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蔓延的战火
“你爱凯瑟琳。”潮暗低着头开口，刘海掩盖了他的双眼，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尼古拉斯浑身一颤。“那句咒语，不，那句话，是你爱凯瑟琳，对吧？”潮暗的声音在肯定。
尼古拉斯呼出一口粗气，拭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对的，你怎么知道？”他在叙述故事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哭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而一直沉浸在如昨的伤痛之中。
“是精灵族长告诉我的，”潮暗伸手抹了一下脸，抬起头时只是双眼微红。“他就是救你的精灵，他不明白这句咒语，但如果他明白，也一定会觉得悲痛欲绝，你的身世凄惨，希望凯瑟琳能听到你的声音。”潮暗居然在安慰人？这真是难得一见的怪事，他只觉得，比起以前，自己的情感丰富了许多。
“喔，谢谢你，兄弟。”尼古拉斯真诚地望着潮暗，满脸泪痕。
潮暗暗自吃了一惊，因为银龙王竟称呼自己为兄弟，不错，兄弟。兄弟这个词，是一种无法代替的羁绊，是可以同生共死的诺言，潮暗还以为，除了影掠，还有那些同伴，他就没有兄弟了，可是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兄弟的强者。
尼古拉斯看着潮暗惊讶的表情苦苦地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道：“兄弟，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会帮我一起讨伐魔神的，对吧？有了你帮忙，我想我们实力会强很多。”尼古拉斯的笑这样憔悴，潮暗心里又猛地跳了一下，想开口说魔神已经死了，但又怕尼古拉斯因为失去了目标而堕落，最终竟然开口道：“一定！我一定帮你。”
然后他见到尼古拉斯绽放出消失已久的灿烂笑容，像个孩子般天真，潮暗释然了，欣慰地也笑了一下。
“好了，我带你去找你的爱人。”尼古拉斯说，潮暗点点头，又开始焦急起来，一路跟着尼古拉斯走进内宫深处。“把们打开，”尼古拉斯命令两个黑暗魔族的守护者，潮暗很是惊讶，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见到其它黑暗魔族。他们硕大的身躯背后，是那双黯淡的灰色恶魔翅，是中级魔族士兵。
“对不起龙王陛下，上主有令，除非有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得接近罪犯。”一名魔族神色冷漠地说，身上的几十层肌肉看着就知道蕴藏着巨大力量。尼古拉斯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身后的潮暗已经生气了，原因是对方说他的爱人为“罪犯”。隐隐的寒意从身后透来，尼古拉斯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举起了手。
下一刻，尼古拉斯和潮暗同时爆发了，两个魔族尽管应极快，但几招之后便立即被杀，因为尼古拉斯和潮暗都用了最狠最毒辣的攻击招数，一招丧命。
“嘭”，巨大的铁门被踢开，潮暗才发现这囚室的华丽，从生活用品到装饰，无不是上等的极品，水晶吊灯下，一个人影蜷缩在嵌满粉红色蕾丝的软床上，抱膝低泣。潮暗全身一震，快步冲了上去，喊道：“瑟儿。”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瑟儿猛地抬起头来，然后一把拥抱住潮暗，放声痛哭，你的声音，我最魂牵梦索。你的身影，我最怀念依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我面前，保护我，回你身边，因为我是你曾对我说过的誓言。
“瑟儿，瑟儿。”潮暗紧紧地抱住瑟儿，把久违的温暖带给对方，他单手抚着瑟儿的浅绿色长发，又低头吻瑟儿的额头，轻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有我在，不用怕。”瑟儿伏在他伟岸的胸前，贪婪地呼吸着他的体香，失去你的日子，原来是这样地彷偟，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尼古拉斯望着这双恋人，鼻子一酸，底下头去。
良久，潮暗牵起瑟儿的手，对尼古拉斯说：“兄弟，谢了。那我们下次再见。”尼古拉斯点点头，目送两人消失在黑暗的走廓中，然后他依着墙坐了下去，失声痛哭。
