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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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听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先生这样说过: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于是,我就发奋图强,争取再抗战七年。
当我初中毕业的那天,我非常亢奋。并不是因为再熬一年就满十载,而是因为我知道我中考每科都没超过四十分,我可以不用啦。
当我走进本市最好的一座高中校园的时候,我发觉我十七岁的年龄,迈着七十一岁的步伐。我感觉我书包里装得不是书,而是老爸说服校领导的那一扎扎耀眼的钞票。
第一天上课,我眼睛盯着黑板,心却像奔驰一样在国际高速路上狂飙。
我这个人兴趣很多,兴趣多的人理想也多,比如说:我想当歌唱家,虽然所有盛名的流行歌曲我只会的那句,但我自认为那声调不亚于原唱,我有我的调门,我相信只要我成了歌唱家,那公牛一样的嗓门照样是我的独特的本色;我还想当武术家,我坚信我骨格非凡,是块练武的好肥料(不是废料),因为我打架从没输过,当然,我从没和比我高大强壮的同学打过架;我还想当律师,我和人辩论,往往让别人哑口无言,我也输过一次,那位同学非说美国是日本的一个省,TMD,别人非这样说我怎么能拗得过他?于是我照他脑袋上给了一拳后结束了那次辩论;当然,军事家我也想当当,那个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事儿,非得像我这样正义化身的人来承担呢?我对正义的理解是:正,正常,义,义演……我的最大的理想是当神仙,当神仙不知是不是理想,我知道自古皇帝都有这理想(所以我不想当皇帝,虽然当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太多人都可以实现三天六换七十二变),或者说这不叫理想,叫梦想、幻想什么的……说到神仙,忽然想到曹师曾有首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于是我也用他老人家的曲谱,填一碗嫩汤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书本忘不了!科科苦学何所用?只把青春浪费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美眉忘不了!身边只恨无真爱,得到手后又厌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跑车忘不了!一开就想三百码,出了事来溜掉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工作忘不了!每天都想自然醒,闹钟一响上班了。
“莫明野,莫明野……”
“谁,谁喊我。”我正沉醉于我的精彩理想,忽隐隐听见有人喊我。
“我!”
我抬头一望,老师目光似锥,直刺过来。我不得不连眨几个傻眼,让那利锥扎在我耷拉的眼皮上。
“第一天上课,你就坐在那发愣,说,我讲到哪来了?”
“这……这……”我低头说道,“讲到曹雪芹遇见疯道人。”
这是我心里所想,但不知为什么竟溜出了口,也许是因为我还沉浸在刚才的神仙遐思中,忽然被老师一问,便情不自禁道了出来,我发誓,我如此回答绝对不是调侃师尊。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满堂哄笑。
老师气得脸色发青,叱道:“还吴承恩棒打白骨精呢。我现在上的是地理,不是白日梦。”
班上同学又哄笑一次。我想向老师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唉!面对现实吧!等教师惩罚吧。还甭说,我此时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你想想,第一天上课,全班同学都被我的话斗笑了,所有女生都注意上我了,真的出尽风头,即便被老师敲几板子也值得啊!
