷的地方扔上了三捆草。
“好了。就在这里。刚才教你的记住了吧,下面开始来真的了。”尤里拔出长剑,将这块狭小而复杂的地形划入了一个圈,“看到这条线了吗?不许踏出去。最多一只脚。”
查理左瞅瞅右瞧瞧,脸上皱成一团。
尤里有点担心地看看查理。瞧那神情,这家伙显然很想马上就拔腿逃跑……不得不说,查理有一个聪明敏锐的头脑。学什么东西。一遍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这些,刚才他已经领教到了。如果查理真地决定脚底抹油,尤里不认为自己能够抓住他。
查理最终并没有逃。
他非常清楚一件事:尤里没有义务为他做这些。谁都没有义务为他做这些。而这些训练,虽然过程并不享受。但是地确会有好处。
查理心里其实是感激的,只是没有跟尤里说“谢谢”两字而已。他不想说。因为被尤里训惨了,也因为他不觉得说了那两个字。就足以表达感激。住进军营时,尤里正手持长剑,追得查理在小小一片地方上蹿下跳。
查理相信尤里不会伤到自己。这信赖与在石碑湖的时候,尤里曾经的承诺无关----那毕竟是个无意间的承诺,查理感动了一下,就抛到脑后给忘了。这信赖是因为,他们彼此间既是朋友,也是同伴。=首发=
尽管如此。眼睁睁看着明晃晃地长剑迎头劈面而来,查理还是常常会慌了手脚。毕竟,之前是看着一根脏兮兮的树枝逼近眼前,现在却是看着一把锃亮锃亮、可以要人命的武器迫近咫尺。这两者之间地压力,迥然不同。
尤里要查理习惯地正是这一点。
无论是谁,都有躲避的本能。在面临危险时,许多人之所以难以躲开。最大一部分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条件不够好,从而令他们来不及躲开。而是因为他们总是被亮锃锃的武器吓坏,以至于反应慢了一拍两拍,甚至三拍四拍。
尤里确信,以查理的反应,只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就能够躲避他这会儿发起大部分进攻----毕竟他没有竭尽全力。而查理只需要躲开,不需要像战士和盗贼那样,作出更进一步的动作来给予回击。
说真地,这要求并不高。一般人,至少一般的卫兵,都能做到。
“刚才不是躲得好好的吗?”尤里止步垂下长剑,驻在地上,让自己喘口气。“现在怎么啦,开始倒退了?”
用树枝蘸泥浆充作刀剑来训练时,尤里轻轻松松。比查理不知要轻松多少。而现在,尤里消耗很大,比查理消耗更大。
因为将挥砍出去的长剑在最后一刻刹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那比单纯挥砍要难许多倍。而如果仅仅只是装装样,一方面吓不到查理----这家伙太聪明了。=首发=另一方面,无法像真正的短兵相接一样,带给人压迫感,也就无法达到训练目的。
所以,尤里不得不把动作做到八分逼真。甚至九分、十分。虽然是假动作,可是既要达到效果,还要小心别弄假成真,两头兼顾……
训练难,战斗更难,训练一个大活人,那是难上难!
而且查理躲得越糟糕,相应地,尤里就越难。
刚才和现在不一样嘛。查理在安全距离外喘了两口气,嘟嘟嘴,瞥瞥尤里,故意道:“那把剑特别沉吗?刚才你不是很轻松么,现在怎么累成这样?”
“太棒了。”尤里又气又乐,磨磨牙,咧开一个笑容,“我还没说呢,你就已经明白了。那么……”他挺直身,深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猛然挥剑扑向查理:“我们继续!”
查理苦了下脸,忽然靴尖用力往前方地上一踢,挑起一捧细砂。他算好了风向,那沙泥纷纷扬扬。直冲尤里面上扬来。
“这招不错,简单,还实用。”尤里赶紧加快半步,抢在尘沙刚刚扬起、尚未扑到眼前时穿过了它们将会地轨迹,换了个方向继续砍向查理,“可惜风不够大,你力气也太小。沙飞得太慢了。而且,现在是训练……所以不许朝我踢沙!”
“不许朝我扔泥巴!”那是块大石头,大石头!我是说。你得跳过去!跳过去!”不好笑!”一。一坐下来。就好像一个生了根地木头桩似的,再也不肯起来了。
尤里冲完澡回来:“不吃饭吗?”
