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听香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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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衣领袖口上织着银丝,一看就是权贵人家有身份地位的下人。
吴山伸出胳膊挡着他,目光中闪过警惕的神色,道:“敢问阁下何人?”
劲装大汉拱手笑道:“在下吕横,是归诚候府小侯爷身边的护卫。小侯爷在听香水榭包了院子,正好赏灯。方家的姑娘少爷们都是清贵无比的人,哪能在这里挤着,特来相请。”
方梓泉和方锦晖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便有些犹豫。
没有长辈在,就他们几个无法于崔晟抗衡。再说他以礼相待,听香水榭在天津桥头,是上元节一等一的观灯之处。若是拂了他的好意,就怕横生波折。
方慕笛心头一紧,果然来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眼看就要发生了。她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发现事到临头,自己竟然不如想象的那般紧张。
“大哥,小侯爷一番美意,我们过去看看也好。”方锦书道。
“也好,请带路。”方梓泉果断道。
他心头清楚,崔晟既然来请,就没有打算空着手回去。上元节这般热闹,他们几个只是带着下人出门观灯的半大孩子,没有人会特别留意。对方家来说,不将此事闹大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山和吕横护着几人,挤出了人海,在街口上了崔晟派来接他们的马车。
听香水榭里,灯火点点掩映在树木之中,薄薄的白雪给精心打造的园林增加了几分幽静的诗意。应景的挂了好些供客人猜灯谜的各色灯笼,但外面的热闹喧嚣,好似都不能影响这里的安静。
马车从听香水榭的大门驶入,直接进到一个院子门口才停了下来。一名三十来岁的青衣妇人在门口迎着,躬身道:“笛姑娘请随我来。”
方慕笛有些不知所措,回看了一眼方锦书,问道:“那他们呢?”
“您不必忧心,自然有人好生招待方大人的公子小姐。”说话间,一名丫鬟上前,屈膝见礼道:“公子、小姐,这边请。”
瞧着阵势,崔晟早有准备。他包下了相邻的两个院子,一个用来招待跟方慕笛一块来的方梓泉三人,一个则用来和方慕笛相见。
事出突然,方锦书上前一步,脆声道:“堂姑母,我们就在隔壁,亥时一刻等你一块回去。”
她的眼睛映着院中的火光,漆黑的眸子中透着橘色的温暖,方慕笛心头忽然定了下来,“嗯”了一声跟着青衣妇人走向右边的小院。
听香水榭是京中有名的私房菜,跟人来人往的醉白楼不同,讲究的就是一个私密雅致。豪客商贾宴请,喜在醉白楼设宴,图的就是一个名气豪爽,可以大宴宾客。
而在这里,不设大堂,全是由各个不同的精致院落构成,马车都可直接驶入到院子门口。这里的小二受过严格的调养,绝不会透露半分客人的信息,否则不仅会失去这份高月钱的活计,还会连累家人。
因此,朝中的重臣、勋贵,最喜在此处宴客。身份不够的,花钱也未必能订到这里的院子。
方家三人,除了方锦书在前世以定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来过,方梓泉和方锦晖都是第一次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精致,方锦书恍如在梦中一般。在前世,她成为皇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推开轩窗,外面是安静流淌着的洛水。
两岸的灯火映在河水之中,星星点点,如同河面上被洒了一层金粉,反射着粼粼波光。满城的繁华,令天空繁星都黯然失色。洛水上,有雕梁画栋的画舫在上面缓缓行驶,丝竹之音从空中遥遥传来。
“果然不愧是第一观灯之地。”方梓泉赞道:“闹中取静,天上人间。”
“说得好。”方锦晖有些忧色,道:“我们都是沾了堂姑母的光,才能见到如斯美景。可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方锦书道:“大姐别担心,妹妹瞧着,小侯爷对堂姑母有心。”
“你才多大?”方锦晖嗔道:“知道什么是有心?不过,堂姑母除了嫁给小侯爷做妾,也没别的路可走。总不能,绞了头发做姑子,那也太凄凉了。”
说到底,还是方慕笛的身份太低。纵然有倾城之貌,却无对应的地位,才被崔晟这样欺上门来。如果她是世家嫡女,就算是呆霸王,那日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于她。
三人俱都知道这个事实,默然无语。有一种无力感浮上他们的心头,方梓泉看着眼前的姐妹,沉声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好生读书,不让你们承受这样的事。”
没有实力,谈何保护家人?
看着他眼里的决心,方锦书心头暖洋洋的,轻轻应了,道:“大哥也别把自己逼太狠了,有父亲在呢。”
“对,我们有父亲在。”方锦晖对父亲,是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
小二提了食盒进来,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被听香水榭的侍女轻轻放在桌面上。这里的跟其他酒楼不一样,每一道菜都是精品,闻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来,我们先吃。”方梓泉率先放开胸怀,方慕笛的事,他们在这里愁也无用。
方锦书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崔晟是极有心了,为了见方慕笛一面,安排的如此妥帖细致,让人简直怀疑他这个呆霸王的名声。
同样精致的菜肴,也放在方慕笛和崔晟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方慕笛坐在案几一侧,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上绣的莲花,紧张得眼睫毛不住轻轻颤动。
房中只有他们两个,其余不相干的人都被崔晟赶了出去守在门外。
他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消瘦了一圈的脸庞,心头五味陈杂,有些悔恨。她实在是太瘦了些,身子纤弱得仿佛他吹口气就能将她吹跑,喘气大了都能将她吹化。
她像扇子一样的长长睫毛,一下一下好像扇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想要将她搂入怀里撷取芬芳,又怕将她惊到,从此再不可能虏获她的芳心。
崔晟握了握拳,用尽全身力量克制着自己,哑声问道:“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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