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激动怎么行呢？”雪柳看着十凌的反应，知道他虽然嘴巴上勤快，心里应该有些急才对，“万一一个不小心……”
“用不着你操心，雪柳，干脆这样，我跟你做个交易，我允许你来抓我，你就免了那只鸽子吧，反正那只鸽子在十冥那里，我也赔不起。”
“你……”十幻看着眼前的局势紧张不已，这个白痴却不知天高地厚地还在跟雪柳讨价还价，十幻不禁怒从心起，但又不知拿他怎么办，一时急得尽连话都说不出了。
“啊，看你憋成这样，脸都红了……”
“丞相，你说句话。”十冥简直被乱真给气死了，到现在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虽然事先知道乱真的性格，但这时候他更多的是奇怪——无论是谁，都能丝毫不差地模仿出其行为动作甚至性格的乱真，为什么这时候要扮个丞相就这么难呢？而且还一句话都不说，这哪有个丞相的样子？！
“已经被拆穿了，就不要再叫我丞相了……”乱真显出自己本色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我说十凌，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不要每次都这么无所谓地拆穿别人！”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十幻感到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十凌楞了一会，仰起头向天上看去，很久才低下来，轻轻地嘀咕着，“果然扮老头的话，虽然样子是爷爷，声音却是少年呢，真是罕见啊……”
“你……”十幻准备放弃跟他交流的时候，十凌出乎他的意外地问了一句，“乱真，谁让你来的？”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谁让你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似的，三句话不到就开始给人揭短，告诉你我是小狗。”
“那……如果我猜出来了，你就让我回去怎么样？”
“我不干！谁都猜得出来！”
“啊，你不是等于把答案告诉我了吗？”
“耍什么赖，当我这么容易上当吗？”
“那我说说看啊。”
“谁要你说！”
“啊，是怕我说对了你没面子哦~~~~~~~”
“你再胡说我把你的脸给撕了！”
“啊，真可怕……”
“啪”！十幻的剑鞘敲下来时，十凌才把自己要问的东西给想起来，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啊，知道了。乱真，到底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潘王？”
“呃？”乱真似乎被他的问话吓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算了，我不得不说，你这家伙有时候根本就是一个怪物。雪柳，周围的情况怎样？”
“你放心，潘王的耳目就是我，如果我不说，她就不知道，至于她自己布下的暗网，都已经被我处理了。”
“那就好。十凌，你听好……”这时的乱真显得十分冷静，虽然包裹着的外表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有着怎样的面容，但是他安静不起一丝波澜的表情却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里漂浮了出来，“我……不要你死。”
乱真的话刚说完，所有的人就全部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死……即使是潘王的命令。”
“潘王？！”十凌听到这两个字，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当心中的惊疑再一次被证实的时候，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给强烈地牵制住了，僵硬着的双手不再使得上力气颤抖，连自己的呼吸都忘记了节奏。
“看来……永恒山内部出现什么了……”雪柳看着十凌的反应，只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你们的赌，打得还真是时候！”
“潘王给我下了命令……”
“乱真！……”十凌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把乱真快要吐出喉咙口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看向几乎疯狂着的十凌，他平时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乱真与他现在的表情联系在一起，十凌突然向后退去一步，身体晃悠悠地，好不容易站稳了，他用一手掩上脸，任黑黑的头发把头深深地埋进去，过了一会，又轻轻地开了口，“乱真……潘王的命令……潘王的命令……是要你杀我？……好……你是要遵从的吧……你要遵从的……”
“十凌！”十幻立即上前扶住他冰冷的身子，看想他的眼瞳时发现这双平日里专门用来讽刺他的神气已经完全消逝，透出来的只有刹那间就冷下来的失望和难受。看着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幻一下慌了手脚，不断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十凌……”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来，一下把十凌刮到了墙面上：“我们的赌还没完，你凭什么就想现在死？！”——十冥冷冷的声音蓦地渗入十凌的双耳，犹如一股冷风，一个激灵，把十凌的意识拉回了一半。
“就算是永恒山山主潘王的执行命令，也要等到我们的赌局分出胜负了再说，你休想现在就死了逃避现实！”
十凌一下抽了一大口气，眼神瞬间转向离自己如此近的十冥，心中突然就起了一股波澜，却说不清楚这感觉，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十凌，如果潘王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在这样一个完美的存在要取你性命时，你为什么不会想着反抗呢？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吗，还是根本就不想反抗？”雪柳身旁的鸽子又开始扑棱扑棱地不断拍打着自己的翅膀，即便如此，十凌也能听见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永恒山的规矩是人定的，永恒山的人也并不是永不改变。如果你违抗，你可能会活着，但如果你不违抗，你就只能死。”
十凌看不到雪柳的表情，十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雪柳说这一番话的气势却让他浑身都打了个冷噤。
“就是这样，你想好了再说！”十冥猛地放开他，十凌应声落地，厚厚的尘土弄得他灰头土脸。
十凌重重地摔到地面，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不记得自己的身体是多久前才动过的，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要出壳了，雪柳带来的任务，乱真带来的命令，他们的话，十冥的话，让他一下混了头脑：“我不知道……”
十凌轻轻地说着，他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唇在动着，一张一合地不断吐着牵动着心脏的话：“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十幻背过身去，没有说一句话，面对着这样的十凌，他的表情变得异常阴暗，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紧紧地闭着双眼。
夕阳漫在荒芜的街道尽头，天边开始浮现暗红的彩色，那快要失去的光亮，就像十凌此刻的瞳孔，照射不出明日朝阳才有的光辉与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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