查理盯着面前丰盛地晚餐,一边奇怪尤里怎么会有这么好地人缘,一边有气无力道:“不饿……”
尤里挑挑眉。这是累了。累过了头,反而会不想吃东西。缓一缓,胃口就会回来的。所以他收拾了查理的毛巾肥皂和换洗衣服,一叠儿摆在查理面前:“去洗个澡,回来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烧了热水,就在昨天那儿。”
查理扭头看看,又看看床,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拿起东西去浴室:“好。你先吃吧。别等我了。”他在门口回头,调侃尤里:“那样对你而言太残忍了,我会不忍心的。”
这是在拐着弯儿抱怨今天的训练。尤里失笑。同时也放下了心。还有幽默感。说明一切还在承受范围内。他想尽快让查理能够在战斗中保护自己,可没有想要把查理累出问题。
他刚刚坐下来解决一条面包。屋外就传来敲门声。
尤里一抬头,发现敞开的屋门口,疤脸比尔正敲门框呢,一手还拎着两瓶橘黄色的酒。
“真高兴看到您。随便坐。”尤里瞅瞅疤脸比尔后面,没看到安德鲁,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清楚查理记挂着疤脸比尔等人,有心问一下,却怕问到别人伤疤上头,“唔……”“我们去了北边,昨天傍晚回来地。”疤脸比尔了然。=首发=他摊开自己的右手,左手竖掌为刀,在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上那么一切,“安德鲁丢了半只手,长官打发他回家陪老婆了。”说完这两句,疤脸比尔难得地露出了点笑容,“我听说你们会在这里住几天,过来看看。还习惯吧?”
“丢了点零件。不算太坏。”尤里笑了。查理不会对这个消息失望的。他示意了一下晚餐,“这儿挺好。至少我觉得挺好。”
疤脸比尔打量了一眼屋里。发现查理住在这里,但是人没在,他有点失望,可也松了口气。说真的,单纯就个人意愿而言,他并不希望有法师在场。有些是他看不顺眼看不惯。有些,比如贾斯汀那样的,是让他不自在。因为药剂和气质地关系,小法师查理也开始令他不自在了。
“唔,查理呢?”
“洗澡去了。”
“两瓶酒。上次……”疤脸比尔将礼物放在桌上,摇摇头,耸耸肩,解释了一句,“这次是甜橘的。老板说,这酒口味很……”疤脸比尔翻翻眼,终于想起了店老板口中那个文绉绉的形容词:“清雅。”
“水果酒?挺好。我想查理会喜欢地。”尤里拿起来看了看,随手放回原处。两个老兵安然无恙就好,有这个消息就够查理开心了。至于酒,查理不喜欢还有他呢。疤脸比尔可能还希望能够继续从查理地地方弄到药品,也可能纯粹只是来道谢。不管哪一种情况,这份小礼物不用也不该拒绝。不过,目前对尤里而言,还是面包和肉更有吸引力。“来一点?”
“我们已经开过饭了。”疤脸比尔回答,随意撕了一角面包扔到嘴里意思意思。然后他“咦”了一声,又撕了一角仔细尝了尝:“哦,他们把士官长供应品给你弄来了……特级面粉,好东西。”
他看看面包篮里的存货数量。瞧瞧门口,拿起撕过的那条吃了起来。对着查理或者白鸽,他没这么自在。对着尤里就没什么了。说实话,他看尤里挺顺眼的。除了没学过队列和礼仪,尤里完全可以说是一个老兵。
老兵和老兵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尤里把盘都往疤脸比尔面前推了推。疤脸比尔给自己的面包添了块夹心鱼,边吃边帮尤里清点晚餐菜谱:“烤整鹅。盐鲶鱼,奶油蘑菇汤。霍森那小还算有点记性。啊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他表姐夫是个厨师,就在这里。他这次运气不错。唔。我替他谢谢你们。”

疤脸比尔说得简单而郑重。既诚恳,也自豪。尤里腮帮鼓鼓地看看面包,看看鱼。看看烤鹅。恍然,不由莞尔。他冲疤脸比尔笑了笑,一点头,坦然接受道谢。
战场很大程度上,是个靠经验生存地地方,所以新老传承很重要。并肩作战的同僚间,因为入伍不同,辈分也不同。老兵下头有新兵。上头则有老军士。他们之间,就像父辈和儿辈、父辈和祖父辈,一拨儿带一拨儿,对内讲资历,对外爱护短。疤脸比尔为霍森获救说谢谢,那相当于祖父跟父亲的救命恩人道谢。这种性命相关地事,哪里有说“不用谢”的道理?!
