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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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就这样乖乖地让奈菲莉帮它洗指掌、消毒并包札伤口。虽然奈菲莉早就知道杀手的强健体魄异于常人,但见它在承受如此猛烈的冲击之后竟只是受了轻伤,心里仍是觉得不可思议。杀手的伤口结疯迅速,加上它向来很耐痛,因此这回顶多也只休息个一两天,不过它根本静不下来,还是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好精致!”凯姆检视飞棍后说,“说不定会是重要的线索。莫非暗影吞噬者大发慈悲想指点我们?可惜你没看到他。”
“我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呢。”帕礼尔坦承,“要不是小淘气叫了一声……”
他们俩说话的同时,小淘气竟大着胆子跑到狒狒面前,还摸了它的鼻子,但杀手并未动怒。于是小淘气胆子更大了,它把小手放到狒狒的大腿上,而杀手仍只是以温柔怜爱的眼光看着这只小猴子。
“我会扩大你佐处的戒护范围,”凯姆说道,“我也会亲自讯问飞棍商人。我们终于有机会查出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了。”
☆☆☆
西莉克斯和丈夫大吵了一架,因为尽管美锋十分疼爱将来要继承他事业的儿子,可是他毕竟还是一家之主,不容妻儿违逆他的意思。偏偏西莉克斯又舍不得骂儿子,尤其对女儿的撒谎与辱骂更是百般容忍。
她觉得丈夫对他们的指责根本不公平,整个人气得像发了疯似的,又是撕布又是摔箱子,还把昂贵的衣服扔在地上踩。美锋拿她没办法,只狠狠骂了一句“疯子!”便出门往办公室去了。
疯子……西莉克斯被这样的形容词吓着了。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深爱丈夫并受制于丈夫的妻子、一个尽责的母亲吗?加入叛国的阴谋,在斯芬克斯卫士长面前赤身**让他分心,她哪件事不是听美锋的?她是那么相信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将共同治理埃及。
可是她心里开始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自从被暗影吞噬者强暴之后,她便有如跌入了黑暗的深渊不可自拔。当时的无助以及被强暴后一种莫名的快感,都一再反复地折磨着她,那种痛苦甚至比她所犯下的罪行更叫她难过。还有,跟奈菲莉的决裂……想继续和她维持友谊的关系,这究竟是疯狂、是谎言、还是变态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眠之夜。
现在只有一个人救得了她,那就是解梦师。虽然他开的价高得离谱,但至少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指引她。
于是出门前她吩咐女仆去拿一块面纱给她,好遮住好憔悴的面容,不料却见女仆泪眼汪汪的,便问:“你怎么了?”
“天啊……竟然死了。”女仆没头没脑地回答。
“谁死了?”
“你来看。”
她前去一瞧,原来长满了橙、黄、红花,而且枝叶茂密的芦荟,竟然只剩下一根枯枝了。这株芦荟是美锋送的礼物,不但平时罕见,而且还是西莉克斯日常用药的来源。此外,将芦苔油徐抹在生殖器上,既可避免感染也能增进**时的润滑舒适感。最主要的是美锋左腿上长的红疮,抹了以后便能止痒了。
西莉克斯顿时仿佛失去了倚靠的重心,头不禁又痛了起来。她很快就会像芦荟一样凋零了。
☆☆☆
解梦师的诊疗室内全都漆成了黑色,一走进去便是一片漆黑。西莉克斯两眼紧闭躺在一张席子上,等着解梦师问问题。前来找这名叙利亚籍分析师的,全都是一些有钱有名望的贵妇人,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会放弃去当工人与商人,而决定研读魔法书与解梦书,以便安抚这些有钱的闲人的情绪,并换取丰厚的酬劳。在埃及这种安乐自由的国家,想要钓到大鱼并不简单,不过鱼儿一旦上钩就再也跑不掉了,因为只有持续不断的治疗,才能达成最大的疗效不是吗?既然如此,每次顾客上门,他只须帮她们分析一下梦的含义,再稍微吓吓她们就行了。贵妇们怀着满心的不安而来,又带着满心的不安走,要让她们继续停留在一种不太严重的彷徨当中,那么钱财便会滚滚而来。直到目前为止,惟一与他敌对的就是税务单位了,因此他总是缴纳很重的税金,以免税务官来找麻烦。不过,奈菲莉当上了御医长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她这个人非但不接受贿赂,而且对他这种混吃骗喝的江湖郎中更是深恶痛绝,绝不宽贷。
“你最近常常作梦吗?”解梦师问西莉克斯。
“嗯,而且好可怕。我老是梦见自己拿着一把巴首,刺进一只公中的脖子。”
“那只牛有什么反应呢?”
