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公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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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挺之站在赵府大厅内,看着前来祝寿的络绎不绝的笑脸,听着堆积如山的肉麻奉承话,心里感慨万千,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除了皇帝老子,朝廷里还有谁敢不仰视着自己,这无比的尊宠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是自己不得不正视的,他就是蔡京,这家伙自从当上丞相后,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宠信,权利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朝廷之中文武百官无不唯他马首是瞻,自己虽然也贵为丞相,但时日尚短资历不够,又没有多少可信之人,那似蔡京党羽遍天下,实在不足以与他争峰!
赵挺之很不甘心,蔡京是奸臣,这是人尽皆知的,他不想这个奸臣一直位于自己之上,更不想朝廷的政局被这个奸臣掌控**,所以自从他当上丞相之后,便开始与蔡京针锋相对,不但在朝堂公然对蔡京的施政方针进行怀疑驳斥,更暗下命人收集这些年来蔡京执政的缺失和卑鄙勾当,妄图给蔡京来个致命一击!
他本是依靠蔡京才步步高升的,现在刚当上丞相就跟蔡京作对,虽然蔡京是奸臣,但却总给人一种白眼狼的感觉,他也知道有很多人对自己不屑,但他并不在意,大丈夫行大事不拘小节,我这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着想,等我把蔡京扳倒的那天,你们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赵挺之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坦然了!
这天中书侍郎刘奎来了,枢密使童贯来了,殿帅府太尉高俅来了,各部尚书侍郎都来了,还有许多许多的,只要赵挺之有发请贴的几乎都来了,赵府的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将近二百席,赵挺之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笑嘻嘻地招呼客人,接受寿礼,忙得是不亦乐乎!
李格非和宋公明来得比较晚,李格非虽然在宋公明的劝说下不情愿的来了,却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本打算献了寿礼,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就得了,却不料接待他的赵明诚热情得不得了,非要把他往正厅里引。
“世叔,你来了爹爹肯定很高兴,快到正厅就座,这位是?”
“哦,这是宋江宋贤侄,我以前在山东为官时与他父有八拜之交,这次宋贤侄是来东京赴考的,暂且住在我府上。”李格非解释着,心里有些心虚,前不久刚拒绝了赵明诚的求亲,现在身边又带着未来的女婿,总感觉有些对不住赵明诚这个孩子。
宋公明忙跟赵明诚施礼,“宋江见过赵兄,虽然宋江是初来东京,但赵兄的大名却是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哦,原来是宋兄,宋兄过奖了,快,两位请入厅就座!”赵明诚并没有听说过宋江,也并未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还是很热情地招呼两人。
“这个,明诚啊,我们就不在正厅坐了吧,那里都是些当朝显贵在里面,我官职又不高,不适合的!”李格非婉拒着。
“世叔说哪里话,且不说世叔才学过人,名满朝野,无人不识,单就我们两家的交情,世叔也该在正厅坐,爹爹早就吩咐我了,世叔来了一定要请到正厅就座!”
原来这还是赵挺之的注意,李格非知道他只是看中了自己的人气,故对赵挺之的这番好意也并不如何感激,眼下蔡赵两党正明争暗斗,自己实在不想转入这场是非当中,正思量着要怎么拒绝,就看见赵挺之笑意盎然地走了出来。
“哎呀,文叔兄,你这么赏脸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太高兴了!”赵挺之亲热地拉着李格非的手寒暄着。
李格非眼睛里的厌恶之色一闪即逝,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赵相公,愿相公福如东海,下管官卑职微,不敢劳相公大人亲自迎接!”
赵挺之一愣,随即笑道:“文叔兄说哪里话,你我是故交,讲这些官场上的虚礼做什么,再说,今日是你到老夫家做客,我们只论主客,不论官职!这位兄弟是?”

李格非只得又将宋公明的假身份说了一遍,宋公明免不了说些恭敬奉承之类的话,他对这个赵挺之并没有什么恶感,一来他知道历史上的赵挺之并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并不比蔡京诸人,二来赵挺之此时看起来平易近人,并没有当朝权贵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说起这些话来倒也不觉得如何恶心。
赵挺之盯着宋公明看了一会,他可不想他儿子一样好糊弄,心中很是疑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赵挺之在山东有个什么八拜之交,怎么现在突然冒出个世侄来,要真是这种关系,李格非又怎么可能带他来这种场合,看李格非和他的那个亲热劲,不像是什么故人之子,倒有点想丈人看女婿的味道。
一想到这个,心里不禁起了个疙瘩,他虽然现在表面上李格非称兄道弟,但其实骨子里一点都瞧不起顽固不化的穷酸书生,自己都做到了丞相了,他还是个从五品员外郎。上次自己无奈应儿子的请求派人去李府提亲,本以为这老小子会喜出望外地答应不迭,谁料到他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让女儿给明诚出了个难题,谁不知道你女儿填得一手好词,却也用不着如此炫耀啊!
赵明诚虽然也有一些文才,但闭门苦苦思索三天写了十来首都不满意,自觉压不倒那首《如梦令》,无奈只得向父亲求援,赵挺之早年是中过进士,但这些年尽心与官场,肚子里的那半桶墨水是无论如何也倒不出来,便命令府里的帮闲文人每人一首,一定要写出胜过《如梦令》的新词,但这些文人一看李清照的词,都吓得不敢动笔,迫于相公大人的淫威,只得绞尽脑汁做了几首“呕心沥血”之作,战战兢兢地交了上来,赵挺之是一面看一面摇头叹息,刚刚写好的大作就立马被揉成了一团不知被他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这件事情只得就此不了了之,赵挺之虽然心里对李格非父女很不满意,却也不便为此找他开刷,心道你们眼光那么高,连宰相之子都看不上眼,我倒也看看以后能找个多了不起的女婿!
此时见了宋公明,倒也是一表人才,但这人的家世身份又怎么能跟明诚相提并论,不过是个应举的举子而已,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状元之才,那李清照可是说过要找一个文才更甚过自己的郎君,这宋公明有这么好的文才吗?
赵挺之并不相信宋公明的文才能压倒李清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又怎么可能压倒东京成最才华横溢的李清照呢,当下不动声色,对宋公明微微点了点头,跟赵明诚道:“明诚,还不快点带你李叔和这位宋公子去正厅就坐!文叔兄,我还要去迎接其他客人,就暂不奉陪了!”
李格非无奈随着赵明诚进了正厅,赵明诚安排两人坐下,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世叔,那个,清照妹子最近可好,今天怎么没有一起前来呢?”
李格非一愣,笑道:“多谢挂怀,她啊,还不是每天在家读书填词,那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今天这种场合不方便带她来罢了!啊,哈!”
赵明诚虽然上次求婚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心里总是忘不了那个惊才绝艳的李清照,此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起来,本以为李格非明白他的意思,给他点提示或者邀请他什么时候去李府做客多点接触的机会,但却不料李格非装糊涂,根本不提那茬,无奈只得讪讪离去。
宋公明看着他离去,心里感叹不已,要不是自己的到来,凭着赵明诚的家世人才,还真有追李清照的资本,虽然第一次求婚被拒,但看他这契而不舍的劲头,再加上李清照久寻不到如意夫婿,终有一天会被他追到手,就算李清照不怎么愿意,但李格非肯定不会让自己女儿一直独守空闺的了,但现在他是肯定没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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