至于自豪。那是因为霍森知道感激。
疤脸比尔嚼着面包。也笑了。笑得疤痕扭曲,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惜当初连查理都吓不到。这会儿自然更吓不到尤里。
赶在查理回来前,疤脸比尔溜了……
尤里只是和疤脸比尔简短道别,没起身搞什么规规矩矩的送客。他喝了口汤,嚼着鹅肉,瞧着疤脸比尔的背影朝东边地营房去,一直到视线被墙壁挡住,不由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真奇妙。”
不是吗?
一物克一物。疤脸比尔居然躲着小法师查理。
查理终于回来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拎着洗完了的衣服。尤里吃饱喝足,把桌收拾收拾,看着查理地确有了点胃口对付晚餐,这才放心去洗衣服擦长剑。
白鸽和格朗姆在外面逛了逛,在湖边找了几种可以用来地驱蚊草,然后到树下乘凉。军需官不折不扣地满足了查理地条件----他们那排屋地北边,同时也是靠湖一边,有两棵大树。树上各搭着一个简单的小哨台,能让两个人值班,可以用来监视湖面,警惕鱼人。这种岗哨对外不对内,所以树下面也就成了公共休憩区。
尤里做完事,去树下溜达了一圈,听白鸽说了下冒险者地情况。他也找了几种可以驱赶蚊蝇地草,不过或许是他们家乡植被情况不同的缘故,和白鸽的不一样。
品种与用法都不一样。
他们就此交流了一下,决定交换一部分。因为白鸽担心格朗姆,大野猪太招蚊喜爱。而尤里心知肚明,查理不会乐意屋里充满太富有刺激性的气味。
尤里回到二二零一,发现查理趴在桌边,撑着下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脸颊红扑扑的。再看那两瓶果酒。好嘛,空了一瓶!
他倒过瓶来晃出一滴尝了尝,入口甘甜清爽,其实醇香悠长,后劲纯厚。像查理一样没喝过几次酒的,喝着只会觉得味道好,怎么尝得出来其中关键。
查理看着尤里尝酒,呆呆地。
尤里莞尔。他让查理坐到床边,弯身给查理脱了靴,竖起食指,几乎贴着鼻尖摆到查理面前:“这是几根手指?”
查理一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冷噎,随之乖乖吐出来的,还有答案:“一根。”
尤里扭头看了看敞开地窗,今晚没刮什么大风啊,夏天夜里再凉爽,也不可能到了冷的地步。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过去掩上了窗。
查理蜷起膝盖搂着,目光黏在尤里身上。跟着尤里打转。他害怕露馅,平时断不敢这么瞅人。喝醉了酒,心底的小小愿望便挣脱理智的束缚,任性地钻出来了。
尤里一回头,就瞧见了查理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到这时候为止,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单纯觉得查理醉得憨态可掬----他并非迟钝,也知道察言观色。但是遇上一些较为微妙地景况,大多还是不解其意。说到底,十八岁半这个年龄,在某些方面。某些难得机会实践的方面,比如情情爱爱,又比如灰色妥协。还不可能拥有丰富地经验。以至于能够了然内情。
所以尤里回到查理面前,挨着查理在床沿坐下来,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查理而言,是多大地诱惑:“在看什么?”
查理害羞了,别开眼小小声回答:“尤里。”
一般而言,这类对话的回答会是“你”。只有小孩,因为不太懂得你们我们他们之类地代词,才总是说人名。因此尤里更乐了。他够过床里面的毯打开来。顺便竖起两根指头晃晃,再逗上一句:“这又是几根?”
查理脑袋一歪,认真地端详了一小会儿:“两根。”语气非常肯定。不过,因为醉了,声音没有平时那种冷静甚至漠然,软软地,甜溺而亲昵。
尤里玩上瘾了。他帮查理解开腰带、脱掉单裤。拍拍枕头哄着查理妥妥帖帖躺下。又将毯拉高盖好,最后拎起那只土黄色的小包搁到枕头里侧---查理昨晚就是这么放的。一切安置完毕。尤里竖起三根手指,继续逗弄查理:“那这样呢,几根?”