“我的刀子断了,结果牛就掉头朝我冲来,踩得我全身是伤。”
“你跟你丈夫的关系……还好吗?”
“他工作好忙,每天回到家总是累得倒头就睡。偶尔有**的时候,也都是速战速决。”
“西莉克斯,对我不能有任何隐瞒,你懂吗?”
“是,是,我知道。”
“你最近是不是用过匕首?”
“没有。”
“那么类似的东西呢?”
“应该也没有。”
“针呢?”
“针,有。”
“贝壳针吗?”
“当然了!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裁缝工具。”
“你曾经用针攻击过别人吗?”
“没有,这点我可以发誓!”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背向着你,而你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然后用贝壳针刺进他的颈子……”
西莉克斯听到这里不禁尖叫起来,她咬着手指,全身在草席上抽搐扭动不已。解梦师大吃一惊,正打算找人帮忙,西莉克斯却已恢复了平静。她汗流狭背地坐起身来,用一种恍馏而暗哑的声音说: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那个勇气。不过,将来要是美锋要求我去杀人,为了留住他的人,我会照做的。”
“你已经痊愈了,西莉克斯夫人。”
“你……你说什么?”
“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治疗了。”
☆☆☆
解梦师把行李都装上驴背,准备出发往码头去时,凯姆来了,他问道:“都收拾好了?”
“船在码头等我了。我要去希腊,在那边不会有人找我麻烦。”
“真是明智的抉择。”
“你向我保证过的:海关人员不会太过刁难。”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我已经照你的吩咐问过西莉克斯夫人。”
“我要你问的问题你也都问了?”
“虽然我一个字也不懂,但是我确实都问了。”
“结果呢?”
“她没有杀人。”
“你肯定?”
“绝对肯定。我是江湖郎中没错,不过这种女人我看多了。你要是看到当时的情况,你也会相信她说的话。”
“好了,你就忘了她也忘了埃及吧!”
☆☆☆
塔佩妮眼看就要掉下泪来了,而美锋却坐在一张堆满纸轴的矮桌前,怒眼圆瞪地看着她。她急急辩解:“我整个孟斐斯都问遍了,我没骗你!”
“亲爱的塔佩妮,你这次无功而返未免太不可原谅了。”
“可是帕札尔既没有出轨,也不花天酒地,没有债务,更没有牵扯上任何非法交易。我实在不敢相信,他是个完美元缺的人啊!”
“我事先不就告诉过你了:他是首相。”
“我以为不管是不是首相都……”
“塔佩妮女士呀,你的贪婪已经完全扭曲了你的想法。埃及毕竟还是个特别的国家,那些**官,尤其是全国首席的**官,至今仍以刚正不阿为惟一的行事准则。我承认,他们的确是迂腐得可笑,不过这毕竟是事实啊。帕札尔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坚信自己执行的是一份神圣的工作,因此充满了抱负与热忱。”
塔佩妮现在只觉得紧张,根本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态度,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是我看错他了。”
“我不喜欢做错事的人。凡是替我做事的人,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放心,只要他有弱点,我就一定找得出来!”
“那要是没有呢?”
“那么……就得帮他制造一个。”
“很好的想法。你有什么计划了吗?”
“我会好好想想的,我……”
“不用了,我都想好了。这个计划很简单,以特殊物品的交易作饵。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帮我?”
“我任凭你差遣。”
于是美锋便将计划说了,并分配了塔佩妮该做的工作。这回塔佩妮办事不力,更加深了美锋对女人的怨恨,希腊人将女人视为次等动物,果然一点也没错!埃及的法律给了她们太高的地位,也让她们享有太多权利了。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塔佩妮就得赶紧除掉,以免将来碍事,而且顺便还可以向帕札尔证明他所深信的司法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
露天的工作坊里,有五个工人正利用金合欢木、无花果木与怪柳木卖力地制造着飞棍,完工的成品全都相当坚固,价格也不便宜。凯姆找到了五官很深、性情又暴烈的老板,便向他打听:
“都是些什么人来向你买飞棍?”
“捕鸟的人或是猎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为什么?”
“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个时候有个工人在老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老板立刻脸色大变。“你是警察总长!你在找什么人吗?”
