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木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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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旷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那偌大的一楼,那四面镜子墙,令我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看到自己舞蹈的姿势是否优美,一个节拍停止,站立不动,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完美了,我实在看不出还有哪里需要调整,所有的舞蹈,我都已经学完了,还能再学些什么呢?
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飒,他是我的管家,也是唯一一个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仿真人。他就住在这个一楼。
“飒,收起来吧,从明天开始,我可以不用再进行舞蹈方面的学习了!”松懈下来自己的姿势,即便是最平常的姿态,也是十五分的完美,这是仪态课没有荒废的成果。
“我会告诉老爷。”飒平静地说着,然后,那四面镜子墙慢慢地开始转变,成为普通的墙,有着朴素而温暖的壁纸,一楼成为了一个阶梯状的大厅,如同二楼的格局一样,一边是卧室,客厅,而中间的隔断,则是那晃晃悠悠,不断闪烁着光芒的水晶帘,从墙上垂下,刚刚掩面。
他会同意的,我的进度他都知道,这舞蹈若不是庞杂,若不是要求精益,两年前便已经该停了,从我住到这里,一直是这样,许多课程排着队等我去学。
只不过,这两年已经好多了,似乎没有多少课程要学了,清闲得可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同意让我玩儿游戏的吧!倒是应该谢谢他的一番苦心了。
“还有,我不想再学厨艺了,我认为我的水平已经可以了,所以,让他也停了那门课吧!”说着上了楼,突然很想要去看看那个游戏中的世界,那个真实的世界。
“好,我知道了。”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真的是个很尽职的管家,只是太过呆板了。
进入游戏仓,仓门自动关闭,然后依旧是站在那个宫殿里面,听到系统问话“是否进入游戏”,随口答了一声“是”,再一晃眼,已经是在上次那个下线的地方了。
刚刚站定,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看周围的风景,耳中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玩家风云天下请求对话,是否接听?”
应了一声,耳边就听到风云天下的声音“水儿,你上来了啊!赶快过来,我们正在杀怪!”说完,也不说他在哪里,也不等我回答,就挂了通讯,我只听到耳朵边儿传来“嘟嘟”的声音,再就是系统传来的组队邀请了。
说实话,我是有些小肚鸡肠的,因为某一次飒将我得罪了,我直到现在还是对他冷冰冰的,而那次其实只是我任性地耍小脾气而已。
其实,只要他向我认个错,或者哄哄我,我马上就会好的,可是他没有,然后,渐渐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很坚决地吐出这个字,他上次的话让我有些不舒服,更不能理解他此时竟然还能泰然处之地叫我去杀怪,好像上次根本不是他惹我生气难过一样。
耳边一下子寂寞起来了,然后,静静地看着这天地间的风景,远处的山林寂寂,近处的青草依依,还有那不知从哪里流过来的潺潺溪流,带着些许的凉意,应着习习而来的凉风,伸开双臂,有了一种想要飞翔的**,但,只是**。
当风停下来的时候,我开始漫步,踩在软软的草上,那底子不是很厚的绣鞋似乎可以让我感受到草地的软嫩脆弱,彩蝶在阳光下起舞,若叶随风,有了几许翩跹,几许飞扬,看上去,它们更自由一些。
走上了小山坡,看着阳光洒满大地,那种遍地黄金的感觉竟是那么温暖,回望那个小小的新手村,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幽静隐秘,连那些四处奔跑着的新人也显得活泼可亲起来。
坐在山坡上,看着斜斜下去的草坡,突然生出了一些顽皮的念头,横躺下去,然后自然地向下滚。
辗转间,天地旋转,那柔柔的小草轻轻从脸上掠过,痒痒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与舒服,这一刻,真的是抛下了所有的束缚,给了自己自由,哪怕,只是在游戏中。
想到了这里,于是更加快乐起来,欢声笑着,让声音在这静默的草地上留下欢乐的余音。
“我倒是头一次发现,还有人这么喜欢‘滚’的!”粗大的嗓门听过一遍就再也不会忘记,是那个讨厌的女人,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她竟然总是找我的麻烦,不过,也许她只是心直口快而已,自己的率意而为,在不理解的人看来,总是很可笑的。
这样想着,也就施然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对她微微一笑,“其实,从山坡上滚下来,真的很舒服的,尤其是在这种草地上,你也可以试试的!”
