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湖畔听远钟 94 几把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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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几把酒壶
一片狐疑中,众人将眼光向上扫去。
但见张继他爹留下的山林郁郁葱葱,方圆约有四十亩,离山林不远,果然有座赭灰色寺庙,被深黛色的菩提树稀薄的围着,看得清庙门却呈现出淡淡的米黄,在和谐的寂静中耸起的高高屋顶,被蓝天衬映出来,显得像画境般协调而宁静。
只知此庙外表令人神往,若仔细究其底细,才知庙里有个十分厉害的魔陀方丈,为首的方丈名为红佛陀,此佛陀弃佛教教义于不顾,最典型的莫过于贪恋钱财,**女色,打着讲佛为幌子勾引附近漂亮女子,而被凌辱的女子竟达数十,被辱者有的沉默不声,有的暗地倾诉,也的有一时苦不堪言,便跳水自尽。
除此,红魔陀还强夺百姓山林,张继父亲就是一例。
张继父亲那四十亩茂盛的山林就被它以扩建寺庙的名义占去了一半。
张父不服,乡里头目假惺惺前来调解了一番,在不了了之以后,张父一纸诉状把红魔陀方丈告到襄阳县衙。这是开元19年的事了,但红魔陀方丈用五百两纹银贿赂了县官而赢得了官司,丢了山林的张父气病,不久一命呜呼,不幸亡故,死前曾叮嘱儿子张继无论如何要考个官当,当了官,以便申冤雪恨,即便申不了冤,也能脱离枫叶湖而远走他乡,以摆脱魔陀方丈再来的寻衅陷害。
张继却怒目骂道:“即便我考取了进士,也永不离开美丽的枫爪湖。”
众人吃惊道:“你不怕红魔陀再加害于你么?”
张继眼光如剑而眉毛则像匕首,远远一望,见自家的钟楼就在眼前,笑说“到了。”
听着铮铮震荡的钟声。
一声。
两声。
一只船泊在湖里。
船舱里的朋友在灯下高谈阔论。
夜幕已徐徐降临......叫张继成哼出了千古佳句。
众人内心如有火花跃起,哦,哦,“夜半钟声到客船”但这时候,美丽的意境已被打破,这时候,什么魔陀方丈也好,官场也好,什么事儿,人儿,哪怕是连世界上最伟大的皇帝老子也都遥遥的离开自己很远,什么忘了吧,忘得一干二净......
可这时候,是谁又在隔三岔五的敲钟呢?
哐哐哐!哐哐哐!
这就是所谓“夜半钟声到客船。”么?
是诗,是钟,是意境,是幻觉,或者是村里最普通不过的声息和景象?其实此楼并未高高耸入云霄,却有一线绿光熠熠横呈,如烟如雾,如幻如梦,此楼此境真是张诗人夜半听钟的独有幻杰作。正沉入飘飘然的意境中。
突然,色彩斑斓的绿坡上一个身子单瘦的女子提着竹篮子袅袅走出来,众人便猜:“老张,这妞儿一定是你媳妇了?”张继脸也不红,老着脸皮一笑,点头后,转身向媳妇介绍半生不熟的来客,张嫂子妩媚的瞧瞧大家,马上进屋,二话没说,卷着衣袖搬过凳子,又拎出一樽桂花香酒,两个碟子,太白是最见不得酒的,你瞧,他的眼神顿时光彩四射了,嘻嘻,他的嘴巴子像是立刻被醇和的酒味打开,他的话立刻河水般流淌了起来。
众人并不跟他搭话,只顾欣赏钟楼似的木屋,但见所谓钟楼并不像寒山寺那样的寺院,因为寺院是寺院的样子,而此楼原来只漆着黄漆的单层木屋,与寻常木屋不同的是屋檐掛着一只铜钟,太白于是趁机开玩笑:“这就是夜泊斋吗?嫂子既然用桂花香酒香留住我李太白,今夜,我就在嫂夫人床上泊了,写一首《夜泊床》吧。”
“哈哈哈哈!”五六个人仰天大笑。
“哈哈,今夜,就泊到嫂夫人床上!”
一阵玩笑开下来张嫂子也不脸红。
张嫂是个泼辣女子,不但不害羞,反而说:“来泊吧,我一腿把你扫到床底下!”