“我想知道这根飞棍是不是这里制造的。”
老板仔细检视了那个差点让帕札尔送命的暗器后,说道:“手工很巧……做得很精致,再远的目标也能击中。”
“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是我们这里做的。”
“那么哪间工坊可以做出这种品质的飞棍?”
“我不知道。”
“真的吗?”
“很抱歉,但愿下次能帮上你的忙。”
眼见警察总长走出工作坊,老板总算松了口气,心想他倒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难缠嘛。
不过,当天色暗下来,工作坊打佯之后,老板就知道自己错凯姆厚厚的手掌搭在他肩上,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说谎。”
“没有,我是……”
“不要再骗我。你难道没听说我比我的狒狒更凶狠?”
“我的工作坊的营业正常,工人也都很认真……你为什么非找我不可?”
“跟我说说这根飞棍。”
“好,我说,那是我做的,没错。”
“买主是谁?”
“没有人买,是被偷走的。”
“什么时候被偷的?”
“前天。”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老实说?”
“因为东西在你手上,我担心会被牵扯进什么可疑的案件……换作是你,你也不会说的。”
“知不知道可能会是谁偷的?”
“一点概念也没有。这根飞棍价格不低……能不能还给我?”
“我不找你麻烦,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拿回飞棍?”
追查暗影吞噬者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
奈菲莉虽然贵为御医长,行政事务也异常繁重,但一遇到有急诊、疑难杂症或是重大的手术,她从不拒绝提供协助。
这一天,突然在医院里见到莎芭布,让她感到万分惊讶。莎芭布自称三十来岁,长得妖饶艳丽,如今是盂裴斯最著名的啤酒馆的老板娘,手下的美女如云。她一向都只有风湿的毛病,却不知今天到医院做什么。
“你身体的情况恶化了吗?”
“不是的,我一直遵照你的指示疗养,并没有问题。我今天来找你,是另有原因。”
莎芭布曾经因为肩膀发炎,差点就致使整条臂膀残废,多亏了奈菲莉才得以治愈,因此她对这位医术高明的女医师一直非常感激。虽然她仍在风尘中打滚,但是对于首相夫妇却有着说不出的钦慕,见他二人鹣鲽情深,使她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确实有生死不渝的爱情存在,只不过她这辈子都体验不到罢了。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身上喷了浓得几乎化不开的香水,她总是懂得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来吸引男人,她才不管什么世俗礼节。不过,莎芭布从来没有在奈菲莉的眼中看到过敌意与蔑视,她有的只是医治病人的热忱。
莎芭布一见到奈菲莉,便递上一只上了釉的陶瓶,说:“把它打碎。”
“可是这只瓶子这么漂亮……”
“请你打碎吧。”
于是奈菲莉便将瓶子往地板上一摔,陶瓶的碎片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制成男性生殖器形状的石头与一个女性生殖器形状的天青石,上面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巴比伦文字。
“我是无意中发现这桩买卖的,”莎芭布解释说,“不过,就算我没发现,迟早也会知道。这种雕刻主要是用来使疲惫的男人重新燃起**,使不孕的女人能够生育。这些东西如果未经申报而私下进口是不合法的,还有一些瓶子里装的是明矾,这种药物对于增强**、对抗性无能有很显著的功效。但我最讨厌这种治标不治本的玩意儿,把爱的本质都扭曲了。你一定要设法阻止这项交易,以保全埃及的声誉。”莎芭布从事的职业虽不高贵,却还颇有荣誉感。
“你知道哪些人有嫌疑吗?”奈菲莉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货都在夜里送到西码头。”
“对了,你的肩膀不碍事了吧?”
“一点都不痛了。”
“再痛的话,千万要马上来找我。”
“我会的。我刚才说的事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会交给首相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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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的波浪拍打在码头边的岩石上,碎成朵朵浪花,码头上空无一人,却见一艘无帆的船只正朝这方向驶来。在船长熟练的指挥下,船轻巧地靠了岸,随后便立刻涌上十几个人,忙着帮船员们卸货。
卸完货后,工人正在向一名女子领取一些护身符作为酬劳时,凯姆恰好带着人马抵达,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便将一千嫌犯尽数逮捕了。
逮捕过程中,只有那名女子不断挣扎并企图逃走。凯姆手下的人拿起火把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凯姆着实吃了一惊:“塔佩妮女士!”
“放开我!”
“我恐怕得把你关起来了,你不知道你现在进行的是非法交易吗?”
“我可是有靠山的。”
“谁呀?”
