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蚀骨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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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夜有薄雾,碧绿的湖面上笼了一层轻烟,氲氲氤氤,缥缥缈缈,好似幻境。远处的落云山在水雾中而隐隐绰绰,忽隐忽现,有若仙山。山隙间的瀑布宛如玉带垂下,在湖面上激起千千万万的水珠儿,使人目不暇接,那潺潺水声更是如珍珠落玉盘一般,引人迷醉。红豆坐在湖边完完全全的沉浸在静谧之中,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将心放下,小石头的伤势已无大碍,这也许还要感谢九王爷玄凤。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小石头得知玄凤王爷相信他没有碰过玉如意时脸上的表情,红豆相信只这件事情,小石头会打心里面感激玄凤一辈子的。
红豆除去外衣,只留白色中衣,轻轻地滑入水中。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她全身心的放松,她尤其喜欢漂浮水面的感觉,就像此刻,她如浮萍一般漂在水面上,不想自己从哪里来,自己又将到哪里去?遥望天际,红豆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思念,‘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上可好?女儿好想念你们!’耳际仿佛传来父亲的声音,‘红豆,我们永远都在你的身边。’红豆想笑又想落泪,那思念是无穷无尽的。夜深人静,在这如梦似幻的小镜湖,红豆不认为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很明显她错了,因为她已看到一叶扁舟,由远至近。红豆换了一个姿势,只露出头,好奇的看着那叶扁舟。因为有雾,红豆还未看清楚舟上的来人时,却先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香,是谁在这舟上饮酒?
随着扁舟渐渐的飘近,舟上的人也渐渐的清晰,当红豆看清来人时,心中更是大惊,这就是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九王爷吗?此时他与平常简直是判若两人,孤寂,愁苦,焦灼,不安。红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她看到舟上放着六七个酒坛子的时候,更是惊地目瞪口呆,他-----他----玄凤仰头嘶声道:“晴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的待我,九年了你杳无音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哽咽,随手一扬,将手中已饮尽的酒坛扔入水中。红豆确确实实的被那入水的酒坛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这若是被砸到,岂不要头破血流?心虽这么想,可她的身子却莫名其妙的未移动分毫。
在无声无息中,玄凤又饮尽一坛酒。不远处的红豆看了直摇头,她从未见有人如此的饮酒,他这般喝法,身子即便是铁打的恐怕也要倒下去。
红豆虽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烈酒,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他已不胜酒力。玄凤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嘶声喊道:“你到底在哪里?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声音绝望与狂乱,他弯下腰好像想再取一坛酒,却脚底一个趔趄,一头栽入小镜湖内。红豆几乎惊叫出声,原以为玄凤会发现自己藏身水中,但却没想到玄凤落入水以后,好一会没有浮出水面,红豆暗叫不好,即便他识得水性,但他此时烂醉如泥,恐怕也是危险的很。思绪刚起,红豆就立即侵入水中,在黑暗中寻找玄凤的身影。红豆几乎费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玄凤拖到岸上的时候,她自己几乎虚脱,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坐起来,她征征的看着玄凤,若不是这一回,她还真不知道男子的身子会那么重,她吃力地将玄凤的身子翻转过来,使他的后背向上,用力的在他的背上捶了几拳,不一会玄凤就有了反应。
玄凤皱着浓眉吐了几口水,半睁开双眼,眼神中三分迷离七分醉意:“你是谁?你是水中的精怪么?”见他意识不甚清醒,红豆倍感无力的叹道:”何苦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玄凤好似在梦中,他苦笑着合上眼自言道:“你看起来年纪甚轻----又怎会了解这相思的苦痛?”
