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上画扇峰 136 三会金剪(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136三会金剪(下)
“再说,画扇峰周遭七八里,不知先生住在哪个幽洞暗**?”
途中有道士迎面走来,太白上前施礼,略一打听,原来城郊的画扇峰上有一所道观,名叫开元观,是大唐开元十一年州官奉魔皇帝玄宗的诏敕令各州置道观时,由州财库拨资建成,道士说司马承祯正闲居在观内。主仆俩便顾牛车一辆,上车坐定,过了一座汉白玉拱桥,出内城,抬眼一望,夫人城的旧砖城墙青苔斑斑,其中数处坑凹陷处,看来已经好久未曾清扫了。车夫是个健谈的人,有意跟坐车的人搭讪起来,他说了一段夫人城的趣事:
“客官是个读书人吧?知道五代时荆南有个叫高季兴的节度使割据荆州吗?此人自称是荆州王,他刚坐上王位就大施淫威,逼迫城里几万百姓大修荆州城池,同时派自己的女婿倪志诚督工。谁知开工不久,修城民工突然纷纷逃走。倪志诚派人一查,才知当时正庄稼收割,百姓都要回家抢收地里的庄稼,于是,倪志诚干脆放假七日。哪里知道高季兴勃然大怒,连夜把嫁给倪志诚的女儿强行接回,扬言:不叫回民工,不按日完工,决不放她回去。”
“逃回家的民工隐约听到这件事,都替倪志诚不平,痛骂高季兴之余,对倪志诚却感恩戴德,于是一古脑割完稻谷蜂拥而回城。荆州城池很快俊工。高季兴欢欢喜喜地催女儿回去,谁知女儿反而声色俱厉斥责父亲,而且死活不肯回家。高季兴只好再备丰厚的嫁妆用花轿鼓乐吹吹打打,亲自送女儿上门,同时,向女婿倪志诚道歉,替女儿女婿再次举行了花烛之礼。”
“嗬,看来这位古楚国的夫人有几分强气。”
一路闲聊,牛车已驶到城东公安门外的马河边上,迎面一山如削。
“这就是画扇峰吗?”
“下直上圆,团团簇簇,真的像把扇子。”
“扇子上竹楼瓦舍点点斑斑,如诗如画。”
牛车嘎然打住,太白、弥猛猛下车一看,城外小路积水汪汪,泥泞难走。太白撩起裥衫,弥猛猛卷起裤管,二人一不一滑的走着,临近山脚,看见青石板铺叠的石级曲折向上廷伸,如同一条蛇蝎,一直通到苍翠的山腰,好不容易攀到山腰时,鞋上、裤腿上已经沾了稀稀拉拉的泥浆。
再向上攀,迎面蹦出两个相貌丑陋的白脸道童,其中一个拦路而立,喝道:“来者请报上姓名!”
太白嘿嘿一笑,说自己姓李,叫李太白,同时拉拉了弥猛猛的衣角,暗示他不要慌张,弥猛猛哪里把小小道童放在眼里,他曾经独自面对渔霸的铡刀而面不改色,他正想出手猛推道童一掌时,太白听这孩子口气不小,心想他兴许颇有来头,于是拦住了弥猛猛,只喝道:
“请你让开路。”
“凭什么让路?”
“我们要上山拜访金剪刀大师。”
“既然想见金剪刀大师,为何不带礼品?”
“昔日孔子叫子路取素帛给子华,子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因而,鄙人以为子路高风亮节,而孔子不过是势利之人,因此不曾携带礼品。”
道童大笑道:“谑,先生敢指责孔圣人的瑕疵,斥孔子为势利小人!看来,先生不是腐儒了?嘿嘿,有见地!兴许师傅会跟先生一晤的?”说罢闪在一旁,让二人继续上攀......于是,两个气喘吁吁地攀爬到蛇蝎路的尽头,蛇蝎形的石路突然断了,杂乱的树丛里斜斜冲出一个跛脚少女。
“跛脚?”少女的模样儿甚是俊俏,只可惜跛了脚,她兀地上前,拦住二人,甜言巧舌地诉说一番,说自己在山上打柴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咦呀,我一双脚痛得下不了山啦!”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天生的跛子?”
跛脚苦苦哀求二人背她一阵,弥猛猛红着脸,不冷不热的犹豫着,任那女子求了好半天也不动声色,可太白素来急人之所急,无须多说,他轻轻帮那少女揉了揉脚踝,又蹲下身子,让那少女趴到自己背上,听任她两颗肥**贴着自己的背脊,一闪一闪地蹬擦得背儿痒痒的,他真想转过身摸她**一把,但他毕竟没扔下她,大汗淋漓地背呀,背呀,背了约里把路,也舍不得撂下,那少女便在他背上傻笑:
“看来李先生不是腐儒了,腐儒们一口一个男女手授不清,见了陌生女子不但坐怀不乱,且避之三舍,呸!全是作秀,全是假装正经。而李先生不但不避女人,反而急小女子的所急。”
“谑,听你的口气,你不像打柴的?”