如果瑟儿被人救走，他，银龙王尼古拉斯，将会接受来自魔族的死刑。这就像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而在这之前，尼古拉斯会把龙语魔法授予龙隐。会去看看幽冥邪龙的墓，去看看不是凯瑟琳的凯瑟琳。然后，一切悲剧都将结来了。
而他只是，想看到有一双恋人，即便不是他自己，可以幸福美满。
衷心的祝福你，我的兄弟。
潮暗带着瑟儿匆匆忙忙地在龙隐帮助下离开了龙域，但他却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始至终瑟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哭。一直到回到大陆后，两人在飞速赶回守护城时，潮暗才发现了不妥，他说：“瑟儿，你说话呀！”然后瑟儿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潮暗也顺势站定，面对住瑟儿担心地皱起了眉。
瑟儿浅绿色的头发在风中拂动，薄薄的嘴唇略微张了一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底下头去，潮暗慌了，他想到一个很坏的可能性，只是不愿意肯定。潮暗健硕的身体第一次因为害怕而抖动着，他按住瑟儿的双肩，焦急地开口：“瑟儿你说说话，说说，我求你！”……
然而瑟儿只是轻若无力地摇了摇头。
潮暗一脸难以置信地退了两步，一滴泪水从眼角渗出，在风中碎裂。“啊！”他突然仰天长啸，抱着无限的怨恨与悲愤，影夜落入手中，重重地往平原挥了下去，天地一下间日月天光，“轰”巨大的震动不亚于依贝山被炸成碎片，而当一切恢复正常时，潮暗举着影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面前却是一道几十丈深的幽壑，一路蜿蜒到远方。
“混账，我要杀了他们！”潮暗决然地转身，向龙域方向走去，就连瑟儿也从未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感动，但还是拉住了潮暗的手，潮暗不解地回头，却是最温柔充盈的怀抱。
不要，我不要，再离开你了。
潮暗似乎能听到这句没有说出的话，他一把搂紧了瑟儿。
“瑟儿，你要记住，无论你盲了，聋了，哑了，老到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了，我都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任何企图伤害你的人，都要死，即使我盲了，聋了，哑了，老到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了，我也一定会，替你报仇！”潮暗哽咽地说着，瑟儿在他的肩上泪流满面。
“瑟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想用双眼仔细地端视你，瑟儿……”潮暗居然像孩子一眼哭了起来，他此刻是这样的软弱。
“瑟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想你还会用你的声音对我说一声，‘我爱你’，我真的好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被……”瑟儿的手捂住了潮暗的嘴，她痛哭着，泪水不断从下巴滴落，晶莹剔透。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不准你再说了！”瑟儿哭着说道，她居然说话了，潮暗微微一呆，随即便被下一句释然了。
因为瑟儿说。
“我爱你，潮暗。”
“我怕你会因为失明而感到痛苦，所以才假装哑了来陪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瑟儿把头伏进潮暗的胸膛，哽咽着说。
“我以为我们一个盲了，一个哑了，就依然可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我……
“傻丫头”潮暗抱着瑟儿说，“你真的是天下最傻的丫头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更希望你不要受一点儿伤，我没事的，我学会了感知，以后再不准这样了，我们无论变成怎样，都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俯下头，两人静静地对望，瑟儿眼角还噙着眼珠。
“暗，你今天，说了很多话了，”瑟儿突然说。