玄凤的话让红豆有种熟悉感,让她不禁想起若干年前的往事。那时她只不过六岁。“父亲,我的名字为什么是红豆,而不是黑豆,黄豆,绿豆?”父亲笑着回答:“你的名字可是一首诗。”“什么诗?”父亲笑着又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似懂非懂的问道:“红豆就是相思吗?那相思是什么意思?”父亲伤心无比地轻抚她的头:“红豆如若可能,父亲希望你永远不知相思为何意,因为相思太苦。”她那时太小又怎会理解父亲的心情,又怎会理解他对已逝去母亲的相思之苦。

地上的玄凤嘶哑着道:“相思蚀骨,所以不思量,自难忘;相思蚀骨,所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相思蚀骨,所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相思蚀骨,所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一连串的相思蚀骨,让红豆心中不断泛酸,不知为什么她好似感觉到玄凤心底无边的痛楚,如同自己自身的感受一般,那痛楚一点一滴侵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如受蛊惑了一般,红豆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抚玄凤的额,有一种心思就是想要抚平他那紧锁的眉头。感受到红豆的碰触,玄凤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中迸出奇异的光彩,他紧紧地握住红豆的手:“晴儿是你吗?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说着双臂紧紧地将红豆揽在怀中,用力之大,几乎使红豆感到窒息,这突来的遭遇让几近处于梦幻之中的红豆惊醒过来,她连忙道:“你弄错了,我---我不是!”
玄凤恍若未闻,将头埋入红豆的颈窝处,火热的薄唇轻吻她的肌肤,如痴如醉的道:“你终于回来了!”红豆又惊又急,“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晴儿,你快放开我!”玄凤却越发的抱紧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的唇移至红豆的前额,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热烈而迫切的亲吻着,那唇舌间的亲密接触,让红豆如遭电击,想用力挣脱,却不知为什么全身酥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而一阵阵前所未有的晕眩,让她惊惶失措,不过让她更加异常惊慌的是玄凤的一只手掌已抚上她前胸的丰盈。红豆又羞又恼又气又怒,万分情急之下,张嘴狠狠地向玄凤的肩头咬下,这一口当真是入肉三分。玄凤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她:“你----你敢咬我!”红豆趁着他吃痛松手的瞬间,连忙躲开他的钳制,慌不迭的道:“这不能怪我,是你逼的!”看着玄凤愤怒的脸,红豆惊恐万分:“你别过来,我知道咬人不对---我承认错了行不行,我----不是----故意的。”
刚开始,玄凤的眼中因怀中霎那间的空虚满是失望,随着时间点点流逝,眼中的失望被一股暴戾之气取而代之,而且越来越浓,惊的红豆坐着向后退去。玄凤一点点的逼近,俊美的脸说不出的阴沉可怕,他厉声道:“你就这么想逃离我,那个人有什么好?到如今,你就死了这条心!”红豆心中叫苦不已,自己怎能和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酒鬼讲通道理,早知道这样,不如刚才让他在水里自生自灭好了,真是‘一失足千古恨’。“你别过来!”红豆如同惊弓之鸟,心中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万万不能让玄凤近到身前。看着玄凤魔魅般的脸,红豆慌乱不已,就在玄凤的手指触及她的肩头时,她忽然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也许在那瞬间她惊怕到了极点,所以想也没想就手握石头砸到玄凤的头上,力度虽不大,但作用却起了,玄凤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初时,红豆见到玄凤晕了过去几乎自己也吓的晕了过去,她六神无主的带着哭腔道:“我莫不是杀了人?不行,你可千万不能死!”当她看到玄凤头上的血时,更是忍不住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死了?”红豆一边哭着一边将衣服扯下一长块,胡乱地将玄凤头上的伤处包扎起来。见玄凤头上的血渐渐止住,呼吸心跳如常,她的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面去。红豆用手拭去脸上一片狼藉的泪水,看着昏迷不醒的玄凤,脑子里面闪出几百个念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最后红豆下决心将玄凤留在这湖边,让他自己慢慢醒转过来,到明天-----他也许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呢?她看了看周围语无伦次的道:“还好此处是个避风的所在-----夜凉如水,你浑身湿透,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我又打破你的头----可我只能让你留在这,唉!到了明天早上,即使你身强力壮也极有可能会大病一场,不过-----你一定要记住,病得再严重也没有关系-----只是,玄凤王爷求你千万不要死掉就好!还有彻彻底底的忘记---今夜发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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