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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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摸黑在林中走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才终于模糊地看见前方出现一条小径,只是不知通往何处。三人此时腹中大馁,特别是宋晚晚,几乎已经累得再也迈不动步子。见到此番情景,郎琨道:“就在此处先歇息一下再赶路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包干粮,分给众人吃下。
稍稍休息片刻,又吃了点东西,宋晚晚又有了赶路的力气。正欲动身,却听见前方马蹄嗒嗒,似是来了一队人马。三人心中皆是一惊,暗道,不好。就往路边的草中藏去。就是霜眉,也猛地往林中飞奔而去。
待三人刚藏住身形,就见一队人马从远至近地疾驰而过,三人皆一动不动伏在草中。
只见远处道上来了两顶马车,上面遍插黄色镖旗,走在前头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大汉,手上提着一把大刀。左右二三十个镖师,皆跨是在骏马之上,还有一两个在地上行走的,看那脚步也是轻飘飘的,是有武功在身的。又看那两辆马车,从外头看皆是青顶子的,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只是看那仗势,不像是普通的货。
眼见那队人马就越过他们往前去了,也没人能发现他们,正待要暗暗松了口气。却见远处突然又来了一队人马来,只见领头是一青壮男子,远看就像只黑熊一般。他身胯一匹枣红骏马,头缠红巾,浓眉大髯,一双虎目圆瞪,身形强壮,皮肤黝黑,上身只着一件青布短褂,遮盖不住那满身的肌肉贲张。他手上握着双刀,双腿不住地夹着马身,一路吆喝而来。而后面跟着的各个皆是虎背熊腰,手上拿着家伙的。不用想就知道来者不善。
果然,两队人马一打照面,那押镖的中年大汉先稳了稳马匹与众人,对着领头的那黑熊般的男子和言道:“不知是何方朋友?吾乃郴州德隆镖局李全贵。常在江湖行走,还请行个方便。”
那黑熊脸上皆是毛发,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但他一双眼眸却是精光发亮的。只听他对着那镖头喊道:“你们这些押镖的,从来都是罗里八嗦没个爽快的,这是我们黑风寨的地盘!你爷爷我就是来劫你们的。”说着,发出一声狞笑,他身后的山贼们也都讪笑了起来。
那镖头李全贵本就是按着江湖规矩说了句浑话,不想对方却是山贼,还被如此嘲笑了一番,心中一把火烧了起来。看他们也就十来个人,就咬了牙招呼兄弟去拼命了。
一时间打得昏天暗地。这二三十个镖师常在江湖行走,哪个没有见过红?就是身手,也是个个不凡的。本想着就十来个山贼,解决掉并不困难。却没想到,那队自称是黑风寨的山贼,各个都好似绝顶高手,没有一个弱的。
宋晚晚三人在草丛中看得真真切切,只见那黑熊般的男子以一抵三,很快就杀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又朝那镖头扑了过去。
李全贵使出了全身气力,却也没有抵挡地住那山贼的一刀,只见刀光一闪,李全贵的身子就如破布摔在了马下。众位还在殊死搏斗的镖师们见领头的死了,心中大骇,就乱了阵脚,很快被黑风寨诸山贼给制住了。
但见突然有一个镖师从混战中挣脱出来,欲往林中逃去,就往宋晚晚三人那儿跑了过去,不想那黑熊般的男子彻马追了过来,正欲朝那男子一刀,却见草中躲着宋晚晚三人。
那男子一时愣住了,而在一旁殷白羽见行踪被发现,就要出手,郎琨一把按住了他,将他抱在怀中,装出害怕得不停颤抖地模样。那男子回过神来,朝往远处逃跑的镖师扔出了一支飞镖,就见那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见宋晚晚三人皆是一副害怕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只是见宋晚晚一袭繁复宫装,虽然经过一夜奔袭有些脏污,但仍然掩不住良好的质地。又见被枯瘦男人抱在怀里的殷白羽生得是粉妆玉琢,不似一般百姓,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长了一对翠绿的眸子。
那似黑熊般的男子跨在马上,那马喷出一口气,径直喷到宋晚晚的脸上,熏得她趴在地上狂呕起来。那男人似乎没见过宋晚晚这般美貌的女子,又觉得她娇弱无比,心想,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长得像是个天仙似的,带回去送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正好。
越想越觉得合意,就一把将宋晚晚抓起来放到马背上,又从她的裙上撕下一条布来将她双手绑住,又撕了一条将她双眼蒙住。宋晚晚只觉身子一轻,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在那匹臭马身上了,闻着腥骚的味道,适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忍不住又吐了起来。只是那男子一只手如铁臂般,将她按在马背上,双手又被绑住,眼前一片漆黑,丝毫动弹不得,正欲大叫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莫非自己是被点了传说中的哑**?