“怎么？”潮暗敲了她脑袋一下，“难道你以为我不会说话不么？”
瑟儿“卟哧”一声破涕为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咦，看来你还学会了说笑！”瑟儿用拳头、轻捶着潮暗的胸膛，阳光落在潮暗的脸上，梭角分明的线条漫患在光芒之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已经，看开了。”心中的锁终于迎刃而解。
而瑟儿却看得痴了。她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身躯，感受着他温热平缓的鼻息，突然觉得幸福充盈满了世间，知道夕阳在天边幻灭，漫天的霞光也终旧黯淡，天上寥落着几颗星斗，瑟儿才微微动了，她说：“我们回去吧！”
“好！”潮暗答应了一声，他相信，影掠他们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与此同时，在阒黑浩淼的海涛之上，一个老者巍然伫立在船头。他手持一支顶端是波浪形状的木仗，苍苍白发之下，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海天一线的地方，漆寂一片的天边，徒然亮起了光。一盏，两盏，三盏……越来越多的灯光在那头亮起，照亮了大片的海域。
烛光在老者的眼瞳中摇曳。他咳嗽了一声，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吗？”
身后站得笔直的众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对面的光芒也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隐约分辨出手臂上的倒勾刺，以及全身流线型的鳞甲。
前方的老者又咳嗽了一声，然后，他终于转身。鱼人的身体暴露无遗，他举高了木仗，重重地顿落在甲板上，声音铿锵有力“传令！我心永恒战略，启动！”
“是！”军容齐整的白族海军，娜迦一族，终于开始了战斗。
以这条通体黝黑的舰船为首，身后是上百条微形战舰。此刻收到同伴从水里报告的消息，大批的船舰开始一字型铺开，另一部份则是加速向无尽的黑夜开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些娜迦族特制的战舰队伍叫“海神舰队”，设计图是影掠初拟，再交由娜迦工匠修改决定，并秘密制造。黑族既然留有一手，白族又岂能没有？
舰船的前方都有一支巨大的冲撞角，但是完全淹没在水中，敌人无法看见。舰式是三桅快船，舰速可以在瞬间达到80海里每小时。船的四周有极多的下水点，方便娜迦族士兵入水潜伏。每架小型舰有主炮一门，副炮四门。主舰更是有主炮六门，副炮三十门，分布在各个位置上，倒也十分协调。
主炮用的是火药炮，副炮是最原始的铁球炮，黑族用的就是这种铁球炮。此刻眼看着敌方船队缓缓靠近，老者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身边的传令兵立即喊了起来“各舰准备，第一幕熣灿水上花，主炮射击就绪！”然后他的声音一直延伸到四周去……
水鬼统帅巫奈正在房间里喝酒，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副床上**的娇躯，因为疲累而瘫软在被褥内，不禁不肖地撇了撇嘴。他穿上外套，推开门想到甲板上吹吹海风，走到门外，就见到守夜的水鬼士兵一路巡了过来。
水鬼一族其实是深渊不死族的一支分族，他们习惯在夜间出没在大大小小的水域之中，把岸边的生物拖下水淹死，这是他们感到最有趣的游戏。拜黑族黑暗魔族的命令，他们负责将十万大军运送至大陆的另一端登陆，攻击白族背部。
使白族腹背受敌，着就是最终的阴谋，可是他们不曾想到，白族也拥有水军，而且还是一支强大得可怕的水军。
巫奈挥手把两个守夜士兵招了过来，问道：“怎么样？那帮该死的兽人士兵没有打架吧？”由于前些天兽人有士兵嫌船上居住位置太过逼亾，在争位置时大打出手，最后被军法处置掉了，守夜士兵摇摇头道：“自从上次将军你砍了那两个兽人的头之后，情况好多了。”
巫奈冷哼一声，眼光越过前面的先头舰队，一直看向黑暗的彼岸。他眉头皱了一下，吩咐一个士兵道：“你，去把我的逃眺镜取来。”
“是！”一个士兵应声离开。巫奈侧耳仔细地听了一下，问道：“之前有发现什么奇异响动吗？”
“报告将军，一切正常。”留下来的士兵答道，他觉得将军太疑神疑鬼了，大海上不是他们的天下么，任何敌军在水中都敌不过水鬼一族的，水鬼族的水性和结实的臂弯可以在水中毁灭一切。
“是吗？”巫奈舔舔嘴唇，“难道是我的错觉？几百艘船的浪声，难道是我们自己的舰队发出的？“他喃喃自语。这时去取逃眺镜的士兵正好回来，把逃眺镜双手递给将军。
