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行几千里 116 跌入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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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跌入梦河
太白大仙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平息不下来,一连在心灶中燃烧了三天三夜,眼看烧干了自己,还险些冒出体外,烧干了长江之水.
哦哦哦!
为了息火,他拼命举杯狂饮.
但他越是举杯狂饮,他的意念便越像掉进了一条巨大的痛苦的河中。随之,他的仙气,他的巨大的灵力也从体内慢慢消散,甚至差点消耗殆尽。
他的意念无意间错乱了,他睥睨着远处时,似乎朦朦胧胧的窥见一个白面无须的人摇摇欲坠着,从山崖下湿漉漉走上来,走上来......
噢,噢......你是......你是何秀才吗?
是的!
你看你,银发上缀满伤心的水珠。
“我复活了。”何秀才吐着口中的水说。
“不,你变成了鬼,而你的鬼魂并未附体。”
“我的冤未报,魂,怎能附体呢?”
太白盯着那影子,盯着盯着,把酒杯顺手一撂,一口气奔到江边的巨石上。
众人跟着他追去,瞧见巨石上贮立着一个白衣白裳蓝发飘飘的巨人。
巨人一会儿变成了大鸟,一会儿变成了大仙。一会儿变成白衣白衫的人,他到底是巨人还是大鹏鸟嘞?
巨人太白眨眼间看见一位赤条条的美女在河边洗澡,她下体羞于见男人的部份挂着窄宽窄的红布条,两个**上绘着绿色的花朵,她是谁家的女子?她疯了吗?不然,干嘛要这样?
太白惊诧了。
太白是大唐天下魔幻派坛主,他看得心里怦怦直跳,毕竟觉得不好意思看在眼里,便转过身来,鸟一般朝东而立。
太白其实是凡人与和仙鸟的混合体,不过,远远的看,他既不像人也不像鸟,反而像贮立在巨石上一樽古铜色的雕像。
他已经在巨石上贮立了一千年而承袭了数不胜数的阳光、雨露、风花雪月和内心的痛苦。
他的模样那么凄苦,那么难受。
他望着满江的水全都变成了酒珠,而何秀才则在酒河里挣扎......那么那妇人呢?是不是何秀才的女儿,父亲投河死,女儿悲愤得活不下去了,也想投河吗?
太白是个狂人,他在痛楚时也想在酒河里呐喊,他仿佛听到何秀才惊天动地的声音,声音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尖,他的心腔一颤一颤,滚过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抬起头,咦呀,他看见天神从云端下来了,天神说:好可怜的何秀才啊,他虽然只是茫茫大地上的小小苍生,甚至只是一只小小的喽蚁,但是,你应该为他祈祷。
太白说:我只向神祈祷,神啊,请你救救可怜的苍生吧。
天神说,你不是常常把“济苍生”三个字唱在嘴上?难道没有刻在心里吗?
天啦!
太白觉得四周的空气沉淀了,天神无语,而他已经面红耳赤,他的赤子之心被震耳欲聋的波涛捣碎了......捣碎了......他想振翅欲飞......他很想飞到白帝城的衙门里去......去见见那位飞扬跋扈的谭城令。
我要飞,
我要飞,太白喃喃着。
他的双脚,他的全身,一下子跌入深谷。
这一夜,躺在巴人客店的高脚床上的太白,睁大眼睛瞧着窗外已经冉冉升起了一轮月亮,啊,何秀才蓬头散发的浴着月光来了,他眼泪婆娑的来到太白的床边,他的身子已经瘦弱不禁风,他的眼窝深陷,眼珠子支仍然会骨碌碌转动,他的身体遮住了秀美的月光,以至,房里很黑很暗,黑得看不见任何鬼魅了......
太白却听到何秀才在轻轻啜泣:替我伸冤吧,太白大仙!
太白说:我不是大仙,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蜀中布衣。
何秀才说:凭你的灵力一定能降服谭源,替我雪恨。
太白说:我能降服他吗?