那边被郎琨抱在怀里的殷白羽见晚晚被抓走了,心中大骇,就要从郎琨怀中挣脱开来去救他姐姐,怎奈郎琨双手也犹如铁条一般,他丝毫无法撼动。
很快,镖师们就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适才已经有山贼去看过那两辆马车了,整整两车白银,锭上还有官戳,是官银。只是不知这官银怎会让镖师来押,还不走官道,偏挑这种多山贼的小道。
在那黑熊般的男子的示意下,众山贼过来将郎琨与殷白羽也一并蒙上了双眼,绑了双手,扔进一辆马车里,一路浩浩荡荡地往黑风寨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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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好不容易从皇宫里面逃了出来,还没喘上口气,却又要被掳进什么黑风寨。宋晚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感觉到马的脊柱戳着她的身子生疼,可她又叫不出声来,马的臭味和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惹来她吐了一路。

感觉马驮着二人在路上跑了好久,后来似是又往一个山坡上爬去,又过了许久,好像到了一个什么洞中,那时身上感觉不到阳光顿时觉得阴冷无比,马蹄声也有了回音,耳边还能听到淙淙溪流,顶上也有水滴掉下来滴在脸上、身上。宋晚晚心想,这定是一个无比隐秘之所,不然也不会连进来还要让人蒙了面,不知这个黑风寨到底是建在何处。又过了许久,终于从那阴森的洞中出来了,鼻中嗅到青草树木的味道还有此起彼伏的鸟儿的鸣叫声,似乎到了一个山林之中。
马儿撒开四腿跑了一个早上,这才好像到了目的地,而身后却再也听不到马车轮子骨碌碌的声音,似乎那二辆马车已经被这个像黑熊一般的男人甩在了很远的后面。
因为一直被蒙着脸,宋晚晚不知道四周是个怎样的情况,恍惚间好似还听到了鸡鸣狗吠,鼻子里还嗅到了炊烟以及饭香。这儿究竟是山寨还是村舍?宋晚晚只觉得头晕晕乎乎的已经没办法去深想。
宋晚晚看不见的是,这马跑在田边阡陌上,两边皆是稻田,有很多的老弱妇孺皆在田间劳作,业已到了秋收的季节,只见大片的金色稻穗在风中摇曳,每个人的脸上都荡着笑容。
田中有农人见那男子骑着一匹骏马跑了过来,上头还驮着层叠的绢布,似乎包裹住的是一个女人,皆是一脸诧异,有人朝他叫道:“虎子你回来了,今天收成怎样?那上面是谁?”
宋晚晚只听到那个马上那个叫虎子的人朝一旁喝道:“够整个寨子过一冬了!”又指了指宋晚晚笑道:“我给大当家送来的压寨夫人!”