巫奈把镜筒对准右眼，闭上左眼。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以水鬼的夜视能力，只要距离足够近，完全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一切。那是上百艘战舰啊！舰身黑色，所以分辨起来比较困难。“敌袭，快，拉警笛！”巫奈大吼起来，吓得两个巡夜士兵匆忙跑了开去。
就在这时，远眺镜中，一只高举的手猛地挥下。
“轰”天地间猛地一亮，呼啸而来的火光，前方的一大批战舰顿时成了火球，在海上熊熊燃烧。黑族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能够看见许多火人不断往水里跳，巫奈脸色铁青，而警笛声也终于拉响，一时间黑族方面匆匆忙忙地进入警备状态。
“将军，对方离我们有二百码的距离，而我们主炮的射程需要一百码以内！”传令兵匆匆赶来报告说。巫奈的脸色又白了一下，二百码！敌人的火炮居然能打这么远，不拉近距离的话根本无法打！
然而对岸又是火光一闪，“轰”黑族舰队再次损失二十多艘战舰，这次是直接炸成粉碎，一块木板呼啸着从巫奈的头顶掠过，“啪“地击落在船舱的铁壁上。火光四现，四周的海域被照得光明一片，更糟糕的是，那些着火却未曾沉没的船，正向其它没有着火的船接近，虽然船舱用的是铁板，但船底下的设计可是木头啊！一旦引燃，火灾将蔓延得更广。
“传令军舰最大舰速前进，运输舰在飞鲸舰队的保护下朝西南方向撤退，绕过格兰岛登陆，立即执行。“巫奈已经知道了这场战斗的结果，现在只求运输舰上的十万士兵可以安全着陆，自己连上一百三十艘战舰作为断后，拼死一战。
“轰”又一批军舰被炸成碎片，水花溅落在巫奈身上，全身湿透。“命令，魔法师撑开屏障，所有军舰，冲啊！”巫奈对火炮已经深恶痛绝了，等我们拉到一百码你就死定了，他想。光芒一闪，船只上包裹了一层釉青色的魔法屏障，“轰”一下轮的火炮已经挡到水中爆炸了，船身一阵摇晃。
“水鬼的战士们，为了生存，冲啊！”
“巫奈将军有令，击沉地方一艘战舰，可升军职一级，奖金三千。”
“火炮已经不能构成威胁了，杀他了连滚带爬吧！”……
黑族中响起了冲锋号角，所有舰船都用最大舰速前进，尽管船身摇晃，尽管敌人的火炮不时把一些木板海水炸上来，但他们怀着英勇的决心，这是战争！不是一场游戏！
一百五十码，一百三十码，一百二十码，一百一十码……黑族的炮员早已准备好，刚进入一百码，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射出一炮铁球。而几乎与此同时，对方的副炮也全部开始了射击，恐怖与死亡降临，铺天盖地雨点般的铁球重重地撞入黑族舰队，甲板顷刻被撞裂成碎片，海水涌入。火力点出舰船更是直接被撞入了海中，“轰”一个铁球呼啸着把巫奈身边的传令兵撞入了船包，成了肉饼。
而反观黑族射击的铁球炮，由于射程过远，威力不足，回应他们的只是撞在甲板上的“砰砰”声，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几轮射击，黑族舰队只剩下寥寥三十多艘，而且残缺不全。这时，对方的舰队猛然加速向自己撞来，巫奈一惊。
明明是占了优势，为什么要用对撞这么像是自杀一样的方式？可是他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对方的船速之快简直骇人听闻，转眼已到了面前。“砰”巨大的撞击声，主舰的前方一倾，巫奈差点滑了出去。是敌船的冲撞角，直接撕开了大部分黑族小型战舰。
这些到底是谁？太可怕了，简直是来自地狱的报复啊！巫奈惊慌失措地抬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第二幕，殷红刀下花，战士们冲啊！”水中不断有娜迦族的战士冲上甲板，而对面的船上也跳过来大片，举起大刀就砍，与水鬼们战成一团。鲜血染红了甲板。
原来是娜迦一族，怪不得，巫奈终于彻底失望了，看来撤退的运输舰也逃不出这次祸劫啊！火影摇晃，人影纷乱，当巫奈被架在娜迦族鱼人老者面前时，他的观点得到了肯定。
“第三幕进展如何？”
“风暴浪中花完美落幕，所有撤退舰全军覆没。”
“呵，回去好好奖赏一下我们的风暴魔法师了。”
“族长，这些囚犯怎么办？”
“把手下全部杀掉，留下首领，带回去。”
“是！”
……阳光从海上一线的地方升起，喧嚣一夜的大海一片狼藉，金黄色的海浪中，是一切的结束与启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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