现在的老师可不轻易鞭笞学子,但他有奇门花招修整我。但见他命令我立在黑板左侧的讲台边缘,一脚站在台上,另一脚悬空,背墙直立,不准动弹,然后听他讲课。
记得上初中时老师是让我面对着墙站着的,那美其名曰:面壁思蜀。而如今却是让我面对全班同学站在那里,这可能叫作:金鸡独孤。我开始心还挺慌,脸上还有点热,但过了一会,没那感觉了。这种单腿站立其实整不了我,我小学到初中都喜欢一项连奥运都不敢有的体育运动,那就是斗鸡,而且我还有个响亮的称号“鸡惊”,大家不要看错,不是钞菜佐料中的“鸡精”。我这鸡惊的意思是:“鸡鸣九天星辰变,独孤求败日月惊。”
我头颅虽不能动,但目光可以像机关枪一样一遍又一遍扫射全室,当然,我扫描的对象主要是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注意到了,有个女生始终没看我一眼,她一直诚荩地听着老师讲什么地理位置、气候差异。什么气候差异?有钱人在哪都天天过春天,没钱人在哪都天天过冬天。为什么“空调”一词不写进地理这门课本中?我至今都感到编书人潦草。
这女生不看我,不代表我不看她,看来看去,我是越看心里越舒服,我语的不算太好,要不然,就能拿几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她了。我此时心里只能忍不住从我诗集中挑一首评价:“文静可爱非主流,花容月貌发飘柔。绝对正点赛嫦娥,倾城倾倒教学楼。”
不管怎么说,我被她深深地迷泥了。我常和老爸手下的搬运工接触,那些黑胳膊的粗犷的工人整天最主要的话题是女人,于是把我也弄得早熟了些。所以,我对漂亮的女生总是有点神往心迷,总是在睡觉前的被窝里想一些大多数男生都想的问题,做一些大多数男生都做的事情。
我正盯的入迷,余光中看见她身边有个人正对我做鬼脸。于是我目光移过,一看,是他!我赏花观月之心忽然扑通一声掉进了粪坑。此时真想骂他一句,大便!他是谁?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最讨厌的人——球杆子。“自作多情”的他还以为我一直冲着他看呢。
为什么我讨厌他,一是因为他比我有钱,有钱不打紧啊,但他总是在女生面前耍阔,虽然我比他帅十倍,但他的女人缘却比我多百倍,个个稍有姿色的女生皆喜欢和他嬉闹一团,脆嗲之音直教人醋恨交加;还有一点是,他总是在男生面前色话成筐像匹狼,在女生面前甜语成桶像块糖。他明明知道我初中时喜欢一个叫菊的女生,他还总是在众多男生面前说菊:胸丰犹如富士山,臀翘好比彩虹巅。有次还说和她睡上了,妈的,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梦里头的事。虽然是梦里的事,但我还是觉得伤心,偷了老爸的半杯二锅头,烧得我一夜没睡,从那后,我视球杆子为我人生最大的敌人。
总算下了课,我一回到座位,球杆子就凑过来了,嘻嘻笑道:“明野,你原来也在这所学校来混啊,那好啊,我们又同班同学了。”
奶奶的,谁稀罕和他同班同学啊。我想到他和菊的虚幻之事,想到我当初无暇的暗恋被这小子涂上污秽,真想朝着他的笑脸就是一拳。

“明野,怎么不说话,不会说不认识我吧。”球杆子又说。
我看了他一眼,假装惊讶:“咦,不是球杆吗,又瘦了一圈,又高了一截,你不说话,我还真认不出来了呢。”
球杆子在我肩上搡了下,说:“你小子别逗了,走,去。我有话说。”
甭说我这时真有点尿急,好,就和你小子去,看你说什么鸭语。
路上,球杆子附着我的耳朵小声地说:“明野,我可走桃花运了。”我耸了耸肩道:“什么月份,哪来的桃花?”他说:“告诉你,我邻桌就是一朵桃花,我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侧首,原来她在我课桌咫尺处。”
此言一说,我打个冷战,差点尿了裤子,心里想,完了,完了,我梦里明媚的春天,又被这小子满撒枯黄的秋叶了。
球杆子一直在说邻桌的女生这好那好的,妈的这还用他说,我早就看在眼里了。这时,我也知道她叫凌菲。
往后的几个星期,球杆子老是在我面前提凌菲,这我倒乐意听,因为从他口中,我惭惭了解这个女生,原来她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父母死于车祸,她是被堂叔收养大的,她堂叔本来不给她上高中,但她的高考成绩全校第一,老师们惜才,又是家访,又的捐钱的,才说动她堂叔。
这么好的女生,可不能让球杆子这小子沾污了她,每次球杆子在我面前说凌菲好的时候,我总的反驳他,说他小子没眼光,没品味,接着说一大堆凌菲的坏话,有时还胡编说看到她和某某男生在黄昏的树荫下拥抱。而且我把那场景说的非常逼真,因为我早就假想和她约会的男生是我,还能描述的不逼真?
