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哎呀！”
慕然躺在榻上，哼着小曲儿，闭目养神，不知多么舒服自在。门外方传来石轩脚步，正要给个招呼，石轩骤然踹开房门，他慕然也惨然被一不明物体击中。慕然捂住眼睛，暗道我是靠这家伙吃饭的，便要作势发狠，再一细瞧，嘿！此不明飞行物不正是他老慕家“祖传之宝”吗？当即转怒为喜，朝石轩嘻嘻笑道：“不错。就是它。谢了啦！”笑得没心没肺，全忘了晚饭前还亲热称呼人家兄弟的。
慕然独自高兴半天，手不释卷的像是头天上课堂拿书的学前儿童，模样要多傻有多傻。忽又察觉，咦，这气氛不对啊？
慕然抬头看去，“嘶”一下倒抽一口冷气。
那石三公子正睁着双大眼，目光灼灼地瞪着自己。瞧那眼神，恼怒，古怪，尴尬，羞涩？还是那么几分的，兴奋？慕然打了个冷战，不禁想起他的初夜来。那女子也是这般的……又是一个冷战。
见石轩没有动静，慕然试探道：“三公子？你这是……？”
石轩不加理睬，又是上下打量了慕然一眼，洒然离去，带走了一屋子疑问。
房内慕然摸着下巴，噌噌瘪嘴，“这好好的……事有反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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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轩回到自个房间，啪一下倒在榻上。
“冷静！石轩，冷静！”石轩脑里不断回放方才福记小院里的那幕。福老爷子说什么来着？嗯，那书是“天魔策”。然后……还甚为暧昧的告诉自己那慕然是个人物，但危险系数没有……下面呢？没了……
去你妈的没有危险！危险大了！
“天魔策啊！魔门……咦，没准是自个听错了，是……嗯，甜馍册！对，菜谱！老爷子毕竟是开饭店的……要不就是……天莫测！算命的……”
石轩胡思乱想了半天，转啊转，思绪转到了慕然身上，再着就想到了白日间那唤作蒲厉寒的白衣男子，慕然这狗日的说他什么来着？
“我一早闻到了补天狗臭味！”
补天……阁~~~
不是！这也个是算命的单位！
“好一个‘轻重式’！师兄的花间拆一如既往……”
花间……派~~~
不是！花间派，诗人，李清照……
“啊~~~”
整个国公府今晚都能听到三少爷的悲嚎，惊起人畜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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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然也是人畜行列中的一个。
慕然闷在房里仔细想了半晌，还是理不出个头绪这石轩到底怎么了。按说最不可能的情况就是，石轩捡书时一不小心，翻走火了……那也太……天才了吧！
于是慕然下了决心不能放过这么个天才，当即爬出房间，寻那石轩去。大半夜的在国公府上溜达，他倒真没把自己当个外人。
“嘶！啊呀呀~”慕然走了几步，突然倒在走廊上，右手捂住胸口，左手颤抖着死抓栏杆，“死女人，下手这么狠！”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遂又惨笑摇头：“慕然啊慕然，这还不都是你自找的。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真是……犯贱！”
“倒也是。”一个平静平常的声音凭空响起。
慕然眯眼望向一旁池塘，塘后一座假山，山下隐一人。今夜月色正好，好到足够慕然瞧清那人颌下的三寸美须。
慕然从容坐上栏杆，其中几分辛苦只有自知。
那人边悠然走近，边道：“你还是不要乱动了。习武之人废了半身功力，想来，该会格外珍惜剩下另一半吧？”
月光轻盈洒上那人脸庞，自阴暗里现出来的是张丰神面孔，轮廓刀削般完美。炯炯双瞳，高冠，美须，儒服，随风摆舞下使人油然升起一股清雅高贵感觉，仿如月下走出的神仙人物。
慕然闻言先是一惊，待看清了来人，又咧嘴笑起来：“杨素，哈哈，杨素！”月下那人阖首道：“不想公子还记得在下，杨某不甚荣幸。”言语间彬彬有礼，使人倍生好感。
慕然再撑不住，颓然瘫在栏杆房柱上，苦笑摇头道：“记得，记得！金陵一别，嗯，算算，足足七年了吧！”杨素坐到慕然身旁，拍栏道：“公子真是好记性。七年了！”言语间，二人均是不甚唏嘘的感慨沉默。
那慕然好端端却突起警觉，眼珠直盯向杨素，皱眉咦道：“你不是……来报复的吧？”
杨素闻言讶然，良久方失笑道：“呵呵，七年。公子还是这般的……有趣！想来公子早忘了洁妤姑娘。杨某也早忘了过去。”
“哈哈，是吗？哈哈，那敢情好！”慕然这才舒了口气，重又瘫在柱子上，又不是很放心地拍拍杨素肩膀，道：“我没碰她，真的!”