她的身边还站着许多人,衣服也是各式各样,很是炫目,男的帅,女的美,基因也很不错的样子,可是,偏偏因为她,让我对那其他的四个人也没有了好感。他们听到我的话,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吧!
“你!”她似乎一时气极,上前一步,拔出了自己腰上挂着的剑,“你是存心挑衅么?看我不将你杀到零级!”
站在她旁边的男子拦住了她,“别冲动!”
“没关系,你杀好了,反正我也不过是2级而已!”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升级,只是为了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已,何况我走出村子并不受等级限制,那无论是2级还是0级似乎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别骗人了,2级你怎么可能走得出村子?!”另一个女孩儿明显不信,已经叫了起来。
“你们爱信不信,我没有解释的必要!”不想再理会他们了,甩掉发梢上沾着的草屑,再次感慨这个游戏的真实,那种真实的感觉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知道这里的水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看着不远处还在反光的粼粼溪水,马上跑了过去,用手触碰,不是很凉,应该是因为这个夏季的缘故,脱了那双绣鞋,撩起裙角,到溪中踩水,看着水花四溅,带着些许的凉意,感觉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不会吧,好像还有鱼!看着那在溪中飘摇的黑影,如同柳叶一样的身形,即便是鱼,应该也是小鱼吧,也是,这么清浅的溪水怎么可能会有大鱼。
想要捕鱼,可惜双手实在不是捕鱼最好的工具,一个扑身下去,除了水花四溅,弄得自己一身湿,就没有别的什么了,那滑溜的小鱼从指缝中溜走了,不过,还是开心地笑了,本来,也不是为了捕鱼的。
“玩家‘风云天下’要求组队,是否同意组队邀请?”
“玩家‘落木萧萧’要求组队,是否同意组队邀请?”
落木萧萧?这让我想到了一首很古老的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诗词是八年前学习的课程,这首诗,我还记得是杜甫的《登高》,甚至还能够背得下原诗。

“谁?‘落木萧萧’是谁?”左右看着,这个时间似乎人很少,这里,除了我,似乎就只有还在不远处看着我的那一伙人了,是他们中的一个么?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是我!”从人群中走出的人不一定是英雄,也许只是更狼狈的狗熊!
明明他人也够帅,装备也够好的样子,刚刚还是他拦住了那个红衣女子,但,不知怎么,我就是想到了这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很熟悉,却被我的记忆模糊了它的来源。
因为那句莫名的话,我笑了起来,忘记回答系统的问话,直到身后有人唤我,“我要求组队那么半天,你为什么不答应?!”是风云天下,他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真巧,都碰到一起了!我正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却听到那个落木萧萧叫我,“云水儿,还不快走!”他们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我的样子。
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很是不耐烦,“哥,你干嘛要加她,一个两级的废物!”说着,还瞪了我一眼。
“你们走你们的好了,干嘛叫上我?!”我有些疑惑,不打算从溪水中走出来。
“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同意我们的组队邀请了?!”那个喳喳呼呼的女孩儿说着很是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为我解释了,“十秒钟不作答就是默认同意,难道你连这个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常识,很好,这个词又让我有了其他的联想,“是,我就是没有什么常识,所以,我不知道,加入你们是一个误会,现在明白了,拜托你们把误会解开!”
