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尘子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下看上去格外恐怖，但水灵雪却能感觉到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痛苦。水灵雪看了看身旁的缨子，只见她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想必她此刻的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破尘子顿了顿继续道：“‘天下盟’一路西行，凡是路过的城池，种族，全都插上‘天下盟’的旗帜，如果遇到反抗，便赶尽杀绝，直到血流成河。到得后来，一些小种族闻风而降，但仍有不少种族难逃灭亡的厄运。”
水灵雪道：“为什么别人投降了还要将其赶尽杀绝呢？”
破尘子道：“‘天下盟’认为他们是唯一有能力征服世界的民族，其他民族都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尤其是落后的民族，‘天下盟’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做人看。一些俘虏成为我们的奴役，打造兵器，修筑城池，另一些老弱病残，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便成为练剑的牺牲品，‘天下盟’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他们以杀人为乐，在‘天下盟’里，你杀的人越多，敬佩你的人就越多，每个人都想当英雄，所以每个人都拼命地杀人，杀人！”
“够了！”缨子忽然捂着耳朵大叫起来，“太荒谬了，你说得这些简直太荒谬了，我不信，我不相信！”
破尘子冷冷看着她道：“怎么？听不下去了？当一个人的信仰被无情地摧毁的时候，确实会陷入痛苦的癫狂！”
缨子抱着脑袋，嘤嘤地哭了起来。水灵雪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安慰着，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翻天覆地的悲哀呢？她们从小生活在蜀山，耳濡目染蜀山派门人的言行举止，感觉他们都是顶天立地，为民为天下的正义之士，可惜今日听破尘子如此一说，那些英雄的形象随即被颠覆，只觉得在那些道貌岸然的面容下，都隐藏着看不见的邪恶的心，这些对于年纪尚小的水灵雪和缨子来说，都是莫大的刺激。因为她们引以为傲的蜀山派，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这是任何一个蜀山弟子都不能接受也是不敢相信的。
那么，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正的正义，什么又是真正的邪恶呢？自古以来，正与邪就像水与火，两不相容，可是正义的就一定正义，邪恶的就一定邪恶吗？也许，什么都没有绝对，也许，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混沌世界。
破尘子往浸泡韩枫儿的药桶里加了些药水，转过身对着水灵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水灵雪声音异常寒冷，“因为报应！”
破尘子不怒反笑，“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呀！”
水灵雪道：“你是‘天下盟’组织里的一员，你杀了无数的人，但最后你却自食恶果，但我不明白，像你这样凶残的人，怎么还能活在这世界上？对不起，叨扰了！”
破尘子道：“你要做什么？”
水灵雪道：“我会带枫儿走，我不会求一个杀人魔王来医治他！”
破尘子道：“你一离开药水便会毒火攻心的！”
水灵雪的手僵硬在半空，半晌，终于缓缓地放了下来。
破尘子道：“你很聪明，当年，我确实是‘天下盟’的一员，我是飘渺峰的人！”
“飘渺峰？！”水灵雪道：“原来你从一开始便是那天山魔教的人，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
破尘子沙哑着声音笑道：“为什么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弟子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呢？你们是蜀山，我是飘渺峰，我们只是属于不同的门派罢了，但是在你们蜀山的伪君子嘴里，我们却成了魔教，可笑啊，真是可笑啊，真正的魔，其实是在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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