查理两手交握放在胸口,舒舒服服倚在枕头上,眨巴着眼,安安静静瞅了好一会儿,抬起一手抓住尤里的手指,拉回自己面前:“尤里。=首发=”
“你喝醉了。”尤里大方地给查理握着。他十分满意,因为他终于有充分的证据来支持这一正确无比地结论。
“我没醉。”像所有的醉鬼那样,查理听到这句话,立刻抗议,顽强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尤里当然不会傻到和查理争论这一点。醉鬼让人头疼,是因为他们不讲道理、还动辄拳脚相向。如果醉相像查理这么好,能有什么问题?当小孩哄就行了,还可以顺便逗着玩。“早点睡觉吧,好不好?”
“好。”查理好脾气地答应了,一边伸出空着地一只手够向尤里,“尤里。”
尤里不明白查理想干什么。不过既然哄小孩睡觉,总免不了得纵容几个不那么过分地要求。所以尤里顺从地俯低身凑到查理面前----尽管木床只有膝盖高,这个姿势十分费劲:“睡吧,一下午,挺累的。”
查理心满意足地瞧着尤里。近得只有一点点距离。真好。太好了。他瞅了一会儿,搂住尤里的脖,躬起一点身,在尤里的脸上“吧嗒”亲了一记:“尤里。”
尤里微微怔愣了一下。温暖、柔嫩,清清爽爽……让他想起故乡的花,一望无际的苜蓿花。
年年春天一到,下过几场痛痛快快的雷雨,三五卷儿暖风吹过,一夜间就能开成一片片的苜蓿花。有时候,它们从帐篷前,一径开到远山边。粉紫红白,热热闹闹。一出帐篷,立即迎扑面而来。直叫人应接不暇、晕头转向。
那些花,那些苜蓿花,那各种各样地花,放在唇上,落在身上,就是这样的,和查理刚刚的这一下,一模一样的。
查理干干脆脆亲完,已经放开了尤里。尤里却还是俯着身,一动也没敢动----他怕轻轻一挪,就把刚才的那一瞬间给惊跑了。
因为发色和眸色的关系,或许更因为北郡那段时日的缘故,查理总是让他想起故乡,想起故乡最美好地那一部分……
冰雪下地冻土,硬得硌人。帐篷边儿上大人们给家里的狗挖窝,一锤下去,砸出个白印。每一年春地新草,柔柔嫩嫩。没断奶的小羊羔好奇,轻轻一咬,一嘴的汁。然而,就是这么嫩的草,却能钻破那么硬的土,还不是一株两株,而是成百上千,无数接着无数地冒出头来。
还有还有,还有开春的阳光。那是淡淡的金色,温煦而明亮。明明怎么也抓不到手里,却能接在怀里、抹在脸上。嗅得明白、瞧得清楚。像湖水一样,把人泡得暖洋洋的。
多么奇妙!
那样的一片土地……
他流离失所四五年,何其不幸,又怎么会不想。
尤里出了一会儿神,倏然回醒。他舔舔唇,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哄查理睡觉用的姿势,腰上背部又僵又麻。于是摸了摸脸上刚才被查理亲了一口的地方,小心支起身来。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就有点慌慌的。
查理这家伙……
----真的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确定吗?确定他要表达的,是这样的一个吻通常会含有的那种意思吗?
又或者,其实无关其它,纯粹是喜爱朋友的喜爱。只不过,因为平时装老成装多了压抑多了,醉了酒,原形毕露,所以胡吻乱亲?
尤里低头想问。一看之下,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就像尤里要求的和他自己答应的那样,查理睡着了。
恬然合着眼,带着红扑扑的两抹醉晕,牢牢抓着尤里一手,睡着了。
拥有十二个铺位的房间只住了一个人----尽管是一个猎人加上她的伙伴----难免显得空旷。
不过显然,暗夜女猎手很享受这一点。她坐在床边,刚刚保养完她的弓。
“呐,我告诉你哦,其实暴风也有不少暗夜精灵的啦。”
白鸽摩挲几下长弓握手---那里的木质因为长久以来的握持而暗褐发亮---轻柔地把弓在床头上方挂好,回到原来的位上重新坐下,接着检查她的箭,一边侧头和对铺的大野猪聊天。
“只是我们都不爱住在城里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格朗姆懒懒地哼唧一声,好奇地撑起一半眼皮瞅了瞅暗夜女猎手。
“有很多因素。”白鸽老气横秋道,“不过,其中最大的缘故么,是因为我们的耳朵很好使啦。”
她无奈地耸耸肩,抬眼瞧瞧对面隔开二二零一与二二零二的粗糙木墙,唇角翘了翘:“而人类造他们的房时,总是挨得太紧了。甚至还常常共用一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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