“你现在不放开我,以后就别后悔。”
“把她带走。”
见凯姆不为所动,塔佩妮更是气愤不已,她一边挣扎一边减道:“我是听美锋的命令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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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物证确凿,帕札尔便优先审理此案,不过在开设法庭之前,他让塔佩妮与美锋先来一次对质。
塔佩妮早已激动地情绪失控了,她一见到美锋到来,便冲上前去,嘴里还嚷嚷着:“叫他们放了我,美锋!”
“如果这个女人不冷静一点,我可要走了。你传我来有什么事?”美锋冷冷地说。
“塔佩妮女士指控你指使她进行一项非法交易。”
“荒谬!”
“你说什么?荒谬?”塔佩妮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明明要我把这些东西卖给一些权贵,以便打击他们的名声的。”
“帕札尔首相,我想塔佩妮女士已经失去理智了。”
“美锋,我警告你别再用这种口吻说话,否则我就揭了你的底。”
“你请便吧。”
“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
“你爱怎么幻想是你的事,我可没兴趣奉陪。”
“好,你就这样弃我于不顾!那么你就别怪我了。”塔佩妮于是转向首相说道,“那些个权贵之中,头一个目标就是你!你们这对名夫妻有这种不健康的嗜好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会是多么轰动的丑闻啊!用这种方法让你们身败名裂,岂非高招?这是美锋想出的办法,我只是负责执行而已。”
“真是一派胡言!”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你能拿得出证据吗?”
“我说真的就是真的,不需要证据。”
“这整件事的主谋根本就是你,谁都不会怀疑的。你可是当场被逮个正着,塔佩妮!你对首相的积怨实在太深了,幸好我很早就对你起疑,也感谢众神给我这份勇气挺身而出,举发你的恶行。”
“举发我……”
“不错。”帕札尔点头道,“美锋是写了一份警告函举发有关你的非法活动,密告函已经在昨天递交警察总长,并存档作证了。”
“我与司法单位合作的决心再明显不过了。”美锋说,“我希望塔佩妮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影响社会的公序良俗到底是不可原谅的罪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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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消消气,帕札尔带着勇士和北风到乡间漫步了好几个小时。一想到美锋胜利的微笑背后代表的其实是对司法的践踏与侮辱,他便心痛得不能自己,这样的伤害是连奈菲莉的医术都无法冶愈的。
惟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美锋背叛了塔佩妮之后,也同时失去了一名伙伴。而塔佩妮由于被判入狱,也丧失了她的公民权利,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当然就是苏提了,他只要提出离婚,便无须再替他的前妻工作。这名贪得无厌的纺织女王终于自食恶果,也因而让苏提重获了自由。
驴子稳健的脚步以及爱犬的乐天与喜悦,的确让帕札尔平静了不少。散步时的轻松心情、四周的宁谧气氛与尼罗河的波澜壮阔,终于扫除了他心里的阴霾。此时的他真希望能和美锋来场决斗,他一定一把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其实这只是自我发泄的幼稚想法,因为美锋必定早就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除掉他还是无法挽救拉美西斯的颓势,而埃及也终将成为一个以物质主义为最高国策的国家。
面对这么一个魔鬼,帕札尔只有深深的无力感!通常就算是再年长再有经验的首相,也都要经过两三年的时间才能驾轻就熟,而如今年轻的帕札尔接受宿命的安排,一肩挑起了救国大任,可是偏偏他又无计可施。光是知道对手的身份根本不够,他真想不通既然这是一场未战先输的仗,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阵沮丧过后,他在北风慧黠的眼中与勇士友善的眼神里,又重新找回了勇气与自信。驴子和狗都是神力的化身,它们以无形的力量勾勒出了人心依归的方向,一旦失去这个方向,人生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要跟它们一起为脆弱而光明的正义女神玛特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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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姆简直怒不可遏。“帕札尔首相,虽然我很尊敬你,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愚蠢之至?你竟然一个人跑到野外……”
“我还带了随从呀。”
“为什么要冒这样的危险?”
