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漪……，你记得……刚才的事吗？”我睁大眼，死死地望着眼前的灰色瓦砾碎石。这不是真得吧！刚才我还在目送墨镜大叔抱着冬漪离去。医院里的令人肚子痛的药水味刚才还弥漫在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呢？病人呢？探病的人呢？
心头压抑着千金巨石，不敢把巨石打破使翻江倒海的恐惧、震惊倾泻而出。不敢接受事实，却又想去确认这个亦真亦幻的事实。如果这真得是我做的，我应该直接去自首吧！可是，谁会相信我的话。魔鬼说过……忘记这里，什么也没发生。可是，我又不是魔鬼，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眼睛忘记了挣扎，却不断地有泪水往外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你流泪了。”冬漪的手背，被来自他头顶的泪水打湿。刚开始是一滴两滴，到后来来的泛滥一片。可是，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我忍不住泪，但我不要像女人一样哭得那么难看。所以我只能咬着牙。
“或心，不要哭。”冬漪苍白的嘴唇艰难地吐字，眼睛也开始蒙上一层雾。
是谁让我与魔鬼定下契约？
我内心不停挣扎，几乎想绝情冷酷地责备冬漪一顿，却在看到他的伤势和脆弱的表情而于心不忍。
他的话，令我更想哭。
冬漪双手拉着我的衣袖，艰难地把身体转向我这边，把脸逼近我，我被他越来越闪耀的美丽闪得直眼花。
“你……你做什么？”我吓了一跳，口吃地问。
“或心……”他喊着我的名字，表情里充满愧疚。他都伤残成这幅可怜像了，我还能说责备些什么呢。要是说出来，都感觉自己在虐待幼小儿童。
“冬漪，这些……，那些……，倒塌的医院……，都是我做的吗？”仍旧处于崩溃边缘的自己，口齿不清地询问着眼前的凄凉景象。
“算了，或心，我们走吧。不是你的错。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整个医院都……”我情绪越发激动。
我丢下冬漪，发疯似的奔向废墟中央，低头四处搜寻，试图寻找出生存者。在搜索未果下，我趴在这片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悲剧之地，用**的双手，用力地扒开这些又硬又重的钢筋水泥残骸，试图挽回一些什么，来减轻自己的罪恶。又或者，只是不想任何人死去。
整整一个小时，都在一颗一颗地挖开这些隐藏真相的障碍物。双手在硬块的磕碰下，痛得要死。血迹斑斑地往外流混着泥石的脏血。但我还不想放弃……
天边的鱼肚白已经渐渐变得明亮。眼睛开始隐隐作痛，也变得困乏。但是我还不想停下……
蓦地，在挖开一大片平板遮盖物，白色的头盖骨霍地映入眼帘。心脏被猛得刺激了一下。我又加紧挖掘，当完整的人骨架，穿着一件破损不堪，沾染着发黑的血迹，但仍旧能辨认的质地高级的黑色西装，旁边散落着破损的墨镜。
“墨镜！”
在叫出骨架的名字后，我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就往后坐倒。我听见废墟上奏响的哀乐，和那只能从此以后只能永远守望在废墟上的孤寂灵魂。
天更加亮。黎明的鸟在不远处禀报着充满希望的新一天，全世界都在笑容与新生中遗忘了这一片悲剧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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