这倒好,球杆子居然当面问凌菲,说是听我说的。草,这天杀的球杆子,真不是东西。
于是乎,我给凌菲的映像越来越差,我对我的校园生活也越来越感到黯淡。我想,我不能这样咎败给球杆子,我应该出个计策,让球杆子远离凌菲,让他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次,我去了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禀报说球杆子不爱学习,在上晚自习时,常常找凌菲说话,如此下去,便会影响凌菲的成绩,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望老班把我和球杆子调一下座位。
老班却本着脸说:“我每次在教室外监视,都见到你在找左右学生说话,我正要准备找你问话呢。”
接着把我训的狗血淋头。
唉,真倒霉!我耷拉着脑袋向教室走去,无意间抬头,看见凌菲就走在我前面三十米处,那美丽轻盈的背影,如波般在我眼球里荡漾,让我想起了一首打油诗:伊人背影着实美,看得大爷流口水,如果突然变黑夜,上去强亲她的嘴。
说真的,我心血来潮时还有个梦想,就是做诗人,可是,古诗词古怪难懂,不光字不好认,意思也不好理解,看得人云里雾里不明不白,太麻烦,不能研究,我做诗人,绝不做这种诗人,况且我语文从未及格过,压根也做不上;现代的所谓的什么新诗,读后长叹,把一句话分开来写几下,再多分几段,或者多敲几下回车键,于是乎就成了新诗,那也太容易了吧,我做诗人,也绝不做这种诗人,因为我压根就没把它们看成诗。我喜欢打油诗,这种诗大众化,只要上了小学都能读得懂,而且还能像古诗般押韵,而且意义也非肤浅。比如我曾有诗曰:“去年此时我做东,赢钱能买一皇宫。我视钱财如粪土,落得如今兜空空。”“远上寒山遇女侠,白云深处喊大妈。女侠横眉来一剑,醒来惊得一身汗。”“春眠不觉晓,忽闻有狗咬。提鞋出门看,原来是领导。”。我一直认为,一个真正的诗人,就是一个幽默的打油诗人。可惜,普天之下的文豪大师们没人赞同我。
就在我以真正的诗的心态痴迷凌菲的背影时,但见三位高年级的男生站在前面路上,一字排开,挡住凌菲的去路,一个高个子学长色地冲着凌菲道:“小妹妹,哪个班的啊?”
凌菲知道是他们在嬉弄自己,低头不语,想从旁边绕过去。旁边那男生便朝路边去了去,依然挡住凌菲的去路,也笑着说:“小妹妹,大哥哥们是学校的高才生,以后不懂的课程找我们补习啊。”
三个人都色地看着可怜无助的新生校花。
这时我已经带着拿破仑的气势,英雄般地走了过来,历声道:“你们,三个,想,干什么?为何,不让人走路?”
说真的,我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大胆子说这话,而且,我自已觉得我还带有一股浓重的杀气,总觉得身后有千军万马拥护我。
三个学长被我一问,一怔,他们肯定以为我有什么来头,他们也不敢轻易拿我怎样,我趁机上前把中间的高个男生往边上一推,开了条道,凌菲走了过去,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带着让我醉的感谢之意。我的心怦怦直跳。
没想到众多武侠小说里的英雄救美之事,竟让我上演一回。怪不得别人爱写英雄救美的事呢,这的确是打动女孩子芳心的最好一招。
我正要走,被高个子男生轻轻抓住了肩膀,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凶狠”和“猜疑”。问我:“小兄弟,哪儿混的?”
此时我心里又怦怦跳起,这次是怕的,我绷直双腿,尽量不让颤抖。我强压着惧怕,慢慢地说:“我是校长的侄子。和那女生一班,她是我的马子,望各位师兄给个面子,大家以后同在此校,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岂不很好?”
那高个子边点着头边对我似笑非笑地道:“好,好,算你鸟,我们走。”
待他们三个人走远,我才动步,很明显一个踉跄。
这事之后,我还以为凌菲会对我改变看法,渐渐对我产生好感,再渐渐对我投怀送抱呢。但我错了,她依然对我不屑一视。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呢,这时我们班的“小灵通”李井来到我面前,神神秘秘地问:“莫明野,你是不是得罪了‘老高’‘二棍子’他们?”
我一怔,道:“什么老高二棍子,我不认识啊。”
小灵通道:“我听高二七班的表哥说,我们班有个人,为了一个女生,竟然冒充校长的侄子,吓唬他们班的大哥大‘老高’和‘二棍子’。他们描述的人,好像是你啊。”
我日,不是我是谁,但我还是镇定下来,说:“是我咋地,他们敢拿我怎么样。”
小灵通忙大惊失色地道:“那不得了,他们说今晚要去宿舍收拾你。”
“他们敢来,我就叫他们有来无回。”我狠狠地说。
小灵通说:“我只是通知你小心点,我走了。”
小灵通李井走后,我瘫坐在位子上,心想:完了,这下可怎么得了,学校霸王谁敢惹,从百度上查一下,学生被校霸整死的事时有发生,这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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