“我再也受不了办公室,受不了那些行政工作和书记官了!伸张司法正义是我的职责,但如今我却只能任由美锋嘲弄而毫无反击之力。”
“这点和你就任之初有什么不同吗?这些都是你早就知道的。”
“你说得对。”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你还是赶紧去关心一下阿拜多斯省吧,那里已经几乎闹翻天了。据报有两人受伤,情况严重,还有大神庙的祭司和中央派出的特使发生激烈口角,起因似乎与拒服徭役有关。这些案件都会上诉到你的法庭来,不过到时可能就太迟了,我建议你立刻采取断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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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来临也带来了暑气,至少白天已够热。在这即将开始收割的季节里,尽管夜晚凉爽宜人,但正午的太阳已有吃人的气焰。首相官邸的花园里,则是一片欣欣向荣、百花争研的景象,万紫干红令人目不暇给。
帕札尔一起床便走进了这片天堂花园,并径往戏水池而去。他没有猜错,奈菲莉正在池子里作晨泳。她全身**,在水中轻盈地游来游去。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这般看着她戏水,他们也就是在那幸福的一刻因爱而结合,并结下了永生不变的情缘。
“水不冷吗?”他回过神来才问道。
“对你来说太冷了。你要是下水又要感冒了。”
“不可能。”
奈菲莉出了水池,帕札尔马上用一条亚麻布将她裹住,随之献上热情的一吻。
“美锋驳回了在外省兴建新医院的提议了。”奈菲莉说。
“无所谓。你的提案马上就会到我手中了。既然计划案有充分的依据,我大可立即批准,倒不必担心别人指控我循私。”
“他昨天到阿拜多斯去了,你知道吗?”
“真的?”
“有个医生在码头碰见他了。我那些同事也开始察觉到事情不妙,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对双院院长歌功颂德了。甚至有些人还认为你应该让他下台。”
“阿拜多斯出了一些问题,我得趁现在情况还不严重,赶紧赶去处理。我今天就出发。”
☆☆☆
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阿拜多斯更神奇的呢?
这里祭把的是传说中遭谋杀后又重生的奥塞利斯神,除了包括法老在内的几名特定人士之外,一般人可不能随便进入这座巨大圣殿。拉美西斯大帝也和先皇塞提一样,不仅美化了神殿,更扩增了其所属农地,使得庙中神职人员的物质生活不虞匮乏。
帕札尔抵达时,在码头上迎接他的并非阿拜多斯神庙的大祭司,而是卡纳克神庙的负责人卡尼。两人再度见面都显得分外高兴。
“帕札尔,真没想到你会来。”
“凯姆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事态很严重吗?”
“恐怕是的,本来在交给你处理之前,应该还要先详细调查一番,现在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来主持吧。阿拜多斯的大祭司生病了,最近他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因此要我协助他度过难关。”
“他受到什么压力?”
“跟我和其他神庙祭司所受的压力一样:中央要求神庙让出一些工人供政府调用。有好几个省已经开始大幅征调神庙工人,而且上个月就发出了摇役的服役通知,其实各大工地通常都要到满潮初期九月份的时候才需要增添人手的。”
美锋简直就像章鱼似的,不断延伸他无数贪婪的触角,继续向首相挑战。
“听说有人受伤。”凯姆打岔道。
“是的,是两个不服从警察命令的农民。他们的家族世代为神庙工作,至今已有一千年了,因此他们不愿意调动。”
“动粗的人是谁源来的?”
“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暴动了,帕札尔。这些农民都是自由人,他们绝不肯像玩偶一样任人摆布。”
打乱工作秩序借以引发内战:这正是美锋打的如意算盘,如今他又返回盂斐斯去了。挑选阿拜多斯为第一个目标确实是上上之策,因为这方圣地向来不受经济与社会动荡所影响,这次若出击成功,对其他地区自然有示范作用。
以首相的身份,帕札尔原本可以到神庙内潜心静思一番,他也很想这么做,不过眼看情况急迫,也只好放弃这份享受了。
他匆忙赶到距离最近的村子,凯姆正扯着嗓子呼唤村民到面包店附近的中央广场集合。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首相竟然会到这个小村落,还要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说话,这简直是奇迹。
于是村民有的从田里,有的从谷仓,有的从园子里,个个都急急忙忙地赶了去,就怕错过了这起盛事。
帕札尔首先推崇了法老的神力,说他是惟一能带给子民生命、繁荣与健康的人。然后,他提醒村民根据沿用至今的古老律法,任意征用工人是不合法而且要遭受严厉惩罚的。犯了此罪的人将会失去原有职务,并罚杖打两百大板,而且要亲自完成他们以不公平的方式分配出去的工作,最后还要入狱。
这番话总算消除了众人的疑虑与怒气。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这次事件的始作捅者,矛头却是一致指向“光头”费克提。
