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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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政和七年(公元一一一七年)八月的金秋,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出门远行的好日子。但白健下山不久天就变了。先是刮风,漠漠秋云将天穹染成一片灰暗。京东东路一带的青纱帐早已割尽,空旷寂寥的田野上西风肆虐,黄沙浮土一阵阵扑面而来,噎得人透不过气来。过了济州,风倒是小了点,却下起雨来。浙浙沥沥,雨时密时疏,象天上有一只筛子不紧不慢地向下“筛水”。白健在这寒秋冷雨中行进,起初还兴致颇高,一路走一路说笑。接连几天下来,不是风声就是雨声,渐渐地。感到枯燥而又单调。
原来当戴宗离了二龙山回江州去后,白健想到就算救得宋江上了山,但是江州城的那些英雄好汉却不能到来,因为少了闹江州法场这一节故事,这些好汉们就少了一个聚集到一起来的机会。所以,白健思之再三,最后决定自己亲自到江州去一遭。当戴宗走后的第三天,白健便领着小李广花荣与活阎罗阮小七扮作商人,曹正与白胜扮作挑夫,下了二龙山,直奔江州城去了。
连着几日的阴雨天气,使得白健一行人赶路不便,所以就在一个小镇上寻了间客栈住下了。白健一行人已经在客栈住了四五天了,本指望着雨一停就继续赶路,可是雨却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样子。
这天傍晚,客栈里的生意特别好,因为大雨阻路,住店的客人都只能到客栈的餐厅里用饭。白健等五人占据了客栈餐厅中的一张八仙桌,准备吃饭。五人坐下不久,店伙便送上饭菜。菜肴倒也丰盛,鸡肉俱有,另有一大坛白酒。五人中以花荣、阮小七的酒量最豪,吃了一碗又一碗。白胜拿着个鸡腿一面嚼一面说道:“小七哥,你这么个喝法,醉了可别闹事啊。”阮小七瞪了白胜一眼道:“爷爷喝酒还要你个没毛老鼠来管哪!这雨没个头的只是下,又不能走,干坐着做什么?倒不如喝醉了上楼睡觉去。”
一个南方口音的汉子说道:“老天爷真是发邪了,这没日没夜的下个不停,这可耽误我多少生意啊!早晓得如此,还不如走水路去东京,那就快得多了。”
一个山东口音的瘦子道:“走水路?走那条水路啊?”
“肯定是乘船走运河这路啊。”
那山东口音的瘦子笑道:“你老兄一听你的口音就是外地人,走水路就要经过兖州,可是啊最近兖州被二龙山的一伙好汉给攻破了,后来云天彪云老爷率兵来攻打二龙山的好汉,一场大战下来,整个城池都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现在啊官兵正在兖州城内大肆的搜拿二龙山好汉,您这一去搞不好就被官府当二龙山好汉给拿了,那您就得当会不明不白的妄死鬼了。”
白健一听“二龙山好汉”五个字,向花荣等四人望了一眼。
那南方口音的汉子道:“我是个正经商人,官府拿我做什么?”
“请功啊,您也是个走南闯北,有见识的人,难道没听说过杀良冒功这句话吗?”
一个湖南口音的汉子端着一碗酒道:“这世道真是叫人没法活了,在我们那里,只要有一家出个贼寇,那整个村镇都要遭官军洗劫,哎——”说到这里,那湖南客人长叹了一声,接着道:“我的一个叔伯哥哥跟着别人入了明教,后来在洞庭湖造反,他住的那整个村子都被官军杀得一个不剩。”

又一个苏杭口音的汉子道:“你们这里离东京不甚远,还可以算得天子脚下,那般贪官墨吏还不敢太放肆,可是苏州杭州一带那可就惨了,自从崇宁四年(公元一一零五年)朱勔哪个王八蛋到了苏杭,成立了个狗屁苏杭应奉局,日日年年的向皇帝进贡花石纲,搞得苏杭一带十家有八家都破产了。”
那山东口音的汉子问道:“俺也听过花石纲这事,只是不知道花石纲是个什么物件,竟然这般厉害?”
那南方口音的汉子道:“这个花石纲我们那里也有。花石纲就是官府从民间搜取的各种奇花异石和珍宝。官府将这些搜取来的奇花异石和珍宝分批编组,每一组称为一纲,然后再运到东京,交给皇帝享受。”
那山东口音的汉子叹道:“俺说怎么运河上运花石纲的船只日夜都没停过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苏杭口音的汉子道:“那些朝廷的鹰爪四出搜索,随意闯进百姓的家里,只要一花一石被看中,就贴上黄色封条,指为‘御物’,狗腿子们为了起运这些个‘御物’,还常常把百姓的房屋拆了。”
“可不是,”那南方口音的汉子道:“我家隔壁有户人家,那男的就是帮着朝廷运送花石纲的脚夫,有一次,有种到了晚上会发光的异石在个悬崖底下,官府硬是要他下去掘去,而且还限期三天搬上来,大伙想想,下去掘取就不容易,还要搬上来,而且只有三天,你们说怎么完成得了,没成想,那男的在搬上来的时候,因为时日不多了,心里一急,脚下踩空,掉下悬崖摔死了,哎——”那南方口音的汉子吃了口酒:“他家的娘子带着三个孩儿怎么过活啊!”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那小伙子走到聊天的那伙人旁边问道:“官府这样的残暴,你们为什么不参加明教,大伙一起起事啊?”
大家听了这话无不吃惊,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光天化日下谈论起事造反,他们定着那小伙子,见他身材娇小,面相斯文秀气,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如果他不是穿着一身男装,人们肯定会以为他是女孩子。
那南方口音的汉子道:“小哥,乱说不得,你不想要命了......”那南方口音的汉子话还没有说完,一队衙役已经进店来了。
各地的客人见衙役们进来,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各吃各食,不敢说话。
店伙忙陪着笑脸上前:“各位官爷,吃点什么?”
衙役领班瞪着一双牛蛋眼睛,扫视众人一回,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人在妖言惑众啊?”
“没......没有。”店伙看了那小伙子一眼:“那能呢?”
“没有?爷刚才听的真切,有人在鼓动造反!”
那小伙子站出来道:“朝廷无道,造反又怎么样!”
“刁民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七八个衙役听了命令,各个抽出腰刀,将那小伙子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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