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与现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无尽的黑暗,时间静静的流淌着,脑海里的意识渐渐的破碎,然后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思维终于再次复苏:
天花板上数不清的白蜡火炬、不停演奏的提琴师、奢靡的宫廷舞会、美艳的贵族夫人、最上乘的昂如酒、不断的攀谈、无休止的敬酒……
卡亚像在莫名的昏睡之中,如同一阵模模糊糊的恐惧摄住自己,意识里的他极力想挣扎摆脱这种沉睡:他想开口呼叫,可是却没法张口喊出一个音节;他就算看到那窗口仿若就在眼前,却也无法起身去接近那儿的光亮;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死亡一样的睡眠。直到:
“大人,请问昨天晚上睡的还好么?”眼前模糊的出现了一名仆从打扮的身影。
卡亚努力的甩了甩头,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或是自己是谁。
“这是哪?”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豪华的橡木床上,被柔软的天鹅绒被褥包裹着;而床边那名仆人,手里正端着用以洗漱的银盘,恭敬在站在那里。
“大人,您正在您的家中,额……昨晚您在米莱蒂小姐的舞会上喝多了酒,是仆人们把你抬回来的。”边上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主人的问话。
卡亚使劲摇摇了好像是经过宿醉而有些发痛的头,可是这还是令他想不起任何事情:
“难道是昨天晚上真的喝多了……”卡亚对自己嘟嚷着。
“大人,您现在是否要起床呢?这是为您准备的温水与毛巾。”仆人看到卡亚像是有要起来的意思,仍旧是卑微的语气。
卡亚抬手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毛巾,快速的擦了擦脸,努力的想记起什么,可是在大脑里仍旧还是一片空白。
……
当卡亚刚在仆人的帮助下穿上了一套高雅的猎装,门外的一名侍从就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对他说道:
“大人,菲尔特伯爵正在门外等您一同去猎场呢。”
“恩,知道了。那我们走吧。”
当他从一座豪华的府邸慢慢的走出来时,一位穿着阔绰的骑士正等在门外:
“萨菲迪斯,你能不能快点?温莎的猎场还等着我们呢。”
卡亚知道前面的那个贵族正在叫自己,因为在早上,屋子里的仆人都将他称做萨菲迪斯伯爵。
“你怎么脸色不是太好?昨天是不是在舞会后走到了某位夫人的卧室里去了?”
“我……没有……”
“哈哈,我怎么看到萨菲迪斯能为此难为情了呢?”
“我……没有……”
“对了……你知道嘛,今天凯恩国王要将自己那只猎鹰**来,那可是一只最好的猎鹰。”
“哦……”
“你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新猎装穿上不舒服了?”
“我……没有……”
“真是见鬼了……你怎么了?”
……
卡亚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天的围猎,可是除了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叫做萨菲迪斯伯爵外,还是没有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卡亚游走于各种各样的聚会,而到了晚上又都是在不同的美酒之中宿醉入眠。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卡亚已经开始认为自己就是萨菲迪斯伯爵了,至于之前的事情都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宿醉而产生的失忆。不管好像没人在乎他是否能记起曾经发生过什么;每天仍旧会接到不同聚会或是围猎的邀请。
直至一天下午,在前往米莱蒂小姐举办的舞会的途中,卡亚乘坐的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嗨,平民,你没看到一个爵爷要从这过去吗?快点把道路让开”负责开路的仆人呵斥着拦路者。
“卡亚,醒醒……醒醒,快点从这个梦里离开。”拦路者并没有理会那些仆人的驱赶,反而冲着马车大喊着。
卡亚揭开车窗上绒帘,瞅了一眼拦路的人,是个穿着类似法师长袍的年轻人,不过已被仆人们架起抬出了过道,马车得以继续前进。在逐渐的远离了那个拦路者后,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不是很清晰的传到了卡亚的耳朵里,“醒醒……卡亚……罗……尼……梦……魔……法”。
“卡亚……”现在已经被人称做萨菲迪斯的伯爵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
米莱蒂小姐的舞会上。