“……”
“对了，方才你说什么来着？”慕然似随意道。
“说你，倒也是犯贱！”杨素冷笑道。
“……下一句。”
“武功废了一半。”
慕然闭上眼，不知所思。
杨素叹气道：“我看的出来，你中了毒，且还是号称魔门第一的补天阁牵心离……”
“狗屁第一！”
冷不丁身旁这位冒出一句。杨素白他一眼，苦笑道：“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作甚？是了是了，你花间派的焚经散才是第一……本来我的太阴炁可助你疗伤，偏你又身中天魔气，纠结于八脉里流窜不息……慕然，你最近在挑战整个魔门吗？”说完，杨素也是被自己逗笑，那慕然本就天生粗神经，二人寻到知己般放声齐笑起来，寂静的回荡于整个庭院。
一阵笑过，杨素抬头望月，叹道：“你也清楚牵心离。等月亮落过那山，你便此生复功无望了……”
慕然忽的起身，不言不语大步离去，丝毫不似身负重伤。
杨素对着他疾步身影追问道：“真是江湖传闻的……为了阴后？！”
慕然停住，悠然道：“我也没想到，你竟舍了宋家，投奔北方杨坚。”却是头也不回。
杨素负手笑笑，不做解释。也知那人要的，不是他的解释。
“啊~~~”
“这……怎么回事？”
“喔，没事。三公子的老毛病，府上都习以为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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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三公子！”书房内，杨素喝道。
瞧那厮昏得没心没肺，杨广猛推一把道：“喂！叫你呢！”
“啊？喔！”手捧脑袋的石轩从冥想里醒来，赶忙恭敬坐好，道：“什么，先生？”
杨素摇头叹道：“无事。只是瞧三公子走了神，提醒下。是累了吗？那今日就到这儿吧！”石轩还没甚反应，杨广却是快要拍手欢呼了。
“可是先生，娘亲曾吩咐过我们每日清晨需读满两个时辰书。如今一个时辰还未到，三弟这般走神，是要受罚的。”石轩杨广对桌一名少年说道。
那少年生的与杨广七分相似，年长几岁，较之杨广的清秀英俊，多了几分憨实，也稳重些。少年自是杨广石轩长兄，丞相杨坚长子——杨勇。
杨广闻言吐了吐舌头，朝石轩低道：“大哥生气了。”石轩默不作声，像是又走了神般。杨广见了，奇道：“阿轩，怎么今日这般神情恍惚？不舒服吗？”
石轩回神笑笑，示意不用担心，暗想我都不清楚自己在瞎担心什么，怎么告诉你？
杨素停下手中收拾，朝杨勇笑道：“大公子，勤奋固然重要，也不能累坏了身体。三公子昨儿个没有睡好……夫人那边我会去说的。”
杨勇却是相当固执，道：“我不累。”说罢继续挥笔，还不忘瞪一眼杨广，言下之意是你甭想也溜了。顿让做好逃跑准备的杨广歇菜。
杨素只得无言笑对，重又坐下来。
“先生，你知道魔门吗？”
杨素一愣，瞧清了问话的，竟是石轩。皱眉道：“三公子是如何知道魔门的？”
石轩暗自苦笑，当真有魔门吗？“昨日听那恶人提过，学生心下好奇，先生知道吗？”
杨素还道是慕然那厮昨夜发展了会员，暗暗咒骂不已，听罢这才展眉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三公子真要知道？”
石轩还真怕他下句是“欲知后事如何，留待下期分晓”，忙点头聆听。杨广对这闻所未闻偏听着诱惑无比的魔门顿时来了精神，那杨老大不知何时也竖起耳，当然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在练字。
杨素端起香茗轻抿一口，方道：“魔门，始于春秋墨门，抑或更早，现在是无迹可考了……于汉武帝时期正式成门立派，本名圣门，盖因门内诸人思想、行事甚为奇特怪异，不能容于白道武林，世人世间，方被称谓为——魔门。”
杨广闻言惊叹，小脸挂满不解和怜悯，询问道：“这魔门中会是怎样一班的门人？竟具被人排斥？”
杨素停罢想了半晌，方苦笑道：“其实，不过是一帮子游侠刺客，相师道士，阴阳纵横家，谋士商人……还有妓女，聚到一处罢了。”
杨勇杨广甚是震惊，具想这也能算门派？无怪乎被世人不容。石轩暗暗撇嘴补充，还有嫖客！
杨素瞧见三人表情不一，似早已料到，续道：“其实，这魔门中人也非一无是处。就说方今天下，南北分裂，魔门门人各安于乱世之中，大多……也是有所作为的，只是世人无知罢了。”
“哦~照先生的语气……莫非先生也是魔门中人？对了，谋士！”反应这般迅速的自然只有杨二公子了。
杨素愣神，又骇然苦笑，忙道：“二公子这话可不要乱说，叫旁人听了杨素可解释不清。”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家脚了。
杨广得意的哈哈大笑，暗道杨素你也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了，看你以后敢给我布置这么多习字贴诗词作文！
杨素不曾料到这学生想的是如此“深远”，又听石轩断续问道：“魔门……可是分为二派六道？”杨素暗惊，连这都清楚？好啊！真是你慕然骚扰过三公子了啊！
“先生！”
杨素苦道：“公子既已知晓，还问在下作甚？”
“我想听先生仔细说一遍。”石轩坚持道。
杨素叹口气，只得道：“好吧。所谓两派六道，说的是阴癸，花间两派和邪极宗，补天阁，魔相宗，天莲宗，灭情道，真传道此六道。听二位公子形容，那恶人只怕便是补天传人。”言罢，杨素瞧见石轩脸上一阵解脱一阵阴郁，却是不解。
石轩搁下心中复杂，续问道：“先生可知，这一代的花间传人是何人？”
杨素皱眉道：“三公子，你这是……”
“吃个橘子吧。”
杨素尚未说完，一个剥好的黄嫩柑橘送到了石轩面前。
石轩愕然抬头。
慕然倚在桌角，笑得灿烂。
……………………
嗯，小弈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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