他在尼罗河边有一栋别墅住家,还有一个养马场,其中最精良健壮的马都是要送进宫去的御用马匹。这个人个性粗鲁,加上家财万贯更是目中无人,不过长久以来倒也一直没有骚扰过神庙的员工。
然而,就在几天前他却强行把五名手工艺匠带回家里去了。
☆☆☆
“这个人我认识。”快到别墅的时候,凯姆告诉帕札尔说,“他就是那个诬赖我偷金子,还割掉我鼻子的军官。”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警察总长的身份。”
“放心,我会保持冷静的。”
“如果他是清白的,我可不能容许你逮捕他。”
“但愿他确实有罪。”
“你本身就是权力的代表,凯姆,但我希望这份权力能受到法令的约束。”
“我们进去了,好不好?”他们正打算进屋,却被一个倚在门廊木柱上、手持长矛的人给挡了下来。“不许进去。”
“把武器放下。”
“走开,你这个黑鬼,小心我捅穿你的肚子。”
话才说完,守卫手上的长矛就被狒狒抢了过去,折成两截。
他惊慌之余,一面往庄园里头跑一面高声求助。院子里原本有驯马师正在训练两匹骏马,可是马儿一见到狒狒,受了惊吓,竖起前蹄长啸一声后,便撇下骑士逃进田野去了。
随后立刻有几名护院带着巴首与长矛,从一栋平顶建筑里冲出来挡住了来人的去路。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站了出来,面对帕札尔、凯姆与眼中布满血丝、眼神吓人的狒狒问道:
“你们为什么无故侵入?”
“你是费克提吗?”帕札尔反问他。
“不错,我正是这个宅院的主人。你要是再不带着你的怪兽离开,就别怪我们出手太重了。”
“你知道攻击首相是什么罪名吗?”
“首相……你开什么玩笑?”
“你叫人随便拿一块石灰岩片来。”
只见帕札尔在小石片上盖上了官印,费克提这才让护院们退下,一边还嘟哝着:
“首相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有跟你来的这个黑人是谁呢?啊……我认出来了!是他,是他没错!”
费克提一转身便想逃跑,但才掉过头便和杀手撞个正着,还被它推倒在地。
“你现在不是军人了?”凯姆问他。
“不是了,我想自己开农场养马。那件陈年旧事我们早就忘了,是吧?”
“既然都忘了,你怎么又会提起?”
“其实我是凭良心做事的……何况也没有阻碍了你的发展啊。你现在应该是首相的贴身护卫吧?”
“是警察总长。”
“你?凯姆?”
费克提冗自惊疑不定之际,凯姆已经伸手将吓出满身汗的他揪了起来,问道:“你把那几个被你强行带来的手工艺匠藏在哪里?”
“我?这是有人故意栽赃的!”
“你这些护院不是打着警察的名号到处制造恐慌吗?”
“根本是谣言!”
“那么就让你的手下跟被告人对质。”
费克提不自然地例刚嘴说:“我不许你这么做!”
“别忘了是你得听从我们的命令。”帕札尔提醒道,“我认为确实有搜查的必要。不过当然要先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了。”
护院们心里面迟疑着,却忘了提防狒狒。它正好趁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或打手臂、或撞手肘、或切手腕,不一会儿所有的长矛与短刀便手到擒来了,虽然有几个人恼怒万分想还击,却也都被凯姆一一制止。再加上首相在场,大家多少有所忌惮,便不敢轻举妄动。情势对费克提自然大大不利,不禁让他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随后杀手便领着首相到五名手工艺匠被关的谷仓去。五人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立刻叽叽喳喳个不停,抢着抱怨费克提如何威逼他们重修别墅的围墙、修补别墅里的家具等等。
这些证词,帕札尔都当着被告的面记录下来,而费克提也因为妨碍公共工程与非法征调民力被判有罪。凯姆于是拿来了一根很粗的木棍说:“首相命令我执行第一部分的处罚。”
“不要这样!我会死在你手下的!”
“发生意外也不是不可能,有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是谁唆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啊。”
凯姆高高举起了木棍说:“你说谎的技术太不高明了。”
“别打!好,我说。我的确接到了一些指示。”
“是美锋?”
“就算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他不会承认的。”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就依照判决打你两百大板吧。”
费克提听了,吓得连滚带爬地缩到凯姆脚边,在拂拂冷漠的注视下哀求道:“我要是合作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直接入狱,不要挨打?”
“要是首相同意的话……帕札尔点了点头,费克提这才说:“这里发生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你们应该注意的是外籍劳工中心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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