小提琴正在奏着舞会开始的音乐,主人和客人分别走向自己的舞伴,而卡亚也走到一位贵族小姐身旁,邀请她一同走下舞池。大家各就各位,舞会开始了。美妙的音乐,绚丽的华服,一起在卡亚的面前跳跃着。
舞会要持续半个晚上,不过每过三个舞曲都会有一个暂停,大家可以用这段时间休息,或是交换舞伴。
第二次暂停,随着掌声,大家各自引着自己的舞伴回到位子上。之后卡亚看到那美丽的米莱蒂小姐正在舞池角落里一个人坐着,用那双可以融化一切的的眼睛望着自己。卡亚绅士的告别了自己的舞伴,走向了远端正注视着自己的美女。
米莱蒂小姐无疑是这个晚上最漂亮的女人,一套女猎装剪裁合体的穿着在她那婀娜的身体上:头上戴着的是一顶插满许多蓝色羽毛的毡帽,披着一件用许多蓝宝石小搭扣装饰的浅灰色丝绒短罩衣,穿着一件绣满银色花边的蓝色缎绸短裙。左肩有用是着一条和鸟羽、短裙一致颜色的缎带系住的一串钻石饰扣在闪闪发光。
“您今晚就是全王国最漂亮的公主,我的小姐。”几日来的各类聚会使卡亚习惯了如何去恭维一名贵族小姐从而获取她暂时的芳心。
“伯爵,我以为您都已经忘记了我,而另有新欢了呢。”米莱蒂故做生气的表情开着对方的玩笑。接着她又对卡亚说着那些甜言蜜语,一同走下了舞池。
在欢快的舞曲中,卡亚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在舞池中央不断的旋转着,贵族的舞蹈的优雅,浪漫配合着萨菲迪斯伯爵帅气的服装与那美丽的米莱蒂一同给现场的所有人带来惊艳。
掌声、赞叹声、嫉妒声在全场不断的出现着……可是这一切又都显得有一些莫名的虚无。
除了在黑暗的垂幕下的一双眼睛。
当凌晨三点的时候,这场盛大的舞会结束了,米莱蒂向卡亚依依不舍的告别后,走回了她的休息室。之后卡亚嗅了嗅手臂上那诱人的淡淡清香,也转身离开了这已经散场的舞会。当他走到走廊的入口处时,他感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法师长袍的人正示意自己跟着他走。
“你是谁?”卡亚对着黑暗中的陌生人说道。

“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可是我并不认为我认识你!哦,对了,你是白天那个拦路者!你到底想做什么?赶快离开这里,要不我喊人过来了!”
“这些都是幻觉,我的朋友,醒醒吧?”
“你疯了嘛?赶快离开这,要不我真要喊警卫过来了。”
“等等……等等!我的朋友,你再仔细想想你现在周围的一切,这都是真实的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让开!”
“我请求你,你现在真的知道你是谁么?”
“什么?我……是谁?”卡亚陷入了沉思,思维的混沌开始慢慢的有些明晰了。
“想想吧,我的朋友,你现在的一切都不真实,这都是梦!”
“你到底是什么人?巫师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只是你最忠实的朋友——罗尼,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么?或是你自己的名字——卡亚!”
“罗尼……卡亚……”
“和我一起离开这个虚无的梦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虚无的梦!”
“是的,你现在一切的荣耀、身份、地位都是假的!只是幻幻中的梦罢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让开,我要回家去了。”
“不要走!卡亚!”
“卡亚……”失忆的人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再次陷入沉思,一切似乎明晰了。
“是梦么?你是我的朋友?”卡亚疑惑又有些无助的眼神望着黑暗中的男子,那个宽大的罩帽隐藏了男子的面容。
“是的,和我回去吧!”黑暗中的男子走了出来,摘下了罩帽,露出了一张让卡亚感到熟悉却有陌生的面容。
“离开这里……”卡亚对自己嘟嚷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套华丽的礼服,又嗅到了胳膊上那诱人的清香。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就是生命中的繁华,而生命本就是虚幻,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就在此刻,卡亚发现面前的这个男子开始变得虚无,就想要从他眼前蒸发掉一样。男子开始大声的叫了起来:
“跟我离开这个梦,它只是虚无,醒醒……卡亚……卡亚……”
“卡亚……卡亚,”望着眼前不断蒸发的男子,卡亚心里不断默念着自己原本的名字,曾经的思维逐渐汇聚了起来了,他认出面前的就是他最忠诚的伙伴,于是他呼喊起这位伙伴的名字:“罗尼!我想起来了……”
可是那个本在脑海里不断出现的声音现在却开始笼罩在他周围整个的空间里:
“这就是生命的繁华,留下来,体验它的快乐吧……留下来……不要离开这儿,要么你只能在去感受生活给你的痛苦,而在这儿却能给你生活的全部快乐……”
“它是假的,一切只是梦,集中你的思维,醒来,离开这个梦!”
