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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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海在前引着路,一行人到了一间安静的禅院之中。
“大太太,还请稍歇,小僧这就让人送茶水点心上来。”度海稽首道:“不知大太太可要请师伯讲经,还是去前殿听法会?”
来这里本就另有目的,窝在这禅院之中可不行。
“有劳小师父费心,”司岚笙道:“还请拿几块号牌来,我们去前殿。”
不多时,便有小沙弥端来了茶水、点心,托盘上放着三块刻有编号的号牌。
哪怕是都在前殿听高僧讲佛,座次也是有讲究的。大殿中,最前面的几排位置,会留给长年供奉大悲寺的香客。又按照供奉多寡、世俗权势排列,当年定国公府从来就是在第一排。在他们之后,才是普通信徒。
方锦书看着手中的号牌,一块散发着檀香气息的柏木牌,用的有些年月了,木质被磨得油光水滑。中间刻着“丙十三”的字样,下方刻着大悲寺最著名的景观“塔林夕照”。
“你们先去听经,我歇歇脚。”司岚笙靠在大迎枕上,笑道:“若是听得累了,去后山逛逛,那里的秋海棠开得比京里要晚一些,正是赏花时节。”
“只是需记住了时辰,太阳到头顶了就赶回来。大悲寺的素斋乃是一绝,难得来一趟,带你们开开眼。”
“母亲放心,有芳菲在,女儿定然不会误了时辰。”方锦书语调轻快的应了下来。
司岚笙也听说过,芳菲是个馋嘴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芳菲,笑了起来,道:“那就交给芳菲了。”
方慕笛原本不想出去,嫣红替方慕笛带好帷帽,笑着劝道:“既是来了,姑娘也不妨出去散散心。”
方锦书拉着她的手笑道:“法会上这么多女子,堂姑母还戴着帷帽呢,怕什么。”
两人拜别了司岚笙,先凭号牌去前殿听经。方家号牌的位置,在第三排的中间。两人悄悄的在位置上盘膝坐下,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方慕笛没有读过书,好在高僧讲法,深入浅出,夹杂着佛经故事在其间,生动有趣并不艰涩。对方锦书而言,她在净衣庵时研读了好几本佛经,听这样面对普罗大众的讲经,略觉浅显。
过了半个时辰,从一侧走来几名华服男子,当头的正是那名呆霸王崔晟。他来的比方家等人早,先前就去寺里游玩了一通,耽搁到此时才来法会。
他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往前面蒲团上一坐。丝毫不顾周遭人的眼光,坐得摇摇晃晃,毫无仪态可言。
方慕笛心头一紧,扯了扯方锦书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走。”她实在是怕了崔晟,他这样的男子,让她本能的感到畏惧。
“好。”方锦书低声应了,两人猫着腰放轻了脚步离开。
崔晟耳朵一动,微微侧脸,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他做了一个手势,让长随跟了上去。
出了大殿,方慕笛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这个人跟阴魂不散一样,走哪里都会碰见他。”
方锦书猜到她的害怕和畏惧,在心头默默跟她致歉:实在是对不起了,堂姑母。这件事是我定的计,为的是给方家谋一个好的未来。我会尽力保护你,成全你,让你日后的生活,比现在过的顺遂。

“堂姑母不必担心,这么多人,他一定没有注意到我们。”方锦书看了一眼天色,道:“我们去后山转转,看看母亲所说的秋海棠。”
方慕笛心头正乱着,听见她的提议便应了下来。
大悲寺不像净衣庵那样位于在北邙山的深山之中,但也比京城的气温低上些许,连季节有个十天半月的差别。
京里的秋海棠已经开到了尾声,大悲寺的开得正盛。
粉色、红色、白色的海棠花在枝头怒放,为这个初冬增添了一抹靓丽的春色。当它们凋谢之后,就是寒冬到来之日。
拢着身上的披风,方慕笛站在一树高大的海棠花树下,神色之间尽是迷茫。她眉尖轻蹙,袅娜的身形中,藏着说不尽的哀愁。
自从知道了自己容颜绝色之后,她便隐隐觉得,自己将会迎来身不由己的命运。如此,她想要护住胡姨娘的心愿,还能实现吗?
她想着心事,方锦书也不去打扰她。难得有一时片刻放松的机会,就让她好好清净清净。
“方姑娘!”彭长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两人跟前,一脸的喜色,道:“我可找到你了!”为了和她来个偶遇,他拉着权墨冼走遍了寺庙各个地方,终于见到了梦中的佳人。
权墨冼一脸无奈的走在后面,早知道今日出门会碰见方慕笛,还不如仍由彭长生在书院里长吁短叹。只要没见着人,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痕迹。
方慕笛的身世,他已经向司启良打听清楚。被方家二房捏在手心里、待价而沽的庶女,他以为不会这么轻易出现在人前。
怎料到,她竟然和长房的人一起出现。
彭长生火热的眼光看着方慕笛,眼中再无他人。方锦书站了起来,也只好退到一侧,见权墨冼来了,干脆跟他见礼。
来的是彭长生这个痴情种子,而非崔晟,方锦书有些失望。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做壁上观。以她的身份年纪,不适合参合到这样的少年情事当中去。
方慕笛透过帷帽的长纱,看清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轻呼一声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这个人,不如崔晟一样俊美,不如顾均那般结实,但他面上的神色却是十足的诚恳与热忱,将真心袒露在外,任由自己予取予夺。
彭长生激动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下的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不想让自己再后悔。
“方姑娘,第一眼看见你,我便不能忘怀。”他鼓足了勇气,大声表白道:“你若肯嫁给我,我彭长生在此发誓,绝不让你受到丁点委屈。若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他喜欢她,为她着迷,想要为她解开那样的哀愁,抚平她眉间的纹路。
他此言一出,在场几人俱都惊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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