何秀才说:你有魔幻的力量,一定能!
哦,哦,哦,何秀才瘦骨伶仃的影子在眨眼间消失了了......
而太白却听到月神跟自己说话:“你一定要替何秀才伸张正义,替他洗清冤屈,你能,你能!
太白沉思着,噢,我能吗?
月神,连你也是慈悲为怀吗?连你也悲天悯人吗?连你也痛恨贪官污吏的卑鄙圬浊吗?
太白望着月亮,血液一瞬间流遍了全身。
他想起出蜀以来,自己就像一只飘然的鴎鹭,时而飘飘欲仙,什么事只当没有看见;时而又耳闻目赌着人间的不平,甚至为此气急败坏;时而也嘴痒手痒,忍不住把炮竹一般的烈性子点燃起来燃放殆尽,一旦燃放,不是做诗骂坏人,骂贪官,就是发誓进京,向魔皇帝献治国之策,他的嘴便会噼噼的炸响得不顾后果。
这时候,他真的沉默了得无言可说了吗?
不,他已经不想说话而只想写诗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诗笔沉默,也不能让自己的诗喉沉默不语,诗歌合为民而作,诗歌是炸响的炮竹,应该替百姓撑腰壮胆.......诗人决不能文过饰非,他早就下决心把人生旅途中经历过的悲壮故事统统吞进肚子里,消化成一行行的韵文,凝聚成一个个可歌哥泣的故事。他要让甚嚣尘上的贪官恶吏们断裂成一堆堆的白骨,让善良的捡捡、让无辜的弥猛猛、让老实巴焦的教书先生张忠一类的弱者有更完美的升起......
与此同时,他不能让延陵宝剑锈迹斑斑。
但此刻,他并没有舞剑,却手持仙笔一扫,吼道:替世人打报不平!
他的虎眼在寻找魑魅魍魉,他的两条腿在被子里蹬擦蹬擦。
他很快做了首《醉后赠王历阳》的诗,诗曰:
有身莫犯飞龙鳞,有手莫辫猛虎须。
君看今日白帝城,乌纱城守凶如狮。
............
写着写着,想起了朋友王历阳,历阳名子猷,他记得子猷跟自己一起喝酒时,说过壶公的故事:《神仙传》曾载,壶公者,不知其姓名。汝南费长房为市掾,忽见公从远方来,入市卖药,常悬一空于屋上,日入之后,公跳入壶中,人莫能见,惟长房楼上见之,知非常人,乃日日自扫公座前地,及供馔物,公受而不辞。积久,长房犹不懈,亦不敢有所求。壶公见长房笃信,谓长房曰:“至暮无人时更来。”长房如其言,即往,壶公语房曰:“见我跳入壶中时,卿可效我跳入。”长房依言,果然一跳而入,入后不见壶,惟见仙宫世界,楼观、重门、阁道,壶公左右侍者数十人。公语房曰:“我,仙人也。昔处天曹,以公事不勤被责,因而被谪至人间耳。卿是可教之人,所以能见到神仙。”
“于是壶公教长房犯龙鳞、辫虎须之术,其术曰:醉!
太白打住思绪,执笔又写:
历阳何异山阴时,拔剑起舞乱人目。
............
写了十来行,他突然舞醉剑而唱:遂骑骏马猎凶狮,一箭射倒两只虎。
噢,太白醉得想射谭源那只老虎了吗?对,他终于决定去虎口拔牙辫须。
他定下神来一看,窗外的月光就像《汉书》中描写的“月光穆穆似金波。”似乎那月光真的沉浮在无言的静默中,如同金子的流波。便惊叹的发现:噢,月亮的话说得真好,我应该一如既往,替天下人打报不平。
主意已定,他缓缓踱到窗前向远方的夜空看去,他的身子不知怎的已溶入了夜空之中,手足展开,如同羽翼,在蔚蓝色的的月夜里飞翔起来......
太白要飞到白帝城的衙门去会谭源吗?
对!
他要去看那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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