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哭泣的蔷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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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找人?”我狐疑地看着她。
她没说什么,只是用冰蓝的瞳孔望着我:明明是个小孩子,眼睛里却看不到天真和好奇,只有无尽的神秘和淡漠。
我刚想继续开口,她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消失不见了。
“玫瑰心,我觉得她是恐怖分子的一员。用小孩的相貌使人失去戒心,晚上的时候就在私底下和我们金钱交易……”
“我……我觉得她很不正常……总觉得让我很压抑,很害怕!”
“她确实有些阴森森的……”
我们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于是植物化的玫瑰心和我在A-6一直待到了晚上6点以后,准备将计就计地进入小女孩的圈套。
“现在应该算晚上了。我们走!”
我打开了A-6的门,还没看仔细就把门“咣当”一声迅速关上了。脸上冷汗直冒,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
“怎么啦,主人?”玫瑰心见我的惨状,问道。
“门……门外……鬼……来来往往……”我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
刚刚一开门的刹那,原本应该点灯的走廊黑漆漆一片,走廊上到处是过路的脏东西,飘来飘去。很多本来看起来很普通的人,此刻苍白得面无人色,全身上下发着绿光。还有些脑袋里脑浆和脑沟还挂在外面,肠子什么的都露着,竟然在若无其事地走着。最令我毛骨悚然的那种穿着中国古代结婚服,穿着三寸金莲,手上还提着灯笼的女尸和粗糙恶心的长发遮住了前面,眼睛没有瞳孔,穿着白色衣服漂浮着的贞子型女鬼都在这行列之中。
我这人生不怕,死不怕,人不怕,怪物不怕,就怕这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他们装神弄鬼,不会直接肉搏,专攻人类心理脆弱面,出其不意地刺激人脆弱的心脏系统,是难得的心理专家!
玫瑰心看我吓得哆嗦不止,便问道:“那还出去吗?”
“废话!……当然……,等等!”
我的脑子在遇上这一类事情后彻底无法思考了。感性的恐惧战胜理性的智慧,害得我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玫瑰心,你还是变回人形吧。我一个人……没胜算……”我还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竟然有害怕的东西。
我把玫瑰心拿出口袋,很快她就幻化作潇洒漂亮的红丝带女人了。
“玫瑰心,从这一路开始,你要一直拉着我的手,免得走散了。”我虽然这样说,其实是怕自己跟她走散。
“收到!”
玫瑰心拉着我的手,我慢慢地打开门。才开了一半,就看见湿漉漉的长发夹带一张的没有五官的大脸贴着门,脸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我吓得“啊、啊”直叫,摔倒在地面上,玫瑰心在我的拉扯下也摔倒在地面上。
“主人真是的!胆子这么小。看我的!”玫瑰心抽出蔷薇匕首,匕首又立刻化作蔷薇剑,剑上的玫瑰和藤蔓悉数钻到地下,然后以很快的速度,从无脸尸的下方钻上,消失了瞬间之后,依靠着无脸尸脸上和隐藏在白衣内的血,开出了很多很艳丽的玫瑰。被开爆的无脸尸,扭曲的脸皱缩成一团,渐渐地倒在地上,干涸成一具没有水分的皮包骨。
“玫瑰心,你竟然能杀鬼!”
“这些才不是鬼呢,是些拥有了实体的幻觉。”
“幻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把它杀了啊!所以断定是幻觉。你也知道的啦,世界哪来的鬼啊。”
(——|||世界也本来没有妖的……)
“为什么会有幻觉?”
“不知道哦。我们再走下去也许就知道了。”
听到是幻觉,我的心顿时踏实了不少。但还是无法除去对这些鬼怪的疙瘩。我抓着玫瑰心的手,让她带领我。而我自己则一直看着美丽的玫瑰心,尽量不去看两边,也不去想。这下才发现有一个可靠的帮手是多么的重要啊。在黑不隆咚的走廊,我几乎是闭着眼,全靠玫瑰心在前面带路.周围的幻觉开始不安分,不断发出鬼哭的哀鸣声.我在心里暗暗祁祷不要再出现更多意外情况了。
我们两人才走了一小段路,玫瑰心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也跟着停下脚步,睁开半眯着的眼,吓!
真是怕什来什么!
在我们俩的面全,矗立着一个比我高出两倍多的强壮的人形怪物。那通体如岩浆般的**就像在地狱熔炉里烫过几千年一样。它面露凶光,凸眼獠牙,还有蠕动着毒液的角……这个怪物就是常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魔物!
跟我梦里也不是完全相同……应该还有一支巨大无比,可以撕碎我的三角叉……
那夜叉鬼突然像编故事似的,凭空地编出一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三交叉,然后用它笨拙的手控制它的叉,攻击我们这边。
“退后!”
“铛——”两边的硬兵器交接,响起了格外雄浑的声音。
玫瑰心怕我避之不及,用抽出匕首格勉强挡住了这一击!我自知是个累赘,就乖乖地退后了。
他们陷入了苦战。看起来夜叉鬼很强壮,但此刻绝对不能被敌人的威风吓倒。玫瑰心轻盈的身体应该可以打倒这个笨拙的大个子。
我一边观察两人刀光剑影的身影,一边思考可行的方案,这时候,后面突然有人敲敲我的肩膀,示意我转过去。我的背瞬间凉透了,连脑子都开始变得阻塞,不敢去思考。
这种时候,谁会在后面一声不吭地吓我?