宋晚晚只觉耳边响起来模糊的笑声,但她心中却不知作何感想:压……寨……夫……人……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一口气息吐不出来,就那么昏了过去。
那马又是一溜小跑,跑到了一座大屋子前,那叫虎子的男人翻身下马,将马栓好,又把宋晚晚像是提什么东西似的一提下马,兴高采烈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往屋内走去,浑然不觉宋晚晚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
穿过回廊,走到一间四墙挑高的大厅里,此厅四壁皆用大块的石头垒成,中间有数根巨大的柱子,上面雕着龙云纹,每根柱子下面还雕着一只神龟。再看厅前正中摆着一方乌木案,上面雕着的尽是一些瑞兽呈祥的图案,更别提那张椅子,赫然是双龙戏珠檀香乌金椅,这哪是什么山贼寨主之所在,明明是占山为王的土皇帝的宫殿。
那叫虎子的青年提着宋晚晚来到厅中,见龙椅上空空的,并无他大当家的身影,就道定是在那书房当中。于是又一路提着晚晚去了一个精致的阁楼前面。又腾腾腾爬上楼去,但见门口一个青年小厮站着打盹,虎子一掌往那小厮脑门一拍,那小厮这才醒了过来,见是一个黑熊般的男人提着个女人模样的东西来了,压低嗓音道:“大当家在里头看书哩,你别去搅了他才好。”
虎子笑道:“我就是给他带了个好物件呢,就是现在就要见他。”说完也不顾那个小厮一脸愁苦的模样,就跨腿进门去了。
一进门,但见四面书墙,就是两面墙之间也是排排的书架,真不知道这个书房的主人有没有本事把这么多书都看下去。虎子找了几个书格,皆没看见他的大当家,直走到最后那面书墙前面,看见一个青年坐在窗棂上,借着外头射进来的阳光,静静地再翻阅一本什么书。那阳光来的刺眼,将男子周身照射出一圈光晕来,就仿佛是神祗一样,一点也看不清除模样,就只见了一个轮廓。
那男子听见虎子凌乱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只是稍稍皱了皱眉,问道,“你跑来这里做甚?”
虎子一下子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来,拿手遮了自己的半边脸,笑呵呵地道:“大当家的,看我今天下山去,弄了个这么好的货色来。”说罢就把昏迷中的宋晚晚摆在了两个书架当中的地上。
那男子用眼睛瞟了眼地上那堆艳色衣裙,但觉是个女人,别的也没多看,就又把眼睛移到了书本里头去,淡淡地说:“寨里的规矩,劫财不越红,你弄个女人来做什么。”
虎子讪笑了一会儿,似是不好意思地道:“可不就是寨里的兄弟都在私底下说,大当家的也该找个夫人了,可是寨里的姑娘您又看不上,这不我这回正巧遇见一个,就给您带来了。”
那男子闻言,眼睛并没有离开他那本书,又是淡淡地道:“我没有兴趣,你把她送回山下去吧,要是她瞧见了进来的路,就杀掉好了。”说罢阖起书本,打了个呵欠,从窗口飞了出去。
虎子呆愣在书房中,瞬间脑子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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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宫-婀娜宫
“姑姑,你是说,是替嫣然妹妹进宫的那名女子将皇子救出泰安宫的?”孟珏然一脸地不可思议。
“把两桩事情联系在一起,看来是那样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关系。娘在信里跟我说过,这个宋晚晚只是一介渔女,然而在孟府中她却做出了几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曾造出一个能飞上天的竹架子。”孟贵妃一脸凝重地将事情婉婉道出。
会飞的竹架子?孟珏然满脑子的这句话,莫非,他们真得是从天上飞出去的?难道那个叫宋晚晚的女子是什么精怪不成?怎么会有人可以飞上天呢,就算有绝顶的轻功在身,也不可能从弱水上飞过去。因为轻功必然要借助外力发力,而弱水,却不可能让人使出那个力道。
“姑姑好糊涂,怎么可以把这样的女子弄进宫中,恐怕我们孟家,是要大祸临头了!”孟珏然惨然道。
而孟贵妃面如死灰瘫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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