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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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拉着方锦薇的手,叹息道:“薇丫头,祖母是断断舍不得你进宫的。只是如今我们二房女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你有这样的父母,将来也很难谋到一门好亲事。”
前有方慕笛,后有方锦佩。
无论是怎样的流言,对闺阁女儿的名声都是一种伤害。更何况,和她们相关的流言还都和男子有关。
虽说如今方慕笛被封为乡君,不再有人敢乱嚼舌。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皇帝补偿方家才做出来的封赏。众人明面上不敢说了,心头怎么想谁又知道呢?
在这样的纷纷扰扰流言中,不知情的,自然是说方家女儿的教养不好。但真到了要打听亲事的时候,就会查得清楚明白。
所以,为什么在那样的流言中,方锦晖还能谋得巩家这样好的亲事。正是因为方家大房、二房虽为一家,但却被世人分别对待的缘故。
方锦薇,才是这些流言的直接受害者。而且她和方锦书同岁,再过两三年就要开始相看亲事。在这样的条件下,她能嫁到什么人家?
“与其如此,不如进宫。”庞氏缓缓道:“或许,还可以博一个荣华富贵。”对荣华富贵,庞氏有深刻入灵魂的渴望。
她这辈子活得太憋屈,儿子不争气,看上去还不错的孙女方锦佩又做出那等事情。如今,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方锦薇身上。
庞氏的手有些凉,让方锦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犹豫道:“可是祖母,在我上面还有二姑娘,四姑娘,哪里就能轮到我了。”
她并不想进宫。
只要一想住在那深宫内,连父母亲人都不能得见,和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等着皇帝的临幸。她就不寒而栗,从心头感到害怕。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主动去争过什么。有姐姐方锦佩在,她只要安静地躲在她后面就好。可是,方锦佩出了事,她眼睁睁看着祖母老了许多,便不忍明着违了祖母的意思。
听她这么说,庞氏笑道:“你尽管放心好了。长房那边,连最合适进宫的大姑娘都订了亲,想必是不愿再让书丫头进宫的。”
“至于菊丫头,她毕竟是庶出的庶出,这身份上哪里比得过你。”庞氏心头有数,真论起来,方锦菊和方锦薇两人的身份,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幸好方锦艺年纪还小,否则作为方孰玉的庶女,倒是比她们两个更合适。
“薇丫头,你就信祖母这一回。”庞氏看出了她的茫然,道:“方家如今也算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就凭你姓方,进宫后就总有机会。凭你的容貌,想出头不难。”
亏得方家的好血脉,尤氏又生得美艳。两人的结合,方锦佩妩媚动人,而方锦薇生得纤腰削肩,体态袅娜。在这个年纪,就能看出是个小美人坯子。
方锦薇默默地点了点头。祖母都这么说了,她又能怎样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方孰丰进了门,惯常的转了一个弯,要拐去孙姨娘那里。
却不料迎面一个丫鬟挡住了他的去路,她蹲身见礼道:“二老爷,二太太说有事要与你商议,请你回房一趟。”

方孰丰面色一沉,默了几息才吩咐道:“你先去回话,我过会儿便去。”说罢,仍是抬脚去了孙姨娘的院子。
听了回禀,白氏气得浑身发抖。扔了一个杯子还不觉得解气,踹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一脚,恨声道:“你个贱婢,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丫鬟哪里敢躲,一声不吭地任她发泄。在心头暗自腹诽:你一个正房太太都叫不来二老爷,我一个奴婢又能怎样?
生了一趟气,白氏才让丫鬟滚了,自己端起茶喝了几口,缓和着情绪。
方孰丰走了过来,站着门口袖着手,态度冷淡地看着屋中的白氏,问道:“何事?要我过来这一趟。”
白氏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怎么,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没有事就不能请你回来这一趟了?”
“无事我走了。”方孰丰冷声道,举步欲走。
“你那个宝贝女儿的事。”白氏忙道:“怎样,值不值得你听一下?”
方孰丰点点头,举步进了屋,道:“说罢,菊丫头怎么了。”
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白氏递上一杯温茶,道:“老爷要保重身子,在外面应酬交际也注意个量,酒喝多了伤身。”
妻子关心丈夫,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方孰丰并不领情,只淡淡道:“做生意哪有不喝酒的,我心头有数。”
白氏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道:“菊丫头的年纪,今年就虚岁十三,正该相看婚事。不过,眼下有一桩美事,我替她留意了,说给老爷听听。”
方孰丰看了她一眼,她会替菊丫头操心?这说出来恐怕是个笑话。且听听看,她安的什么心。
“老爷想必知道,今年春闱过了就是大选。我们方家姑娘多,必然是要去一个的。”白氏道:“我使了好处给司江家的,让她去大太太那里讨个口风。”
“大选?”方家的庶务大多都交在方孰丰手里,他在外面自然也都听到了大选的风声。这次选秀不同先帝爷在位时,一来规模大、二来庆隆帝正值盛年,不少人家都蠢蠢欲动想要送女儿进宫参选。
白氏点头,道:“老爷您看,依我们的门第,菊丫头嫁人做正妻不难。但要想嫁得有多么好,自然谈不上。顶多像二姑母、大堂侄女那样,嫁给不入流的小官或者田舍翁。”
“我知道老爷最疼菊丫头,她又是个向来心气高的。”白氏斟酌着言辞,道:“我既是她嫡母,也就不得不为她想想。”
“往日里我是看孙姨娘母子不惯,”白氏捂住心口道:“但老爷您想想,益哥儿和菊丫头的年纪,都比我南哥儿大,这让我怎么想得开?”
提起这个,方孰丰就要理亏几分。不论白氏脾性如何令他厌恶,在这件事上他总是不对。
“好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提他们作甚?”方孰丰道:“那是我不对,不过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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