“我是金剪刀的女弟子。”
太白突然放下女子,一门心思打量着她,猜道:她和拦路的道童一定是奉了司马大师之命,在有意试探我对道术的悟性?便坦然一笑,随即冲口而出说了自己对女人的看法,他说:“老子曾云,道原于一,一分阴阳,阴阳无不交合,是为三也。阴阳相抱,涌拽摇荡而和合,此乃人之本性,因此男女间应该济困抚危而无须手授不清。再者,我曾经在长平山学过道,赵处士常对我说,道者,无须禁女人,无须禁声色犬马,因而,我每次见到美女,便想跟她交友,同时,也常跟美女同施**之乐,见你如此俊俏,又有求于我,我怎能不助你一把?甚至,很想跟你同床共枕。”

女子大笑。
太白再细看打柴女子时,咦呀,她貌若西施,柳腰粉面,哪有什么脚伤?分明只是考试的借口。太白感情之花顿开,马上跟她眉来眼去,眼色勾通,疯话撩拨,把弥猛猛撂在一边傻傻红着脸,以为先生会跟这女子干那偷香窃玉的事儿?却听那女子银铃般叮当当笑着说:“先生一番宏论,正合符司马大师《妇经》的要求。”
太白突然记起当年赵蕤老师送他五个字,五字中有个天大的”情”字。
哦,情.......
亲情友情之外还有恋情,赵蕤说:恋情既不是色情?也是不是淫意?而是人之常情。
太白好久没陪伴过女人了,一时间,他两只眼睛发出烫人的光芒,身上的热力一来,很想跟女子亲昵一番,女子却一霎时不见了影子.......
“道童呢?”
“跳上树梢飞走了。”
“奇了!”
“莫非遇到了神仙?”
“难怪世人说司马承祯有仙家幻术?”
太白神思飘浮,脑子里飞奔出一缕莫名其妙的幻觉,他觉得自己的躯体像是飘飘逸逸地进入了一种人世间从没有过的奇异境界。再往上走,前面是一方峭壁,壁上披着青藤杂草,很难寻出路来?
正探寻着,忽然看见一只老虎蹲坐在石壁间。
两人怵然惊叫的后退了几步,急忙拔剑在手,宛如一副大敌临头的架势,太白舞动延陵宝剑,想把猛虎骇走。老虎见此,反倒纵步扑上,朝太白吼叫了过来,主仆俩皆使出平生气力,两把剑左挑右刺,舞得团团飞旋,尽管宝剑呼呼生风,金光四溅,但对老虎并无半点损伤,那虎反而更凶,围住他们腾咆哮,直累得二人精疲力竭,浑身大汗淋漓。
太白大骂:“畜生,不得无礼!”
骂完,“哐当”一声,掷剑于地。
那老虎也随之卧倒,样子憨然可掬。
树枝沙沙的响,云朵落到了树上,虎背上冒出一柱青烟,瞬间,青烟中旋转出一个虎脸黑袍的道士。道士却突然上前躬身朝太白打躬作揖说:“哦,哦,得罪了李学士,抱歉!抱歉!不过,虽然让李先生吃了一惊,倒也看出先生在刻间学会了老庄之法。”
“你说我学会了老庄之法?”太白镇定了下来。
“先生刚才用老庄之法退了猛虎。”虎脸道士指点着津迷。
太白懵懂了,还想打破沙锅一问到底,虎脸道士叫李学士不要着急,说我师父会见你时,会给你讲解并叫你悟通的。”太白心中一喜......他听到红雪鸟在天上叫:你已经看见了三种道术,这三种道术都显示了极大的应变力量。而虎脸道士马上解释司马大师云游未归,但是,他已经占卜出有奇人上山见他,吩咐贫道在此等候,嘱咐来人明日带名刺上山,他会在峰左的修竹亭中专候。太白这才恍然大悟,不但司马大师本人,他的门徒个个都道术不凡,略一惴摩,既然说好明天相见,也就不好强求,心中虽然还有一丝半缕的沮丧,也只好从衣袋里摸出赵蕤写给司马承祯的信,请虎脸道士转呈司马大师。
师徒俩踏着云朵下山,在路边喝了些泉水。
“天晚了,回船吧。”
一连几天攀登画扇峰,再不见道童的影子,也不见司马大师通知自己上山。
肚子里窝着一串串火星儿,扫兴的回到船上,低头进到乌篷船艉一瞧,船舱内多了一位盘腿而坐的老人,老人满脸皱皱巴巴,眯着眼,一张脸就像风干的树皮。
裂着缺了黄板牙的嘴问:“你们找谁?”
弥猛猛黑黝着脸反问道:“你是谁?”
老人说:“我姓宋,江湖上称我老苍头。”
指南忙着解释,老人是自己在巫山顾来的新船夫,虽然年逾古稀,对撑船,却还能驾轻就熟。弥猛猛嫌人年老,立刻淡淡的讽剌着:“老人家,你怕不怕强盗?这条船常常遇到强盗打劫。”
老苍头知他话里有话,于是反唇相讽道:“我一条老命,死都不怕,还怕强盗干嘛?”
太白瞧二人争执,便趁机简明扼要介绍自己,老苍头马上变得热情起来,站起身给二人筛了热茶。
太白因见不着金剪刀大师,一连几天懒懒散散的领着指南、弥猛猛、灵丹丹、老苍头在船上喝酒解闷,一边逛荡在江陵街市瓦舍之中。
啊!好一座如魔如幻的江陵古城,原本是荆州的南郡,是古楚国的名城,地处长江中段,江汉之西的山南道。是京洛、巴蜀、云贵、维扬的中心,因为县城附近并无高山而是一片宽敞硕大的陵阜,才取名为江陵。太白读过《三国纪事》,该书里说:诸葛亮称荆州,北据汉、涓,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因而促成刘备向东吴借荆州,因此,刘备曾一时占据江陵。刘备有了江陵,企求镇巴蜀之险从而逐步西扩。
逛荡在历史的名城,逛荡在如此的仙家海市里,还拜见他娘的个金剪刀干嘛?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