我头也不回地就以音速冲向主战场。拜托也让我加入吧!战死也好过被吓死!
我的身体很适时地冲破了某种阻力,某处有断裂的声音。大概是我已经可以用潜意识来控制力量封印的开和解。
“吃我一脚!”我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用旱地拔葱的姿势,踢向夜叉鬼的下腹部。被我踢中的夜叉鬼连退三步,地上发出它倒退时巨大的脚步声。而我则失去了跳跃力的残余速度后,侧身直直地往下掉。
当我差点要和地板接吻的时候,花妖的藤蔓及时把我拖住,缓冲了力道,才没有摔得太重。
“想不到主人这么厉害啊!”玫瑰心双眼冒着爱心,羡慕地看着我。
“废话,没点本事的话我配做主人吗?”
谈笑风生间,被晾在一边的夜叉鬼把三角叉当成标枪,使出全身的力气往我们这边猛飞刺过来。当我听到一阵风过的声音时,三角叉已经和玫瑰心互相抗力中了。
玫瑰心的匕首此刻已经变化成蔷薇剑,淡淡红色的剑身正格挡着飞扑而来的犹如岩浆的三角叉,碰撞的两个兵器不断地往外迸射出五颜六色的火花。由于三角叉上的力道过于强大,玫瑰心在原本站立的基础位置上往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做倒退滑行,隐约能闻到因脚和地面强力摩擦而发烫的焦味。
当倒退到尽头,玫瑰心的身体撞上了远方隐没在黑暗的铁墙壁,发出重重撞击声。我失去冷静,也同时往尽头飞奔,把什么鬼怪什么夜叉鬼的都抛掷脑后,连“它们也许会偷袭后背”这点都忘记了!
当我好不容易跑到了尽头,却看见了惨不忍睹的悲剧。
如岩浆般的三角叉,刺穿了蔷薇剑,也从右胸口偏上的地方刺穿了玫瑰心的身体,把她牢牢地钉在了墙上。玫瑰心的胸口动脉被切断,血喷射而出,把原本就是红色的衣服染得更加殷红。而她本人在重重地咬着嘴唇都咬得出血了,十分痛苦的样子。
“玫瑰心!”姗姗来迟的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受重伤的花妖。
“主人……我不行了。”她有气无力地说着,眼睛的瞳孔朝周围渐渐涣散,看不见我!
“不要说傻话啊!”我焦急而无助地看着她生命迹象慢慢减弱。
她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把后面的红丝带取下,她的长发在获得解放后,一根一根的细丝如江南的雨,飘落在了身上,此刻的她,如同百花丛中娇艳欲滴的玫瑰,还是盛开得最灿烂的一朵,所有的鲜花在她身边都会黯然失色。直到现在才明白玫瑰心这个名字的含义。这就是每个玫瑰花妖死亡前最美丽的时刻吗?
玫瑰心把嘴唇的血,涂在了被刺穿的蔷薇剑上,剑的损坏处恢复原状后,接着她把卡在三角叉里的蔷薇剑拿下,把红丝带挤在了刀柄上,然后递到我的面前。
“主人,请手下吧。这是我唯一的遗物。”
“这不是遗物啊!你不要死啊!这点伤没什么的!我马上就去叫医生……你等着……”我慌慌张张地说完,转身要走。
“主人……先别走,恕我直言……”玫瑰心说着说着,嘴里的血突然溢出来了。
我又回过来,倾听她的话。
“您……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粗心。一遇到事就……失去冷静……”
“快别说了,省点力气等我回来。”我匆匆地说完转身要走,绝对要赶上!
“没用的……来不及了……您还不懂吗?”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水底。原本还残留着一点点自己骗自己的希望,如今突然被全部击碎了一般,堕入无边的黑暗。
“您的毛病……还有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呜……”她难受地遮住嘴,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讲:“其实您这样做……只是想躲避痛苦的现实而已吧……您不要怪……怪人家看透你哦。”
我的心又一次沉入湖底。现实?什么是现实?现在是现实,还是从来就没有过现实。还是在某一点之前是现实,超过了这一点,一切都不再真实,而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场梦?
“还有……您不要逃避自己的感情……如果真得喜欢……就不要回避……”
玫瑰心的左手,捂着嘴,积满了自己吐出的血。右手伸过来,把飘扬着红丝带的剑柄对着我。
“现在,请勇敢面对……放心,您不会一个人的……这把剑,她就是我。看着她,您就不会害……怕……了——”善良的玫瑰微笑着说完,就低下了头。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的眼泪决堤了。
“你连死,都关心着别人……我……我……”我咬着牙不出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接过了蔷薇剑,我心中的团团愤怒的火焰在燃烧不止。身体里又有了异样的感觉。那如同撕碎身体般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身体渐渐承受不住体内的异动,外面的绿色衣服,被身体里流出的大量血液染成了暗红。在绝望而灼热的断裂伤痛消失后,身体有获得新生的感觉,就像拥有了新的力量。
手里的蔷薇剑,真得像玫瑰心说得一样,拥有了生命,她在我手上变成了血红的玫瑰色,还不断往外透着热气。
“伤害了她的人,我一个一个,全部要杀掉……”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而身后沉睡的,是我的好朋友,好战友,刎颈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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