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吴老头，就连其他人都感觉到了禁军气势的不同。这些禁军曾经在两淮地区与金兵打过硬仗，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即使平时不发怒，仅仅是行走之间都能让人觉得与众不同。更别说此时一发怒，那气势怕是连瞎子都能感觉到了。
林凡早就发现那名禁军要发怒，却是一直没有阻止。直到这吴老头有所反应了，这才喝斥一声：“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那禁军怒瞪了吴老头一眼，不甘心地走了回来。
先前带路的小吏，这才知道林凡不是普通人。刚才还收了一缗会子，吓的赶紧要掏出来还回去。却被林凡笑着阻拦，显然并不计较这些。
仅仅只是初次接触，林凡就知道这吴老头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搞定的。于是带着小吏出了作坊区，又给了几缗会子，说道：“有劳小哥帮我查下，吴老头可是有亲戚在隆兴府，是不是得罪了当地的官员。”
小吏原本不想收钱，可林凡却坚持要给，最后把小吏感动的连连点头：“小人一定会尽快查清楚，不知公子住在哪里？小人查到后，好去找公子。”
林凡又看了一眼作坊区，这才答道：“查清楚后，去驿馆找一个叫寿常言的人就可以。”
不管如何，这一趟来酒库算是来对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正要准备吃饭，杨遂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大人，好消息啊。一上午的时间，我们就招募了近百名合格的男子。”
“这么快？”林凡也着实有些吃惊。
一个镇不过万人，而且还是分散开来的。一上午的时间就招募了一百合格的村民，这个效率可真的很快了。
“昨天田虎他们虽然被打了，可是咱们募兵的俸钱还是被宣传了出去。不少村民一早就来了镇里，再加上昨晚咱们打了那么漂亮的一仗，更是让不少贫困家庭还有那些泼皮，都开始积极响应。”
林凡本就没打算招募多少人，此时已经招募了一百人，已经接近了林凡的要求。不过想到要招募两万人，林凡也有些头疼：“再招一下午，明天我们就前往隆兴府，不能在吴城镇浪费太多时间。”
杨遂也明白吴城镇人数有限，不可能招募到太多人。不过见吴城镇村民确实孔武有力，也着实很高兴。
吃过午饭，无所事事的林凡拿出了在江州随手买的小说《夷坚志》，是一本笔记小说。作者倒是挺有名的，叫洪迈，绍兴十五年的进士，官至明殿学士。
《夷坚志》取材很是繁杂，仙鬼神怪、忠臣孝子、诗词杂著……几乎各方面都有所涉猎。只是所著乃是古文，林凡倒也能凑合着看，就是看的有些眼睛累。
咚、咚、咚……
“大人。”寿常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凡放下书，说道：“进来吧。”
寿常言闻言推开门，房门并没有从后面拴起来。门口就有两名禁军把守，倒也不必担心有人擅自闯入。
“大人在看《夷坚志》？”
寿常言刚进门，就瞧见林凡身旁桌子上摆放的书。
林凡无奈地笑了笑：“闲的无趣，身边就这一本书，就拿出来看看了。刚看《甲志》卷一的石氏女，奉池，你也看过这《夷坚志》？”
此时正觉得无聊，倒是寿常言也看过这书，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和大人一样，以前做幕僚的时候，没太多事情要做。闲来无聊的时候，也会翻翻这些书。”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读过，寿常言侃侃而谈起来，“这石氏女，讲的是汴京一个姓石的百姓开了一家茶馆，让小女儿卖茶。有个举止疯癫的乞丐去讨茶喝，这小女儿心地善良，便拿了好茶给这乞丐，而且一给就是一个多月，且从不收钱。后来他父亲看到了这情况，就很生气地将乞丐赶走，还打了小女儿。”
“又过了几天，那乞丐又来了，还对那小女儿说‘你能够喝我杯子里的茶吗？’石家小女嫌茶水不干净，便将一些残渣倒在了地上，立刻问道了一股奇特的香气，便将剩下的茶水喝了。顿时觉得头脑清明，身体轻盈。原来那乞丐竟是吕翁吕洞宾，下凡来考验人。虽然那小女儿没全部喝光，却也因此得到了吕洞宾的祝福，可以富贵和长寿。”
“后来这小女儿嫁给一个管营指挥使，后为吴燕王的孙女当乳母，还受了封号。所乳的吴燕王孙女嫁给了高遵约，封好康国太夫人。而石家的小女儿，活到一百二十岁。”
一番侃侃而谈，倒是将那文言文式的石氏女用白话的方式，重新讲给了林凡听。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林凡笑了一句，“只是你为何觉得，那书里说的吕翁，就是吕洞宾？”
知道林凡是在考自己，寿常言也确实读过不少书，只是经常读的都是杂书，而不是文人学的四书五经。所以略微一思索，便答道：“回大人，小人之所以认为是吕洞宾，是因为那人显然是仙人，而且又姓吕。而八仙中的吕洞宾，经常行踪不定，且经常在人间济世度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乞丐娼妓，都有受过他点化的。而且当年云房先生汉钟离十试吕洞宾，想来这吕洞宾也是染上了这习惯，在凡间试人了。”
林凡一直听着寿常言的回答，直到寿常言说完之后，这才扶手笑道：“奉池啊奉池，你倒是什么都有所涉猎。以前那些老爷们不识你这个人才，倒是瞎了眼睛。”
寿常言不知道林凡为什么这么说，慌忙紧张道：“大人过誉了，小人只知道这些小说传记，哪懂得四书五经，治世之道。”
“不打紧，我这可是真心夸你。治世之道的人，或许正缺少的是你这种小聪明。看多了那些杂记，想法上面必定也离奇百怪。不按常理出牌，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是取胜之道。”林凡知道寿常言以前仗着小聪明，总是表现抢眼，得罪了不少人。刚才自己夸奖他，让寿常言以为自己又自作聪明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对了，你找我，是不是有吴老头的消息了？”
寿常言见林凡似乎真的不打算责备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是遇到了一个明主。
“大人所料不错，那吴老头确实有亲戚在隆兴府。而且前些年因为酒水的事情，与当年的隆兴知府闹的很不愉快。最后不仅不准使用酒库，而且受到牵连的还有吴老头。至于说酒水被勾兑，其实是吴老头怕那件丑事被传到吴城镇来，迫不得已下才撒谎的。”
寿常言倒是很惊奇，林凡是怎么猜测到的。
“奉池，和我走一遭吧，咱们去会一会那吴老头。”林凡站起来，笑道，“说不准，这回我得扮演一下那吕洞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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