与世隔绝那么多年,让我不知道如何融入一个社会,哪怕是一个虚假的社会,所以,敏感地防范着这些人,保护着自己脆弱的自卑。
“哇,我就说嘛,你一定是被某些人诱拐的!”风云天下赶紧冲上来要拉住我,我急忙退后了几步,刚好退到了岸上。
“还是先别说那么多了,你的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一会儿可是会感冒的,在游戏里生病也是很难受的!”跟着风云的那个女孩儿说着丢了一个红红的法术给我,然后身上的衣服马上就干了,连带着身体也感觉暖和起来了,还没有损伤到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法术,真不错!
“你好,我叫云裳,13级,是个法师!”女孩儿看到我在注意她,有些羞涩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她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云水儿了,有了她,我们的生命至少都有保障了,虽然她是个新手,还是个游戏白痴,还没有职业……”风云在历数我的种种,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便被另一个男子捂住了嘴。
“我弟弟他总是这样,比较口没遮拦,你不要介意!”他的衣服和风云差不多,应该也是法师才对,他向我歉意地一笑,“我是风扬,15级,也是法师,云裳是我妹妹,今天才来玩儿游戏的。”他一句话解释了他们在一起的关系。
“干嘛不让我说,我又没有说错,你都不知道她那个护额多么拽,简直就是系统BUG!”风云好不容易挣脱了风扬的手,那一张大嘴巴又开始宣扬。
风扬狠狠地瞪了风云天下一眼,然后眼光瞄到了另一伙人身上,意有所指,风云天下也不傻,看了看对面那伙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什么都没说啊!”然后,一边摆手,一边跳过溪水来拉我。
“请问,你们是去哪里的?”那个落木萧萧带着比较亲善的笑容问道。
“我们是去雷城的。”风扬似乎不想多言,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风云天下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怎样的蠢事,再没有说话,云裳更是一切以大哥为主。
“进城要20级才可以,你们的级数要想在路上升级可能有些危险,不如这样,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走,会安全些,我们已经是20多级了,这次来只是为了接我妹妹的。”落木萧萧将那个红衣女孩儿推到了人前,“这是我妹妹霓虹,她也已经19级了,是战士,我也是法师,23级,这个可爱的小麻雀是术士,21级,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涛浪和浪涛,也是战士,24级。”
涛浪,浪涛,看着那两个默默的战士,他们的面容也很相像,应该是双胞胎吧!偏着脑袋看了一眼,将鞋子穿好,站起身来。
“得,弄了半天成了一个队的了!”风云天下在我耳边说着,似乎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我还不想跟你们一个队呐!”我很是不屑地说着,但没有执意再提出散伙儿的要求,反正是走,怎么走,似乎都差不多的样子。
“知道,知道,我的大小姐,我知道是我上次说错话了,虽然我还不清楚到底错在了哪里,但是,我一定是错了,要不然今天你也不会拒绝我的组队邀请,误入歧途,我不应该怀疑你,我一定要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一定要耐心解释所有你不明白的问题,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可以嘲笑你,……要不然,你打我两下,消消气!”风云天下跟念经一样说了半天,然后嬉皮笑脸地抓着我的手在他的脸上打了两下,充其量也就是划过两下而已。
没有能够保持冷战,我马上笑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低头认错的,赖皮至极,要是飒也可以这样,哪怕只有这一半儿,我们也不会相对无语了,其实,还是很想和他和好的,只是拉不下脸来,想到这里,又不是那么开心了。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背你走,别看我是法师,我还是很强壮的!”风云天下说着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将后背朝着我,“上来吧,不用不好意思!”
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很爽快地趴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快走,不然……不理你了!”想不出什么好的惩罚,于是只有这样说了。
“好咧,走了啊!”风云天下说着起身,然后竟然跑起来,速度不是很快,但还是起了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张开双臂欢呼着,他还故意一颠一颠地让我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我们也走吧,等天黑了,这一段路会更不好走!”落木萧萧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双人,竟然也觉得莫名地放松,若不是拿捏身份,他也想要那样率性地奔跑,那样的快乐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好。”风扬点头应下,看了看弟弟和那个女孩儿,他是不是喜欢她了,从下线到上线,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女孩儿了,而且,弟弟那样低头认错,倒是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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