可是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就算出去,又能得到什么呢?又能多得到什么?留下来,享受这儿带给你的一切吧……”
“卡亚,这都是假的,我是你真正的朋友,醒醒,不要相信它!”
“……朋友……是的……这儿都是假的!罗尼,带我走!”卡亚大声的喊着。
可是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
“离开这儿?为什么你要离开这儿,你可以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能去别处得到更好的么?”
“这些都是假的,我真正的朋友在外面等着我。魔鬼,不要再蛊惑我了!”
“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把手给我,卡亚”
卡亚艰难的伸手去抓住快要蒸发掉的罗尼,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幻出虚无:幕布开始融化,舞厅开始融化,整个房屋都开始融化……
接着又来到了黑暗之中,无尽的黑暗之中。
卡亚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这个无尽黑暗之中,慢慢的下沉,慢慢的下沉……
“醒醒!卡亚,你还好吧?”是罗尼的声音。
卡亚睁眼看到的正是那张熟悉的面庞,而自己好像已经昏迷了很久一般。
“我……怎么了?”
“中了这个城堡主人的魔法,我以为拉不回来你了呢。”
卡亚有些虚弱的望了望四周:凌乱的家具,满地的杂物,曾经在这间屋子里见过的东西统统消失了。不过面前的仍放着一面大落地镜,不过镜面落满着灰尘,完全看不清镜子里的倒影。
“魔法……该死……我讨厌魔法,对了,杰西呢?”
“杰西……我们快走,去找他,要不来不及了!”
卡亚随着罗尼一同跑出了屋子的房门,来到了城堡的走廊上——而这个并不是三楼的走廊。
“这是哪?”
“二楼!我们好像是被人耍了,不要说话,让我找找哪儿还有魔法波动……”罗尼开始进入冥想状态。过了一会,他指向了一侧的黑暗之中,“那边,我们走……”
卡亚随着罗尼向黑暗中走去,当一间房门被打开后,一个诡异的场景出现在卡亚的眼前:
地面凌乱的屋子里站着的便是失踪的杰西,而在这个弓手面前却也立着一面破旧的积满灰尘的镜子,而在这面镜子里正向外蔓延着犹如藤蔓的幽光,像是在缠绕这镜子前面的人,而杰西伸着手臂如同受到感召般慢慢的向镜子里面靠去,前臂竟然已经伸到了那面镜子之中。
“不要过去!”罗尼阻止了试图上前的卡亚,“他和你一样,灵魂正在被吸取,要是贸然拉动他的身体的话,有可能将身体和灵魂的联系断裂掉。”
“什么?那怎么办!”卡亚如同在听天方夜谭。
“等等我,我要进到他的梦中把他拉回来,就想我拉你回来一样。”
“那我做什么?”
“在边上等着。”
罗尼慢慢的走到了杰西的身边,嘴里开始吟唱着奇怪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吟唱,那面蔓延幽光的镜子开始将它的“藤蔓”伸向罗尼,法师的身上也开始闪现出银色的光芒,如同灵魂离体一样,这些汇聚**形的银光移向了镜子之中……
--------------------------------------------------------------
“……那些曾经的过往终会慢慢的淡忘
可是透过记忆的尘封
却会浮现出曾有过的欢乐,悲伤,爱与恨
即使前方灰暗,希望没法瞻望
可是那些曾有过温暖却会去抚慰疲惫的心伤
我不会留恋过去的记忆
那些虚无飘渺的存在
可是那些自己真实的过往
却总会萦绕身旁
永不散去
……”
——《吟游的诗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