堂屋里的人更加笑得呲牙咧嘴,张继却一张脸血红。张夫人说罢,又落落大方的端出一碟梭子鱼,说是枫爪湖里钓的。腊狍子肉呢?是枫叶山里打的狍子,剥了皮,做了件皮衣,余下的肉晾干,炒熟,味儿不错。一碟炒花生,又说是自己土里种的。还有一样叫不出名字的红泡菜,虽然没有大荤小荤,但全是自家的土产,还有一瓮家酿的柏叶酒,也是能干的嫂夫人亲自烤制的。

子容说:“张继,你有猴子一样能干利索的婆娘,还远离家乡去河南做官干嘛?”
张继腼腆得无言以对,张嫂子却机灵的把话岔开说:“他爹跟红魔和尚打了三年官司,官司虽然输了,他吗,读书作官的意向却始终不改,张继不读书不做官,他爹在阴间也睡不安稳,因此,张继能定要读书做官。”
张继道:“好了,不谈做官的事了,各位若不嫌夜泊斋村远地偏就常来聊聊天,行行酒令,即便我家的酒不醉人,也有夜泊斋的山光水色醉得人歪歪扭扭,醉得太白老弟不想离此去京城......”说着提着酒樽给各位续着酒水。
一群说话投机的文士咂嘴舔舌间,话题扯到酒具。
众人眼光一闪,瞧张继突然拿出一勺,青铜铸制,样子古拙。
一问,这青铜勺儿是张家的祖传酒器。
“祖传?”
“嗯。”
它形如有柄的小斗。
昔日《礼记。乡射礼》云‘两壶斯禁,左玄酒,皆加勺。’《觥记注》云:勺者,挹酒之器,容一升。与杓同。
张继说话的同时把勺子往空中一抛。
呼呼呼!刮风了吗?
怎么回事,勺子在空中呼呼几声,绕了数圈,然后不动,停在酒杯上,居然把一泓酒水自动筛进杯里。真是稀奇古怪哟。
张继瞧众人对自己的酒具好奇,便眉飞色舞说此具是去京城考试时主考官员贺知章送的,“主考官会送你?”李秀才温厚的说“他跟你无亲无故,他老人家送你明月勺子做甚?”
张继说贺大人是一位酒界的老前辈喝起酒来真厉害哩,他老人家能三天三夜喝过不停,醉醉了,就令书僮搬来一榻,他就在酒缸边呼呼睡了,醒过来又继续喝酒,有时会喝得尿湿裤子,若真如此呢?换下湿裤暗示还要端酒上来,你看他这种主考官能不糊涂一时吗?可他并不糊涂,反而精明豁达,料事不乱。
有这各事吗?我到了京城一定见见他看,太白听到世上有如此官员兼酒徒,立刻兴奋得脸面红起来了,他双手叉开,张口接住旁人递过来酒水,接二连三说:“好酒!好官!有机会,硬是要见见这姓贺的才好。欧,张继,你这壶真是贺大人送的么?哟,好一把壶神!居然能自动筛酒!”
老孟早在一旁奈不住了,不禁鄙薄的说:“这算什么?我的壶更神!”
众人瞠目问“更神?你的壶怎么个神法?”
老孟说:“它是只天鸡,能不神吗?”
“天鸡?”
老孟说:“太白不是有‘空中闻天鸡’一诗吗?我的壶便取名于太白老弟的诗意。”
太白哈哈大笑说:“呵,难为了,难为你看得起小弟,竟然用我的诗来装饰你的酒具。”
老孟也大笑,“有人不是说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别人的梦吗?这正好说明人类无不相互装饰,相互利用嘛。”
‘嘻嘻,很有哲理!”
说着,大家都忘却了喝酒。只顾谈些玄而又玄的哲学,然后由太白把谈话题目转到“天鸡”二字上,其实天鸡原是西王母喂养的宠物,王母用他亲手制作的饲料盆喂天鸡,此壶不知何故跌落到人间,有凡人偶然捡到,以为此物有趣,便用它盛酒。”
孟浩得意忘情的说着,话未毕,一只公鸡模样的玩意儿从小耳朵背囊里跳出来。
“这就是天鸡壶吗?”众人一瞧,但见它果然是一只壶状的陶瓷公鸡,瓷公鸡高八寸,口径约五分,底围约八寸,细腰大肚,壶色深黄若鸡色,壶口像鸡的尾巴翘起,所以叫天鸡壶,是鹿门孟家的稀世珍品。浩然他把天鸡的翅膀轻轻挪动了一下,天鸡居然乖乖的跃动起来。
“喔喔喔!喔喔喔!”天鸡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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