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行几千里 114 教书先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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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书先生(2)
太白曾跟着赵蕤学济世经民之术、王霸之学、学究天人,怀经济之才,具抗由之节,文可以变风俗,学可以究天人,从而形成了凡人所不曾具备的伟大品格。当年他在西域异国,爱听大唐皇帝的故事,皇兄皇弟为了皇冠你争我夺,相互杀戮,弄得血流成河,政事荒废,民不聊生,尤其,当他听人谈到玩世不恭的风流魔帝李隆基,心里更是涌出一阵阵伤感。
可是伤感归伤感,他认为更重要的是要激励魔皇帝励精图治,把大唐建成天下强国。
太白大侃自己的远大志向,虎眼中晶亮的光芒四射,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恍然佩服。
侃着,江岸上隐约出现了一片青灰色屋脊。
“是不是白帝城到了?”
“不妨停船看看。”
七嘴八舌间新船徐徐靠岸,岸边凹凸出一排石块垒成的码头,码头上人头稀薄,也并不热闹。除了乌篷船,另有两艘很不起眼的渔船,孤芳而自赏的停在石级边,还有几艘运载货物的船只巳经卸完货正在摇橹离开。
弥猛猛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先把船篷落下,再把铁锚放入水里,大家随他上岸。
太白二话没说就嚷着要寻一家酒店,他的虎视眈眈的眼眸因为无酒已经有些暗淡,一整天坐船没喝酒,缺酒的生活就像坐牢,甚至天都像塌下,所以每到一处他都要上岸,岸上有美人,有人文景观,更重要的是有好酒。
谈到大唐天下何处无美酒佳肴。
有人便哈哈一笑:记得吗?连缺酒的清溪镇也弄出酒来了!
又谈及太白冒雨爬上镇后的月亮山,钻进荒废的酒井,从蛙头蛇身怪的迷宫里取出了甘香清醇的石板酒,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大家努努嘴笑得酒瘾四溅,更加不可遏止。
太白突然说:“我胸膛里之所以有条诗河,社区规划这所以流淌出妙诗绝唱,全凭一杯好酒。若无酒,诗水便会枯竭。”
“嚯!”
“你有诗水?”
“有。”
“筛出来大家喝点。”
“对,这样,大家都会写诗了。”
笑罢随徐徐进城,说要不醉不休。
抬眼略一瞧,一座森森然的白帝城已经矗立在眼前,可它并不繁华,也不宏大。
其格局不像传说中的崔姓在长江上做生意发了财,便上岸建起了富庶的街市,街虽不宽大,两旁小巧玲珑的住宅中却灵活自由的夹杂着几间楼房,在建筑中,唯有楼房才颇有威严气势,尤其其中的一幢楼,屋顶坡度较陡,翼角高高翘起,红漆剥落的陈旧的木门上两个铜环已经暗绿,窗檐下留着彩绘的痕迹。
是不是酒店?
不像?
走近看......
门外的地上好像趟着个人?
果然是人,而且是个死人?
而街坊上的人则围着死人叽叽喳喳,嚷成了一堆,其中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骂骂咧咧,散发女人嘴里竟然一边哭一边骂,嘴里流出了白泡。
出了什么事呢?是人命案吗?女人身边一个十**岁穿青衣的姑娘却一声不吭,听披发女人哭哭啼啼的数落。
地上趟着的确实是具尸体?
是不是那具浮尸呢?
大家曾看见一具浮在船边的尸体。
因为酒瘾犯了,也没多问,赶忙避开尸体,寻了间酒店坐下。那是船过虁门时,从上游飘下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众人不知何物,怀疑是头淹死的野物?黑糊糊的物体渐渐飘近......咦,是具尸首?大家怀是不是尸首被打捞上来摆在这里?

太白的生命很大一部分是在酒河中淌过来的,如果没有酒,他哪能称得上酒仙。如果只是诗仙,诗仙的生命中也就少了一份意义。但令他喜欢的是这间酒店宽敞明亮,店里的人也很热情周到,尤其是酒,好得香气四溢,而且小二走过来请客人点酒点菜时笑容可掬。
太白说:“指南,由你点。”他拍拍衣袋,似乎笑自己有的是银票,而无须指南掏腰包。
吴指南点了一盘黄焖鲟鱼,一盘巴蜀麻辣鸡,一盘粉蒸牛肉,一盘云耳蛋汤。叫了一坛珍珠红老酒。老板从里间出来了,满脸堆笑,夸耀店里的珍珠红老白干和散烩八宝饭相当有名。灵丹丹因为不喝酒便要了一客散烩八宝饭。小二手伶脚俐的把酒、菜、饭一古脑端到桌上,文人、舟子、船客......个六七个,马上喝酒猜拳,“俗话说十个船夫九个酒,弥猛猛,你敢跟我比酒量么?”太白兴之所至的说。
弥猛猛自愧不如,尽管这样,他还是一口气喝了十六杯,至于太白喝的就根本没法数计了。
他已经跳到了酒河里,
酒河中泛起一叶扁舟,
舟上坐着酒仙李太白,
滚滚的酒在舟边荡漾,
太白在酒船上飘流着,
天色已经暗淡无光了,酒河里泛起了波涛,波涛汹涌起伏,太白已喝得再也举不起酒杯了......弥猛猛和灵丹丹却在大口吞吃着八宝散烩,在说东道西:‘八宝’是啥?一问,才知是红枣、蜜饯、莲子、苡米、小金桔、桂圆、东瓜条、糯米八样,样样都用小火焖烂。再加猪油蜜糖,精心搅拌后搁到笼罩里一蒸,佐料齐备,火候恰到好处,刚摆到桌上就香气扑鼻。
太白醉眼朦胧的举箸来吃“八宝”,一个落拓的中年汉子在门口一晃,接着大踏步进来,先声夺人的叹了口气:“嗨,这世道?”没等把话说完,就嘎然刹住了话头,将要说的事适可而止了。太白打个酒激棱,酒似乎醒了一半,他注意到中年汉子头发颇长,脸颊稍尖,双眉上挑到鬓边,整个人显得有些放荡不羁。汉子径自入座,将腰间的乌鞘长剑挂在墙上,拖长嗓音,长长的叫了声叫小二————上酒。
太白抱拳一笑,问道:“客官高姓大名?”
中年汉子傲然说:“本人姓丰名硕。”1
太白咽了口散烩八宝,接着问:“丰兄为何叹气?”
丰硕皱着眉头说:“丰某以为如今这世道,有权有势者欺人太甚。”
太白替他倒了杯酒说:“这话怎讲?”
丰硕朝门外望了望,再望三十步开外的远处,那翘角楼下的人头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越围越多,于是一边打量太白,一边就事论事说:“先生不是本地人吧?难道没看见楼下那具尸体?那就欺太甚的佐证”
“什么佐证?”
太白听他说得离奇,替他倒了杯酒,眼光骨辘辘闪动,要等他讲出事情的原委。吴指南却插话说:自己一行是从奉节坐船而来,刚下船就来这里喝酒,至于那楼下的尸体,路过时倒也瞟了一眼,却来不及细细打听,人生地不熟,打听干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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